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作者:蔣牧童      更新:2022-09-05 18:20      字數:12843
  第86章

    此刻的隋寧就像沒頭蒼蠅一樣,開著車狼狽逃回家中。

    在家裏的寧楨看見她時,還有些驚訝的問道:“寧寧,這會兒正上班呢,怎麽就回來了。”

    原本還失魂落魄的人,看著眼前這張與鄔喬相似到極點的臉,原先這些年寧楨努力積攢下的母女情分,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你現在開心了嗎?我的事業,我的名聲,我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拜你那個親生女兒所賜,毀了毀了。”隋寧狠狠推開她,衝到了樓上。

    寧楨並不知道網上的這些事情,見她這麽激動,趕緊跟上了樓。

    但是隋寧一直將自己鎖在房間裏麵。

    因為害怕她出事,寧楨隻能給隋海銘打了電話。

    當隋海銘趕回來時,居然沒立即上樓安慰隋寧,而是直接對寧楨說道:“打電話給鄔喬,問問她,要多少錢才願意刪了微博,跟寧寧和解。”

    “寧寧和喬喬怎麽了?”寧楨先前就聽到隋寧的怨恨聲,如今更加著急問道。

    隋海銘不耐煩道:“你隻管去打電話就好了。”

    之後隋海銘上樓去哄隋寧,隻留寧楨一人在樓下。

    雖然寧楨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聽到說微博兩個字,她雖然沒有微博賬號,但還是摸索著下載了微博。

    沒想到她剛注冊好點進去,剛摸到搜索框準備搜鄔喬的名字。

    就在熱搜上看見了。

    於是她點進去,這才看見鄔喬發的這兩條微博,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關於這場鄔喬主動發起的維權大戰,並未因為隋寧的沒回應而終止。在當天晚上,沉寂了一天的那個建築真人秀節目,終於發出了聲明。

    終止與隋寧的合作。

    而在稍早之前,江城市政府就發布了公告,正式停止望月鄉小學重建的計劃。

    先前采訪隋寧的媒體,也紛紛刪除或者是隱藏了采訪新聞。

    就連GAP建築所的官方微博下來,都充斥著各種要求他們出來正麵回應的事情。畢竟這個項目是以GAP的名義與江城政府合作的。

    這件事抄襲事件,不可能單單隻跟隋寧一個人有關。

    倒是鄔喬,依舊閑暇,居然還排隊去吃了一頓火鍋。

    都說人生最高級的寂寞,就是一個人吃火鍋。

    不過鄔喬卻沒覺得孤獨,她反而拍了照片給程令時,那邊很快回複道:【跟郝思嘉一起?】

    鄔喬:【一個人。】

    那邊好久才回複:【今天放你一個人,下次必須帶上我,不許吃獨食。】

    在人聲鼎沸的火鍋店裏,鄔喬笑了起來。

    等回複完,她正要放下手機,突然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一個陌生的號碼出現在她的屏幕上。

    雖然鬧了沸沸揚揚這麽一出,但是鄔喬的手機還算安靜,並未接到什麽過分的電話騷擾。而看著這個手機號碼,鄔喬心底莫名沉了下來。

    許久,就在電話要停止震動時,鄔喬接通了手機。

    “喂,早早,”那邊寧楨驚喜的喊了起來,她原本以為鄔喬不會接自己的電話。

    鄔喬聽著她的聲音,深吸一口氣,聲音冷淡道:“我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幸,哪怕是一絲,都想著你應該不會給我打電話。”

    “說吧,隋家父女想讓你勸我什麽?”鄔喬臉上笑意盡褪。

    “拿錢砸我?讓我刪掉微博?跟隋寧和解,還是讓你來命令我,刪掉微博。”

    鄔喬知道寧楨並不是泡在網上的人,她不可能會自己發現這件事,除非是有人告訴她。至於是誰,也是可想而知。

    隋海銘在發現自己無法壓製輿論之後,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自己。

    “你去告訴隋家父女,他們一次次的陷害我,栽贓我抄襲不成,幹脆就偷我的設計,所以我是不會為了錢,跟他們和解的。”

    “錢或許在他們那邊是萬能的,但對我來說。”

    “不是。”

    鄔喬一口氣說完,正要掛斷電話。

    但寧楨先一步喊住她,低聲說:“早早,你想說的話,媽媽一定幫你帶到。”

    “但是我沒想到,原來我在你心裏麵是這樣子的,”寧楨說完,自嘲一笑,自言自語的呢喃道:“也是,我對你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在你心裏麵,我不是個好媽媽才是正常的。”

    “可是早早,我也會心疼自己的女兒遭遇的一切,我也會難過。所以我不會幫著別人打壓、欺負我的女兒。”

    “我在網上看見了你發的微博,我隻想對你,你保護你自己的設計,媽媽支持你。”

    媽媽永遠支持你。

    鄔喬麵無表情的掛斷了電話。

    麵前的湯鍋正咕嚕咕嚕冒著熱氣,她默默將服務員早就端上來的菜,放進鍋裏。氤氳的水汽裏,她眼前一片模糊。

    但是很快她低頭,將先前那個打來電話的號碼,徹底拉黑。

    如果這世界上有後悔藥,鄔喬不知道寧楨會不會吃。

    但是她不會後悔。

    即便是血緣上的母女,但是傷害一旦造成後,便不可彌補。

    她與寧楨之間,注定不可能化解,倒不如彼此相忘。

    反正在過去那段沒有彼此的生活裏,她們不是都過的很好,就讓以後的生活也跟從前一樣吧。

    *

    一個星期後。

    鄔喬和程令時到了北方的某一座小城,他們從出租車下來,剛到大門口,鄔喬正準備拿手機打電話。

    沒想到就看見穿的像熊一樣的人,從他們麵前走過,鄔喬喊了下,問道:“這位先生,請問……”

    對方慢悠悠的轉過頭。

    就看見一團亂發下,那張胡子邋遢的臉,鄔喬震驚的微張著嘴,幾乎說不出一句話。

    還是旁邊更為淡定的程令時喊道:“時宸。”

    “臥槽。”原本裹著一件棕色皮草大衣的人,差點兒被嚇得原地蹦起來。

    時宸同款震驚臉,不敢相信道:“老大,鄔喬,你們怎麽來了。”

    鄔喬看著他:“因為你不回公司,所以我們就隻好親自登門。”

    “不是吧,”時宸比剛才還要震驚,盯著他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麵前。

    北方冬天太冷了,光是站著,一張口說話,嘴邊就是一串白色霧氣。

    “這裏太冷,不請我們去家裏坐坐?”鄔喬伸手環抱著自己,上下輕搓了幾下。

    時宸知道他們兩個都是南方人,再一瞧程令時身上穿著的大衣,這要是擱上海,倒也罷了,在這裏豈不是要凍壞了。

    於是他趕緊把人帶回家,誰知剛開門,就聽到廚房裏傳來的聲音:“讓你去買個醋,怎麽就那麽磨嘰呢。你說說你一天到晚的擱家裏,都快長出蘑菇了。工作讓你去找,也不找,你要是再這樣,我就……”

    廚房裏的似乎越說越氣,舉著鍋鏟就衝了出來。

    結果看見客廳裏時宸身後的兩個陌生人,當即‘呀’的一聲尖叫,隨即不好意思道:“你朋友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這孩子,真是的。”

    “媽,這是我老板程令時,還有這位是我同事鄔喬。”

    時宸媽媽一聽,趕緊將鍋鏟放下,招呼他們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弄得鄔喬都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姨,您別忙了。”

    “老板親自過來,這怎麽好意思,哎喲,我這家裏亂的,跟個雞窩似得,就是今天沒來得及收拾,”時媽媽拍了時宸一巴掌,低聲道:“你老板過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啊。”

    鄔喬看得出來,時宸媽媽是典型的那種北方爽朗性格的人,熱情又大方,反而讓人感覺親切。

    “是不是時宸犯了什麽錯?”時媽媽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問道。

    程令時立即說:“不是,是之前工作上有些問題讓時宸受了委屈,我們這趟過來,是希望他能重新回公司工作。”

    “哦哦,原來是這樣,那就好。”時媽媽明顯鬆了一口氣,當母親的大概最怕的就是孩子出事。

    聽到並非是他犯了錯,時媽媽這才放心。

    時宸此刻聽到這話,有些不敢相信,低聲說:“老大,我就不回公司了。”

    “嫌公司待遇不好?”程令時冷靜看著他。

    時宸立即搖頭:“當然不是,我們時恒是業界待遇最好的公司之一,我怎麽可能會嫌棄待遇不好呢。”

    “那就回來。”程令時看著他,神色認真。

    時宸這人一貫大咧咧,性格隨他媽媽,但是這一刻,居然眼淚濕潤,似乎要落淚。

    “我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知道好歹呢,領導親自來家裏請你,還猶豫什麽呢。你這一天天擱家裏,不是吃就是睡,趕緊給我滾回上海上班去。”

    “媽,我領導麵前能不能給我留點兒麵兒?”

    時媽這才想到這問題,手掌搭在他背上,撫了撫,趕緊說:“兩位領導,你們千萬別誤會。這孩子也就是在家懶了點兒,但是他從上學那會兒就沒讓我操心過,後來大學也考上了名牌大學。那會兒我們家開了幾十桌慶祝呢,別提多熱鬧了。”

    程令時和鄔喬相似一笑。

    當天下午,時宸的行李被他媽收拾好了,直接將人送到車站。

    三人回上海的路上,鄔喬坐在程令時的旁邊,時宸離他們有點兒遠,鄔喬靠在程令時肩膀上,低聲說:“我還真的有點兒羨慕時宸。”

    他們都有著原生家庭的痛苦,早已經忘記普通的煙火人家的感覺。

    時宸的父母是人海中最平凡的一對父母,但是他們都愛自己的孩子。

    “我們也可以這樣,”程令時扭頭看著她,輕聲說。

    鄔喬眨了眨眼睛,似乎有點兒不明白。

    直到他湊到自己耳邊,低聲說:“我們可以成為這樣的父母,愛著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這幾個字猶如火點,在她臉上迅速撩起一片紅暈。

    *

    “鄔工,這是你的演講稿,你……”新來的助理將稿子遞給鄔喬。

    鄔喬趕緊抬手阻止,低聲說道:“千萬別這麽叫我,我現在連二建都沒考呢,哪裏能這麽叫。而且你要是這麽叫,我就覺得自己長了七八條腿。”

    鄔工,蜈蚣。

    旁邊聽到這話的人,都笑了起來。

    此刻場地上有很多人,不僅有裝配的工人,還有附近趕來的村民,更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媒體,有報紙、雜誌的,也有電視台。

    其中甚至還有央視的媒體。

    主要是因為最近扶貧一直在宣傳,銀湖鄉作為當初的貧困鄉,在短短幾年內,摘掉了貧困的帽子。而這個圖書館項目,在最初因為抄襲事件,本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如今項目如約在百日內準時竣工,自然引起了不少關注。

    之前直播平台就聯係好了,這次項目的竣工儀式,將會全網直播。

    市裏派來的主持人,早早就過來準備好,現在正在核對儀式的流程。至於這次嘉賓,更是請動了市裏的市長還有縣委書記這些領導。

    雖然這個項目並不算大,但是引起的關注卻是不小的。

    現在網絡直播帶貨很紅火,銀湖鄉也有自己的特產,因此大家都想趁著這次機會,再給銀湖鄉添上一把火。

    因此從市裏到縣裏都很重視這次竣工,早早就讓人過來準備。

    因為鄔喬會有采訪,因此正在旁邊臨時搭建的棚子裏正在準備自己的稿子,化妝師過來替她化妝,不停誇讚她的皮膚好。

    現在已經正好已是六月,好在天氣正好,不算太熱。

    介於春夏之間的這個時候,依舊有種生機盎然的感覺。鄔喬的銀湖之約,在最初的混亂結束之後,灃盈集團再次注資,一切準備就緒。

    所以從三月正式開始動工後,項目平順而正常的進行。

    當然在這半年內,還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當初鄔喬發了那條微博後,隋寧的名聲一落千丈。而她的微博仿佛是一注強心劑,居然鼓勵了曾經被隋寧當成的踏腳石的設計師,站了出來。

    指控隋寧用金錢為武器,隨意打壓他們,並且將他們的設計占為己有。

    隋寧自始至終都沒發聲,或許也知道自己是罄竹難書,而GAP也在一周後,正式宣布開除隋寧。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建築生涯要結束了。

    不過所有人也都知道,她這樣的天之驕女,哪怕不當建築師,也依舊會過著高高在上的生活。

    誰知一個始料不及的消息傳來,隋海銘被抓了。

    隋海銘被抓倒也不全是跟隋寧有關,主要罪名是他挪用公款,賄賂官員,好像是一隻打老虎的落網,牽扯到了他的身上。

    鄔喬並未跟寧楨聯係,倒是之後容恒找到她。

    給了她一張卡,說道:“寧阿姨找到我,她說她決定帶小澤回新加坡。短時間應該不會回國了,所以她給你留了點錢。”

    卡裏有五百萬,寧楨還給她留了一封信。

    鄔喬這才知道原來她還有個弟弟,隻不過她跟這孩子從未見過麵。

    寧楨說家裏已經被查封了,隋寧更是不知所蹤,她隻能委托律師去看隋海銘。而隋海銘讓律師給她帶話,帶著孩子回新加坡。

    寧楨從不參與他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並未受到連累。

    雖然隋家的資產被查封了很多,但是好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母子未來的生活並不需要太過擔心。

    甚至寧楨還能大方的給鄔喬五百萬。

    “很抱歉,沒能照顧你,很抱歉讓你一直孤獨的長大。我知道我說什麽都無法彌補,但是我希望你能收下這筆錢。在這樣的大城市,一個女孩想要立足很難,我希望你能用這筆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不管日後如何,這總是你安身立命的家。”

    鄔喬盯著這封信,笑了起來。

    到最後,寧楨還是選擇自己的家庭。

    但是到最後,她居然還想到了她。

    不過鄔喬並未收下這筆錢,她打定主意不想跟隋家扯上關係,所以寧楨的錢她也不想要,最終還是請容恒將卡還給了寧楨。

    ……

    鄔喬深吸一口氣,將思緒從這些事情中拉了回來。

    此刻已經臨近儀式快開始,鄔喬的妝容也做好,這些采訪的問題好幾天之前就發給她了,所以她需要將稿子看一遍,以應對待會的采訪。

    很快,她被工作人員請了出去,台下擺好了椅子。

    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隻有主持人站在台上,一一介紹項目的合作方還有參加此次會議的領導。

    直到最後,他朗聲喊道:“現在讓我們有請,我們‘銀湖之約’的締造者,也就是我們的總設計師鄔喬小姐。”

    總設計師,鄔喬。

    鄔喬深吸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現場掌聲雷動。

    這一刻,她慢慢走向台上,當她站在台上時,正要開口,就看見站在人群中間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沒想到程令時會出現在這裏的人,有些怔住。

    因為程令時的另外一個項目要競標,所以他很可能不會出席這次項目竣工儀式。

    但她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鄔喬望著他時,他的手掌還未放下,依舊在為自己鼓掌。

    這一刻,她值得他的歡呼。

    *

    回來之後,所有人都鬧著讓鄔喬請客,於是鄔喬請大家去了一趟度假村,獨棟別墅,露天泳池,燒烤派對。

    大家一起說起這個項目時,再次老話重提。

    顧青瓷笑著說:“喬妹,要是咱們這個作品得獎了,到時候記得在得獎感言裏,一定要提我的名字。”

    “還有我,還有我。”正在泳池裏檀啟舉手。

    誰知他剛說完,被潛在水裏的柯霄,一把拉了進去。

    正在燒烤架旁旁邊的時宸,也吼道:“喬妹,還有我,別忘了我。你可是說過,我是最配當設計師的人。”

    “你滾吧,”顧青瓷到現在都還沒徹底消氣,她說:“你不應該當設計師,當設計師實在太屈才了,你還是去當演員吧。”

    “娛樂圈不能沒有你。”

    時宸聽這話,立即就要去翻自己手機,“我去看看某人當初給我發的離別短信。”

    顧青瓷蹦起來就要去揍她,旁邊正在搬燒烤食材的高嶺,趕緊說道:“幹嘛呢,想造反啊,欺負我們青瓷。”

    “喲喲喲,我們青瓷,”時宸立即發出怪笑。

    正說著話,一身休閑裝的程令時走過來,將手機拿過來,放在她耳邊,輕聲說:“手機怎麽也不放在身邊,有人給你打電話,是不是也沒聽見。”

    鄔喬笑著握著手機,就聽電話那邊優雅好聽的女聲開始說話。

    過了兩分鍾,她電話掛斷,程令時也在挽袖子,這幫人平時光長了一張嘴,連個燒烤都搞不定。結果扭頭就看見鄔喬的表情,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剛才世界青年建築師大獎的組委會給我打電話,說我的‘銀湖之約’正式入圍金獎,我成了候選人,還邀請我參加八月份在上海舉辦的頒獎典禮。”

    “臥槽。”

    “牛逼,喬妹。”

    “鄔喬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建築女神。”

    大家在聽到她的話,瞬間爆發出了最高的吼聲,原本應該安靜悠閑的度假別墅,瞬間聲音鼎沸,所有人都在尖叫狂吼。

    八月,正是驕陽似火,蟬鳴正盛的季節。

    一場建築盛宴就在上海舉行,這是一場青年建築師的盛宴,凡是四十歲以下的設計師都可以爭相競逐此次各項大獎。

    而作為最為年少成名的代表,程令時一早就被組委會邀請,擔任頒獎嘉賓。

    隻是不同於往年,程令時直接拒絕,今年他居然一反常態的答應參加。

    這個大會圈外關注度本來不算大,但是有程令時加入之後,就不一樣了。自從隋寧翻車之後,大家才發現程令時這人的履曆有多牛。

    同樣很早就成名,隋寧是靠著搶和偷,程令時卻是因為實打實的才華。

    他所設計的H市圖書館,也早已經登上全世界各大建築新聞的頭條,而很多人也都猜測,他今年必會拿到世界級的大獎。

    頒獎典禮是在晚上,鄔喬就在家裏準備出席的禮服。

    依舊是上次那個造型團隊,知道她是要去參加頒獎典禮,造型師沒給她做性感的造型,反而是那種文藝典雅的,一身白色露肩禮服裙,材質輕軟柔和,又有種走路帶風的颯爽。

    因為程令時是頒獎嘉賓,所以為了避嫌,兩人並未坐一輛車去會場。

    而是分開進入。

    鄔喬到的時候,主辦方將他們幾個金獎候選人都聚集在一起,說了下今晚頒獎的流程。大家或多或少都參加過這種頒獎典禮,倒也不是太緊張。

    等結束時,隔壁有個男設計師說道:“你是鄔喬吧,之前我關注過你的木結構榫卯建築,說實話,很大膽很創新。我看好你今晚拿獎。”

    對方也是候選人,鄔喬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當即笑著說:“沒有,我覺得我們大家都有機會。”

    好在大家對拿獎這件事,都很看得開,都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態度。

    所以聚在一起,反而更多的是聊的有關設計的事情。

    一直到頒獎典禮快要開始,鄔喬才看見程令時,他是頒獎嘉賓,組委會專門給他準備了單獨的休息室。

    程令時看見她時,鄔喬正在出神,還是他主動走過去。

    “鄔喬。”程令時喊了一聲,鄔喬抬起頭。

    他走過來,低聲問:“怎麽在這兒?”

    鄔喬低聲說:“裏麵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程令時依舊是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西裝,他肩寬腿長,是天生的衣架子,這會兒他微微彎腰,靠近鄔喬,驚得鄔喬抬起頭,就見他伸手在她的耳垂輕捏了下,俯身湊近問:“你該不會是,緊張吧?”

    鄔喬被他這樣親昵的舉動嚇到,低聲說:“你快放手,別讓人看見啊。”

    雖然他們是一個公司的,但是至今都沒公布彼此的關係。

    程令時沒鬆手,反而手指又在她耳垂輕揉了揉,這才低聲說:“別緊張,不管得不得獎,你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設計師。”

    “這時候你不是應該跟我說,我一定會得獎嗎?”鄔喬眯了眯眼。

    程令時搖頭:“那可不行,我要是這麽說,豈不是有違頒獎評委的職業道德。”

    好吧。

    鄔喬也沒打算從他嘴裏問出什麽,因為這種頒獎,一般連頒獎嘉賓,都是開獎那一刻才知道。

    誰知她還沒說話,就聽程令時微拖著語調,有一種慢而驕矜的語氣說道:“況且你都有我了,哪怕得不到金獎,就當是別人的安慰獎吧。”

    鄔喬:“……”

    不愧是你,一如既往的浪。

    大概程令時這輩子要是不騷,那就真的不是他了。

    好在他逗弄,鄔喬發現自己還真不太緊張了,剛才她坐在裏麵,一直隱隱有點兒喘不過氣兒的感覺。

    於是很快她重新回到了典禮現場。

    頒獎典禮已經開始,各類獎項依次開始頒布,當然今晚份量最重也是最為讓人期待的金獎,則是留在了頒獎典禮的最後。

    但是鄔喬並不知道,此刻網絡有一條十幾秒的視頻,正在傳播。

    男人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西裝,站在一個穿著白色露肩禮服裙的女生對麵,他微微彎腰,修長手指在她耳垂輕捏了下後,俯身湊近。

    就是這麽一段視頻,配上了歌曲,迅速在短視頻平台走紅。

    居然瞬間被頂到了熱搜的第一。

    “這是什麽神仙顏值?是新晉流量明星嗎?”

    “我知道,我知道,男的叫程令時,是建築界長得最帥的,當然也是帥哥裏麵最會造房子的。”

    “我魂穿這個美女了,被這麽捏耳朵,我死了。”

    “就這十幾秒,我已經腦補了一出豪門愛恨情仇。兩人都好港啊。”

    一時間,所有人都對女孩的身份好奇不已。

    於是正在直播的頒獎典禮,再次被各路吃瓜群眾占領。

    此時已經臨近頒獎典禮的尾聲,也就是最後金獎的頒發。作為頒獎嘉賓的程令時走上台,他身邊是一位女性設計師,也在國內頗具名聲。

    主辦方特地請這兩位過來,為今年的金獎得主保駕護航。

    可見對此次的重視。

    當兩人攜手走到正中央的話筒前時,現場掌聲雷動,久久不熄。

    鄔喬因為是金獎候選人,所以坐的位置在前麵的第二排,很容易看清楚舞台上的人,程令時一身黑西裝,身姿挺拔高大,清俊的麵孔被聚光燈映襯的,熠熠生輝。

    哪怕他的臉被身後的大屏幕無限放大,依舊讓人驚歎他的容顏出眾。

    就連他身邊的頒獎女設計師,都不由笑道:“之前得知主辦方安排我跟程工一起頒獎,我當時還竊喜了好久。畢竟程工可是號稱我們建築界最帥的,是又帥又有才華。但是現在我才發現,我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我怕自己光顧著看程工,而在頒獎的時候出錯。”

    她的話引發底下的哄笑聲,大家都很樂意見到這樣的幽默。

    “韓老師不用擔心,我一定會看清楚頒獎名單上的名字,不會讓您出錯。”男人清冷的麵容上,露出一絲笑意。

    他一笑,坐在台下的鄔喬心髒也跟著砰砰直跳。

    好在在幾句話後,他們正式開始頒獎,原本幫忙拿著信封的程令時,將信封遞給旁邊的女設計師手裏,兩人相讓了下,女設計師最後接過,笑著說道:“行吧,那就請程工一定要幫我看仔細了,千萬祈禱我別念錯名字。”

    現場陡然安靜了下來,而大屏幕的鏡頭,也在此時,給到了五位金獎候選人。

    除了鄔喬之外,其餘四位都是男性設計師。

    於是給她的畫麵就放在了四個人中間,一身白色晚禮服的女人,麵孔清婉柔媚,猶如從煙雨江南裏走出來的畫中人。

    好看的有些過分。

    而正在觀看直播的很多網友,這才發現這位候選人,居然就是先前跟程令時出現在同一個視頻的女孩。

    終於台上的嘉賓喊出了一個名字。

    “鄔喬。”

    鄔喬原本一直緊緊拽著自己的裙擺,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她感覺自己的耳邊如同潮水般湧起無數的掌聲,還有歡呼聲。

    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緩緩站了起來,然後跟左右的其他候選人握手。

    直到她微拎著裙擺,一步步往舞台上走去。在那裏,在舞台的最中央,有一個人正在等著他。

    鄔喬先跟那位女性設計師擁抱了下,接過她從司儀手裏拿過來的獎杯。而身側的程令時則從托盤上,將鮮花拿了過來,遞給她。

    鄔喬再次伸手去接,但是這一刻,他伸手,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將她擁在懷中。

    “鄔喬,祝賀你。”

    此刻不管是場館內還是直播鏡頭前的觀眾,都看著兩人,甚至有人忍不住捂住了嘴,安靜的看著台上相擁著的人。

    鄔喬靠在他的肩上,聽著耳畔他輕聲的祝福。

    她知道,直至死亡那一天,她都不會忘記今天。

    當舞台上隻留下她一人,此刻這是屬於她一個人的舞台,而台上的燈光交錯落在她的頭頂,鄔喬握著獎杯,對著台下深深一鞠躬。

    當她湊近話筒時,她頓了會兒,終於緩緩開口:“謝謝評委會能夠將這麽重要的金獎頒發給我,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覺得我很幸運。最起碼在建築界,像我這樣的年紀,就能主持這樣一個項目,我知道我是幸運的。”

    “可是這一份幸運,並不源自於我。我首先最想的就是一位老先生,或許他作為建築師默默無聞,或許他曾經三十年的堅持,不為世人所知曉。可是我希望大家能夠記得,銀湖之約這個項目最初的創意者,柳保山柳老先生。”

    台下瞬間響起掌聲,在座的都是設計師。

    而剛學會看直播的商奶奶,早就守在手機前,在聽到已經逝去的丈夫的名字,她渾濁的眼睛裏,浮起了一層淚光。

    知道在建築行業成名者才是少數,更多的都是默默無聞奉獻整個行業的人。

    柳老先生這樣的人並非第一個,但也並不是最後一個人。

    但是每個人都值得被銘記。

    “我知道很多人都習慣了現代的建築方式,認為有些古老的東西,注定是要被時代所淘汰的,但是我覺得榫卯作為中國建築史上最為璀璨和輝煌的結構方式,不應該就這麽被拋棄。我覺得我們建築師,應該有責任去保護中國最為瑰麗的建築文化。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努力,更應該是一代人的努力。”

    “而我將依舊砥礪前行,初心不改。”

    又是一陣掌聲響起,沒人知道這個纖細的身體裏到底蘊藏著多巨大的能量。

    原本很多人以為,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幸運,可是現在才明白,她能走到現在,更多的是靠著她的堅持和努力。

    “在此,我要感謝我組裏的小夥伴,顧青瓷、高嶺、時宸、檀啟、柯霄、燕千帆。”

    她將每個人的名字都念了出來,而此時聚集在高嶺家裏看直播的幾人,瞬間拉響了早已經準備好了的禮炮。

    大家尖叫著,歡呼著。

    唯有房主高嶺哀求說:“各位,各位,少拉點禮炮吧,回頭打掃起來太難了。”

    “怕什麽,讓他們拉,我陪你打掃。”顧青瓷一把將人薅著坐了起來。

    高嶺扭頭看她,定定道:“這可是你說的。”

    而電視裏,鄔喬的話還沒說完,終於到了最後,她看著台下,神色專注而認真:“而在最後,我要感謝此生對我最重要的一個人。從我年少時,他就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可以說我如今能成為建築師,也是在追逐著他的腳步。”

    “他是我的領路人,也是我的師父,更是我渴望一生追隨的人。”

    “程令時,謝謝你的出現。”

    臥槽,不管是電視前的組員們,還是在直播間的粉絲和網友,都被這一番告白的話,徹底點炸了,尖叫聲此起彼伏。

    這場告白被稱為,年度最為動人心弦的表白。

    *

    離那場驚天表白半個月,鄔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不堪其擾的,逃回清塘鎮。

    當然說是逃回,也是因為清塘鎮的一個項目。因為之前圖書館項目的成功,這座被稱為最美鄉村圖書館的建築,讓各地政府頻繁向鄔喬發出邀請。

    鄔喬的下一個項目,也格外受人注視。

    本以為她會選擇一個商業化較高的,但是誰都沒想到她居然接受了家鄉的邀請,重建自己當年讀的那所初中。

    因為舊的校舍已經投入使用了幾十年,早已經老舊不堪。

    所以在政府的支持下,舊校舍即將被推平。

    鄔喬這幾天住在大伯家裏,原本拚命想要逃離的地方,反而最後成了她的歸處。

    周末時,程令時從上海過來,鄔喬正好要去學校看看。

    於是兩人相約在舊校區門口見麵。

    鄔喬先到的地方,等了一會兒,沒見著程令時,反而是一群穿著籃球服的少年騎著自行車從她身邊過去,幾人往學校裏麵騎,誰知他們快要校門口時,突然有個男生回頭,衝著鄔喬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其他男孩起哄大笑,但是他們很快一溜煙的騎進了學校。

    此時的鄔喬再也不會像年少時,那樣茫然而彷徨,反倒是生出了一股歲月流逝的感懷。

    直到一輛黑色車子,停了下來。

    從上麵下來一人,疾步朝鄔喬走過來,一到身邊就問:“等很久了?”

    “沒有,剛到。”鄔喬笑了下,她直接拉著他的手臂,說道:“你是不是還沒來過我的學校。”

    “對呀,第一次。”程令時說道。

    鄔喬笑了起來,明明給學校讚助了獎學金,卻從沒來過學校。

    學校是校舍已經用了幾十年,外牆上的牆壁早已經斑駁,一塊塊往下掉著白石灰屑,堆積在地上的牆縫處,風一吹,白色石灰屑輕輕飄起。

    雖然學校的建築是老的,但是勝在樹蔭繁茂。

    他們從樹蔭下走過,陽光灑落在樹冠上,被樹葉切割成細小光斑灑落在地上,一陣風拂過時,光斑跟著輕輕晃動。

    這是她少女時代,待過的地方。

    或許是為了緬懷,或許是為了考察,鄔喬拉著程令時慢悠悠,將整個學校逛了一遍。

    陽光灼熱,兩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出了薄汗,但是卻依舊興致盎然的逛著。

    鄔喬帶著他逛了之前自己讀的教室,直到如今她還是能清楚的找到,哪怕此刻教室裏空空蕩蕩,她依舊能指出自己當年坐的位置。

    教學樓後麵是綜合樓,很多學校的重要器材都擺在這裏。

    鄔喬拉著他,一路走到了當年擺放樂器的那間教室。因為他們是鄉鎮中學,所以音樂課、體育課這種副科壓根不受重視。

    “以前這裏堆著很多器材,不過大多都是鼓,每次學校裏有活動,老師就安排大家排練腰鼓節目。我每次都被選上,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排練腰鼓。”

    但是鄔喬形象好,每次不僅被選上,還都是領舞。

    這間曾經熟悉的教室,早已經斑駁。

    牆壁上塗料層都已經開始剝落,露出最裏麵水泥的模樣,窗戶是最為老式的鐵欄杆款式,兩邊早已經鏽跡斑斑。

    “這裏是什麽?”突然程令時蹲了下來。

    鄔喬低頭看著,眨了眨眼。

    在原本堆積著腰鼓的那一麵牆壁上,當堆放在這裏的東西不見了時,露出牆壁,這才發現上滿寫著一行字。

    那是用刀子在牆壁上劃下的痕跡,哪怕牆壁斑駁,但是因為刻的太多,依舊還殘留了好多。

    CLS、CLS、CLS。

    不知一遍,再仔細看,發現周圍還有好幾處。

    都是同樣的三個字母。

    鄔喬看著斑駁的牆麵,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可是她卻麵不改色說道:“小孩子亂塗鴉吧,我們還是走吧。”

    但是程令時卻攥著她的胳膊,輕聲說:“隻是亂塗鴉嗎?”

    還是無處可說的少女心事,隻能默默的塗在這無人發現的地方。

    因為大家總是亂扔腰鼓,所以老師就讓鄔喬最後收拾一下,她留在這個空無一人的教室,將腰鼓放好時,便會刻下一次他的名字。

    哪怕知道這個學校不會有人認識他,但是依舊還隻敢刻他名字的縮寫。

    CLS。

    程令時。

    這是她年少時,無法說出口的少女心事,是她曾經無望的暗戀。

    程令時沒有再逼問她,因為他已經拿出鑰匙,在每一個CLS的名字後麵,又刻下了幾個字母。

    XHWQ。

    連起來就是,CLSXHWQ。

    ——程令時喜歡鄔喬。

    鄔喬站在身後,看著他就這麽半蹲著,將牆壁上每一個CLS後麵都補全了這幾個字母。

    待他刻完,鄔喬輕吸了下鼻尖,正要笑話他好無聊。

    可是他轉身直接將她抱在懷裏,氣息溫熱,低沉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教室裏響起:“是程令時喜歡鄔喬。”

    窗外的陽光悄然落進教室內,仿佛將人一下拉回了她的學生時代。

    鄔喬一個人在教室裏慢悠悠的收拾東西,直到最後她掏出隨身帶來的鑰匙,在牆壁上小心翼翼刻下他的名字。流火夏日裏,她想著那個臉上總是掛著溫柔散漫笑意的少年。

    兩人離開學校時,程令時將她送到家裏,低聲說:“明天見。”

    他今晚會留在程家老宅裏。

    這一夜鄔喬睡的很安穩,夢裏她真的夢到了年少的自己,一直在奔跑,一直在奔跑,她終於忍不住喊住她。

    輕聲說:鄔喬別怕,你想要的都會有的。

    第二天上午程令時一直沒動靜,哪怕鄔喬發信息過去,她也沒回。

    反而是下午時,大伯母在院子裏突然喊道:“鄔喬。”

    鄔喬從房間裏走出去,就看見大伯母手裏拎著一個醋壺,說道:“幫我送到程家大宅。”

    鄔喬一怔。

    但是她慢慢走過去,拎起那壺醋,走出了家門。

    一路上她沿著鎮子上那條熟悉的路往前走,一棟棟白牆黑瓦的古式建築小樓,連成一排,隻是這些房子是剛修繕沒多久。

    到了程家大宅,她發現院子裏沒人。

    就連廚房裏都沒有人。

    隻有牆壁上掛著的那台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鬼使神差間,鄔喬伸手去接了電話,電話那頭,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麻煩幫我衝一杯咖啡送到書房。”

    鄔喬愣住之際,對方又說:“謝謝。”

    這一刻,她仿佛掉落了某個舊電影的場景裏,相同的畫麵,相同的話。

    鄔喬看著旁邊那個嶄新的咖啡機,終於還是衝了一杯咖啡端到了二樓。

    當她到了二樓,書房的門真的是虛掩著。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板上,很多圖紙四散在地上,上麵一張張畫稿,鄔喬抬眼望窗邊看去時,一個高大寬闊的身影就坐在書桌旁。

    沙沙沙,鉛筆在紙上發出的聲響,依舊那樣熟悉。

    窗外驕陽似流火,那顆始終屹立在窗邊的老樹,樹冠茂密,將光線切割成細小的光斑,一點點落在房間裏,午後的蟬鳴聲不斷傳來,那道白色身影在她的視線下,緩緩抬起頭。

    程令時今天穿著一件白色T恤,一如當初,身材挺拔高大,五官深邃立體,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又不同於曾經,隻是那雙眼睛依舊清澈而溫柔。

    一如那個初見時的那個少年模樣。

    鄔喬緩緩走過去,將咖啡放在他的桌邊。

    就在她手掌要縮回去時,程令時一把抓住她的手指。

    隨後他站了起來,拽著她的手,從桌子的那邊走了過去,當他站在她麵前時,一枚戒指悄然出現他的另一隻手上。

    當他單膝跪下時,舉著戒指低聲問道:“鄔喬,你願意做我的程太太嗎?”

    鄔喬年少時也曾有過夢想。

    可是若要讓她說出自己的夢想,那麽一定不包括,成為他的程太太這件事。

    當她眼角濕潤的點了點頭時,他緩緩將戒指推進她的手指,直至穩穩的戴在她的手指間。戒指上的鑽石那樣耀眼而奪目,窗外斑駁的光點落在鑽石上麵。

    折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芒,這光幾乎要射進她的心底。

    年少所有的喜歡,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回應。

    鄔喬低頭看著他,笑意那樣溫柔。

    她年少時曾經見過最漂亮的光,是初見他那天遇見的光,他坐在窗口,陽光落在他身上。

    那一刻是光因為他而絢爛。

    程令時此刻站在她麵前,緩緩抬起她的手掌,低頭吻在她戴著戒指的手指上,聲音低沉而繾綣,:“鄔喬,我愛你。”

    少年曾許歲月長。

    那個在夏日裏出現的人,曾是她遙不可及的夢想。

    現在,他們是彼此觸手可及的幸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