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要要子      更新:2022-09-07 20:55      字數:4876
  第61章

    找到懷青等人是在一刻鍾後。

    這天太熱, 不少弟子都擠在別人屋簷下乘涼。疾雪到時,那裏前前後後圍了一圈人,氣氛不太對勁。

    “打他啊, 照脖子打。”

    “資質差成這樣還敢來招惹人,不自量力。”

    人群傳來或起哄或譏諷的笑聲,疾雪踮腳望了望, 發現圍在前排的全是桃班那幫人。

    “你們蓮班昨天不是很能嗎?”

    最中央, 弟子一劍掃向懷青,他被逼得往後一退, 好險才沒摔倒, 但臉上胳膊上已經被蘊著靈力的木劍劃拉出好幾道血痕。

    撐著手中的劍, 他身形微晃地站起來。

    二者實力懸殊, 懷青顯然不是麵前這人的對手。

    “懷青, 算了, 真的,算了吧,你跟他們道個歉吧。”莊曉月也受了輕傷,跪在一旁擔心地對他說。

    這幫桃班的人之前在疾雪那裏吃了虧,一直惦記著要報複。今天見她不在, 就找上了莊曉月的麻煩。

    如果不是懷青正好過來阻止, 她可能會傷得更重。

    “咳咳。”懷青抹去唇角的鮮血:“我才不。”說罷一劍刺出去,但輕易就被對麵格擋回來, 那點靈力轉瞬就被震碎在空氣之中。

    “真廢物。”對方一笑,連劍也不用了,趁他不設防, 一腳踹在他腹部:“載陽長老怎麽會收你這種人進來?”

    “阿兄!”

    阿葵被莊曉月拉住, 眼裏盛著淚水:“你不許打我阿兄!”

    “謔?”弟子道:“行啊, 你們這對廢物兄妹跪下來求求我,我今天就放過你們。”

    懷青冷笑:“你想都別……呃!”

    他的腦袋被劍柄摁在地上,弟子抬腳還想踹他,從人群中忽然飛來一道黑影。

    那東西速度極快,沒人看清,先聽見弟子發出一聲痛叫。

    哐當。

    木劍和半個巴掌大的石頭一同落地,弟子右手手腕已經被撕裂出一條口子。

    極深。隻差那麽一點就要割斷他流淌著靈力的經脈。

    桃班的其他弟子登時嚇傻了,一部分人趕緊上去攙扶,一部分人衝人群大吼:“是、是誰?給我出來!”

    懷青還有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身體下意識先動了。他一把拽住莊曉月和阿葵,擠開人群逃離現場。

    等徹底來到沒人的地方,他顫抖的四肢才後知後覺傳來劇痛,一個不穩,扶著石牆栽倒在地。

    旁邊有人歎了口氣:“到底怎麽回事?”

    他一愣,抬頭就看見疾雪和桂雲扶不知何時現身,疾雪手裏還拋著一塊石頭。

    “剛才是你……”

    “我本來是想直接衝過去把他們全撂倒的。”

    但被桂雲扶拉住了。

    因為不能得罪考核的長老。

    “你們傷著哪兒了?”疾雪蹲下來問三人。

    莊曉月還有點驚魂未定:“阿葵沒事,我身上都是些擦傷。但,懷青就……”

    “這點傷算什麽。”懷青喘著氣。他忍痛能力極強,不然也做不了小倌這行。

    疾雪略略看了看,不像小傷:“把衣服脫了。”

    懷青眨眼,臉騰地有點紅:“你想幹嘛?”

    “看看你的傷。”

    “不、不用,我自己塗點藥就好了。”

    疾雪道:“塗藥也得好幾天才好得了,給我看看,我現在就能給你治好。”

    懷青當然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但脫衣服是心情上的問題。要是以前,脫了就脫了,他早就習慣在人前袒露身體,害臊是不可能害臊的,但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麽有點……不自在。

    他慢吞吞鬆開了腰帶,眼睛低垂著沒看她,身體紅得跟隻熟透的蝦一樣。

    疾雪看見他胸膛上浸出青紫,手臂、腰側全是大大小小的刀口,是被靈力撕裂劃傷的。桃班那幫人下手就沒留情。

    不過好在靈力還沒侵入他的脈絡。

    她伸手捏了個訣,懷青身上的傷漸漸開始自愈。

    莊曉月在一旁睜大眼:“這是,治愈訣?”

    但她明明記得治愈訣起碼得築基三重才能修習,疾雪為什麽會用?

    “行了。”疾雪治好兩個人的傷,收回手:“你們怎麽就不知道避著點他們。來找我也好啊。”

    “……要你管。”懷青不願意跟她說原因,合上修袍:“你怎麽來了?”

    “哦,我是來找你們幫忙的。”

    疾雪一半是不太想和桂雲扶獨處,一半也是因為正事。

    “是有關千令和織桑的。”

    她剛才過來的路上其實問了桂雲扶的計策。要怎麽在不暴露千令是妖獸的前提下讓織桑放棄替他尋找記憶。

    誰想他說:“與其讓她放棄,不如編造一個過去。我想想……就告訴她千令早就家破人亡,除了她這裏再無去處。她倘若執意讓千令想起往事,隻會徒添他的痛苦,以她的性格,不用勸說,自然會放棄。”

    疾雪驚訝:“靠,你好聰明啊。那我要怎麽讓她相信這個謊呢?”

    “嗯,找幾個死人做戲。”

    “我去哪兒找死人?”

    桂雲扶笑道:“殺幾個活人又不難。”

    “……”疾雪:“你不會是在說真的吧?”

    “世事無兩全。完美的計劃總會伴隨高成本。跟做生意一個道理。”

    行。

    她懂了。

    桂雲扶壓根就沒想給她出謀劃策。

    她靠枕白當了。被狡猾的商人白嫖了

    但經曆過剛才,疾雪在他麵前也愣是半個字都抗議不出來。

    所以她埋頭來找懷青和莊曉月了。

    這兩個人,一個小倌,一個自稱戀愛大師,總能想出點辦法來吧。

    “所以千令是妖獸?天,我根本一點都沒發現,我真以為他失憶了呢。”莊曉月眼睛有點閃:“不過妖獸報恩的事居然不是話本子裏才有的事,我好像更可以了。”

    “我倒很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懷青聳肩笑道:“不如讓千令霸王硬上弓吧。”他比了個手勢:“我這兒正好有藥。一記猛的下去,生米煮成熟飯,她想把人趕走也不行。”

    疾雪:“我就不該指望你。”

    “我我我,我有個辦法。”莊曉月道:“沒有什麽是苦肉計不能解決的。讓千令直接去一哭二鬧三上吊!”

    疾雪:“我就不該指望你。”

    討論一番無果,懷青站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自己想辦法。”

    疾雪打架很可以,玩遊戲也很可以,但想辦法就沒那麽可以了。

    “算了,我再問問別人吧。對了,姓柳的呢?”

    “對!柳南!”莊曉月皺眉:“我被桃班的人找上門的時候他還在旁邊的,現在不知道去哪兒了。”

    逃了吧。

    畢竟看起來就不像有膽的人。

    疾雪點頭:“那我找找他去。”

    她跟三人告辭,重新走回村裏。剛才撿石頭砸人時弄髒了手,正好村邊上有條小溪,她彎腰淨手,順便洗了把臉給自己降降體溫。

    剛才跟莊曉月和懷青說話的時候還好,等現在又變成和桂雲扶兩個人,很難不緊張。

    身後響起草叢被踩過的聲音,桂雲扶一掀衣擺也在她旁邊蹲下。

    “我手也弄髒了。”

    她一看,他玉白纖瘦的手心還真染了點灰塵,之前她牽他的時候還沒有。

    “?你在哪兒弄髒的。”

    桂雲扶看著她:“忘了。”

    “……”其實如果圖方便,用個除塵訣就能弄幹淨。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她沒這麽提議,餘光瞥了眼清澈的溪水,又看回他:“要不要,我幫你洗?”

    她沒覺得桂雲扶會答應。

    “嗯。”但他竟然應了一聲,往前,靜靜把手伸到她麵前。

    這情況實在很奇異。

    他既沒受傷也沒怎麽樣,是個身體健全的成年人。但她還是脫口而出要不要幫他洗這種話。

    很怪。

    但他卻什麽都沒問,就好像幫人洗手是件很常見的事一樣,就這麽輕易答應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會拒絕,不拒絕也會譏誚一下這麽做的必要性。

    但是都沒有。

    他什麽都沒說。

    疾雪抓過他有點涼又很軟和的手,另一隻手掬起一捧水慢慢灑在他手心上。

    接著,拇指在上麵輕輕摩挲起那點不太明顯的灰塵。

    她低著頭,沒說話,他也沒說話。

    二人之間一時隻有水流聲。

    桂雲扶的肌膚柔軟細膩,像一塊成色尚好的暖玉。摸著舒服,讓人很猴猿馬意。

    很快,她把那點灰塵洗淨,但捏著沒放開。

    “疾雪?”桂雲扶喚了一聲。

    他其實很少叫她的名字。

    這一聲壓得又低又輕,尤其好聽。

    疾雪骨頭都好像被酥掉了一半,再怎麽逼自己做塊鐵板木頭,被他這麽搞一出也有點忍不住。

    她抓著他的手,把他往自己這邊拉了一下,在他不及防,上身前傾過來的時候掐住他的腰,隔著麵簾,輕輕吻了他的眼睛。

    桂雲扶一滯,沒推開,隻是說:“別在這裏……”

    疾雪沒理他,從眼睛又一路下移,吻他的臉頰、鼻尖,然後才是唇。

    她像隻小狗,隔著麵簾舔舐他的唇,有柔軟溫熱的觸感,好像還有一點夏日的檸檬味。

    “……你,別弄髒我的麵簾。”桂雲扶擠出聲音,往後縮了一下,可惜這點距離還不足以阻止疾雪。

    她撥開擋在二人之間的布料,吻他的力道依舊很重,要把他拆吃入腹似的,急不可耐。

    桂雲扶隻能發出一點貓兒似的氣音,手揪住她肩膀的衣服往後推,可惜沒能把人推開。

    “笨狗……放開。”

    “不要。”

    嘩啦。

    疾雪把人壓著倒在水中。

    溪水很淺,但依舊濺起來染濕了一點他的眉眼。水珠掛在他的黑睫上,在豔陽下晶瑩剔透,閃閃發亮,漂亮得不行。

    趁著疾雪鬆開了一瞬,他大口喘氣,已經顧不上說話了。

    疾雪想再低頭時,被他早有先見地撐住肩膀,阻止她再親下來。起伏的胸膛足以證明他氣息很亂,雪白的脖頸染上了一點粉紅,和平時那副遊刃有餘的樣子截然不同。

    疾雪很喜歡這樣的桂雲扶。她喜歡看他有點失態的樣子。

    沒有人知道桂雲扶有這樣一麵。

    隻有她知道。

    眼看疾雪不僅不收斂,反倒抓住他的手禁錮在他腦袋兩側,桂雲扶怕了她親吻時那股完全憑著本能的力道,抿唇凶道:“你敢再親,我要生氣了。”

    疾雪果然停住。

    麵前的桂雲扶唇瓣很紅,是她又咬又吮的結果。雖然語調不見得真的很凶,但讓疾雪稍微清醒了點。

    她手伸到人背後,讓他有借力點可以起身,半抱著他慢慢坐起來。他勾著她的脖子,在她耳邊低低哼了聲,泄憤似地在她肩頭錘了一下。

    現在好了,疾雪衣服濕了一半,桂雲扶是濕透了。

    而且她這才發現他剛才倒下去的地方是溪邊,地上全是小石子。

    一想到她剛才推人的力度好像不輕,疾雪趕緊去碰他的後背:“是不是磕到了?”

    桂雲扶“嘶”了一聲,皺眉:“疼。”

    她道:“對不起,都怪我……”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他譏誚:“腰也好疼。你吃什麽長大的,手勁這麽大。”

    疾雪剛才掐著人的腰就親,箍得他想退也退不了。

    要是以前還不至於這樣,這都是心慌意亂加上辛苦忍耐了半天導致的後果。

    說難聽點就是猴急。

    疾雪此時此刻當然隻能說一句話:“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乖乖伸手:“我扶你,先上岸把衣服弄幹吧。”

    桂雲扶涼涼地瞥過視線看她:“現在倒知道心疼我了?”

    “……”疾雪摸摸鼻子。

    他透了口氣,搭上她的手。

    疾雪怕一會兒會有人來,牽著桂雲扶往林子裏走了走,找了一塊樹蔭底下,脫了自己的外袍墊在地上讓他坐。

    烘幹訣不是一下子就能生效的,跟治愈訣一樣,隻是加快幹燥的速度。好在現在天氣熱,一會兒就能幹,不用擔心會感冒。

    親桂雲扶之前,疾雪腦子就很亂,現在不僅親了還把人腰掐紅了,她腦子更亂了。

    低頭瞥了眼。

    他坐在她衣服上,垂著眼睛揉著自己的腰。看表情不像是生氣了的樣子,雖然也不是高興就是了。

    但他為什麽不生氣?

    以前她光是主動親他他都要不滿。

    疾雪試探性地問:“芙芙,你覺得我這次吻技怎麽樣?”

    桂雲扶笑著抬頭:“你好意思問?”

    “……”看來他還是桂雲扶,不是被鬼上身了。

    正當疾雪要開始新一輪頭腦風暴的時候,林子裏傳來腳步聲。

    “疾雪!商人!奇了怪了,人呢?我剛還看見他們走進來的啊……”

    是柳南的聲音。

    在他找過來之前,桂雲扶戴上麵簾,衣服也已經幹了。

    “商人!你在這兒啊,我正找你。”

    柳南跑過來,正要和疾雪打招呼,就叫她抬頭,眼神很凜冽,還有點凶。

    “你跟著我們幹什麽?”

    “……我找商人有事啊。”他有點莫名:“我沒跟著你們,我是碰巧看見你們走進林子裏才追過來的。”

    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像在說謊。

    那就是並沒有看見他們走進林子之前發生的事。

    疾雪的語氣這才緩和了點:“你找他有什麽事?說完了就趕緊走。”

    柳南一愣,不禁好笑。

    這人什麽語氣,以為自己是商人什麽人似的。他才是商人的夥伴好吧。

    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作者有話說:

    疾雪:我是保鏢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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