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正文完)
作者:的盧      更新:2022-08-31 11:13      字數:3419
  第69章

    從護國寺回了王府, 阮明姝就忙著算計她的夫君,盤算著從沈嗣這裏多謀奪些好處。

    父親和母親,過兩個月就能回京。

    便隻剩下個阮敬辭。

    阮明姝覺得這件事她得和弟弟先通個氣, 仔細籌謀,徐徐圖之, 日後方能一擊即勝。

    為此阮明姝又將從前被她壓箱底的書重新翻了出來,盡管她還是讀不下去,這回卻硬逼著自己往下讀。

    沈嗣平日埋在書房的時辰多, 才能比別人更心黑。

    阮明姝囫圇吞棗讀了幾本,似懂非懂, 不過比起以前可算是大有長進。

    沈嗣有幾分意外, 她竟然自己主動看起了兵書, 手不釋卷,廢寢忘食。他雖不知她又在打什麽主意,但也沒打算過問。

    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就隨她去。

    阮明姝睡在他書房裏的床, 也不好好穿襪子, 抱著書在他的被子上滾來滾去,發簪掉在床上都毫無察覺, 散開的頭發像上好的綢緞, 衣衫鬆散,微露香肩。

    盛夏已過,京城的秋天總是颯颯的冷。

    沈嗣放下書, 抬起頭瞧見床上的她,眼神暗了幾分, “你冷不冷?”

    阮明姝正看到激動盡興處, 她將書牢牢抱在懷裏, 頭都沒抬,“不冷。”

    沈嗣抬手關了窗戶,將冷風關在屋外。

    阮明姝忽然抬起頭看向了他,“夫君。”

    沈嗣溫溫柔柔應了她一聲。

    阮明姝從床上坐起來,將書頁折好放在一旁,隨後問他:“我弟弟的去處可有著落了?”

    沈嗣挑眉:“他如今資曆尚淺,進不去內閣。”

    阮明姝哦了兩聲,又問:“那他還要熬多久?”

    沈嗣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少說還有幾年。”

    阮明姝也不是等不得,不過她確實想讓弟弟盡快站穩腳跟。

    她勉為其難:“那我再等等,他是我的親弟弟,也算是你的親弟弟,你幫襯他,他也會記得你的好。”

    沈嗣漫不經心的聽著,說她蠢笨天真,她又知道為自己家裏人的前程出謀劃策,說她聰明,她好像到現在都不了解她的親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

    新科狀元,已經遠勝同齡人。阮敬辭怕是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幫襯。

    沈嗣哄著她說好。

    阮明姝想了想,“今日你正好得空,我想回侯府去見見我弟弟。”

    沈嗣知道這是她的借口,她每次回侯府,要做的事情也不止一件兩件。

    “好。”

    已近初秋,早晚有些冷。

    沈嗣幫她梳好了頭發,如今他做起挽發的事也是得心應手,又怕她出門會冷,讓人拿來了禦風的鬥篷,輕輕搭在她的肩頭。

    阮明姝自己不太喜歡動手,乖乖由著他幫她梳好發髻,被他牽著手往外走。

    阮明姝抬頭望向他的側臉,失神片刻,心裏難得多了幾分平靜,她竟然主動問起:“夫君,你冷嗎?”

    沈嗣有些意外,她很少會關心他。

    每次在他麵前說些好聽的話,都是有事相求。

    今天屬實在意料之外。

    沈嗣怔了怔,下意識攥緊了她的手指,力道失控掐得她不舒服,阮明姝輕聲嚶嚀手疼。

    沈嗣猶如大夢初醒,緩緩鬆開了力氣,他回過神來,說:“有一點。”

    阮明姝也覺得自己奇怪,竟然開始真的關心起他的冷暖。

    阮明姝心想也許她就是看見他的孤寂,覺得有點可憐,起了惻隱之心才多嘴問了句。

    “我陪你去添件衣裳?”阮明姝隨口客氣一問。

    沈嗣想了想,“車裏有鬥篷。”

    阮明姝又想的遠了,他穿這麽點,又吹著冷酷的風,掌心倒是一點兒都不冷,手掌暖熱,貼著她的皮膚。

    沈嗣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先上馬車。”

    阮明姝可能是被他揉壞了頭腦,張了張嘴,“你抱我上去。”

    沈嗣垂眸看了她一眼,曾經的底線早就退無可退,他點點頭說好。

    讀書人也有力氣。

    輕鬆將她攔腰抱進了馬車裏。

    空氣逼仄,阮明姝竟覺得有些透不過氣,她的臉頰越來越燙,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臉紅,也不是沒被沈嗣抱過,一張床都同床共枕了不知多少次,偏偏今天就麵紅耳赤,嬌羞的像個小新娘子。

    阮明姝掀開車簾吹了吹風,外頭的冷風果然凍得她打哆嗦,她望著滿地飄的金黃落葉,托著下巴感歎道:“我喜歡冬天。”

    沈嗣看著她,眼底隱隱藏著笑意,她本身就很像活在隆冬時節裏毛絨絨的小動物。

    嬌貴、漂亮又有點脆弱。

    沈嗣說:“再過些天,就要入冬了。”

    京城的秋天很短暫。

    天氣嚴寒,下幾場雪,就從初秋到了深冬。

    阮明姝吹了會兒風就覺得臉疼,她關了木窗,又乖乖坐了回去。

    秋葉瑟瑟,侯府門前也是滿地的金黃。

    阮敬辭不在侯府,早晨出了門還沒回來。阮明姝有些好奇,問起管家,“他可有說要去見誰?”

    管家道:“少爺今日似乎是和張大人有事商談。”

    阮明姝皺起眉頭:“哪個張大人?”

    管家瞧了眼大小姐的臉色,躬著腰回答說:“是張玠張大人。”

    阮明姝的眉越蹙越緊,嘴裏嘀嘀咕咕阮敬辭和張玠這兩年的關係倒是越發親近。也不知道他們倆湊在一起謀劃些什麽。

    “他何時回來?”

    “奴才也不知道。”

    “嗯。”

    阮明姝慢吞吞走到沈嗣跟前,被他牽住了手也沒掙紮,她說:“阮敬辭出門了。”

    沈嗣對此漠不關心,淡淡應了個嗯字,轉而說起了別的事情:“給你買了些首飾,方才讓人送到了屋子裏,你去看看喜不喜歡。”

    阮明姝聽見有新首飾,立刻甩開了他的手,提起裙擺匆匆跑到自己的閨房。珍珠瑪瑙做的頭麵,都沒什麽可稀罕。

    沈嗣不擅長說好聽的話,但是經常會給她買好東西。

    都還挺漂亮的,鑲金綠翡碧玉簪,冰白玉嵌珠的耳墜,還好些冰種水色透淨的玉鐲。

    阮明姝瞧見漂亮的首飾,就將阮敬辭拋之腦後。

    她總是那麽好哄,單純天真。

    過來一會兒,阮明姝就將這些首飾收了起來,似乎是又沒了興趣。

    外頭的天漸漸暗了下來,阮明姝看了眼天色,打了個哈欠,都有點困了。她懶洋洋窩在榻上,渾身都像沒骨頭似的慵懶。

    沈嗣坐在她身旁,手裏捧著本書,垂眸安靜的看書。

    男人的手臂輕輕壓著她的後腰,波瀾不驚的攬著她的身體。

    阮明姝閑的發慌,又看不慣他有書可讀。

    便故意作怪,用光腳丫子踢了踢他的小腿,沈嗣眼皮都沒動一下,甚至淡然將書翻了一頁。

    阮明姝有點不服氣,腳心故意從他的小腿上下滑了兩圈,抵著他。

    沈嗣終於有了反應,慢慢放下手裏的書,垂眸看向了她,“好玩嗎?”

    阮明姝惹了他,又怕他這樣的眼神,她坐起來,聲音很小:“我踢兩腳怎麽了?”

    他皮糙肉厚又不怕疼。

    沈嗣按著她的腰肢,將人抵在身下,“可以踢,但力氣得重點。”

    不然就會像現在,將他撩的不上不下。

    阮明姝被他親了兩口,嗚嗚咽咽的說:“誰知道你是個賤骨頭。”

    時辰不巧,若非如此,沈嗣這次不會輕易放過她,他隻是親了親她,便沒再做什麽。

    阮明姝麵紅耳赤從他懷裏重新爬起來,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短圓花瓶,陶瓷碎片落在榻上,她整個人又差點坐了下去。

    沈嗣臉色微變:“小心。”

    男人同時伸出了手,幫她擋了擋,自己的手掌卻是被按進了陶瓷碎渣裏,鋒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掌心。

    鮮血淋漓。

    順著手掌的紋路,緩緩往下流。

    阮明姝被嚇了一跳,看見他滿手的血,怔在原地不敢動。

    沈嗣叫她閉上眼睛,先不要看。

    她有點怕血,見了這麽多的血,夜裏又要做噩夢了。

    阮明姝便乖巧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沈嗣清理好了傷口

    “好了。”

    阮明姝顫顫巍巍睜開了眼睛,望著他包紮了紗布的手掌,有些愧疚,心裏浮起怪異的感覺。

    他為什麽會用血肉之軀幫她擋傷呢?

    哦,他說過他喜歡她。

    阮明姝難得有了幾絲感動,又想了想,這好像是他應該要做的事情。

    丈夫本來就要保護自己的妻子。

    阮明姝拉起他的手,問:“要不要我幫你吹一下?”

    沈嗣愣了幾秒,“好。”

    阮明姝對著他的傷吹了幾口氣,溫涼的風掃過掌心,好似真的緩解了藥物融進傷口的刺痛感。

    阮明姝抬起眼,望著他:“還疼嗎?”

    沈嗣摸了摸她的頭發:“一點都不疼了。”

    阮明姝盤腿跪坐在他麵前,看著他清俊柔和的五官,木窗外的夕陽穿透了整間屋子,她忽然間問他:“沈嗣,你會一輩子都為我擋傷嗎?”

    沈嗣靜默了幾秒鍾,“會的。”

    阮明姝垂著眼,“你願意為了保護我而去死嗎?”

    沈嗣捏住了她的下巴,對上少女的眼眸,“願意。”

    聽見這兩個字,阮明姝安靜了有一會兒。

    突然之間,她抱著他的脖子,仰起臉主動親吻了他的唇角。

    親完過後,她的臉有點紅,聲音柔軟:“這是獎勵。”

    一年多之前。

    阮明姝去護國寺燒香拜佛,不僅隻求了一個簽。

    她原是想心安理得殺了他。

    後來沒忍住,貪婪的在佛像麵前多許了個一個願望。

    她許願自己未來的夫婿,有權有勢、還要肯為她赴死。

    好像,她的願望,靈驗了。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正文就到這裏也算個小甜文?

    沒什麽劇情都是感情

    番外也全都是感情戲休息兩天就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