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作者:啾靈      更新:2022-09-03 10:14      字數:5434
  第四十章

    “爹爹怎麽可能會讓你去做妾?誰跟你亂說的, 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謝勉十分生氣,但卻隻當是流言,畢竟他從未想過讓女兒給人去做妾。

    謝如蔓一雙紅腫的眼睛抬起來, 認真的看著謝勉的神情, 破涕為笑的問道:“爹爹原是不知道的嗎?隻要不是爹爹的意思,那女兒就不傷心了。”

    果然擦了擦眼睛, 悲苦的神情很快就散去了。

    “當然不是爹爹的意思, 你從哪裏聽來的假話,還讓自己這麽傷心一頓?”

    謝勉心疼的假意責備, 但卻聽謝如蔓說道:“女兒說的並非假話, 今日聽到弟弟在說, 已經問過母親了, 母親承認了,說是家裏的意思。”

    恍若雷劈一般!這種事情一查就能查出來的, 他女兒自然不會說謊。

    那就是真有人想要自己的女兒去做妾?!

    家裏的意思?他不是謝家人?他不是他女兒的父親?所有人都知道,就他們父女倆當事人不知道?

    謝勉額頭直冒青筋,默不作聲轉身風風火火就往外麵走去!

    謝如蔓看他神情,本欲攔一下, 卻想到那個說她母親之死有蹊蹺的紙條還有自己將被許出去做妾的消息, 咬了咬唇,剛剛將要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這次如果父親不護著她一些,她在謝家還有何立足之地?

    很快外麵傳來了嘈雜的聲音,謝如蔓傾耳去聽, 卻聽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想出去看吧, 又有些猶豫, 隻能有些焦急的在房中踱步。

    謝勉第一時間闖入了謝三夫人所在的房間, 板著一張臉狠狠的將謝三夫人身邊的桌子踹翻在地, 桌子上的東西霹靂吧啦的掉了一地,嚇得謝三夫人一聲驚呼,心慌不已!

    謝勉不為所動冷聲質問道:“蔓兒要去做妾的事情,我這個父親怎麽不知道?你能耐了?誰的主你都想做了?我說過,三房院子裏的事情除了蔓兒盡由你做主,你是不是不明白?我說的是除了蔓兒的事情!”

    本嚇得一哆嗦的謝三夫人聽到這裏,豈不知這人又是聽了謝如蔓的話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來找她的事情,當下氣不打一處來。

    “這事與我有何關係?全家都知道公公婆婆的意思,你光是來找我的事情,倒不見你去跟父親母親要說法去!這些年來,便是我母子三人加起來都不如你那寶貝女兒,我倒黴我認,可你也不能這般得寸進尺!”

    謝三夫人氣得渾身打哆嗦,謝勉踢桌子這一腳,簡直像踢在她的臉上一樣。

    謝如蔓和她母親的存在這些年來早就已經讓她一次又一次顏麵無存,如今謝勉竟然還在她麵前踢桌子,下一次是不是就直接動手打她了?!

    “先不提讓你那女兒做妾並非我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又有何不可?我乃是你謝勉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一個庶女婚嫁之事本就該由我做主!

    我一步一步退讓,你反而步步緊逼,嗬,你有本事你有本事當初別來娶我啊?是你謝家求娶的我,難道還是我硬要嫁給你一個婚前就有所謂真愛妾室和庶長女的人?

    遇到事情不去查證詢問,第一反應是來找我麻煩?確實,我更好欺負不是?

    你也隻能欺負我了,謝勉你就不是個男人!”

    謝勉對謝三夫人的爆發當下目瞪口呆,謝三夫人有一句話說的雖然不中也不遠矣,往常的謝三夫人確實一貫脾氣不大,頗為隱忍。便是有什麽爭執,大都也是以謝三夫人退一步告終,可不就是好欺負?

    此時這般聲色俱厲,口出惡言可見是氣的多麽狠了。

    “你……你個潑婦!”

    謝勉沒想到謝三夫人這次的反應竟然這麽大,心裏還想著不是你你說清楚就好了,這麽大脾氣還以為我把你給怎麽了一樣?

    卻完全忘了,他自己進門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桌子踢到,而不是先問清楚情況。

    “嗬嗬,我潑婦也是被你逼的!不管從前在家裏,還是嫁到謝府這些年,誰曾說過我半句脾氣不好,在你這裏就成了潑婦了,你也好好的反省反省自己是個什麽爛人!”

    話一出口,便如潑出去的水不能收回了。

    謝三夫人曾經從不願輕易說傷人的話,尤其是夫妻之間,總覺得有些話說出口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但此時既然已經挽回不了了,便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這窩囊氣她真的是受夠了!

    謝三夫人發了一通脾氣,反而心懷怒火而來的謝勉一下子沒了發脾氣的立場,但他同樣被謝三夫人的話氣的不輕。

    “跟你成婚之前你家裏就知道我的情況,現在才來說?成親的時候我就說過了,蔓兒是我的底線,別的事情我都能商量,唯有她的事情不成。你若不滿意,我也沒辦法。便是想回你家我也隨便你吧!”

    這麽多年的夫妻,縱是從未親密無間過,也仍然懂得傷害對方的方法。

    謝勉放出這種話,不亞於在謝三夫人的心頭戳上了重重一刀。放下這一刀之後,謝勉便直接不管不顧的甩袖而去,匆匆的去找他父母問情況去了。

    謝三夫人身子一軟,在一旁剛才被嚇得不敢吱聲的丫環的攙扶下,苦澀的坐在凳子上。

    誰讓她當時僥幸的想著,不過母親都不在了的一個庶女罷了,便是得寵幾分又能怎麽樣呢?

    如今這種境遇,便是她當時想的簡單和自大的報應吧,滿地狼藉便如她此時的心情。

    門外小心的探出一個小孩子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喊著:“娘親。”

    謝三夫人穩了穩心神,讓小孩子進來,問道:“奶娘呢?怎麽讓你一個人跑過來?”

    “我聽說爹爹過來了,就想來見見爹爹。”

    小男孩眼眶中含著眼淚,顯然剛才他們二人發脾氣的事情都被他聽到了,恐怕也嚇到了。

    “你爹他有點急事,又出去了,下次過來一定要帶著奶娘或者下人,不然娘親會擔心的,好不好?”

    小孩子點點頭,又小心的問道:“娘親,你跟爹爹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好怕!”說著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謝三夫人心中驀然酸疼,摟著自己的孩子點頭道:“好,不吵架了。”

    謝勉轉身離開之後,本想去謝老夫人房裏問清楚情況,但腦子裏突然就想起了剛才謝三夫人說的是不是看她好欺負的話,腦子一熱從謝老夫人的門口,直接奔向了謝太師的書房去了!

    到了書房門口,卻見他爹身邊常帶著的昌叔在書房外麵站著,見謝勉來了,便說謝太師正在靜思,若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便等等再來。

    謝太師經常一個人靜思的習慣,謝府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這是時候,一般是不讓任何人打擾的,若是打擾到了他的思緒,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謝勉此時正熱血上頭,聞言就說:“當然是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現在見父親一麵!”

    昌叔正在為難的時候,門裏麵傳來謝太師平靜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謝勉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的就推門進去了,張口就問:“聽說爹你決定要讓蔓兒去做妾?這事我不同意!”

    “這就是你說的重要的事情?”

    謝太師端坐椅子上,正拿著毛筆寫著什麽字,聽了謝勉的話連頭都沒抬一下,手中的筆都不曾停過,但謝勉的氣焰卻莫名其妙的低了很多。

    “這當然是大事了,我謝家的女兒,我謝勉的女兒怎麽能去給別人做妾?這讓別人怎麽看我謝家?怎麽看我?”

    謝勉說著自覺自己說的十分有道理,本來已經弱下去的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

    讓謝太師手中的筆一頓,然後直接將手中的筆放在了擱架之上。

    “我還不知道你還操心過謝家的名聲?真是難得。”

    謝太師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淡聲說道。

    “這件事情我已經定了,你不用多說了,沒別的事就回去吧!”

    謝太師並沒有想跟謝勉解釋細說的意思,一聽他沒別的事就直接趕人了。

    “爹!”謝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我才是蔓兒的爹,這事兒我不同意,就不行!”

    謝太師抬眼看一眼謝勉:“如今這件事情關乎謝家未來,不容你不答應。”

    看出謝太師的認真,基本上從未在謝太師手中翻過去的謝勉一下子就繃不住了,說道:“謝家的未來,謝家的未來!曾經就是為了所謂的謝家的名聲,謝家的未來,蔓雲迫不得已成了我的妾,如今又為了謝家的未來,我的女兒也要去當妾?這樣得來的未來,還不如不要!”

    “放肆!”謝太師一聲放肆,謝勉應聲跪地,簡直像條件反射!

    “謝勉,你說說你這些年來為謝家做過什麽貢獻?吃穿用度哪一樣是你憑自己的本事掙得?你的麵子裏子,哪一樣不是頂著謝家的名頭?連你前些年跟那小妾之事,家裏也輕輕放過了,若沒有謝家的名聲,謝家的地位,你算個什麽東西?”

    聽到謝勉的謝家未來不如不要的話,謝太師一下子就震怒了!

    他這一生,尤其到了晚年,謝家的未來和延續已經是他最為看重的事情了,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阻擋。

    謝芳華背離了謝家的利益,就隻能被拋棄,謝家的任何人都是一樣的!

    看著謝太師震怒,謝勉不由的縮縮脖子,但是想到自己寶貝女兒哭的紅腫的眼睛,他的勇氣就又回來了一點。

    梗著脖子喊道:“反正我就是不同意!那老二家也有年齡合適的女兒啊,怎麽就非得蔓兒不可了?”

    “行!你不同意也行,你帶著你那個寶貝女兒滾出謝家吧!隻要你們不是謝家的人了,謝家的未來跟你們就沒什麽關係了。你若有骨氣,今天就收拾東西滾!不,東西也別收拾了,直接滾吧!”

    這話一說,謝勉梗著的脖子又是一縮,嘴巴張了張,最後吐出一句:“我不滾!我也不同意!”

    話音未落,謝太師一個硯台已經砸了過來!

    謝勉連忙跳起來拉書房的門就想逃,卻沒想到跟門外趴著偷聽的謝家老大撞了個滿懷。

    “哎呦!”

    “啊!”

    第一聲是謝家老大被撞倒的聲音,第二聲則是謝勉被硯台砸到頭的慘叫聲!an

    “都給我滾進來!”

    謝家老大和謝勉兩人同時進來,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謝太師沒理謝勉,問謝家老大謝宏:“你過來有什麽事情?”

    那神情讓謝宏知道,如果他敢說沒什麽事情就是跑過來看熱鬧的話,肯定要被踹的。

    但謝宏還真是有事過來的。

    他趕忙說道:“是承和來信了。”

    謝宏說的是他的大兒子,謝銘字承和,是謝太師最看重的謝家的未來領頭人。

    謝太師一聽,臉上不由的露出了笑容:“拿來我看看。”

    謝宏趕緊將一個未拆封的信件遞給了謝太師,謝太師打開一看,臉上笑著的表情漸漸的變了。

    扶住桌子,一陣頭暈目眩,手上的信紙飄落在桌邊。

    “爹,怎麽了?”

    謝宏連忙起來問道,撿起桌子底下的信件一看,也一時間頭暈目眩。

    “肅州流民□□?”唯有謝勉一眼看見這幾個字就念了出來,說道:“不是說肅州災情不嚴重嗎,能有多少流民?”

    肅州正是謝銘外放做官所在的地方,肅州知府正是謝銘。

    所以當時在朝堂之時,有人提起肅州災情,滿朝大部分官員都不覺得肅州知府會有瞞報的可能,沒看連作為祖父的謝太師都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嗎?能出什麽事?

    便是真的出點小事,那也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還真的能出大事了。

    …………

    謝太師收到消息的時候,事情已經到了沒辦法掩蓋的地步了,朝中已經有不少人都收到消息了,一時之間舉朝嘩然。

    這流民暴動的事情,多少年都沒有過了,況且這次事情發展到了這樣嚴重的階段,當地竟然連個請求朝廷賑災都沒有上過,簡直是重大過失!

    “隱瞞災情以致流民暴動?!”魏昭怒極反笑:“好一個肅州知府!好一個謝銘!”

    皇上魏昭聽到消息,在文德殿狠狠發了一頓脾氣,將肅州知府謝銘罵的一文不名,連有小太監來報告謝芳華的消息的時候,餘怒未消的他都一個字:“滾!”

    謝芳華在後宮對前朝的消息完全不知道,身邊伺候的人也俱都是皇上的人,對皇上的脾氣來源並不知曉。

    隻覺得皇上第一次對她這般態度,心頭十分委屈,連飯都吃不進去了。

    近身伺候的宮女玉珠勸她:“皇上日理萬機,心情不好是常有的事情。皇上往日那般寵愛娘娘,在後宮之中那都是獨一份的,娘娘也當體諒皇上才是啊!”

    謝芳華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知道是一回事,委屈的感覺又是另一回事了。

    玉珠眼睛轉轉,又勸謝芳華:“皇上這般發脾氣,想來是遇到了什麽難以解決的事情,娘娘何不親自帶著些吃食,關心皇上一二?想來如今後宮之中,能勸勸皇上的也就隻有娘娘了。其他人哪有娘娘待皇上的真心?”

    謝芳華一聽,有些意動。

    但一想,明明是皇上亂發脾氣,還要她去哄他?豈不是太沒臉麵了?……可是玉珠好像說的也沒錯,皇上若遇到了難辦的事情,那肯定是很大的事情,會不會也需要人關心和安慰呢?

    糾結良久,謝芳華還是吩咐玉珠:“去找人看看皇上用膳了沒有?若是沒有的話……那讓禦膳房備點皇上愛吃的東西吧!”

    玉珠臉上一喜,高興的領命而去。

    這宮中關於皇帝態度的小道消息一向傳得快,再加上謝芳華還糾結了一段時間,足夠事情發酵。

    到了禦膳房,正遇到了賢妃娘娘身邊的宮女。

    “你說這有些宮裏的人就是心大,都被皇上訓斥了,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那小宮女撇撇嘴,小聲的跟一旁的相好的宮女說道。

    那宮女撞了撞她製止道:“你行了!忘了上次跟雲華宮的人別苗頭被姝妃直接告到皇上處,被處置了的宮女了?少說話,多做事。”

    這滿宮之中,連宮女之間發生摩擦的事情都能直接告到皇上麵前讓皇上出麵處理,自己連麵都不露一下的娘娘,可就這一位!

    完全打破了後宮之中些許小事不驚動皇上的潛規則不說,至今都未曾聽說過跟別的宮的娘娘有過什麽來往,而皇上也聽之任之。

    隻是這份神秘,都足以讓滿宮好奇和嫉妒了。

    玉珠雖然算是雲華宮的人,但自認是皇上的心腹,所行所想俱都以皇上為重。

    此時到了禦膳房,理所當然趾高氣昂的吩咐禦膳房手藝最好的禦廚,將手頭上正在做的菜放放,先給皇上準備一些膳食。

    “這位姐姐,沈禦廚這手上做著的這道菜,乃是賢妃指明要的隻有沈禦廚能做出那個味兒來,也馬上就要出鍋啦,不如姐姐稍等一會兒,或者讓暫時先讓別人做著準備工作。”

    那老成持重的宮女稍一猶豫,好聲好氣的跟玉珠商量。

    但那個小宮女有些憋不住嘴的說了一句:“據我所知,皇上今日可沒傳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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