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小魚卷      更新:2022-09-04 10:22      字數:3809
  第61章

    小院內有兩間屋子, 先前購置了必需的被褥和簡單的生活所需,又將前後都一一清理過一遍,整理物件就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一直到傍晚, 才將將可以歇息一會兒。

    膳房之中有一些簡單的食材,沈初姒先前從來都沒有自己做過餐食, 想著要不做個白粥之類的清淡餐食, 略微墊一下, 等到明日再作其他的打算。

    沈初姒才剛剛到膳房的時候, 卻發現謝容玨已經站在逼仄的灶台前,因著身形高挑, 站在這樣低矮的空間之中顯得有幾分局促。

    他此刻輕車熟路地拿著廚具,隻是氣度出眾,和這狹小的灶台並不相襯。

    原本沾著油汙的廚具在他的手中, 更為顯得他手指白皙修長, 他看到沈初姒此時進來,也沒有什麽詫異。

    狹小的膳房間彌漫著濃鬱的餐食香味。

    沈初姒剛剛一直在屋中整理,將被褥曬過以後收回,想來也確實有段時候沒有再見到他了,卻沒想到, 他居然是在準備晚膳。

    而且, 居然好像很是熟稔, 並不陌生。

    沈初姒看了看鍋中, 做的雖然是家常小菜, 但是看著色相極好, 她抬手扇了扇彌漫開來的煙火氣, 轉頭帶著一點兒詫異:“世子居然還會下廚?”

    謝容玨挑眉, 將廚具擱置在一旁,“區區下廚,不足為奇。”

    他說這話的時候姿態懶散,隨後看著沈初姒,“隻要殿下想,日後常為殿下洗手作羹湯,也不是難事。”

    沈初姒抬眼,轉而問道:“世子這般無所不能?”

    謝容玨聽到她說這話,手指在桌案上輕輕碰了碰。

    隨後散漫地開口,“其實……也不是無所不能。”

    沈初姒還以為他會直接承認,卻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反而自謙起來,“嗯?”

    “就比如——”

    謝容玨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抬手將手邊的一顆葡萄洗淨,隨後剝淨了皮。

    之前上街采買的時候,恰好看到有葡萄販賣,沈初姒順帶著就買了一串。

    葡萄在盛京大多隻有夏季時節才有,但是在黎城卻是遍地可見,即便現在是早春。

    他此時撚了一顆,慢條斯理地送到沈初姒身前。

    沈初姒剛剛準備伸手去接,他卻往後縮了一下,戲耍人一般,垂著眼睛輕笑,再然後,那顆葡萄就抵在沈初姒的唇上。

    “比如,我對殿下,抵抗不能。”

    黎城的葡萄向來都果實飽滿,味道清甜,黎城的果蔬向來都有不少要上貢至盛京的,所以現在她嘴中彌漫著清甜的氣息,抬眼看著謝容玨用帕子仔細地將手上沾染的汁水抹去。

    隨後手指,就輕輕碰上了她的唇邊。

    他的目光逐漸下移,看著她微張的唇,拭去了沾染上的汁液,“甜嗎?”

    自然是甜的,畢竟這是新鮮采摘的果實。

    沈初姒還沒有答,麵前的人卻突然靠近,昏黃的燈火被擋住,霎時間就隻聽到——

    “唔。”

    他猝不及防地吻了進來。

    謝容玨聲音很低,有點兒含糊不清,“……嚐嚐就知道了。”

    這樣的境地之中,沈初姒無處借力,隻能被迫勾上他的脖頸。

    謝容玨的發束起,摸上去的觸感極好,此時垂在肩側。

    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哪裏來的這麽多精力,連帶著現在唇上都帶著一點兒酥麻的觸感。

    沈初姒眼睫顫動,感覺到謝容玨的手指撥開她散落的發,隨後手指扣在她的腦後。

    他其實很是克製,並未碰到其他的地方。

    可是那抵在她腦後的手指卻又廝磨在發間,手腕碰著頸側,沈初姒感覺到自己耳廓都連帶著升騰起來的熱意。

    他動情的時候很是分明,連昳麗的眉眼都帶著隱忍之色。

    謝容玨鬆開沈初姒的時候,沈初姒輕輕拉住他的衣衫,眼中甚至還帶著一點兒濕漉漉的水汽,小聲道:“謝容玨,你的玉帶硌著我了。”

    謝容玨沉默片刻,隨後極輕地嗯了一聲。

    沈初姒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隻是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裾。

    轉眼看到謝容玨身上還帶著一點兒褶皺的時候,想要將他衣衫上麵的褶皺也撫平時,手指才剛剛伸到半空之中,手腕卻被他輕輕扣住。

    “殿下。”

    沈初姒見他神色有異,“嗯?你剛剛牽扯到傷口了?我現在幫你看看傷口有沒有崩開?”

    謝容玨未答,隻是握著她的手腕。

    沈初姒隻當他是默認,想著掀開他的衣衫看看時,謝容玨卻往後退了一步。

    連帶著,聲音都遠比之前低啞。

    他握著沈初姒的手腕,隻道:

    “……無事。”

    *

    盛京。

    新帝到底丟了什麽舉世罕見的寶貝,這件事眾說紛紜,卻還是沒有人知曉。

    隻知曉這件珍寶,全盛京幾乎全都被找了一個遍,卻還是未見到蹤影,一連月餘過去,朝官上朝的時候都有些戰戰兢兢,生怕說句話說得不對,觸了沈琅懷的黴頭。

    新帝這幾日上朝脾性一直都不好,以往沈琅懷還在東宮的時候,就一直喜怒不形於色,但是近來這月餘,卻是眾人都可見的不悅,以往對於那些言之無物的折子還能斂著幾分性子。

    現在的沈琅懷看到那些所言荒謬的折子,時常斂著眉看著那些官吏,薄唇輕啟:“愛卿要不要自己看看,自己所寫的到底是什麽?”

    沈琅懷素來很少動怒,隻是斂眉看人的時候,幾乎就是讓人避之不及的氣勢迫人。

    眾官吏隻當新君丟了一件極為珍視的寶物,所以連帶著心情不悅,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得俯身請罪,黯然退出乾清殿。

    這幾日的早朝也同樣是如此,以往沈琅懷還會留著幾分顏麵,但是這近來,就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低沉氣壓。

    這件事,就連太後都知曉了。

    隻是因為今日早朝的時候,國舅李廷尉在朝堂之上說到希望國庫再撥些銀錢到軍衛之中,尤其是禁衛軍,畢竟是皇城這樣的重中之重地,其實這話並無什麽錯處,但是對於自己這個舅舅,沈琅懷卻又是再清楚不過。

    嘴上說著是用於收編軍隊,用於操練新軍,實則恐怕有十之三四都是進了李家的庫房之中。

    對於國庫撥款來說,即便是十之三四,也是一筆龐大無比的數額,旁的人或許是不敢貪墨如此大的數額,但是李廷尉可是新君的親舅舅,又在朝中擔任要職,不過是欺新君年少罷了。

    又或者是因為,之前一直都沒有撈到什麽油水,所以現在才這麽迫不及待。

    沈琅懷聽到早朝中,李廷尉談及要撥款到軍中的時候,隨手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

    “廷尉這般說,”沈琅懷頓了頓,“就是有信心培育出一隻不遜色於玄麟衛的隊伍了?”

    “若是陛下不吝惜錢款,臣自然是有這個信心,”李廷尉手拿玉笏,“待到軍成,之前西羌欺我朝,不過是因為自大,但我朝人才濟濟,隻要稍加時日,恐怕那西羌小兒看到新軍出現,就要嚇得涕淚橫流了!”

    之前李氏急於求和,就是為著此事,將手伸到兵部,有利可圖罷了。

    現在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至少也可以緩口氣,練兵不是一朝一夕之時,銀錢到手稍加流轉,就是利滾利。

    李廷尉自然也是懂這個道理,麵上帶著誌在必得的笑意。

    “若是朕沒有記錯,先前廷尉應當是主和一派,”沈琅懷眯著眼睛,“怎麽就朝令夕改,現在又變為了主戰?”

    李廷尉麵色一變,隨後跪在殿前,情真意切道:“臣之前深諳孔孟之道,以仁為畢生理念,但是君在上,臣鬥膽揣測陛下應當是想著拓展疆土,臣所受皆為君恩,陛下所想,自然也是臣所想。”

    這話其實說的極為漂亮,一邊解釋了原因,一邊又向沈琅懷表明了忠心。

    實在是一舉兩得。

    沈琅懷不置可否地撐著椅沿的金製龍首,手指曲起在下頷輕輕碰了碰,“既如此。那其實,廷尉作為朕的娘舅,朕自然是信任廷尉的,這樣,朕撥二十萬兩黃金到廷尉手上,如何?”

    李廷尉都沒想到沈琅懷今日這般好說話,心中暗道不過是個年紀尚小的郎君,抬頭道:“得君如此,日後必然鄴朝千秋萬代,臣多謝陛下——”

    他的頭還沒叩到地上。

    突然又聽到沈琅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不過,朕有個條件。不如這樣,廷尉既然是臨危受命,一心為國,想要操持軍隊,那麽,日後若是西羌來戰,廷尉不如就去當前鋒吧。”

    “畢竟想來,也沒有人比廷尉更為適合這個位置的了。”

    前鋒?

    那可是整支軍隊之中最容易死的職位!

    李廷尉倏然之間愣住,皺著眉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沈琅懷,隻看到他麵上平靜無波,就是這麽輕輕轉著手上的扳指。

    李廷尉隻稍微聯想一下就明白了,沈琅懷從來就沒想過撥款到他手上,剛剛說這麽一番話,不過就是為了戲耍他一番罷了!

    李廷尉下了早朝以後,就是前往太後李氏宮中說這件事,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麵色赤紅,斥責這外甥實在是太過目中無人。

    即便是他當真貪上幾分,那也是為了李家好,也是沈琅懷的根所在,現在沈琅懷登上帝位了,就開始忘本了!

    太後李氏安撫了胞弟幾句,想著前去乾清殿仔細說說這件事,卻又被內仕攔在了門外。

    內侍隻說陛下已經歇下了。

    李氏哪裏不明白,這件事是對於李家的一個警告,明麵上雖然還沒有撕破,但是現在她在乾清殿前不得進,就已經表現了沈琅懷的所想。

    她心下明白,也知曉今日這件事或許是李廷尉貪欲過重,被沈琅懷察覺,現在自己也不好再勸,隻得轉身離開。

    而此時的乾清殿中,隱衛一字排開在此時燈火通明的殿內,具是低頭,呈上自己手中的物件。

    此時在他們手中的,是極為精致的飾物。

    “陛下,那獨孤珣所走的路線我們大概已經查清了,而在西羌和鄴朝的接壤處,有打鬥過的痕跡,而根據在西羌的暗探來報,那獨孤珣身受重傷,危在旦夕。屬下鬥膽猜測,殿下現在恐怕還在鄴朝境內,而且就在西境。”

    “沿路之上,我們發現了些飾物,根據殿下侍女所說,這些都是殿下當日所戴的飾物。隻是現在,還有些沒有找到,在那些沒有被找到的飾物之中,有一對桃花玉的鐲子。”

    “桃花玉罕見,屬下以這條為線索,在周邊的黎城,淳城,闋城,鋃州,高價收購桃花玉,同時這幾座城池,屬下總覺得有些蹊蹺,所以隻在暗中走訪,悄悄搜尋殿下的下落,並未驚動當地州牧。”

    沈琅懷聽著,嗯了一聲。

    “朕知曉了,你們退下吧。”

    作者有話說:

    謝狗點亮人,妻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