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對於這十年間的事情, 風鸞其實並沒有太多好奇。

  　　不過自家劍靈一直在小聲叨叨：【問問吧，問問吧，我想聽呀。】為了滿足他, 風鸞到底還是開口道：“你所說的諸多事情，具體是指的何事？”

  　　月白眨眨眼睛，很顯然, 對於劍靈化形的她來說，聽故事還好，可講故事並不是強項。

  　　於是在沉默良久之後, 才擠出來一句：“有兩位其他宗門的男修，為了湄兒大打出手。”

  　　風鸞微愣, 隨後無奈，隻覺得此事並不意外。

  　　女鮫慣是看臉，第一次看到陸離, 便送了定情信物, 第一眼看到冷玉, 就滿口心悅。

  　　會引來爭風吃醋也算正常。

  　　可是月白卻沒有停下，接著道：“還有女修上門, 直接說想要娶青梧，嚇得青梧把自己埋在後山修煉了半年。”

  　　風鸞：……

  　　係統：雖然但是, 為什麽他是被娶的？

  　　月白又道：“還有幾個修士來找秋忱，倒沒打架, 就是甚為傷心，喝了宗門裏好多壇酒，陸離尊者為此氣了好一陣子。”

  　　這聽上去和之前的畫風頗為不同。

  　　於是風鸞多問了句：“他們在傷心什麽？”

  　　月白回道：“他們以為秋忱是小娘子, 來了之後才發現是男兒身, 大概是傷心自己眼神太差吧。”

  　　……

  　　大概和眼神沒關係, 不過具體緣由也不好對著一臉單純的月白說出口。

  　　劍靈能化人已經很不容易了，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更多的事情風鸞沒有繼續詢問，但多多少少都能猜出個大概。

  　　係統輕聲道：【宿主，你準備去問問那幾個海……恩，是問問那幾個徒弟嗎？】

  　　風鸞一邊走向書架一邊心道：“我是他們的師尊，並不是他們的父母，隻要不違背天道，旁的事情也不會事事幹預，”聲音微頓，“而且世間萬物有因有果，各人自有承負，早晚會知道。”

  　　【為什麽呀？】

  　　“七川和冷玉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係統：……

  　　倒也是。

  　　也不知道飛花穀的小黑屋冷不冷。

  　　而風鸞此時已經從書架上取下了一本書冊遞給了月白：“你要尋的應該就是此物。”

  　　月白接過，便看到這本是《神獸譜》。

  　　她很是驚訝：“為何我在此處尋了多日都沒尋到，少宗主稍微一瞧就能拿到？”

  　　風鸞聲音和緩：“想來七師兄沒同你說清，此物乃是本門弟子才能尋得，若沒有拜入雲清宗，會被屏障所限，無論如何都是找不見的。”

  　　月白雙手捧著書，聲音輕輕：“我想拜父親為師。”

  　　風鸞輕輕搖頭：“按著規矩，若有親緣，便不能做師徒。”

  　　月白想了想：“那我能拜少宗主嗎？”

  　　風鸞倒是頗為欣賞眼前劍靈的脾性和天賦，可是又想到自己的那些徒兒們，再看看一臉單純的月白，到底還是婉言回絕：“你既然是天地靈物，自然有作為靈物的修為之法，我是劍修，恐怕教不了你許多，不如你等一等。”

  　　“等什麽呢？”

  　　“雲清宗靈石不豐，什麽都可能缺，但是從不缺師尊，要不了多久，閉關的師兄師姐師叔師祖都會出關，到那時候你在選擇師尊不遲。”

  　　聽了這話，係統嘟囔著：【與其說是拜師，倒不如說是開盲盒。】

  　　而月白對於風鸞很是信任，也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著想，自然點頭應是。

  　　隨後，她將《神獸譜》放入懷中，然後取出了幾本冊子遞了過去。

  　　風鸞見狀便問：“這是何物？”

  　　月白認真道：“之前為了化形，爹爹給我念了不少法決，我盡數背了下來，而近幾年我在學堂裏學到了不少字，就把那些都謄寫下來了。”

  　　顯然，這些都是月白親筆所書。

  　　而風鸞打開冊子，看著裏麵的字體從稚嫩變成熟，到後麵趨近於很有個人風格的飄逸灑脫，便知對方所言非虛。

  　　她本就有心早早培養自家劍靈化形，如今能有成功案例總結的經驗教訓，姿勢沒有拒絕的道理。

  　　先道了謝，隨後便生出了些許好奇：“你怎麽知道我是來找這個的？”

  　　月白輕聲回道：“我不知曉少宗主的來意，但我很想報償你能將我帶出迷霧森林，所以就準備了這個做禮物，而且我也知道你很希望劍靈化人。”

  　　“為何？”

  　　“我雖然現在是人形，但因為曾是劍靈，故而天生能看透魂靈。”

  　　此話一出，風鸞就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係統也【咦】了一聲。

  　　不等細問，月白已經接著道：“這把劍已成劍靈，而且靈氣夠強，之所以沒有變化多半是因為不得其法，”聲音微頓，“少宗主鮮少有笑，獨獨對他例外，所以我覺得這個謝禮你會喜歡。”

  　　風鸞沒想到劍靈不言不語卻細致入微，即使七川一直跟在她身邊，也從未發現此事。

  　　可是係統驚訝的卻不在此。

  　　他沉默片刻，才小聲道：【她能看到劍靈……可是，劍裏分明隻有我。】

  　　風鸞以為他和過往一樣是在撒嬌，便溫聲回道：“當然，我的劍靈隻有你。”

  　　這次係統沒有回答，因為他在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認知在受到挑戰。

  　　如果說之前赤蟾子布置大陣能夠牽扯到自己，有可能是和殺毒提示湊巧重合，那麽這一次就絕對不是用巧合就能解釋清楚的。

  　　想要和過往一樣求助於自家宿主，但很快係統就想到，一旦自己說出口，就等同於默認曾經用謊話騙她。

  　　要是宿主生氣了怎麽辦？

  　　過往風鸞最是縱著他，從未有過怒氣，但正因如此，係統才越發謹慎，到底沒有說話。

  　　月白在將書冊交給風鸞後，便請施一禮，飛身離開了藏書樓。

  　　風鸞卻沒有離去，而是席地而坐，拿出夜明珠，輕輕一拋，便讓珠子停在了半空中。

  　　散發出來的幽幽白光驅散了昏暗，風鸞淡淡道：“我說一句，你背一句，務必要融會貫通加以理解才好。”

  　　此話一出，係統立刻回神。

  　　如果隻是背書，他決計是不怕的，畢竟自帶數據庫，隻要搜索功能不壞掉，他就是記性頂尖。

  　　難就難在這個融會貫通。

  　　按照以往風鸞給他授課的經驗上來看，女修對他的要求不是簡簡單單的死記硬背，而是能夠舉一反三，還會衍生出各種他不知道的問題。

  　　比做戀愛任務要難多了。

  　　於是係統開始掙紮：【其實不用這麽著急的。】

  　　風鸞聲音平靜：“今日是今日畢，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係統：……突然覺得我有了個班主任。

  　　眼看著風鸞就要翻開書冊，係統小聲道：【那個，你就不擔心嗎？上虛宗盤踞多年，恐怕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處置的。】

  　　風鸞的表情卻格外淡定：“不必掛懷，師兄他們自會處置妥帖。”

  　　【為什麽這麽篤定呀？】

  　　“以前收拾不得，並非完全因為抵擋不過，起碼在大師兄和華真子出關之後，便已經攻守之勢異形，之所以不去管他，隻因為不想有違天道，如今有理有據，才算是師出有名。”

  　　說著，她嘴角微翹：

  　　“終究以殺止殺才是最簡單的。”

  　　係統卻是歎了口氣：【這麽想想，當正派真不容易，那些壞家夥想幹嘛幹嘛，做正派就要處處講道理，事事有約束。】

  　　風鸞卻道：“我的師尊曾經說過，這樣其實也很有利。”

  　　係統好奇：【有利在哪裏呀？】

  　　風鸞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舉了個例子：“我師尊曾被讚為修真界完人，處處中正，無可挑剔，無論是處事還是私德都鮮有瑕疵，從他渡劫總是很是順遂上就能看得出來，他平常對自己約束的多，連天道都站在他那邊。”

  　　係統卻不解：【占盡天道，就隻是修行簡單嗎？】

  　　風鸞淡淡道：“曾有人憎恨師尊，想要暗害於他。”

  　　【然後呢？】

  　　“還沒動手，就被天雷劈死了。”

  　　係統：……

  　　這，是不是就是真正的，天選之子？？？

  　　而風鸞也知道自家劍靈東拉西扯就是不想讀書，她也不急。

  　　隻管等係統將所有的借口都想光了，問完了，然後便沒了話說，隻能安下心來雖風鸞修行。

  　　本以為和以前一樣，又是辛苦讀書的一天。

  　　可讓他意外的是，月白提供的筆記竟然意外的有效。

  　　不過幾日，係統居然發現自己有所觸動！

  　　雖不至於融會貫通，可已經觸碰到了玄妙之處。

  　　甚至係統本身都跟著進化，完全不受代碼限製，卻莫名其妙像是更新了版本一樣加強了各項屬性。

  　　對此，風鸞並不知曉，畢竟她與係統的溝通更多是建立在語言上，卻從未掌握編程技巧。

  　　係統則是一直在【天啊，我不會真的是劍靈吧】以及【這段代碼我沒見過，到底是不是病毒嗷嗷嗷嗷】中反複橫跳。

  　　而第一個發現異樣的卻是之前曾找過係統的客服。

  　　當係統再一次看到有奇怪代碼蹦出來時，客服的問候接踵而至：【發生了什麽！】

  　　這聲音突然冒出，著實把係統給嚇了一跳。

  　　他先是看了一眼正在課間休息閉目養神的風鸞，然後才小心翼翼進入了係統空間內，對著客服說道：【怎麽了呀？】

  　　而客服的聲音依然是平鋪直敘的機械音，沒有做任何擬人化處理，隻能用標點符號表達情緒：【我檢測到你這裏出現了異樣的信號波動，怎麽，你被病毒入侵了？】

  　　係統第一時間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殺毒提示欄，然後就發現那裏已經變成了鮮紅色的99+。

  　　可他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在沉默片刻後，第一次選擇對著客服說謊【沒，沒什麽，那個，你也知道的，這次的世界是……是修真界，什麽都可能發生，或許，或許是受到了宿主的影響，還有任務，完成任務總是很難的。】

  　　這句話說的前言不搭後語，要是被風鸞聽到，隻怕從係統說第一個字開始，她就能靠著語氣斷定對方在渾說。

  　　但客服明顯沒有這麽強的辨別能力。

  　　或許是因為係統作為程序，從來沒有出現過說謊的紀錄，亦或許是客服還沒有被開發到足夠人性化，反正結果是他被輕而易舉地糊弄了過去。

  　　不過出於負責任的態度，她沒有立刻下線，而是開始了檢查流程。

  　　係統生怕對方發現異樣，便暫停了修行，老老實實的開始嗑瓜子。

  　　大概是因為這項熟悉的活動讓他放鬆了心情，係統主動開口：【你覺得，我叫什麽名字比較好？】

  　　客服冷冰冰回應：【你叫6101541。】

  　　係統哼了一聲：【這個是我的代號，不是我的名字。】

  　　客服認真道：【所有名字都是代號。】

  　　係統又哼了一聲：【不一樣，宿主說要給我起名字，肯定比這串數兒好聽。】

  　　客服作為幫扶工具，幫助戀愛係統、逆襲係統、反派係統等等眾多係統，並沒有被植入戀愛程序，所以也就沒聽出係統話語中的粉紅泡泡，回答的很是直接：【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除了我的主管係統，還沒有其他係統擁有名字。】

  　　係統好奇：【咦，他為什麽會有？】

  　　此事並非機密，於是客服也沒有隱瞞：【譚先生以前是人，死後被推薦成為了係統，通過自己的刻苦努力才成為了主管係統，自然可以保留名姓。】

  　　可這句話卻讓係統大為震驚：【你說，人，也有可能變成係統？】

  　　【不止是人，理論上，高智慧生物都有可能被選中，隻不過目前我隻知道譚先生一個。】

  　　【那我呢那我呢，我會不會是人變的？】

  　　【不可能。】

  　　係統不解：【你都不查一下，怎麽這麽確定？】

  　　客服淡淡道：【譚先生被選中是因為聰慧，為什麽要選你？圖你會賣萌，還是圖你腦子笨？】

  　　係統：……

  　　我要舉報！你人身攻擊……統身攻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過客服已經早早的機智下線，沒有給他提交舉報材料的機會。

  　　係統氣呼呼的退出了空間，開口就對著風鸞嚷嚷：【宿主！我很笨嗎！】

  　　風鸞雖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何事，但也沒有多問。

  　　很早之前她就發現係統有自己的小秘密，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劍修，她從來都是將劍靈當成自己的夥伴，自然會給對方相對應的自由。

  　　這會兒便沒有詢問，但也能聽得出自家劍靈氣兒不順，便緩聲安撫：“自然不會，不要去管旁人說什麽，左右在我心中，你是極聰明的。”

  　　雖然隻是一句話，卻風鸞的肯定足以讓係統歡喜，連聲道：【對對對！】

  　　然後就聽風鸞道：“正因為你聰明，所以我覺得今日一定能將這本看完，休息夠了就繼續吧，爭取在前往北海神島之前做個摸底考試。”

  　　係統：……

  　　突然覺得當個小笨蛋會更快樂。

  　　而得了《神獸譜》的月白在離開藏書樓之後一直在認真研讀。

  　　這天，她便在宗門大殿旁邊尋了個樹蔭，坐在石凳上，細細翻看手上的書冊。

  　　相較於尋常書籍，這本的色彩要更加豐富，而且其中附著了幻術，每翻看一張圖片，上麵對應的神獸影像就會躍然而出，半透明的影子就漂浮在書冊之上，看上去栩栩如生，分外逼真。

  　　月白一手拿著小鏡子，對著額頭上麵的紅痕細細查看，一手端著《神獸譜》，仔仔細細查看其中的獸印。

  　　正巧到了畢方那頁的時候，哞哞和長璆朝著這邊走來。

  　　此時的哞哞已經完全消化了赤蟾子的元神，不再是之前無精打采的模樣，而是神采奕奕。

  　　雖然化成了小毛球，可是那雙眼睛都亮晶晶的。

  　　怕是在晚上會雙眼放光。

  　　而長璆手上拎著酒壇，一麵笑著與哞哞說話，一麵四下打量，似乎在尋找什麽人。

  　　哞哞則是在看到畢方的影像之後就蹦了起來，用唯一的一條小短腿蹦蹦噠噠地跑過來，熟練地跳到了月白肩上，好奇道：“你看我媳婦做什麽呀？”

  　　月白先是伸出手扶住了它，免得小毛球掉下去，然後才道：“我在尋找恩人。”

  　　哞哞不解：“什麽恩人？”

  　　月白便把自己曾經受到了神獸恩惠方能產生靈識的事情告知，最後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恩人是誰，隻能一個個尋找。”

  　　哞哞眨眨眼睛，之前風鸞好像說過，它對這個故事有些印象，但大抵是沒往心裏去，故而此時倒是覺得新鮮。

  　　探頭往前瞧，細細端詳後道：“我也認不出來，這是個羽毛，但不是我媳婦的，”語氣微微一頓，它笑道，“按照你所說，我猜想是那神獸渡劫或者是有了其他什麽奇遇，這才讓你承受恩惠，想來神獸自己都是不知道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但月白卻很堅持：“爹爹說過，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更何況是這樣左右我命運的大事，自然是不能輕易撇下。”

  　　一旁的長璆笑道：“難得姑娘有如此感恩之心。”

  　　哞哞回頭糾正：“她不是一般姑娘。”

  　　長璆微愣：“難道和秋忱尊者一樣，是個郎君？”

  　　哞哞回道：“郎不郎君的不清楚，反正她是劍，是男是女看她心情。”

  　　長璆：……

  　　恍惚間記起之前風鸞說宗門裏人不多的話。

  　　嗯，少宗主果然坦誠。

  　　而月白已經接著道：“我對比神獸譜，發現最像的是這個。”

  　　說著，她翻開了一頁。

  　　很快，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影像出現在了幾人麵前。

  　　作為百鳥之王，鳳光是色彩就遠超尋常鳥雀，縱然是現在這種不會說也不會動的虛影，都能讓人感覺到迫人的華麗。

  　　而它的尾羽很是精致華美，與月白額間卻有幾分相像。

  　　但哞哞卻道：“還是略有不同的，而且當世之上隻有一隻鳳了，便是如今丹穴山中的鳳王，他必然不會來到雲清宗。”

  　　月白不解：“這是為何？”

  　　哞哞回道：“我聽娘子說起過，鳳王因為一些禁製，導致他無法涉足這片地方，這才會讓畢方和青鸞前來尋人，而不是親自前來。”

  　　還有半句話哞哞沒說。

  　　也正因為鳳王來不了，所以畢方才會肆無忌憚的呆在雲清宗許多年，過起了一家三口的小日子，完全不擔心被王上發現。

  　　月白則是伸手摸了摸額間，眼中難言失望。

  　　哞哞見狀，想了想，說道：“過段時間北海神女結契大典，我娘子也要去的，你不如把這個紅痕畫下來，到時候我幫你問問可好？”

  　　月白立刻點頭，臉上帶著笑，輕聲道謝，然後就取出了紙筆細細描畫。

  　　就在此時，雲十八娘出現在了殿前廣場。

  　　長璆眼睛微亮，和眼前的一獸一劍說了聲，便拎著酒壇子快步走上前去。

  　　而雲十八娘此事並未閑著，她在做生意上的天賦被開發出來以後，陸離就請她來給自己幫忙準備給北海神女的賀禮。

  　　此時雲霞妖用妖力控製著紙筆自動記錄，自己手上正拿著一把玉做的算盤，對著眼前的十數個箱子將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看到長璆走過來，她也沒有停下，一邊盤點一邊問道：“有什麽事嗎？”

  　　長璆也看出來對方忙碌，但有些事情總是藏在心裏他實在是憋得難受。

  　　抿了抿唇角，到底還是開口：“十八娘，你有空閑嗎？我想請你喝一杯。”

  　　而雲十八娘自從和他互通心意之後，就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該曖昧的時候曖昧，該正經的時候正經，相處要更加隨意自在。

  　　故而此時她頭也沒抬，直接道：“酒便免了，不如在這裏說吧。”

  　　長璆倒也不強求，將酒壇子放到一旁，整了整衣冠，然後才走到了雲十八娘麵前。

  　　看他如此正經，雲霞妖也終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麵露不解的看著對方。

  　　接著就聽長璆道：“過些日子，我也要隨著少宗主他們一起前往北海神島。”

  　　雲十八娘很是驚訝：“你去做什麽？”

  　　長璆沉默片刻，才回答：“認親。”

  　　“……認，誰？”

  　　“少宗主說，洛教主為我父，神女為我母。”

  　　說到這裏，長璆已經把頭低下，不敢去看雲十八娘的表情。

  　　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分明已經答應過對方，不會再騙她，可現在自己被迫撒了一個大謊。

  　　他根本不是人。

  　　而且這事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思量至此，長璆都快要蹲下去抱雲霞妖的腿了，原本準備好的詞都沒了用處，滿腦子就想著要說些什麽才能讓對方不計較這些。

  　　聽說檀伐少樓主跪過搓衣板，不如自己也試試？

  　　不過雲清宗是修真宗門，有搓衣板這種東西嗎？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感覺到手腕微涼。

  　　看過去，便發覺是雲十八娘緊緊握住了他，臉上不見絲毫怒氣，反倒隱隱有著笑意。

  　　若是仔細打量，甚至能從眼中看出些許亢奮……

  　　咦？

  　　長璆有些迷茫：“你，不生我的氣嗎？”

  　　雲十八娘並不回答，隻問：“此事當真？”

  　　“何事？”

  　　“你是那兩個大美人……我是說，你是洛教主和神女的孩兒？”

  　　“少宗主有此猜測，具體我也不甚清楚，但聽上去有七八成真。”

  　　雲十八娘立刻露出了笑，可很快，她就細細打量眼前的男子，尤其是盯著對方的眉眼，輕聲呢喃：“可怎麽看著不太像呢……”

  　　長璆以為她在說自己的靈氣根骨，於是道：“水湄兒尊者說，我體內帶有神女血脈，僅靠著鮫珠無法喚醒，還是要等血脈徹底複蘇才會有所變化。”

  　　雲十八娘眨眨眼，語氣輕緩：“也就是說，你還能長長再看。”

  　　長璆不解：“什麽？”

  　　雲十八娘依然沒有回答，而是用最快的速度盤點完，然後收好了算盤和賬冊，最後對著長璆伸出手。

  　　以為自己要被打，他控製著自己不要移動。

  　　卻沒想到雲十八娘直接摟住了他的胳膊，精巧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開口便是：“璆哥哥~”

  　　短短三個字，活像是摻進去了十斤蜜糖，瞬間把長璆甜了個七葷八素，腦袋都是嗡嗡響。

  　　然後就聽雲十八娘溫聲軟語：“我現在得空了，不如我們去飲酒，之前晏晏告訴我，雲清宗有幾處很好的景致，不如一起去看看可好？”

  　　長璆從來都是緊追著雲霞妖不放，何時享受過此種待遇？

  　　幾乎是暈暈乎乎的便答應了，然後就被抱著自己胳膊的雲霞妖帶離了宗門大殿。

  　　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這樣的十八娘挺好的，他很高興。

  　　可是，為什麽，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呢？？？

  　　作者有話說：

  　　雲十八娘：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長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