第176章 【番外二】寧朗與楊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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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三十 更新:2022-09-09 21:31 字數:7803
第176章 【番外二】寧朗與楊真2
楊真平時喜歡穿男裝,穿上男裝以後,麵容俊秀,身姿挺拔,她眉目英氣,也許是因為從小習武的緣故,一舉一動都沒有女兒家的嬌柔。寧朗與她認識了很久,平日裏聽山匪們老大老大的叫她,就連青州百姓們也都是叫她‘楊先生’,直到做了很久的五大王,寧朗不知道其實楊真是個女人。
直到他與山上那些山匪混熟了,某日一起喝酒時,聽那些山匪們說起青龍寨的建立史。
據說從前的青龍山有著大大小小無數幫派,如今青龍寨上的山匪,全都是那些幫派裏的人。是楊真提著一杆長槍,上了青龍山,單槍匹馬單挑了所有人,將所有人都打服了,然後才建立了現在的青龍寨。原來青龍山上的那些山匪,可當真是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也是楊真來了以後,眾人才乖乖地靠打獵為生,再也不敢惹事。
那些山匪們一邊喝著酒,一邊感歎道:“當初哪裏會知道,我竟然還有這麽一天,如今下了山,都不用擔心官兵來抓我們,就連青州城的百姓對我們都是有著好臉色,以前哪裏能想得到,這輩子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待遇。”
寧朗跟著感歎:“楊真可真厲害啊。”
“聽說老大是個孤兒,也不知道她這身功夫是跟誰學的。”山匪說:“她打人的時候可從來不留手,打人的時候可疼了,咱們這山寨上下,哪個人沒有老大打過?不過咱們山匪也是靠本事說話,她本事大,我們也心服口服。”
寧朗崇拜地道:“那應該就是話本裏說的那種,小時候遇到了一個高人,所以才學了這一身武藝,要是他沒有上這個青龍山,而是去闖蕩江湖的話,估計得有不少姑娘想著要嫁給他吧。”
山匪點頭,點完又覺得有些不對,連忙道:“你別誤會了,我們老大不喜歡女人。”
“……”
寧朗麵色巨變。
山匪驚恐地道:“我們老大要是喜歡女人,這哪像話!?”
寧朗比他更加驚恐:“你們老大要是不喜歡女人,才更加不像話吧!”
兩人對視許久,又齊聲道:“你們老大喜歡男人?!”“我們老大當然是要喜歡男人!”
“……”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
然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寧朗麵色僵硬了許久,才遲疑地端起了酒碗,與他碰了一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寧朗嚴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一點。”
他現在要懷疑,當初楊真一個人單挑了全部山匪,將青龍山上所有山匪集中到一塊兒,是不是給自己養後院了。
那他算什麽?!是自己誤打誤撞主動進了楊真的後院裏頭?!
寧朗悚然一驚。
寧彥亭隻娶了江雲蘭一個人,也沒有什麽側室通房,在外頭也從來不拈花惹草,更不會與同僚去什麽煙花之地。寧朗耳濡目染,也與他有些相似,心裏頭也想和他爹娘一樣,這輩子隻要有一個心意相通的人就夠了。
先前他被一個杏兒騙了,可是到如今想起來都有些心痛。
這樣的他,哪裏能給楊真當通房?!
寧朗看那些山匪的眼神頓時不對。
雖說武藝比不上其他人,可寧朗看看四周一圈,總覺得自己有著十分大的優勢,楊真會對他出手,也是遲早的事情,。雖然現在楊真還沒有出手,可寧朗已經要開始做好準備了。
他又開始頻繁的下山,能不呆在青龍山上,就不會待在青龍山上,甚至也有意和楊真避開,避免與她的接觸。
楊真不是一個傻子,他可以回避,楊真很快就察覺出了不對勁來。
先前是寧朗主動湊上前來,說是要和她做朋友,如今又是寧朗主動避開,不願意和她來往。楊真納悶不已,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究竟是哪裏得罪了寧朗。
她向來行動力快,直接找了個機會,將寧朗堵在了角落裏,甚至伸出一隻手按在了牆上,擋住了寧朗逃走的路線。
寧朗往左邊看看,是一堵牆,往右邊看看,是楊真的手,他頓時欲哭無淚地道:“你……你幹嘛呀?”
“我倒是還想要問問你,你想要幹什麽?”楊真的手如同一條鐵臂,任憑寧朗如何用力拽,都動搖不了絲毫。“當初可是你自己上山來找我,說是要和我們山寨來往,還要做我的五大王,現在你是又反悔了?”
寧朗有點委屈:“那五大王也是你要我做的。”
楊真挑了挑眉。
寧朗立刻改口:“好吧,是我自己答應的。”
楊真收回了手,雙手環胸,對著他點了點下巴,要聽聽他的解釋。
“我也是仔細想過了,你看我們孤男寡……男,要是走的太近,讓別人誤會了怎麽辦。”寧朗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要是讓他們誤會了我們的關係,你倒也就算了,我還要娶媳婦的,要是我娘知道我成了斷袖,會把我腿都打斷的……”
楊真沉默了一下,問:“你是斷袖?”
寧朗驚恐:“我當然不是!”
“那你說的誤會,是什麽誤會?”楊真不解:“我們不是兄弟?”
“當、當然是了!”寧朗結結巴巴地說:“可是你……可是你……”
“我什麽?我怎麽了?”
“你……你……”寧朗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又小聲又膽怯地問:“可是你不是……不是……是……斷袖嗎?”
“……”
周遭一時沉默了下來。
寧朗抬起眼皮,緊張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沉著臉不說話的模樣,麵上淡淡的,也看不出喜怒,頓時更緊張了。
他哆哆嗦嗦道:“我跟你說,你……你打別人的主意就好,千萬別打我的主意……我我我……我不喜歡男人的……”
“誰和你說的?”楊真問他。
“什麽?”
“我是個……斷袖,這件事情。”楊真說的咬牙切齒。
寧朗遲疑了一瞬,還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心裏頭的兩個小人就已經打完了架,然後毫不猶豫地告訴他這件事情的山匪說了出來。
楊真點頭:“我知道了。”
寧朗說完,又開始後悔了:“你該不會是要去找他的麻煩吧?誤會你的人是我,你要是想要找他的麻煩,就……就衝我來好了。那個……隻要你不對我的身體有企圖,你要做什麽都可以。”
楊真又沉默了。
過了晌久,她才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個斷袖。”
寧朗一愣,緊接著又長舒一口氣。
楊真向來不說假話,盡管他也不明白楊真的話為何會和那些山匪的話有矛盾,可親耳聽到楊真說自己不是斷袖,無疑讓寧朗放下了心。
自己的屁股不用被人惦記,他頓時什麽防備都沒了,甚至還和往常一樣,主動去勾楊真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真是嚇死我了,那我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剛放到楊真肩膀上的手就被拂了下來。
寧朗愣住:“楊真?”
他又聽楊真一字一句道:“我是個女人。”
寧朗:“……”
晴天霹靂!
他傻呆呆的看著楊真,滿臉都是不敢置信。寧朗低頭看看自己剛才還放到她肩膀上的手,又抬頭看看她的臉,如此重複無數次以後,卻還是反應不過來。
楊真卻是已經走了。
寧朗仍舊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也回不過神來。
相比於自己的好兄弟忽然成了斷袖,還是自己的好兄弟其實是個女人比較讓他震驚。
……
得知楊真是個斷袖時,寧朗隻是減少了在山上的時間,而得知楊真是個女人以後,寧朗連山上也不敢回了。
趁楊真不在山上的時候,他偷偷摸摸去了一趟山寨,將自己的行李匆匆打包了一番,然後抱著自己的貓崽子慌亂地逃下了山,躲進了青州城的一間客棧裏頭。
整個青州城都有楊真的耳目,楊真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情,隻是她什麽也沒做。
寧朗抱著貓崽子在客棧裏頭苦惱了許多天,隔了數天以後,才總算是出了門。
他去了青州的各個攤位,買了不少自己平日裏頭從來不會用的東西,然後包袱一揣,又帶上貓崽子,急急忙忙上了山。
等楊真到屋子裏的時候,便發現自己的桌上多了一個大包袱。
她麵色微動,將包袱解開,便發現裏麵是許多胭脂水粉,金釵羅裙,全都是女兒家的用品。
而包袱旁邊,還有一隻小貓,瞧見她看來,貓崽子頓時可憐兮兮地“喵”了一聲,它往後退了兩步,讓開了肉墩墩的身體,露出了壓在身下的一封信。
楊真將信拿了起來。
她拆開一看,上麵果然是寧朗的字跡。
寧朗在上麵說,先前不知道她是女人,對她做了許多無禮的事情,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道歉才好,隻要楊真願意,他願意做牛做馬來補。楊真看到這兒,一下子沒忍住,笑出了聲來。寧朗還絮絮叨叨說了許多的話,到最後,才總算是提起了這一個包袱的東西。
寧朗說,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賠禮,就按照他妹妹的喜好買了一些東西,要是楊真還不喜歡的話,他就再去山下再買一次。
寧朗的字可實在是不好看,楊真勉強看完了,才將信紙放下。
她常年習武,五感敏銳,自然是早早察覺到了自她拿起這封信的時候,附近就有人的呼吸猛地變重的事情。
“出來吧。”
寧朗訕訕地從柱子後麵走了出來。
“這……已經被你發現了啊。”寧朗摸了摸腦袋,說:“那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早知道你是個女人,我平時也不會對你動手動腳的,那個什麽……你要如何罰我,你就罰吧,我不會還手的。”
楊真伸手將東西重新包好,一個大包袱落到了他的懷中,包袱裏頭的盒子首飾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寧朗慌忙接住,更加訕訕:“你不喜歡啊。”
“女人怎麽了。”楊真說:“我雖然是個女人,可山寨裏頭的這些人,全都不是我的對手,我把你當兄弟,本來就沒有往那邊想,倒是你自己,你自己想歪了,還要反過來怪我?”
寧朗連連應道:“對,對,都是我自己想歪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楊真看了他一眼,伸手對他勾了勾手指:“跟我出來。”
寧朗不明所以,見她已經走了出去,自己也連忙將包袱放到桌上,抱著貓崽子跟了出去。
他們直接到了練武場。
練武場內,還有許多山匪在裏頭練武,見他們出現,尤其是看到了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的寧朗,頓時所有山匪都停了下來,好奇地往他們的方向看去。寧朗感受到眾人的注意,四處招手揮了揮打招呼,一時不察,連前麵楊真什麽時候停了下來都不知道,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背上。
寧朗一下子退後了好幾步遠,連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沒看路。”
楊真:“……”
楊真衝他勾了勾手指。
寧朗又連忙湊了過來,停在離她幾步遠的的地方,眼巴巴地看著她,問:“幹什麽?”
“把你的貓放下。”
寧朗連忙把貓放到地上。
“然後來打我。”
寧朗傻眼了。
他看看楊真,再低頭看看自己,一時之間,不知道做和反應。寧朗手足無措地環視了周圍一圈,卻見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寧朗的視線有落回到了楊真的身上,滿臉糾結地道:“這樣不好吧。”
“我說打我。”
寧朗隻好試探地抬起了手。
他的貓早就已經跑到了一邊去,躲到了其他山匪的身後,怯生生地從那些山匪身後探出腦袋來,一副想看不敢看的模樣。
寧朗揮出了拳頭,軟綿綿的,沒有半分力氣。
然後他隻感覺眼前天旋地轉,他撲通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全身上下各個地方都傳來了疼痛。寧朗麵色巨變,慘叫聲已經不受控製的喊了出來:“疼疼疼疼疼——”
楊真微微彎下腰,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裏。
“你幹什麽?!”寧朗剛要發火,目光觸及到了她的臉,火氣又憋了回去,好聲好氣地問:“好端端的,你為什麽要打我?”
“好端端的,你為什麽不出力?”楊真皺眉:“我讓你打我,你剛才那個力氣,是要跟人握手嗎?”
寧朗苦著臉道:“可我……你……”
“因為我是個女人?”
寧朗不吭聲。事實就是如此。
他從小到大的家教就是如此,不能打女人。
若是楊真是個男人,他將楊真當做兄弟,自然是什麽都敢做,可如今不一樣了,楊真是個女人,他原來能做的,如今都可就都不能隨便做了。
楊真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抬腳走了出去。
等寧朗坐起來時,她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寧朗納悶不已,張開雙手將朝自己跑來的貓崽子抱入懷中,不解地朝著周圍山匪看去:“他怎麽了?”
山匪卻是明白的很。
“楊老大和你做兄弟,本來就不是因為你是男是女,隻是因為你合她胃口。可如今因為她是女人,你就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她當然就生氣了。”山匪說。
寧朗納悶:“可她本來就是女人,我對她客氣一些,難道不是應該的?要是還和以前那樣對她,她的清白不就沒了。”
“所以楊老大才生氣呢。”
寧朗更加不明白了。
他也不知道楊真為什麽生氣,但是這些山匪一直跟著楊真,已經摸清楚了楊真的脾氣,清楚的不得了。寧朗便抱著自己的貓,追著他們問。
他用了從山下買來的好酒,可總算是撬開了那些山匪的嘴巴。
“楊老大一向是這樣,你也知道的,她雖然是個女子,可卻比我們所有人都厲害。剛開始,我們知道她不是男人的時候,也輕視過她,可她又一個一個把我們打趴下了,從此以後我們才什麽也不敢說了 。”山匪說:“你看楊老大平日裏都是男裝打扮,要是她不說,我們也都看不出她是個女子。”
寧朗沉思了片刻,問:“她不喜歡做女人?”
“那自然不是,她平日做這番打扮,隻是比較方便,女子的那些羅裙可不適合動手。”山匪說:“隻是楊老大可從來不覺得身為女人,又比男人差得了多少,她平日裏和我們做兄弟,與我們交好,也不分什麽男女,隻看合不合眼緣。”
寧朗更糾結了:“可這樣……這樣太不合禮數。”
“要是什麽都要按著禮數來,我們這些人,如今可就都不在這裏,早就被官兵抓走了。”
寧朗想破了腦袋,還是想不出來。
他不敢下山,便偷偷回了自己的屋子,可晚上還是睡不著,本來想要起來逗貓,可貓也睡得熟。
山上的夜晚安靜的很,寧朗偷偷溜了出去。
他竟然在外頭看到了楊真,楊真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邊喝著酒,看著遠方出神。寧朗站在下麵看了她一會兒,還是楊真發現了他,回頭看了他一眼:“上來。”
寧朗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楊真遞過來一個酒杯,寧朗糾結了一下。
“喝吧,山風冷。”
寧朗這才接了過來。
烈酒入肚,胃裏頭像是在燒灼一般,原來有些冰冷的手腳也暖和了起來。
寧朗問她:“你在看什麽?”他順著楊真的視線看去,前方是影影綽綽的青州城,如今已經是深夜,青州城裏也都暗了下來,隻有幾處星星點點的光亮,是掛在屋簷上的燈籠。
寧朗又說:“這有什麽好看的?”
“天下太平,國泰民安,有什麽不好看的?”楊真問他。
寧朗沒話說了。
“你看那裏。”楊真指著一處給他看:“幾十年前,這兒遭了戰亂,原來那兒已經成了廢墟,如今是新建成的,從前那兒一個人也沒有,現在卻是已經住了不少人了。”
寧朗眯起眼睛,怎麽看也看不出她指的是什麽地方。
寧朗順著她的話說:“那可真厲害的。”
楊真:“我亂說的。”
寧朗:“……”
“你知道幾十年前的青州是什麽樣嗎?”
寧朗搖頭。他又不是青州人,哪裏會知道幾十年前的青州是什麽模樣。
“幾十年前,這兒還戰亂不休。”楊真說:“因為地處偏僻,駐紮在這裏的官兵也沒有多少,沒有辦法,青州的百姓就隻能自食其力,這兒的所有人都會防身的工夫,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隻要敵人一來,他們就會立刻從睡夢之中醒過來,拿起武器和敵人戰鬥。”
寧朗聽得一愣一愣的:“那他們真厲害……”
他頓了頓,又說:“現在看不出來,我到了這兒,好像也沒見過什麽戰亂……”
“都過去了。”楊真淡淡地道:“戰爭結束了,青州如今已經太平了。”
“那真好。”
“是啊,真好。”
“……”
寧朗又沒了話。
他轉頭去看楊真,夜裏頭很暗,邊上連照明的火把也沒有,隻有天上的圓月照下來的朦朧光芒。柔和的月光照在楊真的臉上,讓她麵龐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一些。寧朗眨了眨眼,終於在她的臉上看出了幾分平日裏看不見的柔情,那溫柔是對著青州城,好似慈悲的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兒。
他情不自禁地道:“你看上去可總算是像個女人了……啊!”寧朗慘叫一聲,從石頭上摔了下去。
楊真站了起來,從高往下看他:“你剛才說什麽?”
寧朗頓時嚇成了鵪鶉,哆哆嗦嗦地道:“我……我又沒說錯,你本來就是個女人,難道還不能讓人說了?”
楊真沒好氣地道:“好端端的,你又說這種話幹什麽?我是個女人怎麽了?我不是個男人,就讓你這麽介意?”
“我哪裏有介意。”寧朗一個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忙解釋道:“我當然也不是說女人就如何了,隻是我……你是要嫁人的,我把你當兄弟,你也把我當兄弟,萬一你未來的夫君誤會了怎麽辦?我們男人之間摟摟抱抱也就算了,我要是和你摟摟抱抱,這……你的清白不就沒了?”
“清白?”楊真猛地回過神,給他指了一圈周圍:“你在這兒,這兒是青龍山,住在青龍山上的,全都是山匪,尋常人家會娶一個山匪嗎?”
寧朗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並不比任何人差。”楊真說:“你們誰也打不過我,若是上了戰場,刀劍無眼,可不會因為你是個男人或者女人饒過你。若是隻因我是個女人,便對我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在瞧不起我?”
寧朗哪裏能想的到這麽多。
他呆呆地看著楊真,甚至不知道楊真為什麽忽然大發脾氣。
楊真平複了呼吸,這才又重新坐了下來。
寧朗也試探地爬了回去,重新坐到了她的身邊。
“你以後想做什麽?”楊真問他。
“做什麽?”
“目標什麽的?”
寧朗認真地想了想:“我要做個頂天立地的人,保護我們家,保護我妹妹,這樣就夠了。”
“然後呢?”
“什麽然後?”
“你想如何保護你們家,保護你妹妹?”
寧朗又想了想,說:“隻要我變得厲害就可以了。”
“有多厲害?”
“我能變得多厲害,就多厲害。”寧朗認真地道:“我知道,我這人腦子笨,什麽事情也做不好,從前就讓我爹我娘,還有我妹妹,他們一直在為我操心,世界上比我厲害的人多太多了,他們那是天賦,就像是祝寒山看一眼文章,就能很快記下,我背一天也不一定能記得住。要是和他們比,那我這一輩子也不一定比得上。我隻能盡我所能,到我能達到的最厲害的程度,這樣就夠了。”
“那萬一有一天,有個比你更厲害的人出現了呢?”
“那也沒辦法了。”寧朗說:“我不與人為敵,才能盡力避開,你說這世界上厲害的人再多,難道還有誰能比皇上都還要厲害,可皇上也會遇到天災人禍。我隻能盡我所能,僅此而已了。”
楊真沒有說話。
他又說:“我妹妹比我還要厲害,她雖然是個姑娘家,可要是變成男人,定然也能比世界上的絕大多數男人厲害。我並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也是打心底覺得,你很厲害。隻是我妹妹是我親妹妹,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哪怕是與她再親近,我也得避開一些,更何況你與我還沒有半點關係。哪怕你是山匪又如何,隻要是喜歡你的人,肯定也不會介意你的身份。”
楊真忽地回頭看著他。寧朗有些不自在得撓了撓臉頰。
好半天,她才移開視線,又重新看向山下。
山下的青州城如今正沉浸在夜色裏,默然安靜,隻有幾處星星點點的籠火。等天一亮,那些籠火就會熄滅,青州城的百姓就會從屋子裏出來,開始一天的勞作。他們豪爽善良,有一腔熱血,從來無懼任何敵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哪怕雙沾上鮮血。
楊真說:“我不想嫁人。”
“什麽?”
楊真站了起來,從高處,遠遠地注視著這座城市:“我的目標從始至終隻有一個,是要靠我手中的兵刃,保護天下黎民百姓。”
她抬起手,指著青州城,轉頭對寧朗一字一句的道:“隻要有我在的一天,青州就絕對不會出事。”
夜色之中,她的雙眸發亮,如同藏著一團火焰,耀眼驚人。
寧朗愣愣地看著她,他聽見夜風呼嘯,聽見自己胸膛如擂鼓,甚至還聽見了夜半秋蟬的鳴叫,樹葉簌簌作響,更仿佛聽到了山泉湧動,砂石滾落,還有在塵礫深處,破殼而出的種子,嬌俏地抖了抖自己的嫩葉。
他甚至不太能聽得清,自己是不是應了一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感謝小天使們從開頭陪伴我到現在,連載好幾個月,這篇文也結束啦。
感激涕零,無以言表,給大家鞠個躬,麽麽噠~
隔壁新坑《明天就要出軌了》已經在連載中啦,如果有興趣,可以過去看一眼=3=或者收藏一下三十的專欄,總有一天咱們會再見的鴨~
麽麽大家!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