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將信打開，從頭看了一遍，雖然趙楷認了錯，但趙佶不滿意，十分的不滿意！

  這不是趙佶想要的答案！

  他從來沒有覺得趙楷做錯了，隻是覺得趙楷不應該這麽魯莽，好歹先和自己說一聲，難道自己會不處置趙桓嗎？

  趙楷這樣一鬧，趙佶現在即便是想立他為太子，也沒有多大的希望——阻力太大了！

  不說朝堂上的群臣，就單單皇族這邊的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就不會同意。

  這趙楷剛提著劍將太子打了一頓，瞬間就把被打的太子廢了，把趙楷封為太子，哪有這樣的事情？

  好在趙楷後麵又向趙佶申請，讓劉錡先回皇城司捉拿逆賊趙英。

  這說明趙楷在牢中都時刻不忘著自己的工作。

  至於趙英想要謀害他，他是沒有放在心上，自己身邊有暗影衛，還怕趙英能夠傷的了自己？最多也就是個虛驚一場的結果罷了。

  趙佶在想，趙楷是不是故意去和趙桓決鬥，故意讓自己把他關在大宗正司，把趙英給引出來，然後一網打盡。

  他願意這樣想。因為這樣他就有理由去為趙楷開脫，順帶還能給趙楷樹立一個算無遺策的形象。

  但趙楷絲毫不提自己是如何料中趙英趁這個時候出來，隻是一個勁地說自己不該與太子爭鬥。

  這讓趙佶如何為趙楷開脫罪名？

  “不爭氣的逆子！”趙佶冷哼一聲，將信丟在一邊。

  一旁的李彥低眉順眼地將信裝回信封放好，心想惲王這下估計要失寵了。

  卻沒想到趙佶下一句卻說，“傳令給趙仲湜，就說劉錡經查，確有勸阻惲王與太子爭鬥之行為，忠心可嘉，無罪釋放，且暫代惲王提舉皇城司事。”

  “遵命！”李彥退下。

  “且慢！”趙佶想了想，“備車，朕要去大宗正司一趟。”

  ……

  大宗正司內

  “官家，您怎麽來了？”趙仲湜沒想到自己隻是遞了一封信，居然能讓趙佶親自往這跑一趟。

  “我是來找這個逆子問話的。”趙佶說。

  趙仲湜將趙佶帶到牢房，“官家，惲王就在裏麵，您是要單獨和惲王說話還是？”

  “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那我便叫人進去將劉錡轉移關押。”

  “不必了！”趙佶擺擺手，“你直接將他放了吧。”

  “這……”趙仲湜有些猶豫，“官家，你應該知道這大宗正司進來容易，出去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免罪，即便是官家也不能隨意說放就放。”

  趙仲湜不想得罪趙佶，但身為大宗正，又必須公平公正，不然宗室之人豈不各個都為非作歹，將他這宗正府當成旅館？

  趙佶聽懂了趙仲湜的意思，無非是想要找個正當的理由才肯放人，“我已經查明了，劉錡確實極力勸阻過惲王，不能算沒盡到職責。今日來的匆忙沒帶聖旨，明日我便讓人送來。”

  趙仲湜聽了趙佶這話，這才點頭，“那我便將劉錡放回。”

  趙佶在外等了片刻，趙仲湜派人進去將劉錡帶出，見到趙佶連忙行禮。

  趙佶說，“好好幹！朕等著你抓住趙英的好消息，去吧。”

  “臣定將趙英此賊的項上人頭親手為陛下獻上！”說罷，趙楷告辭而去。

  “官家，請！”趙仲湜打開牢門，為趙佶讓出了一條路。

  趙佶進了牢房，沉重的牢門又吱吱地關上。

  在空曠的大牢中，趙佶的腳步聲顯得異常清晰。

  趙楷抬頭，看見趙佶向自己走來。

  “父皇？”趙楷一愣，“您怎麽親自來了？”

  “朕不能來麽？”趙佶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楷說，“我以為您日理萬機，沒有時間來這。”

  “你錯了，朕時間非常多，如果你不出這檔子事的話，朕的煩惱或許會更少一些。”

  “對不起，父皇，兒臣讓您生氣了。”趙楷低頭認錯。

  “朕來這裏不是來聽你說對不起的。”趙佶說。

  “你欠朕一個解釋！”

  “你個你為什麽這麽做的解釋！”

  趙楷抬頭看著趙佶，父子二人的目光穿過柵欄，在空中交匯。

  良久，“父皇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趙佶反問，“你願意同朕講真話還是假話？”

  “我這麽做是有原因的。”趙楷歎了一口氣。

  趙佶暗道，果然！

  “什麽原因，是不是因為以此詐得趙英露出破綻？和朕講講，朕說不定可以幫你。”

  “不是這個原因！”趙楷搖搖頭。

  “那是什麽原因？”趙佶追問。

  “我想先問一下父皇，您打算對太子怎麽處理？”

  “當然是廢黜之後幽禁終身！”趙佶說出這話的時候冰冷無情，仿佛趙桓不是他的兒子一般。

  “父皇是不是還打算再將我立為太子？”趙楷繼續問。

  “我確實有此意，但暫時阻止會非常之大，我打算先將此事化小，再過上一年等此事淡化之後再將你封為太子。”趙佶如實相告。

  “多謝父皇厚愛！”趙楷拜謝，“兒臣不想為太子！”

  “你說什麽？”趙佶臉色沉了下來，“朕要立你為太子！還輪得著你拒絕？”

  趙楷說，“父皇容我細細說來。”

  “你說！”對於趙楷，趙佶總是比對別人多一絲耐心。

  “其實我原意是待東京趙英案子結了，便向父皇申請去西北。但沒想到太子居然暗中對我下毒。我知道父皇若是知道此事，太子必廢，太子一廢，以父皇對我的寵愛，必定立我為太子。”

  “所以你就故意衝進東宮與太子決鬥，好引得眾人的反對？”趙佶十分生氣，“你就這麽不想當這個太子？朕已經答應你，可以讓你掌兵，你再多當個太子又有何妨？”

  趙楷搖頭，“父皇，兒臣的理想從來都不是當什麽太子。兒臣的理想是讓這大宋江山更加遼闊、穩固，百姓平和，國家富足。”

  趙佶聽罷之後臉色陰轉晴，哈哈大笑，“不愧是朕的兒子，和朕的想法如出一轍！既然這是你的理想，你為何還要拒絕這太子之位？你我父子二人同心，難道還不能讓大宋更加富強？”

  “不！我和父皇你不一樣！”趙楷說，“我要做的是對大宋進行徹底的變法改革！”

  “你說什麽？！”趙佶難以置信，就算是他，雖然也曾有過求變之心，但早已被前方的荊棘嚇到退縮。

  “範仲淹，王安石的例子在前麵，你怎麽變？滿朝的官員不是新黨就是舊黨，你怎麽變？祖宗之法流傳百年，你怎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