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安碧蓮      更新:2022-08-30 09:39      字數:7785
  第68章

    五千靈石, 這數目絕對不小。

    雖說修真者高來高走,看上去仙氣飄飄,但實際上, 想要支撐起這份仙氣是所需要的東西著實不少。

    單單看雲清宗便知道,修補宗門大陣,要靈石, 滋養後山靈藥,要靈石。

    甚至是養著這滿山的靈獸都是不小的開銷。

    即使靈獸們為了能夠爭取到修行的機會,願意簽訂不需要報酬的靈寵契約, 可吃喝用度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樣樣都需要采買安置。

    風鸞不善於管賬, 但到底是能看得懂賬本的。

    雖不至於入不敷出,但也算不得寬裕。

    如今倒是能鬆快不少。

    風鸞並沒有細問這筆生意是如何談成的,她隻管將賬冊遞還回去, 看著陸離溫聲道:“你做了一筆好買賣。”

    秋忱跟著用力點頭:“對對對, 好多錢!”

    陸離也沒有客氣, 坦然道:“確實是不少錢,疑星落的身價能買我五十次了。”

    風鸞無奈, 秋忱茫然。

    還是晏晏小聲嘟囔:“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己拿自己當計量單位的。”

    而陸離顯然已經完全走出陰影,那段經曆於他而言也不再是禁忌, 如今甚至可以拿出來玩笑。

    就在此時,裴玞蹦蹦跳跳地進了大殿。

    他雖然修為並未有所折損, 但是身子卻是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退化為孩童,穿了一件領子袖口都毛茸茸的衣裳,遠遠看著就像是個小毛球兒。

    不過也正因為身子縮水, 導致身高也矮了許多, 遇到門檻都要用手抓著才能翻過去, 落地時腳下不小心打滑,竟是骨碌了好一段距離。

    幾個徒弟一驚,但又止不住的想笑。

    念著對方是自家七師伯,到底還是忍住了。

    風鸞則是甩出紅綢,直接把裴玞卷起來,往回一拽便直接抱在懷裏。

    大抵是已經習慣了自己如今的模樣,裴玞絲毫沒有抗拒,輕車熟路的把小胖手搭在女修肩膀上,脆生生地問了句:“師妹你在這裏做什麽呀?”

    風鸞對於幼崽總是格外耐心,哪怕知道裴玞隻是不小心裝進了幼崽的皮,可她還是放緩了聲音,將東笙的身世大概說了說,而後道:“它既已出生,便能感覺到其母氣息,而坑害了哞哞的人也在同一方位出沒,我便想著要去瞧瞧。”

    此時裴玞的臉上已經沒了笑意,滿滿的全是嚴肅。

    或許護短就是雲清宗的共性,即使哞哞並不是裴玞的靈寵,但是聽聞它受了委屈,裴玞還是火從心頭起,小拳頭攥得緊緊的,肉臉蛋都氣得鼓了起來,怒道:“去,一定要去,不僅要瞧,而是要找回場子,要不我和你一道去吧,我宗的寶貝怎麽能讓外人欺負了去!”

    風鸞早便知道裴玞會這般說,但真的聽到之後還是覺得心中暖意融融。

    哪怕七師兄對她的印象隻停留在十歲那年,哪怕這人看上去好似性情大變,但他終究還是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對自己的愛護一如往昔。

    不過風鸞並沒有請裴玞和自己同行,畢竟這人剛剛出關,身上隱約還有舊傷未愈,加上自己這次前去要將冷玉陸離盡數帶走,宗門內總要有個輩分高的看顧一下才好。

    裴玞不解:“不是有洛教主嗎?”

    風鸞沉默片刻,輕聲道:“他一人怕是照應不過來,煩勞師兄費心。”

    裴玞見自己這次不好出門,雖覺得可惜,但也沒有拒絕。

    倒是係統頗覺好奇:【之前出門,雲清宗內也隻留了洛教主,回來以後人員齊整,不也沒什麽事兒麽?】

    風鸞淡淡道:“事情確實沒有,但人員不能叫齊整,應該叫擴充迅速。”

    若她記得不錯,上一次離開宗門後,當康便在洛卿澤的默許之下招來了幾十隻靈寵朋友,硬生生將雲清宗給弄得熱鬧非常。

    係統也記起此事,語帶不解:【宿主你不喜歡雲清宗上生靈多些麽?】

    風鸞緩緩回道:“我喜不喜歡是次要的,靈石夠不夠用才是主要的。”

    係統:……

    萬萬沒想到,讓雲清宗沒有變成動物園的原因居然是因為窮。

    而就在此時,洛卿澤的聲音遙遙傳來:“試驗場已開,裴道友可要前來一試?”

    裴玞立刻道:“來來來!”

    說罷,便從風鸞懷中跳下去,隨手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抽出了一塊不足丈長的板子,瞧著平平無奇,但是等裴玞站上去之後,那塊板子便無風自動,“咻”地飛了出去!

    係統震驚:【這是啥?禦板飛行?】

    風鸞解釋道:“七師兄乃是以器入道,故而不曾有自己的本命飛劍,自然也說不上禦劍,左右練得法器夠多,總歸是合用的。”

    她聲音微頓,眼睛望向了已經飛遠的裴玞的背影。

    而後,風鸞就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隻是我印象中七師兄所煉法器大多中規中距,鮮少看到像是疑星落或者是這飛板一般的物件,著實沒想到以前的七師兄不僅活潑,還有諸多奇思妙想。”

    秋忱則是終於從“我愛的故事居然是瞎編的”這件事情裏回過神來,略有些落寞,但更多的還是羞澀。

    他微紅著臉,手上依然拿著抱著冊子,看上去楚楚可憐。

    這讓晏晏生出了些歉疚,緩步上前,微抿嘴唇,猶豫了好一陣才輕聲道:“你若是在意,那……當真事兒聽也是可以的。”

    秋忱卻輕輕搖頭,聲音柔軟,語氣平和:“在我心裏,這故事就是真實存在的,哪怕這個世界沒有,但在某個小世界裏也總會有像是他們這樣的一人一妖,為了愛情相守一生,我願意為了這樣的感情掉眼淚。”

    晏晏表情有一瞬間的複雜:“你當真覺得,人與妖真的能相知相守?”

    秋忱用力點頭:“當然能。”

    說完了,他還抬頭看向了陸離尋求支持。

    說來也怪,分明脾氣秉性大相徑庭,但是小秋兒就是格外信任大師兄,遇事不決便會找他。

    這一次陸離也站在了三師弟這邊:“當然是可以的,哞哞都能尋到仙鳥做娘子,人和妖談愛情有什麽不行的呢?”

    晏晏:……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而實際上,對陸離來說,他既不在乎跨越種族的愛情,也不在意哞哞的娘子是什麽物種。

    對他來說,讓宗門能夠運行下去才是第一要務。

    於是他盯著自己寫的故事瞧了一陣子,然後便對著秋忱嚴肅道:“你且對我講講你喜歡聽什麽故事。”

    秋忱驚訝:“我說了你就寫嗎?”

    “對。”

    “哇,大師兄居然也喜歡甜甜的愛情!”

    “我是喜歡甜甜的愛情帶來的靈石。”

    秋忱眨眨眼睛,機智的忽略掉了最後一句話,拍著手笑起來:“我這就把自己喜歡的橋段告訴大師兄!仙凡之愛,人鬼絕戀……還有,兩個人誤會極深,一個誤殺另一個,轉世之後又反殺的故事可以寫嗎?”

    晏晏:……

    親愛的師弟,你說的和所謂的“甜甜的愛情”有半點關係嗎?

    但就在此時,風鸞把手放在了秋忱的發頂輕撫,聲音和緩:“此事待你大師兄回來之後再以便是。”

    秋忱乖巧低頭,把自己往師尊的掌心湊得更近些,嘴裏問道:“師尊要去找東笙的娘親呀,我可以一起去嗎?”

    風鸞搖頭:“你現在的緊要事是將心法劍法背熟練好。”

    秋忱也不堅持,乖巧應下,然後眼睛轉了轉,就怯怯開口:“師尊,我每天都會好好修煉,不過修煉完了之後,能不能出去玩兒呀?”

    風鸞雖在修行之事上要求嚴格,但也不是要強逼著徒弟都當苦修士。

    於是她便點頭道:“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記得不要跑遠,最好能找靈獸陪你同去。”

    秋忱眼睛放光,又問道:“那我要是遇到了合拍的鬼怪朋友,能請他們回來做客嗎?”

    風鸞聞言微愣,總覺得這個要求略有些耳熟。

    係統也嘟囔著:【咦,之前當康是不是就說邀請朋友回來做客來著?】

    後麵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雲清宗因此陡然熱鬧了起來。

    不過對著秋忱期待的眼神,風鸞也不好否認,便隻是道:“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你要問過你七師伯和洛教主,”聲音微頓,“還有,這段時間記得盯緊七師伯,如果他要出門,你一定要跟著才好。”

    秋忱好奇:“為什麽呀?”

    風鸞語氣淡淡:“你七師伯……不善認路,撒手就沒,還是看緊點的好。”

    秋忱:……哦。

    將所有事情安排妥帖,風鸞便帶著人奔赴西南。

    這次她不僅帶上了陸離和晏晏,還有冷玉同行。

    其實冷老莊主對於哞哞的家事並沒有太多好奇,但是他希望能尋到黑蛇教派。

    終究當初他之所以會冰封百年,導致千仞山莊差點陷入混亂,一切的起因便是因為那身懷黑蛇的修士將哞哞擄進雪山,冷玉自然是想要親自去追究罪魁禍首的。

    加上哞哞要尋妻,東笙要尋母,人數不少,風鸞便將之前淩元子所贈的飛馬車取出來,駕駛著它前往海邊。

    此時風鸞便坐在軟墊之上,長劍橫著置於膝上,左手揉著哞哞的小肚皮,右手輕撫東笙的小腦袋,看起來閑適且忙碌。

    一旁的晏晏瞧著眼熱,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東笙的小爪子。

    而東笙被摸得正是舒服時候,加上剛剛出生,總是貪睡些,這會兒便是半夢半醒之間。

    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小細腿被人捏住,它下意識的支棱起身子,眼睛猛地睜開,直直地瞪向了晏晏。

    這一刻,晏晏隻覺得一股遠超過她的獸類威壓撲麵而來,雖然隻是短短一瞬,但足以讓她汗毛倒豎,原地起跳,腦袋直接撞在了車輿頂,頭上的鹿角都被嚇得冒了出來。

    旁邊的陸離和冷玉也不自覺地豎起雙指,用各自的靈氣加以抵抗。

    東笙見狀,神智也清醒了些。

    待認出碰自己的人是晏晏後,它立刻鬆緩了精神,親昵地用自己的鳥爪子輕輕握住了晏晏的手指,聲音又軟又糯:“是你呀,剛剛嚇我一跳。”

    剛剛真的結結實實跳起來的晏晏表情複雜,也有些怕,可到底沒有躲開對方的小爪子。

    終究是自己看著出生的異獸幼崽,總是多一份親近的。

    就是有點過於厲害了……

    但風鸞全程沒有覺察到半點壓力,甚至連她放在東笙頭上的指尖都沒有任何感覺。

    這讓風鸞有些不解,便問道:“靈獸的威壓是無差別攻擊的嗎?”

    晏晏回道:“一般來說是這樣的,除非是自己的親人,”聲音微頓,“它自己認為的親人。”

    東笙配合地喊了一聲:“祖母!”

    風鸞:……

    大概是因為聽的次數多了,她已經不再糾正,默認自己突然多了個物種不明的好孫兒。

    反正,修真界,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風鸞便將哞哞抱到了東笙旁邊,讓父子兩個抓緊時間培養感情,自己則是取出了地圖卷軸查看。

    係統跟著望了過去,隨後好奇問道:【既然這次的目的地靠近洛浮教,為什麽洛教主不來呀?】

    風鸞看上去是閉目養神,其實是在心裏和自家劍靈聊天:“他到底是不記得前塵往事了,連洛浮教都不甚在意,哪怕來了怕也是不會去看的。”聲音微頓,風鸞坦誠道,“況且,我也不願他現在來。”

    【咦,為什麽呀?】

    “洛教主的情況和哞哞或者七師兄不甚相同,他之所以前塵盡忘,乃是因為他自己封印了心魔所致,而那是封印,並不是徹底殲滅,換言之便是早晚會封印鬆動。”

    係統震驚:【那怎麽辦?】

    風鸞平靜道:“心魔乃是劫難的一環,隻能由自身抵抗消減,旁人是難有助力的,我們能做的就隻是將這一天往後拖一些,越晚來,洛教主的準備越充分,這便好了。”

    係統還是有些擔心:【要是渡不過去心魔劫怎麽辦?】

    風鸞毫不猶豫:“按著他的修為,大概要和心魔共存,共用一體。”

    【……雙重人格?】

    “或許不止,聽聞曾有分裂出超過十個心魔的修士,並未被吞噬,而是共生,照樣飛升成功,就是成仙後選擇洞府困難些,似乎還會自己和自己吵架。”風鸞想了想,“若是洛教主有那一天,多半吵不過心魔,或許我們這次回去要帶些如何人際交往的書籍給他看看,有備無患。”

    係統:……

    你們修真界,還真是……有趣啊……

    而另一邊,哞哞發現風鸞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後,立刻收起了一推就倒的軟萌甜小可愛模樣,用自己的一條腿站得穩穩當當,蹦到了東笙旁邊,認真道:“作為爹爹,我有些話必須要對你說。”

    東笙倒也乖巧,老老實實地站起來。

    結果鑒於它的小細腿太長,直接高出了哞哞一截。

    這讓夔獸立刻暴躁起來,蹦躂著嚷嚷:“你趴下!”

    話音剛落,它便一驚,急忙回頭,發現風鸞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鬆了口氣。

    而東笙聽話的趴下了,火紅的翅膀拍了拍軟墊,軟聲道:“爹爹你說。”

    哞哞見自己重新占領了高地,這才滿意點頭,然後沉聲道:“你既然已經破殼而出,那以後就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要學會自己做。”

    “具體是什麽事情呀?”

    “吃飯要自己吃。”

    “好呀。”

    “睡覺要自己睡。”

    “爹爹哄我就睡。”

    “還有,走路要自己走。”

    此話一出,東笙就猛地抬起頭,一臉難以置信:“爹爹你在說什麽呀,我還是個孩子,明明以前都可以抱著走的。”

    哞哞卻很堅持:“你現在已經不是蛋,而是長了腿的,況且還有翅膀,一條腿走路不方便還可以飛嘛。”

    東笙嗷嗷:“我剛出生,我不會飛……”

    話音未落,它因為生氣而拍打的大翅膀就已經讓它從座位上飄起來。

    東笙:……

    哞哞:“必須自己走!”

    而小東笙還想給自己爭取一下:“明明爹爹也有腿,為什麽爹爹不自己走?”

    哞哞得意昂頭:“我有主人。”

    東笙氣的肚子都鼓了起來:“我沒有主人,但我有爹爹,就要抱就要抱!”

    一邊說,它一邊在軟墊上打滾。

    而這一幕讓哞哞無比熟悉。

    隻不過,以前它是滾來滾去的那個,現在位置轉換,才突然發現自己當初有多磨人。

    頭一次當爹的哞哞束手無策,還是晏晏伸手把小家夥撈起來哄,然後看著哞哞,輕輕的說了句:“所以說,有時候,確實是現世現報。”

    哞哞:……哼!

    不過,當飛馬車停下後,風鸞順手將哞哞抱著下車,結果就發覺懷裏的重量比往常要大了不少。

    於是紅衣女修低頭看去,便看到自己抱著小毛球,小毛球懷裏抱著紅藍色小鳥。

    此時,兩個小家夥都眼巴巴的看著風鸞,俱是一臉無辜。

    風鸞沉默片刻,終究還是下了馬車。

    但剛一落地,便將它們都放到了地上。

    哞哞急忙想要蹦回去,東笙也拍打翅膀躍躍欲試。

    結果風鸞一手一個給它們摁了回原地,淡淡道:“以後你們盡量都自己走。”

    哞哞熟練地睜大眼睛,裏麵水光一片,聲音軟的和凶獸沒有半點關係,顯得分外委屈:“主人不疼哞哞了麽?”

    風鸞卻不為所動,隻淡淡道:“你們低頭看看。”

    父子倆同時低下腦袋,結果除了自己的一條腿外,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樣。

    就在此時,風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學會獨立,從現在開始。”

    兩異獸:……

    係統:頭一次聽說獨立可以擁有字麵意義的解釋。

    而冷玉剛一下馬車便眉頭緊皺,眼睛想著四周圍環視,表情略有些凝重。

    陸離見狀,便低聲問道:“前輩,此處可有什麽異樣?”

    冷玉猶豫片刻,才開口道:“異樣倒是算不上,隻是,你們不覺得這裏的溫度有些高了嗎?”

    陸離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個島上的氣溫確實不同尋常。

    按理說,現在修真界正值新年,雖然算是入春,但也是寒意料峭,絕對算不上暖和。

    可這個島上卻好似春夏交接一般,四周圍一片暖意融融,隻有吹來的海風能帶來絲絲清涼。

    地上亦無落葉,樹木竟都是鬱鬱蔥蔥。

    風鸞也注意到了這點,她第一時間低下頭,看著東笙詢問:“你確定你娘親在此處嗎?”

    東笙連連點頭:“我能感覺到就在這附近。”

    風鸞頷首,輕撫了一下它的頭頂,然後便直起身子對眾人道:“既如此,我們一同在這附近查看一下有沒有線索,盡量不要走散。”

    幾人立刻點頭。

    終究是陌生地方,又溫度異常,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還沒等風鸞離開沙灘,便敏銳察覺到有道視線一直跟隨著自己。

    她腳步微頓,猛地回頭,袖中紅綢驟然飛出!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紅綢就已經直直地衝向了海麵。

    下一秒便被收回,有個東西掉了下來。

    冷玉下意識接住,隨後掌中就多了一條魚。

    這魚看著不大,通體是青色魚鱗,除了比尋常的魚兒大了一圈兒以外,看上去並沒有什麽不同。

    晏晏好奇的湊過去問道:“師尊,這魚有什麽不對嗎?”

    風鸞淡淡道:“它在暗處窺探,不知所為何事。”

    晏晏的鹿眼眨了眨,然後就伸出手,在魚兒的硬腦殼上戳了戳,笑著問:“你不在海裏好好呆著,看我們做什麽?”

    青魚用力地扭動著身體,就好像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話似的。

    風鸞眉尖微動,還想再問。

    但是晏晏已經先一步出口:“師尊,我看這魚聽不懂我們說話。”

    青魚掙紮的更厲害。

    結果晏晏接著道:“既然如此,不如把它烤了,正好給東笙補充營養。”

    青魚:……???

    明明這麽溫暖的一個人,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求生欲讓青魚嘴巴開合,無奈在場眾人都不懂魚的語言。

    於是冷玉便給風鸞傳音道:“不如將它放回海中,看它去往何處。”

    風鸞略想了想,就點頭答應。

    冷玉便讓幾人留在沙灘上的巨石旁暫候,自己握著青魚走向了海邊,準備將它丟回去。

    而就在此時,海麵上再次有了動靜。

    隻見一道銀色身影驟然從水下鑽出,那是一條有著銀色尾巴的鮫人,身上披著的鮫綃在陽光下泛著珠光一般的色澤,銀白色長發披散在水麵上,好似流銀一般動人。

    還沒等幾人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她便尾巴一甩,直接從海中上了岸。

    在站到岸上的一瞬間,巨大魚尾化為了纖長雙腿,鮫綃順勢披散而下,瞧著就像是穿了一件精致的銀色長袍一般,除了腳踝以及耳後的鱗片外,其他地方看上去和尋常人並無二致。

    晏晏作為鹿蜀,平常多是在內陸活動,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般美景,此刻便是眼睛放光,聲音驚喜:“師尊師尊!是鮫人!”

    而風鸞早已認出對方便是曾和他們一起去過洛浮秘境的水湄兒。

    由於這附近都是鮫人領地,故而水湄兒會出現也不奇怪。

    風鸞原本就想要尋求鮫人的幫助,他們長居於此,尋人自然也比自己方便些。

    隻是沒想到,還沒等自己去,她就已經先出現了。

    於是風鸞便想要帶著弟子走上前,卻沒想到水湄兒根本沒注意到在巨石旁邊的他們,此時已經直直地朝著冷玉而去。

    冷玉倒也不躲閃,隻管站在原地,在水湄兒前來時下意識地拿出了作為莊主時候的冷清模樣,淡淡開口:“這位姑娘,不知你有何時?”

    水湄兒眨了眨眼睛,目光迅速在冷玉俊逸的麵容上轉了個圈兒,然後便微抿嘴唇,羞澀一笑,輕輕指了指青魚道:“這是我的手下,不小心冒犯了尊者,我自會責罰於它,不知尊者是否能將它交還給我?”

    冷玉雖然不認識眼前的女鮫,但是他也知道這附近的海域皆是鮫人領地,倒也沒有為難,直接將青魚還了回去。

    但是,不其然間,指尖相碰。

    那冰冷指尖在輕觸到他的瞬間便猛地一縮,但很快就再次探了過來。

    冷玉微微一愣,忘了躲閃。

    結果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水湄兒輕輕勾住了。

    ……???

    還沒等冷老莊主做出反應,就聽到鮫人嬌媚動人的聲音響起:“我與尊者一見如故,不如尊者與我同去海宮詳談可好?”

    冷玉沒想到話題跳躍的如此快,不解道:“你與我要談什麽?”

    水湄兒臉色緋紅,聲音輕輕:“自然是談談人生,談談理想,再談談未來,”說著,她的眼睛偷看了下冷玉,看著這人雋秀的眉眼,水湄兒臉上閃過一絲滿意,但馬上便轉開視線,羞怯道,“若是尊者想要談別的,我也是願意的。”

    結果就在這時,突然有個聲音響起:“比如討論一下公主的鱗片。”

    水湄兒下意識道:“剛一見麵就要說這個,尊者你真是……”

    突然,聲音戛然而止,女鮫覺得這個聲音莫名耳熟。

    似乎,在哪兒聽過……

    她猛地一愣,然後轉頭,便對上了陸離平靜的麵容。

    依然是清俊無雙的麵容,依然是眉尖一點紅痣的惑人,男修的麵容和當初與自己執手相看淚眼時一般無二。

    隻不過,此時陸離手上拿著的並不是劍,而是一片白鱗。

    正是女鮫親手送他的白鱗。

    偏偏此時,水湄兒的手正緊緊握著冷玉的指尖……

    一瞬間,現場氣氛十分安靜,好似落針可聞。

    晏晏一臉不解:“這是……怎麽了?”

    風鸞沒說話,反倒十分平靜。

    隻有正在編瓜子兒的係統感慨道:【起碼有句話水湄兒說的沒錯。】

    風鸞便問:“什麽?”

    係統回道:【她的鱗片真的長得挺快的,哢哢哢。】

    風鸞:……

    作者有話說:

    晏晏:???

    風鸞:習慣成自然

    係統:今天的瓜子兒是魚香的!

    #論海的女兒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