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修)
作者:時三十      更新:2022-09-09 21:31      字數:4150
  第88章 (修)

    當天下午,才剛用過午膳,官府的人便上門來敲響了寧家的大門。

    寧家守門的一見到官差,頓時軟了腿,顫巍巍地問道:“兩位老爺是來找什麽人?”

    官差問道:“寧朔在不在?”

    守門的愣了一下,立刻挺直了脊背,神態自若地道:“兩位老爺可是走錯了門,寧朔不是我們寧家的,而是那邊寧家的。”他說著,還給兩個官差指了路,讓他們繞到另外一邊,那兒的寧家也有個大門。

    兩個官差互相看了一眼,這才走了。

    等寧家大門一關上,守門的便立刻轉身往府裏頭跑。

    “夫人!夫人!”

    江雲蘭被吵得頭疼:“叫叫嚷嚷的,吵得人連睡也睡不著,是出了什麽事了?”

    “夫人,大事不好了。”下人頓了頓,又說:“是堂少爺大事不好了。”

    江雲蘭的興趣頓時被提了起來:“寧朔怎麽了?”

    “方才有兩位官差過來找堂少爺,小的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是堂少爺犯了什麽事情,要將堂少爺抓起來呢。”

    和寧朔相關的,還有什麽事情?不就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科舉泄題一事?江雲蘭心念一動,立時站了起來,起身去外頭看熱鬧。

    她還未走出去,二房那邊就先亂了起來。

    寧朔還躺在床上養傷,今天日色正好,他拿了一本書在看。就在這時,兩個官差闖了進來,扯著他的胳膊將他從床上拽了下來,因著他斷了一條腿,寧朔隻能單腳跳著勉強不讓自己摔倒。

    寧朔整個人都懵了,二夫人聞訊而來,瞧著他這般狼狽的模樣,更是驚叫出聲,朝著他撲了過來:“你們想要對我兒做什麽?!”

    官差沉聲道:“我們是奉命行事,要將寧朔帶回去審問。”

    二夫人擋在寧朔麵前,怒聲道:“那你們倒是說說,我兒犯了什麽罪?”

    兩個官差互相看了一眼,才道:“有人舉報,說是寧朔涉嫌偷竊考題,我們要將他帶回去審問。”

    “考題?!”二夫人愣住,下意識地朝著寧朔看去。

    唯獨寧朔霎時臉色煞白,差點站不穩。

    他雖然在外求學多年,可二夫人與他是親生母子,瞧見他這樣的反應,哪裏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二夫人頓了頓,轉頭看向官差,卻還是一副不講理的樣子:“我兒怎麽會做出偷竊考題的事情,你們可別平白無故汙蔑別人,我兒一向聰慧,才學出眾,哪裏需要偷考題,你們莫不是抓錯了人?”

    “夫人,您有話不如到官府裏,卻和其他大人說。”官差道:“我們也是聽命行事,還望夫人不要為難我們。”

    二夫人卻是固執的擋在寧朔麵前,不願意讓開。

    兩個官差也沒有和她客氣,一人伸手將她拽到一邊,另一人去拉寧朔。二夫人動彈不得,隻能朝著丫鬟們怒吼:“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還不快把你們少爺救回來!”

    下人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要去攔官差。可官差一抬手,隨身的刀出鞘,刀刃上閃著鋒利冰冷的寒光,頓時將所有下人都嚇了回去。

    寧朔表情呆滯,竟是半點反抗也沒有,似是沒有從這件事情裏反應過來,任由官差拽著他走了出去。

    等人帶走了,另一位官差才鬆開手,放開了二夫人,朝外跟著走了出去。他一鬆手,二夫人便再也站不穩,一下子癱軟到了地上。丫鬟們連忙去扶,二夫人平複了好久的呼吸,這才總算是反應過來,連忙抓著丫鬟道:“快,快去將老夫人喊來。”

    丫鬟得了令,連忙跑了出去。

    江雲蘭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官差帶著寧朔離開,她挑了挑眉毛,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驚訝。饒是原先有點心理準備,可看到寧朔被官兵抓走,知道寧朔的確涉嫌買賣考題,江雲蘭心裏也驚訝的不得了。

    這寧朔當真涉嫌了買賣考題,可他是哪裏來的考題?

    別說寧朔,就連寧彥亭也不一定能接觸到。上輩子可沒有發生這樣子的事情,江雲蘭隻覺得,自己仿佛是頭一天認得這個侄子一般。

    寧朔被官差帶走以後不久,又有小丫鬟急匆匆地從那邊寧家跑了過來,瞧見了她,頓時瑟縮地停了下來,怯怯地喊了一聲:“大夫人。”

    江雲蘭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應聲,小丫鬟忐忑地看著她,見她麵上沒有露出來反對,這才小心翼翼地往寧府裏頭走了兩步,然後又飛快地跑了進去。

    又過了沒一會兒,老夫人便急匆匆地趕了出來,看也不看江雲蘭,徑直往隔壁寧府去了。

    江雲蘭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什麽人再來,這才示意守門的關上大門,自己則快步往府裏頭走,直朝著寧暖院子走去。

    “阿暖。”江雲蘭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急忙道:“你猜我方才看見了什麽,寧朔他竟然被官差帶走了,看來他當真是和考題泄露有關,阿暖,這次也被你猜中了。”

    寧暖蹙起眉頭,問:“可堂哥哪裏來的考題?”

    “你別說,我心裏頭也奇怪的很。”江雲蘭說:“他們一家是什麽底細,我最是清楚不過,隻是寧朔一直在江州,他在江州發生了什麽,這我也不清楚,隻是回了京城以後,也沒見得他與誰來往密切過……”

    “他在江州的好友。”寧暖提醒:“堂哥可說過不少這樣的話,我猜,他就是出門會友的時候,將考題賣了出去。”

    江雲蘭愣了一下:“那考題哪裏來的?”

    “興許堂哥在江州有什麽奇遇吧。”寧暖道:“那爹怎麽說的?”

    “你爹他也不清楚,他還為這事頭疼著呢,這事要是寧朔做的,你爹難免也會被懷疑。不過這次正好,娘已經準備好了銀子,可以將隔壁二房的宅子買下來了。”

    當初寧家分家時,誰也不願意離開,因此便各自居住在寧家老宅的一部分,砌了牆隔開,又各自開了一扇大門。江雲蘭不止一次地嫌棄過這樣太過逼仄,可寧彥亭不願從寧府裏頭搬出去,她也就隻能忍著,如今可算是給她想到了辦法。

    “寧朔之事,不管能不能解決,二房那邊肯定要費不少銀子,她們手裏頭有多少銀子,當初分家分了多少,我心裏也清楚,她們缺銀子的時候,肯定巴不得我送錢上門。”江雲蘭心裏的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我就按市值向她買,也不趁人之危占她的便宜。”

    “二叔也許不願意賣。”

    “他就算是不願意,我也得讓他願意。”江雲蘭埋怨道:“這宅子一下子分成了三個,哪裏還是人住的地方,平日裏來了客人也沒地方住,若不是你爹,我早就在京城裏頭另買院子了。”

    寧暖笑了笑,沒有附和她的話。

    這到底是寧家老宅,身為寧家家主,寧彥亭哪裏舍得從這兒搬出去?

    若是她娘說的事情真的能成,到時候娘也高興,爹也高興。

    隻是寧朔的事情,寧暖心裏頭也在意的很。說起來寧朔也和他們寧家有著親戚關係,更別說還住在隔壁,若是連累了她們家就不好了。可這事情,寧朔究竟牽扯了多少,寧暖也不清楚,就連寧彥亭也說不上來。

    等江雲蘭走了,寧暖便忍不住將今日放在她院子門口的信拿了出來,從頭到尾又重新看了一遍。

    安王照舊在信裏頭喋喋不休念叨了近日發生的事情,可唯獨關於科舉的事情卻是一句話也沒提。

    寧暖將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連他昨日多吃了兩顆糖糕的事情都看了好幾回,愣是沒看到一句提及考題泄露的。換做平常,安王早就已經事無巨細將事情仔仔細細全都在信裏頭告訴了她。

    寧暖捏著信,沉思半晌,這才讓香桃拿來了紙筆。

    香桃站在一旁給她磨墨,忍不住探頭往這邊多看了幾眼,不禁問道:“小姐,你當真要給安王寫信吧?”

    寧暖蘸了蘸墨,提筆在紙上寫下了第一個字,一邊寫,她一邊應道:“我隻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

    “可是小姐,這科舉的事情,與您又沒有什麽關係,若是讓夫人知道了……哎呀!”香桃吃痛地叫了一聲,放下墨錠,可憐巴巴地捂住了腦袋:“小姐,奴婢也沒有說錯什麽。”

    “你不說,娘怎麽會知道。”寧暖氣定神閑地道:“再說了,我也不過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等問完了這件事情,以後便再也不會給他寫信了……若是你覺得不妥,不如你再去給我跑個腿?”

    她的信都寫了一半了,恐怕還不等香桃出門,這信就已經寫完了。

    香桃癟了癟嘴,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隻好繼續幫她磨墨。

    她親眼看著寧暖寫完了信,裝進了信封裏,又將信封放在門口,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沒一會兒,那封信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門口消失了。

    香桃知道已經無可挽回,心才落回到了地上,小聲念叨著,假裝自己從未看見。

    可一回過頭,瞧著寧暖又捧著早上那封信在看,她頓時感覺頭都大了起來。

    “小姐。”香桃湊了過去,試探地問道:“小姐,您對安王,究竟是什麽意思?夫人可是說了無數遍,讓您千萬不能喜歡上安王,您若是真的對安王動心了,到時候該如何和夫人交代?”

    “誰說我動心了?”

    香桃心道:還說沒有呢?

    她們小姐竟然也還學會說謊了?

    “那您整天捧著安王的信看,奴婢說是幫您燒了也不肯,這難道還不算是對安王動心了?”香桃破罐子破摔,直接指了出來:“奴婢幫您瞞了那麽久,每天都在心裏擔心著,生怕哪天晚上會在做夢時不小心將這件事情當夢話說出去了,連夫人也不敢見了,奴婢可實在是憋不住了。”

    寧暖詫異地看著她:“隻看他的信,便叫做動心了?”

    香桃憤憤:“這換做其他人,這都叫情書了!”

    寧暖展開信,指著上麵那一行關於楚斐昨日買了一隻八哥,結果怎麽教不會它說話的內容,說:“你瞧著,難道不覺得有趣的很?”

    香桃瞥了一眼,心想:安王莫不是個傻子?哪裏會有人在情書裏頭說這種事情?

    “我每日看著,心情也好的很。”寧暖說道:“自從哥哥離開以後,可就好久沒見到這麽有趣的事情了。”

    香桃:“……”

    香桃心說:他們少爺也是個傻子。

    “我不讓你燒安王的信,並非要特意留著,隻不過是平日裏看幾眼,覺得有趣罷了。”寧暖道:“你隻見到我攔著不讓你燒,何時見過我有特地留下來不成?”

    香桃想了想,還真的沒有。

    別人家的姑娘收到情郎寄來的信,恨不得找個箱子好生珍藏著,她們小姐倒是不一樣,隔了一天,就自己主動燒了。

    如今這麽聽起來,怎麽那麽像是……他們小姐將安王的信當成了樂子看呢?

    香桃一愣,頓時無言。

    這……這安王在她們小姐的心裏頭,該不會成了每日看的樂子了吧?

    香桃:“……”

    也不知怎麽的,香桃忽地有些同情安王了。

    寧暖看著她,見她沒有再提,這才嘴角含著笑仔細將信收好,她將信紙折痕都壓得整整齊齊,有一個邊角翹起,都伸手撫平了。

    隔了沒多久,安王的回信便送回來了。

    這回香桃沒有再攔著,反而主動幫著她將信拿了進來。

    信裏頭,楚斐表達了一番寧暖主動給他寫信的欣喜之後,然後才將寧朔的事情與她說了。

    上麵說了,寧朔是得了其他人的授意,這回也是被率先推了出去,至於結果如何,他也不清楚。楚斐在心裏頭很是感歎了一番寧朔倒黴,卻對背後指使的人閉口不提。

    寧暖將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意識到,他這是讓自己接著寫信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