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沈聿趕過去的時候，唐子衿已經睡著了。

  唐慕笙不在這裏，隻有陸厲琛在這裏，兩個人相互對視一眼，敵意立刻就散開了。

  “你怎麽在這裏，慕笙呢？”

  陸厲琛坐在病房的沙發上，頭也沒抬。

  “樓下看燦燦去了。”

  聽到江燦的名字，沈聿不自覺地聳了一下肩膀，這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你怎麽沒去？”

  “豆丁睡著了，我走不開。”

  陸厲琛依舊是一個不願意搭理人的狀態。

  沈聿站在他麵前，挺了挺身子，“你知道豆丁其實是我兒子吧？”

  陸厲琛終於才抬起頭來，“那又如何？”

  他說：“如果你想從生物的角度來講，那我的確無法反駁，但你應該知道，唐慕笙現在是我女朋友，我不想跟你爭辯一些沒意義的東西，可你要是真把這件事當成自己的優勢，那就沒意思了。”

  “我從來沒有把這個事情當成來威脅慕笙的把柄，但我勸你，離我兒子遠一點。”

  “沈聿。”

  陸厲琛站起來，跟他平視著。

  “你敢跟我保證，你的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真的沒問題嗎？你突然出現，慕笙可能現在是一葉障目，豆丁的病又比較著急，但我不一樣。”

  “那你為什麽沒有質疑？當著慕笙的麵，你也能說這些？”

  沈聿笑了笑。“你不敢，你沒有在她麵前說這番話，無非是怕她對你起疑心，不是嗎？”

  “你說對了一半。”

  陸厲琛道：“我是現在沒有證據，如果有，你覺得我會容忍你到現在嗎？”

  “你覺得慕笙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沈聿戲謔地看著他。

  陸厲琛正色道：“能問出這種問題，”

  陸厲琛正色道：“能問出這種問題，也怪不得你現在隻能兵行險招。慕笙誰也不會相信，她隻會相信她自己。”

  樓下，江燦已經不哭了，但膽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小，護士來打針，她會下意識地往唐慕笙的懷裏鑽。

  對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始終記不起來了，隻會在驚慌失措的時候，喊著豆丁的名字。

  唐慕笙給她梳了頭發，“豆丁就在樓上，你是不是想他了，我帶你上去看看他，跟他一起玩好不好？”

  江燦剛剛打完針，看著門外，“不要，姐姐我害怕。”

  仿佛門外就有一個巨大的怪獸，一推門就能將她一口吞噬。

  “不害怕，姐姐陪你一起，豆丁也想小姨了，好不好？”唐慕笙簡直像是在哄孩子。

  好半天，江燦才點頭同意。

  她們推開門，上了樓。

  唐慕笙扶著江燦，還沒走到唐子衿的病房前，就聽見了裏麵的爭辯聲。

  她一推開門，扶著江燦還沒走進去，小姑娘就尖叫起來了。

  江燦不知道受到了什麽刺激，淒厲地哭喊著，“姐姐！姐姐！”

  她上氣不接下氣，“豆丁！快救救豆丁！”

  唐慕笙都沒反應過來，江燦就奔過去，隻身橫在唐子衿的病床前。

  三個大人在病房裏都驚呆了，沈聿的眼神不自覺有點發虛，陸厲琛一轉頭，鷹隼一樣的視線就落在了他的臉上，江燦為什麽突然反應那麽大？

  唐慕笙不明就裏，唐子衿也被吵醒了。

  他從病床上坐起來，揉著眼睛。

  “媽咪，小姨怎麽了？”

  江燦回過頭，十分驚恐地抱著唐子衿。

  “沒事的，沒事，小姨會保護你。”

  唐慕笙走上來，溫聲道：“燦燦，你怎麽了？”

  江燦一下子撲進她的懷裏，嗚嗚咽咽，眼神躲閃地看著沈聿，似乎分外害怕。

  “慕笙姐，我害怕，你讓他走，讓他走！”

  江燦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看到沈聿害怕，她瑟縮著，像一隻即將被驅逐的小狗。

  唐慕笙皺眉，問道：“讓誰走？”

  江燦哽咽了一下，沈聿立刻走過來，她頓時尖叫出聲，使勁撲著。

  “不要，你別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你別想傷害豆丁！”

  那一瞬間，陸厲琛的神情更加嚴肅了，他上來，一把握著沈聿的肩膀。

  “你對燦燦做了什麽？”

  唐慕笙也覺得奇怪，從前江燦跟沈聿看起來也沒有多少交集。

  “燦燦，燦燦！”

  江燦一直在哭，沈聿表現冷靜。

  “慕笙，她為什麽那麽害怕我？”看上去無辜又委屈。

  陸厲琛厲聲道：“你問我們！我還想要問你呢！你到底對燦燦做了什麽！”

  他提起拳頭，差點呼到了沈聿的臉上。

  沈聿躲了一下，但還是被陸厲琛的拳頭擦到了臉頰，沒幾秒鍾，白皙的肌膚就腫了起來。

  沈聿語氣微弱：“慕笙，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唐慕笙看著他，又看了一眼陸厲琛。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燦燦好像很怕你。”

  “我不要在這裏了，慕笙姐，我們回去吧！把豆丁一起帶走，我要保護他。”

  江燦吸吸鼻子，頭突然疼得厲害。

  唐子衿一個小孩子都看出不對勁來。“媽咪，小姨好像很怕幹爹！”

  江燦的精神狀態肉眼可見地不好，沒多久，就把醫生引來了，沈聿跟陸厲琛都被迫退了出去。

  兩個人站在樓道裏。

  陸厲琛冷臉，抱著胳膊：“那晚將燦燦推下去的人，是你吧！”

  沈聿轉過頭，不徐不疾。

  “我看上去像一個惡魔嗎？陸少，你現在就像是一個胡亂給人潑髒水的神經病。”

  “我會查出來了，在你傷害他們之前。”

  病房裏，醫生給江燦打了一針鎮定劑，她終於緩緩安靜下來。

  唐慕笙喂她喝了一點水，“燦燦，沈聿怎麽了？”

  江燦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明顯瑟縮了一下，可是想要解釋的時候，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就像一個茫然的小孩，“我……我不知道。”

  唐慕笙是聰明人，即便她跟沈聿朋友多年，也直覺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她循循善誘，“告訴我，那天晚上，你看到沈聿了嗎？在樓梯間裏，你看到的人是誰？”

  “那天晚上……”江燦努力回憶道：“我想下樓，但是電梯人很多，就走了樓梯，聽見……聽見有個人……”

  江燦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