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改變不了

  莫蓉冰開門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陸辭秋，你這張嘴還真是一點好聽的都不說，寧願我上吊勒死，也不願意讓我嫁給你哥？”

  莫顧之和海氏一見女兒終於肯開門了，趕緊就要往前衝，卻被燕千揚給攔了。

  莫顧之不解地看向他，然後就聽燕千揚小聲說：“人家開門是見阿秋的，你們跟著添什麽亂啊？老實兒的在這兒站著，她還能跟阿秋多說幾句話。要是不聽勸往前衝，別怪本王沒提醒你們，到時候門怎麽開的就怎麽關起來，一句話你們也撈不著。”

  夫妻二人不敢往前去了，但也豎起了耳朵仔細聽。

  好在院子不是很大，那二人說話聲音也不小，倒也能聽得清楚。

  莫蓉冰問了，你是寧願我上吊勒死也不願意我嫁給你哥？

  陸辭秋就直接上了手：“來來，給我看看，我看你這脖子勒成個什麽鬼模樣？”

  莫蓉冰也沒躲，就站在那裏由著她看，還很配合地抬起了頭。

  陸辭秋的手一摸上那道勒痕，一肚子火就騰騰的往上竄。

  好好一個小姑娘，作死非得上吊，這白淨的脖子活生生勒出一道紅痕，跟戴了一圈項鏈似的，什麽玩意？勒得還挺狠，都出血了，有些地方開始結疤，但也有些地方愈合得不好，再加上繩子可能不幹不淨，隱隱有感染的風險。

  她氣得在莫蓉冰脖子上狠狠地擰了一把，擰得莫蓉冰叫了一聲疼。然後才伸手入袖，從空間裏調出一盒藥膏來。

  “早晚各塗一次，三天傷就會好起來，也不會留疤。”掐人的時候是真生氣，但給東西的時候也是真關心，陸辭秋覺得自己拿莫蓉冰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口口聲聲說他是我哥，可你也明知道他跟我同父異母，從小關係就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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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蓉冰說：“同父異母不也是你親哥嗎？”

  “你別跟我杠。”陸辭秋瞪了她一眼，“你心裏清清楚楚，這個哥同我的關係，跟我同軒兒的關係是不一樣的。你想跟我做親戚我沒意見，我可以認你做個義妹，我……”

  “大妹子，我比你大。”莫蓉冰翻了翻眼睛，也是有些無奈，“阿秋，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我是真心喜歡他。”

  “莫蓉冰！”陸辭秋語氣嚴厲起來，“再這樣說話就沒意思了！”

  “阿秋，我沒有不好好說話，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是看上你大哥了，就是想嫁給他。你放心，不管他以前為人如何，我保證嫁過去之後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阿秋，其實我嫁過去對你有好處，到時候我就不用再去你們府上借住了，我天天跟你住在一座府邸裏。咱們光明正大的天天在一起，多好啊！而且我還能給你看著陸弘文，讓他再也不能想那些個損招對付你，他那邊一有個什麽風吹草動，我也立馬能給你通風報信，你看這多好啊！”

  “不好。”陸辭秋搖頭，“陸弘文不管想什麽損招兒，他都奈何不了我。即便你跟我不是一家人，咱們兩個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我願意與你交好，但不願意你嫁到我們家裏來。實話和你說，陸府那個地方過於糟心，我已經夠夠的了，陸家的人我每天也是避之不及，所以不希望再把你拖下水。而且蓉蓉，我明年就要搬到永安縣去住了，你這時候嫁進陸家，成了陸弘文的妻子，你可就離不開那座官邸了，哪還能像現在這般自由？你不是說過想在永安縣要個縣子嗎？我給你好不好？免費的。甚至你喜歡什麽樣的宅子你都可以自己畫，我找人給你蓋，蓋好了你就住過去。

  你放心，到了永安縣有我罩著你，你依然可以像在望京城一樣逍遙自在，莫叔莫嬸也會同意的。”她說完這話就回頭去看莫顧之夫婦，見對方連連點頭，便又跟莫蓉冰說，“你看，所有人都支持你追求自由，你為何不能放自己自由？”

  莫蓉冰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阿秋，我不去永安縣了，我就要嫁給陸弘文，我就是喜歡他。你也不必再勸我，這件事情我已經拿定了主意，誰都攔不住。我若沒料錯，眼下半個望京城應該都在談論這場婚事，如果不嫁，兩家的顏麵都別想要了。”

  “不要就不要！沒什麽大不了的！”莫顧之終於忍不住了，氣呼呼地走上前，衝著莫蓉冰道，“家裏的麵子沒有你的終身大事重要，你爹我也不是那種為了麵子什麽都不顧的人。你是我跟你娘的心肝大寶貝，我們倆一共就生了兩個孩子，一個你哥一個你，家裏少了誰都不行。你到了年齡可以嫁人，雖然我跟你娘先前也因為永安縣規定女子滿十八才能成親這事兒，高興了好多天，滿心以為你跟著縣主，一定是聽她的話，那我們就能多留你幾年。

  但如果你一定急著嫁人，我們也不是不開明的父母，也是同意讓你嫁的。

  隻是閨女啊！你的眼睛得長到正地方啊！你得看見真正好的人啊！

  望京城這麽大，你怎麽就偏偏看上了那陸弘文？永安縣主給你擺事實講道理這麽久，你要是再不回頭，可就有點兒不識好歹了！”

  莫蓉冰看著眼前的父親，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如果一切能重來，她一定不去陸府，又或者即使去了，也一定不離開飛雪院兒。

  如果能讓那件事情沒有發生，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可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誰都改變不了。

  她一定要入陸府，她要讓陸家人為那件事情付出代價。她要讓陸弘文和那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全都付出代價！

  她恨陸家入骨，她想撕碎了陸家每一個人。

  但是她還有理智，她雖不知壞人到底是誰，但至少知道好人是誰。

  終有一日好人是要離開陸府的，阿秋要去永安縣，陸家二房經常去羅府小住。

  那麽等到她把該收拾的人都收拾完了，她就放一把火將陸府給燒了。

  那個禍害了她一生的地方，她要用一家人去陪葬！

  “阿秋你在這裏等等我，我給你拿樣東西。”莫蓉冰沒有理會莫府尹說什麽，隻跟陸辭秋又說了句話，然後轉身回屋。再回來時，手裏就拿了張紙。她將紙遞給陸辭秋，再道，“這是上次我說過的那個裁縫鋪，我都已經替你聯係好了，這上麵有地址，你叫人去問一問，看看鋪子裏的夥計和學徒願不願意到莊子上幫忙。他們原本也不是京中人士，沒了雇主就要被趕出京城，你的永安縣若是能收留他們，我想他們會願意好好替你做事的。

  阿秋，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麽多，其餘的……等到我成了你的嫂子，我繼續幫你做事。”

  她說完，轉身又回了屋，門砰地一聲關上，還從裏麵插了起來。

  第811章 莫家公子陸辭秋愣了一會兒，再看看手裏的紙，然後就聽同樣被攔在外頭的丫鬟夏山哭著說：“小姐從陸府回家那天，先去裁縫鋪走了一圈，該打聽的都替二小姐打聽了。”

  陸辭秋將手中的紙握了握，然後衝著屋裏又道：“蓉蓉，你為別人都安排得這麽好，為何不為自己也好好打算打算呢？”

  屋裏有聲音回她：“我已經為自己打算得很好了，左相嫡子，對於我們家來說是高攀，對於我個人來說也是高嫁，怎麽看這都是一門好親事。”

  “我是不會同意的。”

  “阿秋，你是妹妹，你做不了這個主，甚至陸弘文他自己都做不了主。隻要你們的爹點頭，這門親事就成了。”

  莫顧之氣得大叫——“老子不同意！”

  屋裏聲音又傳了出來：“那我就死給你看！最多三日，這門親事若不成，我就咬了自己的舌頭，你們就當白生了我一回吧！”

  莫顧之氣得當時就想把這門給拆了，但比劃了幾下終究是沒敢。

  莫蓉冰上吊的事已經把他給嚇著了，再來一回他怕女兒真咬了舌頭，那可是要死人的啊！

  他看向陸辭秋，一臉的哀求。陸辭秋卻衝著他搖搖頭，說：“我也沒有什麽辦法了。”

  莫顧之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但陸辭秋卻通過這次談話，心裏頭確定了一個想法——莫蓉冰在陸家的那一夜，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以至於讓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她打算夜裏再來一次，不告訴任何人，就自己悄悄的來，悄悄的進入莫蓉冰的房間，以催眠之術把那件事情給問出來。還有陸弘文，同樣的手段也得用在陸弘文身上。

  她一定要阻止莫蓉冰嫁入陸家，否則這件事情會變得越來越複雜。

  陸辭秋跟莫顧之與海氏告了辭，帶著霜華出府了，燕千揚自然是跟著她一起走。

  莫家夫婦二人已經顧不上送他們了，隻點點頭，什麽都沒說。

  夏山倒是追出去又跟陸辭秋說了幾句話，大意就還是請二小姐一定幫幫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從來跟陸弘文沒有什麽接觸，不可能突然就喜歡到非嫁他不可啊！

  霜華安慰了夏山一會兒，說我家小姐一定會盡力的，你們也得看住了蓉小姐，可別再讓她想不開鬧個自盡，就算死不了，留下傷也是不好的。

  夏山被勸回去了，陸辭秋卻發現莫蓉冰這院子外頭還站著一人，正在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她停住腳，也向對方看去。隻見是位十七八歲的公子，長相白淨，翩翩少年，玉樹臨風。

  她輕“咦”了一聲，然後就聽燕千揚附到她耳邊說：“莫家的大公子。”

  可陸辭秋“咦”這一下並不是因為她猜不到這是誰，而是因為那位公子的目光。

  那是一種比陸榮軒還要純粹純真的目光，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對一切都充滿好奇，也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純真中帶著懵懂，懵懂中又帶了些……呆滯。

  他長得跟莫蓉冰有幾分像，跟海氏和莫府尹都能挑出一兩點相像之處。

  這是一位長相很不錯很不錯的公子，可惜……是個傻子。

  陸辭秋有些明白為何甚少聽說關於莫家公子的消息，就連莫蓉冰都很少提起她這位哥哥。偶爾提起一兩句，說的多半也都是小時候的事。好像長大之後他們之間就再沒有什麽交集，可明明就生活在同一座府邸裏，怎麽可能沒有交集。

  原來如此。

  她輕歎了聲，然後就聽到燕千揚說：“好好的一個人，可惜了。聽說是十幾年前生了一場病，高燒了好幾日，好不容易燒退了，人卻傻了。前些年莫家一直在請大夫看，你外祖母入京時他們也曾上門去求，可惜裴老夫人也治不好腦子裏的病。後來莫家就不治了，隻把人養在家裏，盡量不帶出門，免得招人笑話。我也有些年沒見過他了，不過你瞧他這一身衣裳幹幹淨淨的，人也幹幹淨淨的，頭發還梳得立整，可見莫家將他照顧得很好，並沒有因為他是個傻子就放棄了他。就是聽說一直也沒給傻子娶媳婦，說是不想害了好好的姑娘。

  對了，他叫什麽來著？莫子……哦，莫子獻。對，是叫莫子獻。”

  陸辭秋又往邊上看了看，見那莫子獻側後方站著個丫鬟，與他年紀相仿，也長得白白淨淨，算不上好看，但卻很乖巧的樣子。

  丫鬟手裏拿著件男士的披風，應該是給莫子獻準備的，等他冷的時候披上。

  這會兒見陸辭秋向他們看過來，那丫鬟還有點害怕，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將莫子獻擋在自己身後，然後衝著陸辭秋行了個禮，卻也沒有說什麽。

  燕千揚看了陸辭秋一眼，見她對那莫子獻似有些興趣，於是衝著莫子獻招了招手。

  莫子獻下意識地就要往前走，卻被那丫鬟攔住了。丫鬟回過頭跟他說了些什麽，然後就見莫子獻站在了原地，丫鬟自己走上前來，給二人行了禮，道：“奴婢不知兩位是何人，但想來是府中貴客，奴婢給二位問安了”

  燕千揚說：“叫你家少爺過來，本王有話想要問他。”

  丫鬟驚訝地抬了下頭，像是對他自稱“本王”有些意外，但還是堅持道：“王爺若是京中的王爺，想來也聽說過我家公子的事，所以還請王爺寬恕，我家公子他……不見外客。”

  燕千揚還想說什麽，卻被陸辭秋攔了一下，然後就聽她開口道：“其實說起來，也不是我們想要見他，反倒是他很想見我們。不然他為何一直看著我們這邊？”

  “公子許是見著了生人有些好奇，這才打量了幾眼，他沒有惡意的，請姑娘原諒則個。”丫鬟說得真誠，護主之心更是迫切，“我家公子與別家公子不一樣，他平日裏甚少離開自己的院子，今日是聽說大小姐這邊出了點事，這才鬧著要過來的，真的不是有意衝撞貴人。姑娘，王爺，要不奴婢給您二位磕幾個頭吧，求您別與我家公子計較。”

  她說著就要跪，卻被陸辭秋一把扶住，燕千揚也跟著道：“誰同他計較了，隻不過叫過來說說話，畢竟從前也是舊識，多年不見了，好不容易見著，總該打聲招呼。”

  陸辭秋便順著他話說：“是啊！我們隻是想跟莫大少爺打聲招呼。另外我也想給他把把脈，興許他這個病，我有法子能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