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居然分配在這邊來。”

  “是啊，本還想趁著年關將至，能分配到得寵娘娘的宮裏幹活，能多撈些油水。”

  “你們兩個，別想了，不好好幹活，別說油水，挨板子就有。”

  “呸，怎麽會跟這種廢人一起，真是倒黴到頂了。”

  隨著嫌棄的話語聲，哐當一聲，花盆碎在地上。

  “哎呀，你個殺千刀的，居然打壞了這麽名貴的花草。”

  淩陌與蕭景宸就在不遠處站著，完全能看清那邊的事情。

  隻見一名有些年歲的嬤嬤匆忙上前，嘴裏開始大罵。

  而低著頭不敢出聲的宮奴，看上去，也是有些年歲的了。

  “把這裏的碎片收拾幹淨之後，趕緊給我滾，滾回你那齷齪的地方。”

  在場的宮女，全都嫌棄地走遠了。

  就這樣，一直低著頭的宮奴，直接用手清理碎片，雪花飄飄然落下，落在她身旁，染上了紅色。

  足足半個時辰，那名奴婢跪在地上清理，期間沒有任何人接近。

  “快，我們跟上。”

  那名宮女艱難的起身，緩慢的走著。

  剛才，淩陌就覺得這名宮女的身形很熟悉。

  她與蕭景宸同時確定，這人就是上次祭拜的人。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兩人隻能先暗中觀察。

  “她怎麽往這邊來了？”

  本以為能跟蹤她回到幹活的宮殿，這樣就能知道究竟是屬於誰宮裏的人。

  但此刻，居然走到宮門的附近。

  蕭景宸看了一眼，低聲說道：“這邊屬於宮門的另一出口，接近冷宮的地方，平時都是運送些不吉利的東西？”

  淩陌疑惑，不吉利？

  就這眨眼之間，那邊的說話聲再次響起來。

  “真是倒黴，這重要關頭，還要碰這種東西。”

  “快別說了，趕緊回去拿上平安符，再出去。不然去到那種地方，怕沾上了晦氣。”

  “對對對，你說得對，那走快些，不然那一來一回，天都要黑了。”

  那兩個縮頭縮腦的守門侍衛離開後，淩陌終於看清了。

  同時，也明白了剛才蕭景宸口中不吉利的東西是什麽了。

  是人，是斷氣的人。

  就在淩陌想要出聲的時候，她看到那名宮奴上去了。

  她撲通一聲，直接跪下了。

  對著那蓋著白布的位置，磕了兩個響頭。

  嘴裏還念念有詞地說道：“沒想到，居然還有人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她低頭抽泣：“可憐人，你安息吧，好好上路，但記得了，千萬不要回頭，不要再踏上這一條不歸路。”

  淩陌見著她說完，又磕了三個頭。

  那兩名侍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跪在地上的宮奴立刻起身離開了。

  淩陌與蕭景宸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了上去。

  隻是一小會的時間，那人再次進去了。

  “冷宮？”

  淩陌有些驚訝，看著麵前與宮裏氣氛格格不入的宮殿，心裏一陣唏噓。

  蕭條，荒廢，布滿蜘蛛絲的地方，而裏麵，並不像淩陌之前認知的那番，嘶吼大叫，不得安寧。

  此番跟進來，倒是有一種安靜到可怕的感覺。

  隨著天色漸黑，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蕭景宸伸手，握住了淩陌的掌心。

  “要不，我們改天再來？”

  暖暖的溫度從掌心蔓延至心窩，慢慢的傳到四肢百骸。

  “沒事，不要浪費這麽好的機會。”

  兩人雖壓低音量，但是在這寂靜得可怕的地方，連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誰？誰在那邊？”

  急促的腳步聲朝著淩陌與蕭景宸這邊跑來。

  蕭景宸身軀往前，擋在了淩陌的前麵。

  “你們，究竟是誰？”

  那人渾身僵在原地，看到蕭景宸的時候，一步都不敢向前。

  不過隻是一瞬，這名宮奴很快就找回了神誌，深呼吸，鼓起勇氣說道：“這可是冷宮，兩位還是快些離開吧。”

  說完，宮奴想要拔腿就跑。

  不過，淩陌也是眼疾手快之人，直接越過蕭景宸，伸出手臂，一手就搭在了宮奴的肩膀上。

  “嬤嬤何必走得這麽快，我們可是專程來找你的。”

  淩陌此時看過去，麵前的宮奴依舊半頭白發，喚她嬤嬤，也是沒錯的。

  “我隻是賤婢一名，何來福氣認識兩位，兩位還是快些離開吧，要是驚動巡邏的侍衛，那就不好了。”

  “嬤嬤心善，難怪方才對著無名屍都能磕頭。”

  淩陌手上清晰的感受到，這人的身體，抖動了一下。

  “宮中之人這麽多，兩位定是認錯了。”

  “是嗎？”淩陌嘴唇輕動：“那前幾日，墳頭祭拜的人，難道也認錯了，並不是嬤嬤你嗎？”

  這一句，使得嬤嬤渾身開始哆嗦起來，雙腿抖著，眼看著就要站不穩了。

  淩陌手上用力，扯住了嬤嬤的衣領。

  “嬤嬤，請吧。”

  半晌過後，他們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了，而嬤嬤因為害怕，跪在了地上。

  此時近距離看著，淩陌見到了嬤嬤掌心的傷。

  除了今日新傷，還有一些舊傷。

  這舊傷，看上去已經有些年月了，但隻是一眼，仍然有些秫目。

  嬤嬤的掌心，可是缺了整整一塊肉，不誇張的說，隻剩下了骨架。

  “說吧，別耽誤時間了。”

  蕭景宸淡淡的一句，打破這寂靜的空氣。

  嬤嬤低著頭，也是因為這樣，能看清蕭景宸腳上鞋麵的圖案。

  “你，是王爺？”

  淩陌眼睫動了動，雖有些詫異，但也不至於驚訝萬分。

  王爺的衣著，隻要是宮裏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要是老奴沒有猜錯，應該就是三皇子吧。”

  “既然認出了，還不快從實招來。”

  底下的人愣怔一下，終於還是開口了：“老奴，曾經是冷嬪娘娘宮裏的人。”

  聽到這個名字，蕭景宸頓了頓。

  淩陌就在蕭景宸的身旁，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變化。

  “你，認識？”

  淩陌從側麵看過去，不知是否因為角度，還是天色太暗的緣故，她看到蕭景宸眼裏好像泛著星星點點的淚光。

  “你是冷嬪娘娘身邊的石嬤嬤？”

  “老奴三生有幸，竟讓王爺記著。”

  蕭景宸猛然起身，趕緊攙扶著石嬤嬤起身：“地上涼，嬤嬤快起來坐著。”

  突然這一變化，淩陌一瞬間也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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