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陸厲琛一點反應都沒有。

  “陸厲琛！醒醒，下車。”

  “別鬧。”

  陸厲琛平躺在一張放倒的副駕駛上，睡得倒是像跟自家大床上一樣安穩。

  唐慕笙推了他兩下，非但沒有將人推醒，反而激起了他濃鬱的起床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陸厲琛帶著鼻音哼了一聲，沒等唐慕笙反應過來，就趁著睡意，一把摟住她的腰。

  那麽一摟，一提。

  唐慕笙整個人壓在了他身上。

  兩個人的鼻尖幾乎貼在了一起，唐慕笙在一瞬間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把身下這位睡神給驚醒了，那畫麵應該比此時此刻尷尬一萬倍。

  宋隊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唐慕笙，有個剛剛出去執勤的特調員回來無意間說了一句，好像在門口看到唐小姐的車了。

  他怕是出了什麽事，就自己出去迎接，誰曾想到一出門，在特調局正大光明的門口前，撞進眼簾的就是那麽一副畫麵。

  唐慕笙也看到宋隊了，推搡著陸厲琛爬起來。

  宋隊目瞪口呆，“你們，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她一張臉漲得通紅，陸厲琛也醒了，看著麵前兩個人，個個麵如桃花。

  宋隊是激動的，唐慕笙估計是被氣的。

  “宋隊。”

  不等唐慕笙解釋，陸厲琛就自己開口了，“我們剛剛……”

  “懂懂懂！理解理解理解！”

  宋隊點頭點得跟磕頭蟲似的，打著哈哈說：“啊！年輕人嘛！這很正常，很正常！”

  唐慕笙出氣多，進氣少。

  沒等陸厲琛跟上來，就甩手進了特調局。

  探視室裏，唐啟明一身黃色的囚服，短短一周沒見，他看上像是老了十歲，眼窩深深凹陷下去，法令紋垂到嘴角，白眼球上布滿了恐怖的血絲。

  唐慕笙在他麵前坐下，拿起手裏的對講電話。

  “你還是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為什麽不來？唐家人除了我，現在不是都在這裏了嗎？”

  唐慕笙簡直像是將一把粗鹽狠狠地揉進了他的傷口裏。

  唐啟明頓時暴跳如雷，“唐慕笙，你沒有資格說自己是唐家人！”

  “巧了，我也沒有打算把自己化為你們的同類，今天你叫我過來，不會是為了敘舊吧？”

  唐慕笙麵容平靜，看著一頭喪家之犬在自己麵前掙紮，狂吠，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唐啟明道：“我叫你來，是想問問你，現在唐氏的股份是不是都在你手裏了？”

  “沒有。”

  “怎麽沒有？”

  “還有一些在陸厲琛手裏。”唐慕笙如實回答。

  “陸厲琛？”

  唐啟明一聲冷笑，透過玻璃，看著女兒。

  “你跟陸家小子在一起了？”

  雖然是個疑問句，可聽上去，他更是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唐慕笙搖搖頭，“我現在還沒有心思去談論這個。”

  “你別忘了，你媽跟你外公是因為什麽才死的！”

  唐啟明一針見血，他最清楚唐慕笙的軟肋在哪裏，一把手就握住。

  “你要是跟陸厲琛在一起了，你就是大不孝，是白眼狼，是一個爹媽不認的畜生！”

  “不孝，畜生，白眼狼？”

  唐慕笙一個個地說：“父親，你給我的標簽還真是豐富啊！沒錯，這都是我，可你能有什麽辦法？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嗎？我要是真的畏懼流言，你今天又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沒錯，我媽是因為陸家死的，但我是我，我要真的想做一件事，想跟一個人在一起，你覺得就憑你說的這些話，難道能夠攔住我嗎？”

  唐慕笙啟唇，淡淡道：“能製約我做一件的事的隻有我自己，你不行，我媽也不行，父親，你似乎很忌憚陸氏？”

  唐啟明握著電話的手指都在泛白，“你現在是真的翅膀變硬了，你跟陸厲琛在一起，也不怕半夜你媽來找你？”

  “第一，我沒有跟陸厲琛在一起，第二，我媽跟陸家交情匪淺，自然也不會因為這件事來找我，第三，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魂索命，恩怨報複，現在整夜睡不著的那個人應該是父親你吧！”

  唐慕笙道：“你辜負了她，還肆意欺負她的女兒！吞並她的公司跟財產，用來養小三跟私生女，這麽多年來，午夜夢回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見到什麽不該見到的人嗎？”

  “你少嚇唬我！”

  唐啟明拍案而起，動靜之大引起管教人員微微蹙眉，上前嗬斥了兩句。

  唐啟明的氣焰降下來一半，低聲咬著牙。

  “我辜負你媽？你懂什麽！到底是誰辜負誰，還真說不定呢！你媽，你媽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賤人！”

  “你胡說！”

  “我胡說！”

  唐啟明越說越起勁，“我當年是真的喜歡她，我是真的愛她，為了她，我甚至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就是為了留在帝都，可是她呢！她看見我對她的好了嗎？哈哈哈哈哈，笑話！我就是她傅雪深眼裏最大的笑話！”

  唐慕笙像餓狼一樣盯著他，“唐啟明，你敢侮辱我媽媽，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你來啊！你覺得我現在過得很好嗎？唐慕笙，好歹我養了你一場，你老子現在生不如死，都是你的功勞！”

  唐啟明擺明了要魚死網破，站起來，隔著玻璃叫囂，“唐慕笙，你將你老子弄進監獄，現在還跟害死你媽媽的陸家人眉來眼去，哈哈哈你真是一個好女兒啊！”

  唐慕笙握著話筒，渾身都在發抖。

  嘭地一聲，探監室的門被推開，陸厲琛走進來。

  他快步來到唐慕笙身邊，劈手奪下她的話筒，一手捂著她的耳朵，陰沉可怖的聲音傳到唐啟明耳朵裏，“你準備好在這裏待一輩子吧！永遠都不要出來。”

  他一把扔了聽筒，拉著唐慕笙就走了。

  唐慕笙直到從裏麵出來，臉色都特別難看。

  陸厲琛開了一瓶水，遞到她手邊，“以後不要來見他了，老東西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唐慕笙將一瓶冷水灌下去大半瓶，一直嗡嗡叫的大腦總算才消停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