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者:小魚卷      更新:2022-09-04 10:22      字數:3464
  第58章

    他的手護在窗沿, 仰頭看著沈初姒。

    猝然升起的煙火倒映在他的瞳仁之中。

    他其實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憐,對著別人也素來沒有什麽期待,這麽些年走馬觀花地過路, 對誰都是泛泛之交, 從來都不走心,就連曾經的佩劍, 都很少拿出來。

    從前他不執劍, 是因為沒有想保護的人, 但是現在有了。

    說起這些那些經曆, 不過是想著,哪怕讓她多了解自己一點也好。

    沈初姒手撐在窗沿旁, 低眼看著他。

    窗外是喧囂的城鎮,是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從他剛剛說完這些話以後, 他們之間就是長久的沉默。

    而謝容玨似乎也沒有等她回答的意思, 手護在她身後,另外一隻手,則是放在她的手上。

    好像這樣的場景,很適合接吻。

    也罷。

    剛剛一時意動,即便是再次放肆一回, 應當……也算不得過分。

    沈初姒其實素來對不知來路的情緒洞若觀火, 但此時卻無關輸贏, 或許是衝動, 又或許是昏聵。

    沈初姒略微傾身, 坐在木質的窗沿上, 背後是被風吹得輕輕浮動的枝椏, 雀鳥為了取暖而蜷縮在一處。

    除此以外, 就是浮動的月色。

    她低眼,吻上了他。

    當初還有渡氣的借口,可是現在卻沒有。

    謝容玨怔然,感覺到她的發絲落到了他的肩側,細密的癢意瞬時就蔓延到了全身。

    她的吻生澀又笨拙,遠不及謝容玨剛剛的無師自通,隻是淺嚐輒止,一觸即離。

    謝容玨任她動作,手護在她身後,半晌又覺得分明是她先行招惹,最後備受折磨的人,卻隻剩他一個。

    “謝容玨,”沈初姒輕聲,“其實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會重蹈覆轍的人。往事不可諫,我當時天真,總覺得或許努力,就可以讓你回心轉意,是我強求。直到我後來才明白,原來這種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我當時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牽扯,你在提及後悔的時候,我即使詫異但也不求甚解。可是謝容玨,我現在……”

    她在這裏的時候頓了一下,看著他道:“想知道原因。”

    到底是從何而起的情意。

    她從前不想知道,是因為全然不在乎,他是不是後悔,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此時倏然一瞬而過的情動,讓她也想知道,其中到底是什麽樣的因果。

    謝容玨仰頭,喉間突起的線條分明。

    發色很黑,此時半束起,下頷清晰,被風吹得發絲掀起。

    “其實談不上是什麽原因,我永遠隻注定了會為殿下心動,即便重來千千萬萬遍。但是若是非要說出什麽來的話,不知道殿下還記不記得第一次來雲來賭場的時候,那時候我其實以為殿下來那裏,是為了興師問罪,也沒在意,分明我們那時說不上是相熟,可你那時在扈永福麵前,卻說著相信我。”

    “後來在卉瑩麵前,即便是崔夫人認定我就是這樣的人,可你卻對我說,相信我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其實我最開始隻覺得好笑,覺得你天真,可是對上你的瞳仁的時候,卻還是會片刻失神。”

    “我生來就是一個被遺棄的代替品,向來風流之名在外,但在那樣的境地之下,隻有殿下,輕聲說著相信。”

    “其實我後來在你去仁明巷的時候見到過你,在雪中等了許久,看到你俯身喂著那隻幼貓,脊背挺直,我原本應當走的,可卻一直看到你轉身離開。這樁樁件件,我當時不過以為是片刻而過的失神,直到後來我才後知後覺的知道,原來是我不可避免的,對殿下動了心。”

    謝容玨輕聲笑了一下,“倘若早知道有後來這麽一天,成親之時,我就該托夢告訴我自己,拂江院中那個與我拜過天地的姑娘,就是以後所求的執念。至少,那時候別對殿下那般冷淡。”

    “或者,若是我當時對殿下一見鍾情,我現在——”

    也不至於到了現在,做什麽都是師出無名。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隻是仰著頭看著她,眼睫抬起,轉而笑了笑。

    謝容玨的笑意其實永遠都有點兒不達眼底,或者是心情不虞的象征,可是此時在沈初姒眼前的笑意,卻又猶如別來春半。

    薄情者原本應當風生水起,可他動了心,至此,就是覆水難收。

    “謝容玨,”沈初姒沉默許久,隨後看著他,“從我年少時起,就隻是對你一個人心動過。若是現在重蹈覆轍的人是你的話……”

    她垂眼,才輕聲接道:“別總是讓我輸。”

    心動時她洞若觀火。

    其實她一直都很執拗,當初或許也曾覺得這不該是結局,但終究還是覺得是她強求。

    他現在站在她麵前,談及當初的樁樁件件,而少年至今,她就隻對麵前的這麽一個人動過心。

    雍和十六年的初春,他從枝繁葉茂的樹上跳下來,驚鴻一瞥,從此以後,她一直記了很多年。

    或許,再賭一次,也不是全然不可以。

    謝容玨原本護在她身後的手瞬間收緊。

    然後他的手順著她的脊背往上,將她往下壓了壓,先是吻了一下她的眼睫,隨後往下,直接吻了進去。

    這樣的姿勢,沈初姒沒有支撐在窗沿上,隻得將手撐在他的頸後。

    他吻得很深,似乎是她剛剛那淺嚐輒止的懲罰。

    輕而易舉地抵開唇齒,長驅直入。

    瘦削而白皙的手指停在脊背上,卻又沒有再往上。

    原本一直都是在他掠奪,直到,沈初姒開始試著回應他。

    其實隻是很輕地碰了一下。

    謝容玨卻在這倏然之間怔住,眼中欲念翻湧,頓了許久以後低頭,極為克製地在沈初姒頸窩處吻了一下。

    “殿下,”他啞聲開口,“……我的自製力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

    沈初姒模模糊糊之中好像有點兒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麽,想到之前淨室淅淅瀝瀝的水聲,她咬了咬下唇。

    “我隻是輕輕碰了一下,”沈初姒小聲,“都沒有你那麽……強盜。”

    她最後的兩個字是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形容,謝容玨聽到的時候,突然笑了一下,隨後點了一下頭。

    “即便是強盜,可是也隻是對上殿下這麽一個人。”

    謝容玨頓了頓,“但殿下剛剛那一下,我恐怕是今夜都睡不好了。”

    沈初姒的手原本是支在謝容玨身後的,她此時伸出一隻手,在他額頭上點了點。

    而此時,謝容玨才剛剛發覺,自己之前套在她手上的那對桃花玉的鐲子,已經不知所蹤。

    他握住沈初姒的手腕,“殿下的那對鐲子呢?”

    沈初姒想要收回手,他的手卻沒鬆,這件事原本也瞞不過去,她想了想,才道:“已經被我當掉了,我總覺得這個客棧並不安全,況且你現在身上還有傷,總是住在這裏並不方便,我思來想去,還是想要在這裏買一處小宅,比較穩妥一點。”

    “黎城遠離盛京,這裏並不太平,而每次父皇派來這裏的刺史,卻又說這裏並無異樣,我總覺得黎城的州吏可能不是什麽好人,所以回到盛京這件事,還是靠我們自己比較穩妥。”

    “我現在身無長物,隻有所剩無幾的首飾可以典當,好在那些首飾足夠在這裏買一處小院,這樣隻需你傷好,就可以回到盛京了。”

    謝容玨的手指在她空蕩蕩的手腕上蹭了蹭,沉默許久。

    他此行匆忙,一路快馬加鞭,並未帶多少銀兩。

    他知曉沈初姒說得沒錯,可還是不想她當掉珍視的首飾。

    那桃花玉的手鐲她時常帶在身上,想來就是很喜歡的首飾,況且桃花玉罕見,若是被典當行賣出,恐怕也很難贖回了。

    沈初姒看出他此時心情說不上是好,“沒有關係,首飾多一件少一件都並不重要,物都是死物,相比於那些物件,重要的是安危。雖然隱衛應當也在找我們,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我現在在黎城,隻怕還在沿路上尋找,首飾留在我的手中也並不安全,不如留些錢財傍身。”

    謝容玨聽聞她的話,頓了片刻,抬手將沈初姒從窗沿上抱下來,隨後傾身在她麵前。

    掀開她的裙裾。

    手指握住沈初姒的腳踝,看著先前的那塊燙傷。

    一日過去,原本那看著駭人的傷口已經好了許多,破皮的地方已經結痂,隻是她腳踝纖細,原本生得極為好看,現在卻生生多了這麽一個猙獰的傷口,看著就顯得很是突兀。

    謝容玨皺了皺眉頭,手指輕輕拂過,隨後抬手將自己耳邊墜著的那顆紅色的小珠取了下來,銀白色的細鏈襯得紅色小珠色澤通透。

    他傾身將這根鏈子係到她的腳踝上。

    鏈子動起來的時候,有伶仃的聲響。

    “雲來賭場和群玉處,還有四方亭,都是我名下的產業。”謝容玨將鏈子撥動了兩下,“現在,是殿下的了。”

    沈初姒隻知道他常出現在雲來賭場,卻不知道這原來是他手下的賭場。

    而這幾處產業,都是盛京日進鬥金的店鋪。

    原來仁明巷的那處宅邸,並不是鎮國公府所購置,而是他自己購置的別院。

    所以,他才很少回到鎮國公府。

    絕大數時間,都是宿在別院。

    沈初姒垂眼看他,“這麽多產業都歸於我,世子出手這麽闊綽?”

    “那些都算不得什麽。”謝容玨輕笑一聲,隨後拉著她的手緩緩抵到自己的心口處,“……這個,也是殿下的。”

    沈初姒的指尖碰到他坦露的心口,而此刻正在她手下的,是他驟急的心跳。

    不加掩飾,像是晚來風急。

    作者有話說:

    怎麽會有人第一次親的夜晚就親了三次,怎麽會有作者還在寫這章就已經想到了不可描述!!

    寫對手戲有點慢,再加上臨時有個電話,有點事情,抱歉晚啦,二十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