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三人被押入開封府大牢之中，看著滿地的草屑，髒亂的床榻，以及牢獄之中四處飄散的汙穢氣息，趙楷渾身不自在，歎了口氣，堂堂嘉王也會享受到這般待遇，算是提前當了一把俘虜。不消滅金人隱患，自己下半輩子也就這樣度過了。

  對麵監房之中，梁紅玉倒是頗顯淡定，俏臉之中沒有多餘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隔壁的小雪有些害怕，“殿……少爺，我們在這要待多久？”

  趙楷安慰道，“不用著急，算算時間，梁到李伯他們應該也已經到了開封府了。”

  ……

  卻說梁到從楊樓二樓跳窗之後，怕身後衙役追來，在城中左右穿插，才在戌時六刻回到嘉王府。

  匆匆找到李伯，“李伯，快隨我去開封府走一趟。”

  李伯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如此慌慌張張做甚？什麽事情不能請殿下定奪？”

  “哎喲，李伯哎！殿下都已經被那開封府的官差們抓了！咱們趕快去吧，若是咱們去晚了，殿下被他們施了酷刑，咱們就死罪難逃咯！”梁到一把拉住李伯的胳膊就往外拽。

  “你說什麽？”李伯大驚，“快！你拉著老夫作甚？還不快去趕馬車？你這般拖拽，老夫這把老骨頭隻怕還沒到開封府就要被你拉散架了！”李伯怒道。

  “你速去將馬車趕來，我們去找權知府事聶大人。”

  梁到一拍腦門，“我是馬夫，我怎麽把這事忘了！”然後又匆匆去準備馬車。

  李伯急的團團轉，殿下這好好的，怎麽就被開封府的人抓了？開封府的人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梁到將馬車趕了出來，李伯急忙上車，還未坐穩，梁到便怒抽一鞭，“駕！”

  “梁到你個撮鳥！”李伯的聲音從車廂內飄出。

  梁到趕車的技術一流，一路在大街上飛馳，行人見了紛紛大驚避讓。

  “醃臢潑才，趕這麽快，尋死啊！”路人紛紛咒罵。

  梁到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一陣橫衝直撞，來到了聶府門口。

  梁到掀開車簾，李伯從裏麵探出頭來，臉色蒼白，七暈八素，“梁到你這個賊混球，把老夫都快顛死了。”

  梁到尷尬地將李伯扶下車，“李伯，咱們已經到了。”

  李伯看著兩個大燈籠映照下的聶府大門緊閉，對梁到說，“咱們上去敲門吧。”

  不多時，院門打開，一個家丁探出頭來，打量了梁到李伯兩眼，見他們兩個管家小廝模樣，“不知二位有何事？”

  “我是嘉王府上管家，我家殿下被開封府的人抓了，還請速速通報聶大人一聲。”李伯沉聲道。

  家丁不敢怠慢，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正在泡腳的聶昌耳中。

  聶昌這個權知開封府事相當於代理開封府尹，在宋朝，開封府尹一般不常設，因為這個職務一般都由親王或者儲君擔任，一般都是下一任的皇位繼承者，政治意味大於實際官職。故而權知開封府事就管理開封府的大小事務。

  開封城一百多萬人，需要管理的大小事務多如牛毛，他的幾位前任就是因為沒有管理好這座城市而被瀆職查辦。

  聶昌不過堪堪年過四十，被任命為開封權知府事，自然想要盡忠盡力，幹出一份政績出來，為此他將包龍圖當做自己的榜樣，每天都工作到戌時才回府，勤勤懇懇。

  在他上任之後，開封府的治安風氣也都好了許多，地痞無賴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鬧事。

  然而就在他工作了一天剛回府不久，還未來得及脫鞋泡腳洗洗準備睡的時候，被驚了一跳。

  “什麽？你說什麽？”聶昌疑惑道，“嘉王被開封府的人給抓了？”

  “是，老爺！那嘉王的管家此刻就在門外。”

  聶昌懷著疑惑的心情，來到府門口，見到了一臉焦急的李伯二人。

  “李管家？”聶昌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眼，確實是嘉王府上的管家，聶昌曾經在趙楷府上見過。

  “聶大人！”李伯鬆了一口氣，“我家殿下被你的屬下給抓了，快去開封府衙門吧。”

  “這是怎麽回事？”聶昌一臉懵。

  “沒有時間了，聶大人先上車，路上我再與你細說。”李伯道。

  “好！”聶昌知道自己必須得走這一趟，自己手底下的人將嘉王給抓了，這還得了？

  這次梁到倒沒有駕的那麽快，一路上和聶昌與李伯解說著楊樓發生的一切。

  “王法曹？王革？此人是中書侍郎王黼王相的族弟。”聶昌解釋道，“我也早就覺得此人過於蠻橫，仗著是王相的親戚，將旁人不放在眼裏。”

  “不管如何，殿下不能被傷到一根毫毛，不然大人和我都難辭其咎。”李伯擔心趙楷安危。

  “那是自然！”聶昌恨不得將王革弄死，這混蛋在衙門裏擺架子就行了，結果抖威風都抖到將嘉王給抓了。

  ……

  王革打算將趙楷丟入大牢後準備將三人關上三天再放出來，三人沒犯什麽罪，讓他們遲點苦頭也就算是為自己那個蠢侄兒報仇了。

  如果要將三人判罪，還得交給權知府事審理，聶昌此人是出了名的頭鐵，有個不畏權貴的名頭，若是做成案子交給他審理肯定過不了關，自己還要被訓一通。

  王梓還想去牢中調戲梁紅玉。

  王革黑著臉，將王梓給轟回了家，這個蠢貨，真當開封府是他家開的了，也不看地點場合。

  腦海中又浮現出梁紅玉那張臉，確實很美，但王革的關注點不是在此，而是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哪裏見過此女的畫像。

  於是他翻開各種卷宗，一張張的查看，良久，在一堆紙中抽出一張，眼神一動。

  “梁成，東京人士，西北禁軍校尉，政和七年（1117年）征伐西夏中貽誤戰機，導致所部戰敗，獲罪被太尉所殺，家室皆充為官奴，有一女梁翡逃脫，下落不明。”

  然後王革又找出政和七年的官府通緝令，發現確有一張通緝梁翡的，下麵畫了梁翡的大致相貌，與那女子有七分相似。

  “居然是通緝犯，這下看你們還如何狡辯！”王革收到意外之喜，冷笑一聲，有了這份通緝令，他就能將趙楷三人辦成鐵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