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小象妖
作者:霧眠      更新:2022-09-07 20:15      字數:4347
  第404章 小象妖

    杜酌看著陳粥和連意,實則,主要是在看連意。

    他心裏是非常瞧不上的。

    這小子就這修為、還有這斂息術也修煉的太差了。

    氣息駁雜,估摸著沒怎麽練過。

    一看就是自以為有個老爹,特別嘚瑟的那種二世祖。

    不過就是個神獸在廣眉界域留下的雜種,還不是生來就修為卓越的那種,有甚嘚瑟的?

    杜酌心中分析了個七八,自以為把事情都對上了,麵上卻笑吟吟的拉住陳粥:

    “慢著慢著,陳大掌櫃,別這麽大火氣麽?在下又沒說不能通融,您這一撂挑子,可不是要把我們杜家急死

    麽?難不成咱們小少爺的大好日子還能開了天窗不成?”

    “您想帶著這位小蒲掌櫃,就帶著唄。”

    “隻有一點,進門之前需走那七火陣走一遭。”

    陳粥眉一跳,臉色立馬黑了下來:“什麽意思?”

    連意拉住陳粥的手也微微緊了一下。

    原來是七火陣。

    杜家果然知道她來了。

    這七火陣是個什麽玩意兒,連意非常清楚。

    隻沒想到,這種遠古陣法還會出現在這兒。

    為了對付她,找到她,杜家這回是下了血本了。

    不過,連意也看出了杜家對她的忌憚了。

    七火陣,用的是七種罕見異火凝練的火係顯形陣。

    顯的是這世上一切陰、邪之物的形。

    除了天下的陰邪之物會被火“燒”出來,其實植物妖修也非常懼怕此陣。

    這七種火無一不是至陽至純,至剛至烈的異火。

    最正中的陣眼該是正陽火才對!

    按說,地心魔自己就很怕這些火才是,甭管它是什麽魔,在裏麵,照樣被火燒的無所遁形。

    為了對付她,連自己懼怕之物都拿出來了?

    這個?

    連意一歎,作為一個藤妖,她天性怕火。

    這世上就沒有哪根木頭是不怕火的好麽!

    更何況,她還被這個正陽火燒過。

    就是那次,燒掉她半條命。

    若不是了圓大師把她埋在香灰裏,她早就灰飛湮滅了。

    七火陣她能過,因為她懂得此陣的布設,知道生門在哪裏,更知道走哪些地方走,她會舒服一點。

    但她會異常艱難,因為她不能表現出她知道此陣生門在何處。

    可是硬抗,那當然也是不可能的。

    連意一時間也未想到既能順利通過,又能少吃苦的兩全其美的辦法。

    蓋在陳粥衣服下麵的兩根指頭一擰,擰住陳粥的皮轉了轉,示意他到了表演的時間了。

    陳粥立馬跟灝恒的傀儡被放了靈石一般,立刻就跳起來了。

    “七火陣?!你個老匹夫安的是什麽心思?居然敢用七火陣對付我們?我倒是不怕,反正我皮厚的很,可我

    家小蒲是住在海裏的,水火不相容,你居然敢用七火陣對付她,你當她是什麽邪物?”

    陳粥一邊說,一邊就把身上下廚的護衣一脫,往地上一摜,冷笑:

    “我告訴你,老匹夫,你這杜府大門太高貴了,我們進不起,你哪兒涼快哪兒去,另請高明吧,別妨礙我做

    生意。”

    一邊說,已經上前一步,用一根指頭就勾住杜酌的衣領子,就把他攆了出去。

    杜酌這下子慌了,為確保以防萬一,本也隻是試探罷了。

    誰會真為了個小雜妖,耗費七火陣啊。

    再說,那玩意兒便是杜酌,光是想到,就忍不住遍體生寒。

    那種東西,哪裏是他們魔兵能接觸的?

    杜酌不僅抖了一下,他這般的修為,怕是碰一下,就能被燒的連渣都不剩下。

    如今,陳粥是這個反應,倒是剛好印證了他所想,這小雜妖肯定不是藤仙連意。

    雖然,家主和二爺都未說過藤仙連意的模樣。

    杜酌抬抬眼皮,想起那個小雜妖的模樣。

    哦,酒糟鼻,綠豆眼,櫻桃小口倒是生得還行,可說起話來,那趾高氣揚的勁兒,無端讓那張嘴變得臭的很

    。

    藤仙連意能長成這樣?

    那藤仙連意也別在這世上混了。

    杜家有關於藤仙連意的傳記,杜酌也曾拜讀過。

    其中描繪相貌的部分是這麽說的,豐神俊逸,神采飛揚。

    便是轉世,也絕不可能變得這般不堪。

    心中有了定論,杜酌連忙客氣的打圓場,他拉住勾住他領口的陳粥的手,一把就往裏塞了個儲物袋。

    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著自己的嘴巴,諂笑:

    “瞧瞧在下這張嘴,就是不會說話,您老人家別生氣,您這兒我要是請不回去,那可就糟糕了,在下回去怕

    不是要被大爺生吞了。”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在下這次。”

    他抬頭笑著指著陳粥手上被塞的儲物袋:“那裏麵,可都是您愛吃的,五階往上的珍稀妖獸,在下篩選過,

    都是肉嫩可口的。”

    “還有一萬靈石,是在下孝敬給您和小蒲掌櫃的,給您倆買點酒菜壓壓驚。”

    連意“哼”了一聲,把頭轉向別處,手卻很明顯的拽拽陳粥的袖子。

    陳粥麵上不耐煩,手卻攥緊了那儲物袋,似乎很勉強:

    “行吧行吧,既然你這麽說,看在杜家的麵子上我就走這一回,隻是這後續的費用?”

    杜酌連連點頭:“您放心,原來的價格不變,不過既然您這多帶了個人,到時候按照您的價格的一半給小蒲

    掌櫃結工錢可成?”

    陳粥看了連意一眼,連意勉強壓住自己要咧開的嘴,連連點頭同意:“既然杜管家都這麽說了,那我就給你

    麵子,同意了。”

    杜酌扯了扯嘴,連笑都拉扯不出來了,他指著一架跟著他一道過來的做工精細的馬車。

    “既如此,兩位請!”

    兩人也不含糊,立馬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簾子剛一放下,外麵的杜酌就變了臉。

    他狠狠的朝地上無聲的啐了一口,無聲的怒罵:“什麽東西?”

    果然都是畜生,連裝都裝不好,瞧那擋都擋不住的貪婪樣!

    哼,等杜家大業成了的那一天,他定要把這兩個殺了,以泄他今日在這處受得折辱。

    神獸的四肢百骸,可都是美味。

    心中不知道把陳粥還是連意大卸了多少塊,杜酌陰霾遍布的眼神才稍稍好了一點。

    他坐上馬,跟在馬車旁,吆喝了一句:“回府。”

    一車隊的人便動了起來。

    而此時,馬車內的陳粥正準備說話,被連意又狠狠的擰住皮扭了一下,同時極快的使了個眼色。

    消停了。

    他心中哀嚎,知道連意的意思,表演還需要繼續。

    順著連意的眼光,他目光似不經意的掃過,果然那一處角落有一點亮光忽閃而逝。

    這是連意幫他惡補了好幾天的鏡光陣吧?!

    陳粥壓下心中如雷般的心跳,強自鎮定。

    他覺得這些日子,跟著連意過的那叫一個膽戰心驚,這十多日他的小心肝受到的衝擊比他過去一萬年受到的

    衝擊累加起來還要多。

    他又歎了一聲,哀歎自己誤上賊船的悲慘人生。

    嘴上不敢不從,倒還記得自己要說的話:“你阿爹把你托付給我,可要好好學本事,知道嘛?”

    連意又“哼”了一聲,像極了一個萬事看不爽的愣頭青的小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阿爹就壓根不準備把我帶回仙界去,又怕我沒法自力更生,所以趕我過來學藝……”

    ……

    外麵,杜酌已經收到了傳信符,裏麵詳細記載都是陳粥和連意在馬車內的對話。

    杜酌看完,將傳信符焚盡,心徹底定了。

    這就是兩隻畜生沒錯。

    到了杜府,杜酌親自帶著他們,從杜府後門進去,將他們兩人引向廚房的位置。

    連意跟在陳粥後麵,利用他的身體擋著自己,眼睛和神識都沒閑著,火力全開的感受著杜府的一切。

    杜府占地真是大,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應有盡有。

    院子裏還栽種著不少靈花異草,全都用陣法隔絕著,足可見杜家的富有。

    遠遠的,就看見杜府最中間的位置有個很高的樓。

    那樓被簇擁在中間,非常的醒目。

    連意微微眯了眯眼,倒不是她陰謀論,都說杜家家主杜嗇是個端方持正又清廉之人,朝廷內外都是他的美名

    。

    可是,這杜府的靈花異草一直在體現一種內行人才懂的低調的奢華。

    還有那高樓,其實在外麵就能看到。

    肉眼看倒是沒事。

    可,外麵的牆體用的材料,居然天然吸附神識。

    連意躲得快,神識快速的抽離了。

    否則,她怕是要自殘己身,斬斷已經丟出去,再也回不來的這縷神識。

    這般的杜嗇,會是端方持正又清廉之人?

    清廉就別提了,撇去這些,一個管家,出手的就是一儲物袋五階以上的妖獸肉?

    至於端方持正?快別開玩笑了。

    不過是住所罷了,那高樓的守備都敢得上她淩霄宗的藏寶閣了。

    就這種珍稀的材料,都舍得做牆,內裏還不知道有多少類似於七星陣、殺陣之類的防禦之物。

    這般的人,要不是敵人眾多,就是自己虧心事做的太多了,再不然秘密太多了,才會這般的戒備。

    連意垂眸,這杜老頭住的地方,不大好闖。

    一路,杜酌都沒什麽二話。

    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介紹介紹那些亭子,那些湖麵。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對於那加了陣法的靈草隻字未提,甚至連經過的院子,都沒有介紹的意思。

    杜家的傲慢可見一斑。

    估計挺瞧不起陳粥是個神獸的身份的。

    連意心中有數,非常自然的把自己略了過去。

    她又不是真的小神獸,杜家對神獸的看不起與她無關。

    很快,便到了後廚。

    正看見有仆人魚貫而入,送進來的都是鮮活的妖獸和新鮮的靈蔬。

    妖獸的品階都很高,全都是四階五階六階的,齜牙咧嘴,凶猛異常。

    連意先是粗略掃了幾眼,心裏滿意,這些都是肉質鮮嫩的美味。

    卻是在最後一個籠子,她眼神一頓。

    那是一隻靈智頗高的長牙金象的幼崽。

    看它眼巴巴的隔著鐵絲籠,圓圓的大眼流著眼淚看著陳粥和連意,似乎是在求救,又不敢大聲,隻嗚嗚咽咽

    個不停。

    像小嬰兒的哭聲。

    於象妖來說,還很小的身體伏在籠子裏,傷痕累累,奄奄一息,連一邊還未長成的象牙都斷了一根。

    連意的心顫了。

    她好吃是好吃,可她不吃生了靈智的生靈。

    生了靈智的生靈血統高貴,能早日擺脫獸身成為妖。

    哪怕是對於同為妖的憐憫,她都不可能為了吃,把這樣的生靈給吃了。

    何況,這還是隻小象妖。

    和藍皮一樣,擁有六牙白象的神獸血脈的長牙金象妖。

    因為藍皮,連意潛意識裏對這世上所有的象妖都另眼相看。

    別說是吃了,殺了它,她也看不下去,下不了手,更於心不忍。

    杜酌雙目淡淡的瞥了陳粥和連意一眼,似非常得意,重點介紹了這隻象妖:

    “這小畜生,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抓到,陳大掌櫃的可要仔細著點兒。”

    他指著那象:

    “腦子生剖了,趁著新鮮,給小少爺吃了。還有精血,做成血羹。其他的,陳大掌櫃自由發揮便是。”

    說完這話,他拱了拱手,笑道:“明日辰時三刻開宴,今兒,兩位辛苦一下了。”

    又指了指那些仆從:“這些都是給兩位打下手的,兩位盡管用。”

    說完這些,便告辭了。

    連意麵色有些凝重,看到那小象原本金黃色的臉這會子已經變成了煞白色,小土丘一般的身子控製不住的不

    停的抖抖抖。

    可見之前杜酌的話,它完完全全聽懂了。

    她眉頭緊皺,心裏跟被什麽揪了一下似的,疼的厲害。

    她頭一次壓不住自己的性子,異常惱火的給陳粥傳音:

    “杜家是什麽毛病?他們看不出來這象妖有靈智嗎?這麽小,毛都沒長齊,就要吃了它,還當著它的麵這麽

    嚇唬它,還是人嗎?我看他們是禽獸不如!”

    她猶如困獸,雙腳止不住的已經在地上反複來回摩擦,非常遷怒陳粥:

    “真想不到你居然是這種人,不,是獸!你平常還接這種業務?”

    “幫人家宰殺有了靈智的妖獸?還要挖腦子?做血羹?你不怕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