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聽到陳岩的顧慮，林曉慧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

  　　“我還怕他們不鬧呢。”見陳岩疑惑，林曉慧沉吟片刻，決定說實話，“你覺得我不孝順也好，冷血也行，但是我沒辦法原諒他們。”

  　　這個我指的是林曉慧自己，原身在原著裏那麽慘，而這輩子也在他們漠不關心下死的悄然無聲，一條命啊！她沒資格代表原身原諒，也沒辦法原諒。

  　　“早在中秋的時候，我就讓誌勇大張旗鼓的把節禮拿回家，後麵的冬至，年禮，每次如此，現在村裏應該都傳我孝順吧？你說他們要是來鬧，我就上婦聯去哭，然後回村裏再哭，結果會怎麽樣？”林曉慧反問陳岩。

  　　結果就是婦聯和村裏會批評林新生和李春蘭，他們倆算是名聲盡毀，然後村裏會限製他們上北城來找林曉慧。

  　　“你知道他們要把我嫁給誰嗎？”這點林曉慧從沒跟陳岩說過，反正今天要坦白，幹脆都說了，“他們要把我嫁到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當共妻，一女侍二夫，很可能還是三夫，我當時都想好了，如果城裏找不到，就在林家村周圍找，還找不到我就往水裏一跳，或是找根繩子往樹上一掛，怎麽都比當共妻強。”

  　　陳岩以為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王大力那樣的，萬萬沒想到林家全不拿女兒當人。

  　　他心疼的抱住林曉慧，聲音微微顫抖，“你應該和我商量，我們一起來想辦法，曉慧，我是你丈夫。”

  　　林曉慧鼻頭一酸，“不覺得我心眼太多？”

  　　“家庭和睦，父母疼愛，自然就天真爛漫。”陳岩摸了摸林曉慧的頭，“曉慧，你沒錯，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就像他自己，要不是陳爸突然沒了，他現在還在學校無憂無慮的上學，曉慧比他的處境更加艱難，要是不為自己籌謀，大姨子就是現成的例子，不對，她會比大姨子還痛苦。

  　　突然想起林大慧的事還沒告訴林曉慧，陳岩把知道的說了。

  　　“大姐昨天晚上回的家，我走的時候姐夫還沒來，勇子跟我說，是因為大姐拿雞蛋回娘家才打她，具體的他也不清楚。”

  　　王大力打林大慧？

  　　因為原身一家都不是什麽重要角色，原著著墨不多，林曉慧還真不知道林大慧嫁人之後過的怎麽樣，但她想著林大慧長得不錯，王大力那樣的，不得好好疼著，結果為了幾個雞蛋打她？

  　　現在也沒個電話，想問也問不著，隻能等明天林誌勇來了，再好好問問。

  　　第二天一早，林曉慧起來去茅房，打開門就見林誌勇蹲在外邊，睫毛都結霜了。

  　　“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叫醒我們呢？”林曉慧趕緊讓他進屋，見他起身動作有點慢，應該是凍僵了，忍不住埋怨，“你傻啊，周末才吃飯，就是晚兩天也行，就算今天來，中午有太陽來了不行？這麽早也不怕凍死。”說著還在林誌勇的背上打了幾巴掌。

  　　雖然壓著聲音，可家裏的人還是聽到動靜起來了，陳媽本來想問怎麽了，看到林誌勇在，嗖的一下縮回頭，覺得這樣不客氣，又忍著害怕打了個招呼才關門。

  　　“快坐吧，我給你生個爐子暖和暖和。”林曉慧真的服了林誌勇這個傻蛋，這麽冷的天，天沒亮就趕路了吧?不對呀，這個時間還沒車呢，“你走路來的？”

  　　“不是，村裏的大根叔今天進城，我坐他牛車來的，不然也不能這麽早。”不是他要早，而是大根叔他們早。

  　　原來是這樣，林曉慧沒再說什麽了，把生好的爐子推到他前邊，又去灌了一個暖水瓶給他。

  　　這時，陳岩穿好衣服出來了，看到林誌勇沒說啥，剛剛在屋裏都聽到了，打了個招呼，叫他一塊去外邊吃早飯。

  　　林曉慧看了眼陳媽的房間，拿上錢和票一塊出去，他們一人一碗豆汁，兩個油餅，林曉慧吃不慣這個，要一碗甜豆漿，一根油條就夠了。

  　　“姐夫，我拿了三隻雞和三隻兔子，多拿的一隻雞和兔子是孝敬您師傅的。”林誌勇做買賣這麽久，也學到不少東西。

  　　陳岩皺了下眉，剛張嘴就被林曉慧攔住了。

  　　“應該的，師傅看在你姐夫的麵上肯定會盡心盡力，可咱們不能不知禮，對了，師傅家的嫂子快生了吧？誌勇，咱家的雞蛋都攢著，回頭我要送人。”說完這個，林曉慧就問林大慧的情況。

  　　林誌勇長歎一聲，“姐夫家本來就因為彩禮的事對大姐有看法，大哥結婚的時候，咱媽讓大姐包五塊錢紅包，姐夫家雖然拿了，可對大姐更不滿了，這回大姐偷拿了一籃雞蛋回娘家，大姐夫就忍不住動手了，這事吧，真論起來，還是大姐的錯，當然了，咱們作為娘家人，肯定不能看著大姐被打，我的意思呢，等大姐夫來接大姐回家，我跟大哥送大姐回去，先跟親家大娘道個歉，然後得讓大姐夫跟大姐道歉，並且保證以後不能再動手。”

  　　林家三個女兒，除了林慧慧，上邊兩個已經被洗腦成功，認為女兒就該為娘家，為兄弟犧牲自己，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很難去改變，林曉慧也沒什麽更好的法子，目前隻能按林誌勇說的辦。

  　　“林誌國是指望不上的，誌勇，你得強硬一點，不然王大力還會打第二次，第三次。”從一開始就得嚇住王大力，否則會變本加厲。

  　　林誌勇點頭，“放心吧，我會處理好。”

  　　見他們姐弟說完家事，陳岩說道：“東西放咱們院子不大好，我給拿到師傅那兒去，你先回去，勇子跟我一塊去，一個是見見我師傅，再一個我跟他說說軋鋼廠的情況。”

  　　林曉慧點頭，讓他們隻管去忙，又買了幾根油條回家，路過前院的時候，葉寡婦家的四牛盯著油條直咽口水，林曉慧隻當沒看見。

  　　不是她小氣，大院裏七、八個孩子，前院就三個，另兩個也在窗戶趴著呢，給了四牛不給他們說不過去，給了他們，那中院後院的呢？幹脆都不給，院子裏其他人也這樣，都不容易，實在給不起。

  　　見林曉慧進了垂花門，方四牛呸了一聲，回屋就磨著葉寡婦給買油條。

  　　“吃吃吃，就知道吃，咱家棒子麵都吃不起了還油條呢。”葉寡婦是三級鉗工，每月有三七塊五，工資不算少了，可她四個兒子，全是能吃的時候，偏偏一大爺那個老不死的卡著不讓她升職，想到這，葉寡婦忍不住磨牙。

  　　“媽，我餓。”方四牛捂著肚子說道。

  　　看著小兒子這模樣，葉寡婦忍不住心軟，拿出鑰匙打開櫃子，摸出五毛錢讓他去買油條。

  　　林曉慧並不清楚這些，她回到家的時候，陳媽已經煮好粥，看到油條也沒說什麽，隻是讓林曉慧再吃點。

  　　“我已經吃飽了，媽，我再去睡個回籠覺。”林曉慧打了個哈欠，自從懷孕之後，她就能吃能睡，人都胖了一圈的，陳媽都說這孩子是來報恩的，不像林秀芝，喝口水都吐，太折騰了。

  　　說到林秀芝，林曉慧跟她好幾天沒見麵了，主要是林秀芝窩在炕上保胎，林曉慧懷孕胖了，她反倒瘦了好幾斤。

  　　一覺醒來都快十點了，林曉慧盯著床頂好一會才清醒，也沒什麽事做，拿起床頭櫃上的紅樓看起來。

  　　在家待著太無聊，特意讓陳岩帶她去書店買的，除了紅樓夢，其餘的名著也買了，陳岩愛看三國和水滸，林曉慧則偏愛紅樓。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中午，要不是陳媽來叫，林曉慧還以為就看了一會。

  　　“別老看書，對眼睛不好。”陳媽就說。

  　　“嗯，看的不久。”林曉慧喝了口湯，見陳媽碗裏的麵和自己不一樣，不禁皺眉，“媽，往後您吃什麽我跟著吃什麽就行，不用特殊對待。”

  　　“你現在懷著孩子，要營養，吃白麵養人，媽又不用補，再說我喜歡吃棒子麵。”陳媽笑道。

  　　棒子麵就是玉米麵，如果單是玉米粒磨的粉也就不說了，這會的棒子麵是加了玉米杆子的，這玩意能好吃就怪了。

  　　“媽真的喜歡吃這個。”陳媽見林曉慧不動筷，有些慌了，“下回，下回咱們吃一樣的。”

  　　林曉慧端起碗，趕了一半麵條給陳媽，又從她碗裏撈了一些棒子麵疙瘩，除了嚼不碎，拉嗓子，味道還有點清甜。

  　　“媽，我是農村來的，又不是什麽千金小姐，早幾年別說棒子麵了，糠都吃過，所以您別給我另做了，您吃什麽我就吃什麽。”林曉慧當然沒吃過糠，原身確實吃過，有一回吃多了，肚子漲的不行，差點就死了。

  　　吃過飯，林曉慧收拾好碗筷，跟陳媽一塊給小寶寶做衣服，還不知道男女，反正藍色的，粉色的都做了。

  　　“我給孩子做的肚兜，你瞧瞧怎麽樣？”陳媽拿出這些天做的肚兜，大紅色，一件繡著富貴花開，一件繡著五毒，寓意都很好。

  　　“您繡的真好，謝謝媽。”林曉慧高興的說道。

  　　“說什麽謝謝，喜歡就好。”陳媽見林曉慧愛不釋手的模樣，眼底滿是笑意。

  　　晚上陳岩回來，林曉慧把兩件肚兜給他看，結果他見了，突然愣愣的說，“讓咱媽給你也繡兩件唄。”

  　　“要死啊你。”林曉慧紅著臉瞪了他一眼，把小肚兜放起來，等哪天天氣好了，再洗了曬一曬。

  　　兩人調笑了幾句，陳岩告訴林曉慧，林誌勇沒回鄉下，暫時住他哥們那兒，等周末吃過飯了再回去。

  　　“你說，能成不？”林曉慧擔憂的問道。

  　　陳岩的手搭在林曉慧的肚子上，“放心吧，勇子肯定沒問題，說不準連你的工作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