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厲琛坐在她的床前，一語道破，“你究竟是在激動，還是在後怕？”

  “我有什麽好怕的。”唐慕笙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一覺醒來，隻覺得自己又渴又餓，想著打電話給江燦，讓她過來送點吃的，還有兩個小時天就亮了。

  吃飽喝足，公司勢必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陸厲琛道：“你在害怕自己有一瞬間會心軟，唐慕笙，親手將自己的父親送進監獄，這在外人看來的確聳人聽聞，但唐啟明頂多是你生物學上的父親而已，你沒有什麽好愧疚的。”

  唐慕笙驚訝，自己剛才在睡夢裏的確後怕了。

  萬一她心軟了。

  萬一她承受不住道德的譴責。

  好在，她挺過來了，沒有人會是她的軟肋，更沒有人能夠牽製住她。

  陸厲琛知道她可能餓了，就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她，“先墊墊肚子吧！我讓江煥給你送早飯，你想吃什麽？”

  唐慕笙想了想，也沒有跟他客氣。

  “魚片粥，小籠包，還有茶葉蛋。”

  陸厲琛低頭給江煥發了一個消息。

  “說說吧！”

  他頭都沒抬，似乎是漫不經心。

  “今晚的事情，是你對唐啟明的反擊，還是早就計劃好的？”

  唐慕笙也沒有任何隱瞞，隻將雙手墊在後腦勺。

  “一半一半吧！我猜到唐啟明今晚會拿之前的事情做文章，隻不過，就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給他而已，特調局那邊是先他打的電話，我這邊的證據也是他逼我交出的。”

  “那你好無辜啊！”陸厲琛半諷刺半生氣地說。

  一雙長腿那麽交疊著，抬眸很硬氣地問：“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知道嗎？今晚的事情但凡出現一點差池，現在在特調局的人就是你了。”

  唐慕笙口氣清淡，“這不是沒什麽事嗎？”

  陸厲琛歎了一口氣，“唐慕笙，你現在覺得自己長本事了是吧！”

  她挺不可思議地回望著他，“陸厲琛，那你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教育我呢？”

  陸厲琛噎了一下，眼神和緩了，一字一頓地說：”我這是在關心你。”

  “謝謝你的關心。”

  病房裏的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直到江煥敲門，陸厲琛起身去開，卻見門口不止站著江煥，還有江燦跟沈聿。

  陸厲琛像是沒有看到江家兄妹一樣，隻問沈聿。

  “你怎麽來了？”

  沈聿手裏也提著一個食盒，沒說話，衝著他搖了搖。

  門不情不願地閃開了一條縫，幾個人一擁而入，江燦小心翼翼地問。

  “慕笙姐，你沒事吧！”

  唐慕笙一笑，“我沒事，公司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江燦道：“股東都已經炸了，幾個高層也瘋了，還有人給我打電話，問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要求你出麵給一個說法。”

  “管我要說法？”

  唐慕笙冷笑了一聲，“他們不應該去特調局管唐啟明要說法嗎？”

  江燦道：“現在唐氏的股價大跳水，估計到明天市值起碼夭折一半，怎麽辦！慕笙姐，我門明天去公司肯定會被股東們找麻煩的。”

  沈聿將食盒打開，一瞬間，整個病房都是香味。

  唐慕笙已經吃起來，她現在必須吃飽喝足，時刻保持充沛的體力來能去應付唐氏後續那一係列的爛攤子。

  “沒事，別怕，不是還有我在呢！”她不忘安慰自己單純的小助理。

  他站在一旁，“慕笙，你手裏有多少唐氏的股份？”

  唐慕笙搖搖頭，“沒有多少，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一半，現在真要股東投票的話，我估計第一個就會被他們給投下去。”

  “現在我們得趕緊想辦法將唐氏的股份都收集起來，這樣你的話語權才能說明一切。”

  沈聿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就覺得格外心安。

  當然，要是旁邊沒有陸厲琛就更好了。

  唐慕笙一邊吃，一邊說。

  “我也是那麽想的，如今唐啟明一走，唐氏那些白吃飯不做事的人肯定會擔心自己的未來，沒有了唐啟明，他們就不能心安理得去做一個吸血鬼了，這樣，我們可以讓唐氏的股份再低一點，這樣他們看著沒什麽希望，隻能趁著還有市價，將股份拋售了。”

  “好，這事交給我吧！我去辦。”

  沈聿是投行精英，這些事情肯定得心應手。

  陸厲琛突然插了一句，“你就不怕你想收購唐氏的同時，別人也想？”

  唐慕笙抬起頭，“現在誰還想要一個唐氏？”

  他沒說話，隻看著她，“趕緊吃你的吧！”

  唐氏那邊的股東們果然已經瘋了，唐慕笙沒有去公司，她跟江燦的手機幾乎被打爆了。

  傅靳深久不出現，在家裏也給唐慕笙打了一電話。

  “慕笙，你做的很好。”

  唐慕笙笑，“舅舅，總有一天，唐氏會重新掛上傅氏的牌子，我要讓唐啟明跟他身後的人，竹籃打水，一場空。”

  “好。”傅靳深欣慰地笑了笑。

  帝都一處山清水秀的墓園裏

  傅靳深將一捧花放在一處墓碑前，走到另一處，開了一瓶酒。

  幕天席地，他就那麽在地上坐下。

  “父親，大姐，我來看你們了，今天，慕笙終於把屬於她的東西都奪回來了，你們在天上終於可以安心了。”

  墓碑深處，嵌著一張傅雪深年輕時候的照片，美貌而生動。

  傅靳深像想起什麽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三個人的合照，其中唐啟明的位置不知道被誰減掉了。

  “姐，慕笙看到這張照片了，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她，她沒有起疑心，我就沒有說。”

  傅靳深的聲音悠遠且飄渺，“但慕笙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我覺得遲早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墓碑上有什麽東西一下子閃了傅靳深的眼，他起身看過去，是一枚戒指。

  他立刻站起來，撿起那枚戒指，環顧一圈，這是傅雪深當年的結婚戒指，這個地方有誰來過？

  還有別人知道慕笙的身世？

  唐氏集團辦公大樓

  一輛銀灰色商務奔馳衝過車帶，在門口的停車場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