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不是夢魘，是程翎的真實經曆。

  　　店員很有職業操守，不管如何就是死活不肯給程翎做一杯霸氣荔枝，哪怕程翎願意加錢！她明明都看見吧台後麵還有新鮮的荔枝！

  　　如此有職業操守的房客，程翎當然也要以身作則，當一座有原則的城！別人店裏說不行，那就不行！她明年夏天等上線後再來！

  　　其實細數起來，也沒有特別遺憾。

  　　春季有多肉楊梅，夏季有霸氣荔枝，秋季有霸氣小確幸，冬季還有太妃榛果拿鐵。

  　　但夢魘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每個季節限定，程翎都遺憾錯過了最後一杯。

  　　以至於，她難過得相當真情實感。

  　　這樣的錯過限定最後一杯的設定，實在是太虐心了。

  　　程翎哭得好大聲。

  　　不僅僅是場外的師生們，場內的光妖與暗妖也是一愣一愣的。

  　　光妖不高興了：“你是不是沒盡力？別的幼崽我都能理解，她這個是不是有點太輕鬆了？幼崽十六歲，她要是考試考不好哭得這麽大聲我還能理解，怎麽喝不到個花花綠綠的飲料就哭成這個鬼樣了？”

  　　暗妖沉默了。

  　　當然不是因為沒盡力沉默，而是它！根本！沒法給她製造夢魘！它試過好幾次，這個帶著水妖進來的學生有兩下子，精神力量似乎極其強大，它壓根兒沒法碰到她的精神之海的邊沿，更別提入侵進去了。

  　　這些年來，它也不是沒碰到過精神之海強大的學生，頂多是它無法入侵，最後放人通過了。可這位自己給自己製造夢魘，是怎麽回事？

  　　暗妖十分迷惑。

  　　暗妖的沉默令光妖的火氣蹭地就冒出來了。

  　　“我就知道，你瞧這個人類幼崽漂亮可愛年輕，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了！她比我好看是嗎？”

  　　暗妖還沒回過神，就已經三連否認，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你好看！”

  　　“你騙妖！你遲疑了！你沒立馬回我是不是沒盡力。這說明什麽？你就是沒盡力，為什麽沒盡力？你覺得她好看，不忍心讓她遭遇最為可怕的夢魘，所以選擇了狗看了都不信的場景。什麽幼崽喝不到奶茶會哭成這樣！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對我最終化出來的人形不滿，你就是不喜歡我這種類型，你就是喜歡這個幼崽的類型。這島上的日子過不下去了，等這次考試完了，你去找五院的老頭子申請，你跟隔壁的光妖過日子去吧。”

  　　暗妖：“我對天發誓，我沒有。”

  　　光妖：“那你給她製造新的夢魘！幼崽活了十六年，我就不信她沒經曆過更沮喪更難過的事！”

  　　暗妖：“我不能。”

  　　光妖：“嗬，渣男！”

  　　程翎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精彩演出會導致了如此奇怪的劇情走向，不得不感慨了下房客的多樣性。

  　　她原本是打算製造夢魘，混入人群當中，等大家都解得差不多了，她也順勢擺脫夢魘，和大家一起離開妖怪製造出來的空間。

  　　誰能想到因為她的插手，把房客的姻緣都拆了！

  　　程翎有心助攻一把，但思來想去，除了吃的，她好像真的沒什麽特別怕的事情，哪怕是當年眾城消亡，祂亦魂飛魄散，她也是不害怕的。

  　　能守住這片天地，祂已經覺得是萬幸。

  　　程翎決定參考下別人的夢魘，瞅了幾眼，細細思量，又結合自身的生活添加了一些細節，最終製造出一個黑漆漆的場景，無數麵目猙獰的惡鬼在黑暗裏狂奔，對她窮追猛打。

  　　程翎在前麵奔跑。

  　　“嗚嗚嗚！翎翎怕怕！”

  　　光妖：“她！根本！不怕！”

  　　程翎加把勁，讓一隻鬼追上了她，抓住了她的腳腕。

  　　程翎喊得很大聲：“啊啊啊你別過來！”

  　　光妖：“她在演戲！你是不是跟她串通好了！演給我看？”

  　　暗妖這會兒已經明白過來，帶著水妖進來的這位新生不僅僅能自己製造夢魘，而且還能聽得見它們的話！

  　　光妖與暗妖相結合，才擁有了光暗密音技能，也就是夫妻私下裏的專屬語音頻道，別說人類了，其他光妖和暗妖都沒法進入它們夫妻的專屬語音頻道，可是現在這個新生分明是聽得真真切切。

  　　這說明什麽？

  　　這！新生！過分！強大！

  　　暗妖咽了口唾沫，開了口：“您……您是何方神聖？”

  　　光妖：“什麽您？”

  　　暗妖說道：“她能聽見我們說話，我的妖力不足，沒法給她製造夢魘，夢魘都是她自己製造出來。你仔細想想，你確定是你把她拉進來的嗎？”

  　　光妖細思極恐，好像……真的不是它把她拉進來的！

  　　夫妻倆瞬間不吵架了。

  　　底下的程翎見狀，光明正大地加入了“群聊”。

  　　程翎：冒泡一下。

  　　光妖和暗妖：……大佬好？

  　　程翎：不是大佬，我隻是個平平無奇的美食家。

  　　光妖和暗妖：……大佬大佬！

  　　程翎：我不願意暴露身份。

  　　光妖和暗妖：……懂！

  　　為房客的愛情做出傑出貢獻的房東拍拍屁股不帶一片雲彩地退出了群聊後，也覺得差不多了，這一關雖然還有不少同學被困在夢魘裏，但也有五六個同學出去了。

  　　而且，程翎這會兒也有些餓了。

  　　她中午就吃了一條烤魚，還有兩碗魚湯！

  　　程翎有些想念五號食堂的飯菜了。

  　　程翎離開了自己製造出來的百鬼窮追猛打的場景，正打算出去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一個事。她進來的時候擔心魚被偷了，所以才把水水也拉了進來。

  　　她進入自己的夢魘時，沒把水水捎上。

  　　她微微凝神，很快便發現水水也陷入了屬於它自己的夢魘，想必是暗妖根據它內心所懼怕的製造出來的。

  　　程翎沒有多看，房客們各有自己的造化。

  　　可是鬼使神差的，程翎即將要離開的時候，回頭多看了一眼。

  　　三十多個場景裏，她唯獨看到了水水的場景。

  　　沒有多麽的驚心動魄，沒有多麽的凶神惡煞，也沒有光怪陸離的畫麵，廣褒無垠的土地之上隻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萬物俱靜，月色寂寥。

  　　它的夢魘唯獨此畫麵，從未變過。

  　　程翎讀出了落寞二字，但無法感同身受。

  　　祂作為城靈時，從不覺得落寞，看不見盡頭的時光令祂有更多的思考。

  　　祂與天地長存，祂習慣且享受這樣萬物俱靜的時光。

  　　隻是……

  　　水水的落寞過於強烈，令程翎生出了惻隱之心。

  　　她輕輕眨眼。

  　　水水的夢魘應聲而裂。

  　　它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程翎向它招招手，它才疾步向程翎奔來。

  　　“桀桀桀桀桀桀！”

  　　“桀桀！”

  　　“桀桀桀桀！”

  　　程翎還是聽不懂。

  　　不過也沒關係，她拉上水水的手，離開了光妖的空間。

  　　光妖與暗妖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程翎一出空間，早就在大巴車外等候的邵彬飛奔過來。

  　　邵彬上上下下地打量程翎，然後自誇道：“程翎同學，我可厲害了，我一進去就知道自己拿了幻境劇本，妖怪根本拿我沒辦法，我還跟它們激情對罵！最後它們沒罵過我，放我出來了！你怎麽這麽晚出來？”

  　　一頓，不等程翎回答，邵彬已經get到了理由。

  　　“我懂我懂，滿級大佬的必備劇情！這麽早把所有實力展現出來！之後就沒有向上的空間了！這劇情就沒法走下去了！你不用跟我解釋！”

  　　程翎也沒想解釋。

  　　不過她還是誇了邵彬一句，說道：“你能這麽早出來，你的入學測試評分不會太低。”

  　　邵彬：“哪裏哪裏，都是程翎同學您帶躺的！”

  　　水水忽然叫了聲。

  　　邵彬這才注意到了水裏冒也跟了出來，他“哎”了聲，問：“這個我們能帶回去嗎？學校應該不允許吧？”

  　　在最後關卡等待的監考老師也早下來了，告知程翎：“不允許攜帶考場上的妖怪回學校。”

  　　水水腦袋上的海草把紅色水桶放了下來，它指著紅色水桶的魚：“桀桀桀桀！”

  　　程翎對它說道：“你會烤好吃的魚，還會煮好喝的魚湯，還幫了很多同學覺醒天賦，你是一隻很厲害的妖！謝謝你的魚哦！我以後會來找你玩的。”

  　　水水的綠眼睛水汪汪的，可還是重重地點頭。

  　　它沒有立馬離開，而是眼巴巴地看著程翎上了車，又等其他同學從最後一關的考場出來了，大巴離開了無人島後，它才鑽進了樹林裏。

  　　沒有任何人發現，在水妖轉身的那一瞬間，它的腦袋冒出了一縷微不可見的黑煙，與沉沉暮色融為了一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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