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作者:時三十      更新:2022-09-09 21:31      字數:3225
  第82章

    窩在家中溫習了許久的書,隨著進京城趕考的學子越來越多,寧朔也總算是出門了。

    寧暖知道的時候,他日日帶著書出門走動,聽香桃這個大嘴巴說的,說是他在江州的舊友也到了京城,因而這幾日接連出門訪友。

    寧朔向來有主意,又離家多年,寧彥文和二夫人根本管不了他。因此雖然看著他每日出門,心裏著急,卻也一句話也沒有提。唯獨寧朔氣定神閑的很,每日拿著一本書出門,說是與好友一塊兒溫習,回來時手裏頭也還是拿著那本書,也不知道是見到了誰,又和哪個朋友學了什麽。

    他出門的次數太過頻繁,二夫人沒有說什麽,連寧暖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

    在一次用膳時,她便順口將這件事情提了:“堂哥每日都要出門去,說是在外頭和其他好友一塊兒溫書,可一來一回,路上也要花費不少時間,難道不是在家裏最方便。”

    “那寧朔的事情,你關心這個做什麽,不如想想朗兒。”江雲蘭歎氣:“他在青州,注定是要誤了這回科考,往後就更不會走這條路子,難不成以後當真要做山匪頭子不成?”

    她整日見寧朔在她的麵前走動,一時也忍不住將寧朗和寧朔拿來對比。盡管知道寧朔肚子裏頭心眼多著,可她也忍不住的想,若是寧朗也能多一些心眼,不用太多,要是能有寧朔一半,她也不至於這樣擔心。

    “娘,哥哥那邊,自然有安王替哥哥看著。”寧暖輕聲道:“你就不覺得堂哥出去的實在是太頻繁了一些?”

    江雲蘭愣了愣,聽出她語氣裏的慎重,也情不自禁地放下了筷子,嚴肅地道:“阿暖,你是發現了什麽?”

    “雖說我也沒見過其他準備科考的人,可我也聽說,祝公子為了科舉,連抄書的活計都推了,他宿在書院裏頭,原本一有空就會回祝家村一趟,可上回回去卻已經是一月以前,祝公子之才幹,爹爹娘親也知道,連祝公子都這樣用功,難道堂哥還比祝公子還要厲害不成?”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寧彥亭和江雲蘭想也不想的便在心中反駁道:上輩子,考中了狀元的是祝寒山,可不是寧朔。

    “他在江州求學多年,得了名師教導,興許心裏頭有把握,因而也不慌張。”寧彥亭遲疑地說。

    寧暖笑了一下:“可堂哥的朋友,似乎也不擔心。”

    寧彥亭愣住了。

    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第二日,他出門時,正巧也碰到寧朔走出去,手裏頭拿著一本書,一副和平日裏頭一樣要出門的模樣。寧彥亭停下腳步,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大伯。”寧朔停了下來,溫和地朝著他問了一聲好,才道:“大伯是要出門,能不能順路載侄兒一程?”

    寧彥亭沒有不同意的,立刻點頭應了下來。

    等寧朔也上了馬車,他的視線往寧朔手中的書上飄了飄,這才出聲問道:“你今日也是出門溫書?”

    “正是。”寧朔應道:“侄兒在江州的舊友來了京城,這些日子裏,侄兒就是與他們在一塊兒。從前在江州時,侄兒就時常與他們在一塊兒念書,如今他們來了京城,也算是找回了在江州時的習慣。”

    寧彥亭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麽。

    他順路將寧朔送到了某處茶樓門口,寧朔和他道了謝,很快便下了車,茶樓裏已經有好幾人坐著了,寧彥亭往那邊看了一眼,都是些與寧朔差不多年齡的書生,氣質卻與寧朔截然不同,不像是個讀書人,反倒讓寧彥亭產生了一種看寧朗曾經那些朋友的錯覺。

    倒不像是寧朔的朋友。

    寧彥亭隻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視線,馬車漸漸往前行駛,很快便駛離了茶樓。直到馬車駛出去了好遠,寧彥亭才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其中一人好像還眼熟的很?

    好像是京中某位大人的兒子,一向是個紈絝,可寧朔不是說與江州幾位舊友來往,何時又和京城裏的人認識了?

    寧彥亭不禁眉頭緊鎖,陷入沉思之中。

    ……

    祝寒山將寧朗寄回來的信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他耽擱了一天,晚上睡前在心裏頭起了腹稿,到了第二天才提筆開始寫回信。

    他將信寫好以後,也沒有立刻給寧家送過去,心裏頭想著自己在書中看到的青州見聞,想著那兒山匪多,生怕寧朗三腳貓的工夫在那裏吃虧,盤算著要去找一些防身的東西一塊兒給寧朗寄過去。這樣一點打算,他寄信的動作便耽誤了一些。

    等書院放學,他便立刻揣著熱乎乎的信去了藥店裏頭,想問問有什麽防身的藥方。好在祝寒山也不計較,隻要他口袋裏銀子能接受的,全都買了下來,想了想,甚至還去隔壁鋪子稱了一斤辣椒麵。

    等他抱著一堆油紙包走出來時,口袋裏的銀子也空了。

    祝寒山抱著油紙包,懷裏頭揣著信,急匆匆地往寧府裏趕。

    他路過一個茶樓時,忽然聽到樓上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頓時停下腳步,仰頭看了過去。

    就見一個穿著青山書院院服的人坐在二樓雅間,趴在窗邊,衝著他揮了揮手,還問道:“祝寒山,你去哪兒?”

    祝寒山認得出來,他是同一個班裏的學生,平日裏讀書也不怎麽樣,原先倒是和寧朗比較熟。祝寒山如實應道:“我給寧朗寄些東西。”

    “給寧朗的?”那人立刻打起了精神,連忙說:“你等等,再等一下,我也要給寧朗寄些東西。”

    他說著,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窗戶後麵,沒過一會兒,又探出頭來,對著祝寒山道:“不如你上來?”

    祝寒山想了想,想著到底是給寧朗的,便應了他的話,抱著一堆東西往樓上走。

    那個學生坐在一個雅間裏,扯了紙筆匆匆忙忙的寫信。雅間裏不止他一個人在,還有一位穿著藍衫的書生,祝寒山衝著他點了點頭,便安靜地坐在一旁等著。

    他不主動,藍衫書生卻是主動來和他搭話。

    “你是寧朗的朋友?”

    祝寒山眸光微動,朝著他看了過去,麵上不顯,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用眼神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寧朔笑了笑,溫和地說:“我是寧朗的弟弟,也許他與你提起過我。”

    祝寒山抿了抿唇,看他的目光之中帶上了幾分警惕:“沒提過。”

    “我是他的堂弟,並非他的親弟弟。”

    “也沒有。”

    “……”

    寧朔又說:“你有什麽要寄給寧朗的,不如交給我,我回家時,幫你一塊兒帶上。”

    “不必。”

    “原來你是寧朗的弟弟?”埋頭寫信的學生說:“早知道,寧朗就不該去青州求學,那窮山僻壤的,哪裏能遇到什麽好老師,要是他留在京中,等著你回來,隻晚一些時間走,今年秋闈也定能……”學生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閉上了嘴巴,繼續埋頭寫信,閉口不言。

    唯獨祝寒山納悶:“定能什麽?”

    “我什麽也沒有說,你聽錯了。”

    祝寒山愣了愣,倒也沒有再問。

    那學生很快就寫好了信,沒多長,就隻有短短幾句,讓小二找來一個信封裝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便交給了祝寒山。

    祝寒山接過,沒有在這兒多待,隻隨意地往桌上掃了一眼,很快便抱起自己帶來的那些紙包,起身告辭。

    他抱著油紙包下了樓梯,腳步這才慢了下來,眉頭緊皺,努力回憶著方才在桌上看到的畫麵。

    那桌上隨意地攤了幾本書,兩人出現在這茶樓裏麵,不像是在溫書,倒像是在說社麽閑話,神色輕鬆。在那幾本亂放的書本中,他好像好看到一張熟悉的字條。

    紙張方方正正,字也不算是大,密密麻麻寫滿了一整麵,好像還寫了一個眼熟的題目。

    他已經是第二回 見到這題目了。

    祝寒山眉頭緊皺,一直走到了寧府門口,這才從思索之中回過神來。

    他將東西交給寧府守衛,讓他交給寧家人,托寧家人將東西寄給寧朗,想了想,到底還是什麽也沒有說,皺著眉頭飛快地轉身走了。

    而那頭,楚斐也接到了一個消息。

    說是近日京城趕考的學子裏頭,有人在暗中售賣著一份備考資料,價格不菲,卻吸引了無數學子爭相購買,偏偏購買的途徑隱蔽的很,隻有被找上門的,卻沒有能被找上門的途徑。

    這消息是暗衛帶回來的,也不確定真假。而那些買了題目的學子,則將這件事情瞞得死死的,半點情報也沒有透露出來,那些學子大多數都是家裏頭有背景有家世的手頭闊綽的人,同樣的,大多也不學上進,平日裏讀書就不大厲害,原本對秋闈就不大有希望。

    楚斐聽人將事情匯報完,這才挑了挑眉頭,道:“這麽快,這離秋闈還有好些時間,那些學子莫不是個傻得,這樣也心甘情願地掏銀子?”

    而祝寒山也被人找上門了。

    找上門來的還是同個書院的學生,手頭闊綽,平日裏不學無術。

    他笑嘻嘻地道:“祝寒山,我請你作一篇文章,若是作得好,我給你五十兩銀子,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