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地牢之中，火燭幽暗，照映在牆壁之上，陰森斑駁。

  幾個人影走動，帶起些許氣流，將火燭吹地微微搖晃，一明一暗。

  周元四肢被綁在木架之上，雙腿又被綁在木凳，眼角流血，衣衫被抽出帶著血跡的破洞。

  “骨頭還挺硬！”張凱冷笑，“想不到周幹辦隱藏得這麽深，作為您的手下，這些年來我居然都沒有察覺。”

  周元被帶到地牢之中已經被審了一次，但任憑他人如何毒打，始終不肯開口，為此張凱主動向請纓，請趙楷讓他來審。

  趙楷有些意外，這張凱既然都毛遂自薦了，那他也不介意給他一個機會。

  張凱是抱著在鄆王殿下麵前立功的想法來的，見周元被鞭打地滿身血跡，便開口嘲諷了一下。

  因為從周元口中搜出毒囊，有這個前科，加上趙楷有點名不能讓周元有機會自盡，所以此時周元的下巴依舊還是被卸下著的。

  “周幹辦，殿下說了，隻要你將趙英的藏身位置供出來，他保證會給你個痛快，你何必非要受這非人之罪呢？”張凱循循善誘。

  周元胸口起伏，不斷地喘著氣，但眼神之中滿是不屑，那意思顯然是你有什麽能耐就盡管上，爺接著！

  “唉！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和趙英難道有什麽親戚關係？何必這麽死死地為他藏著掖著，他能給你什麽？你看看他把你害成了什麽樣？”張凱繼續說著。

  “你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孩子們？”張凱用親情繼續動搖著周元的精神。

  周元的眼神開始閃爍，不複剛才那麽堅定。

  張凱一看，命人將竹簽取來，問周元“你招是不招？”

  周元依舊不做任何反應，張凱一招手，命人將竹簽緩慢刺入周元的右手食指指甲縫中。

  “啊！”周元瘋狂吸氣，全身繃直，血管暴起，嘴中發出含糊不清的低吼。

  張凱命人停止行刑，走過去，用手捧起周元的雙頰，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剛才的表現十分地英勇！可惜你效忠的對象不是官家，不是大宋，而是一個亂臣賊子。”

  張凱放下周元的雙頰，繼續命人再將竹簽繼續向周元左手食指指甲縫中刺，周元瘋狂搖頭嘴中哇哇大叫。

  張凱道，“感受到十指連心的痛了嗎？你的父母妻兒對你也是同樣的心痛，你死就死了，居然還是背負著亂臣賊子的名頭死去，你的家人們會一輩子活在別人的唾棄聲中，受人欺辱。”

  竹簽再次刺進周元的指甲縫，周元又一次全身抽搐，發出嘶啞難聽的怪叫。

  “你聽聽！你的父母在哭，你的妻子在罵，你的孩子在恨！”張凱描述著，死死盯著周元，咬牙切齒道，“你的父母被你氣得一命嗚呼！你的妻子不堪罵名而改嫁！而你的孩子，因為對你，對大宋的恨意，從此走上了你的老路，成為了一個亂臣賊子，最後被朝廷大軍平叛梟首！從此你周家再無後人！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包庇趙英！”

  行刑再次停止，周元的眼淚混合著血水打濕了胸前的破爛衣衫，全身不知是因為哭還是因為痛而微微顫抖。

  “事到如今，你還在執迷不悟嗎？”張凱歎道。

  周元還是沒有動靜。

  “好吧！那我陪你繼續玩。”張凱再次招手。

  周元立刻瘋狂搖頭，口中狂喊發出聲響，神情激動。

  張凱停手，“這麽說你是準備招了嗎？”

  周元閉上了眼睛，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早就說了，你這是何必，早說的話又何必受這酷刑。”張凱命人將他鬆綁，將他扶到一旁的桌椅。

  張凱找來一張紙，對周元說，“不好意思，一時之間找不到筆，你就用你的血來寫一份供詞吧。”

  於是周元便在士卒的幫助之下寫了一份供詞。

  張凱拿到供詞，吹了一下，點點頭，命人將周元的下巴接上，“不枉費我一番功夫，終於招了。”

  周元虛弱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就是一個魔鬼！”

  “哈哈哈！多謝誇獎！”

  ……

  趙楷拿著周元的供詞，看著這上麵的斑斑血跡，深深地看了張凱一眼，天知道他對周元實施了什麽樣的酷刑。

  這人倒是有些當酷吏的天賦，確實適合幹這一行。

  “張凱，你幹的不錯！”趙楷讚了一句，“我看你很適合在探查司，即刻起，我任命你為探查司幹辦，你要再接再厲！”

  張凱麵色一喜，“卑職必不負殿下栽培！”

  趙楷點點頭，“嗯，沒事的話那你就退下吧。”

  張凱恭敬地退出議事廳，劉錡對趙楷說，“我聽牢裏的弟兄們說，這張凱對周元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損害。”

  “怎麽？你同情周元？”

  劉錡搖搖頭，“周元自作自受，不值得人同情，我隻是擔心這張凱是否過於冷血，周元畢竟曾經是他的同澤，結果他行刑之時毫不留情，不光是肉體，就連心理上也要受其折磨。這樣的人被提拔起來，我把影響不太好。”

  趙楷駁回了劉錡的觀點，“你不要把這裏當成是你的軍隊，即便現在他們是你手底下的兵，但這裏是皇城司的探查司衙門，他們的本職工作是情報刺探，日後免不了會和酷刑打交道。”

  “雖然我也對他的做法感到不喜，但你要知道，這是他的本職工作，他做的很好，很出色，如果探查司的兵都能像他這樣，那東京城內還哪裏會有這麽多的西夏探子，趙英等人也會無處可藏。”

  “這些我知道，可我還是對他讚賞不起來。”劉錡歎了一口氣。

  “所以你是將軍，而他是探子，你適合在明，他適合在暗。”趙楷拍了拍劉錡的肩膀，“走吧，既然知道了趙英的老巢，我們這就去找聶昌聶大人，這段日子估計他也被趙英折磨地不淺。我們人手不夠，和開封府合作，給他趙英來一個直搗黃龍，一網打盡！我看他這次還能往哪裏跑！”

  “累了這麽多天，這次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說罷，趙楷伸個懶腰。

  劉錡笑了笑，跟著趙楷步出了議事廳，何止是殿下，自己又何嚐不是天天提防著趙英反撲，時刻打起精神不敢離開趙楷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