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柳二一向聽話。

  　　七川不讓他對外人說自己是傀儡, 於是之前哪怕“手臂”被卓流翎拿起來要點火，他也隻是請對方將自己放下，其他的隻字不提。

  　　但七川同樣說過, 對自家宗門的人，便是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於是, 在得知風鸞有意讓嫵娘拜師後，柳二就默認這是自己人。

  　　或者說，自己鬼。

  　　他還在心裏默默盤算了一下, 想著嫵娘與少宗主是師徒關係，那便是自家主人的師叔, 是長輩，換言之，自己也是要多有敬重才好。

  　　這些都寫在了他體內的陣法符咒當中, 被柳二當成理所因當。

  　　結果便是在嫵娘和秋忱對話有來有往時, 柳二旁聽, 同時在認真記下主人師叔們的話，以備未來不時之需。

  　　當嫵娘顯形後, 悄悄將頭發尖纏在他手腕上時，從來都十分警惕的柳二卻沒有絲毫抗拒, 甚至還主動握住了對方的發絲。

  　　但是柳二到底不是真的人類，他雖然披著人一般的畫皮, 但所說所做全都是七川教導的結果。

  　　而七川一開始隻是讓他來幫自己顛大勺……嗯，是幫自己處理宗門內部事務，沒想著讓他進行人際交往, 便導致柳二絲毫不覺得自己指明嫵娘頭發分叉有什麽不對。

  　　同時, 在嫵娘說他是木頭的時候, 他也點頭答應，毫不避諱。

  　　而且還不在意嫵娘是個隻有一個腦袋的鬼，反倒認認真真的給出了自己的護發建議。

  　　這讓嫵娘有些懵：“你這是什麽意思？”

  　　柳二一本正經地回道：“仙尊說得對，我確實是木頭做的。”

  　　嫵娘更懵：“……什麽意思？”

  　　秋忱小聲道：“他是傀儡呀。”

  　　嫵娘著實驚訝了，急忙忙將自己的長發收回，重新纏在了秋忱頸子上，一雙狐一般的眼睛細細打量著柳二，輕聲道：“可我瞧著，他分明是人的模樣。”

  　　秋忱回道：“那是因為他披了層畫皮。”

  　　柳二點頭：“對，是畫皮鬼送我的。”

  　　嫵娘已經被一個接一個的消息砸蒙了，此時幾乎是下意識問道：“畫皮鬼，便是你剛剛說的晏晏尊者？”

  　　柳二認真糾正：“不，晏晏尊者是鹿蜀妖修，不是鬼怪。”

  　　秋忱笑道：“那還是我和你的二師姐呢，等回宗以後，我帶你去見她，她慣是喜歡美人，肯定也會很喜歡你的。”

  　　嫵娘：……

  　　這一刻，嫵娘徹底陷入了迷茫。

  　　她承認，自己其實並不完全了解修真界，畢竟在懷揣全家夢想並且帶上了全家銀錢之後，還沒等摸到修真界的門檻兒，她就已經被心懷歹意的李舒安半路截殺，自然沒有機會和修真界有太多接觸。

  　　但是成為厲鬼之後，她便纏上了李舒安，或許未能要了那人的命，但也勉強能從隻言片語中聽到一些修真界的所謂常識。

  　　比如，原以為高來高走、仙氣飄飄的修真宗門內，門第等級觀念竟然比凡間界還要嚴苛。

  　　再比如，修士們並沒有預想中的那樣不喜銀錢，恰恰相反，他們喜歡，喜歡極了。

  　　以及，人修，妖修，靈獸鬼魅，全都涇渭分明，各拜各的師，各修各的道，互不幹涉。

  　　也正因如此，剛剛在聽聞風鸞有心收下自己一個厲鬼為徒的時候才會那般錯愕。

  　　結果現在，才知道，自家宗門不僅有人，還有妖，有鬼，有傀儡……

  　　這一刻嫵娘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拜入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

  　　而風鸞並不知曉自己在新徒弟心中的形象高大了起來，她的所有精神都放在了探尋前路上。

  　　按照她的預想，之前從樓閣中前往此處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期間靠著柳二帶路，還要時刻注意四周圍情況，速度絕對說不上快。

  　　如今既然已經尋到了嫵娘，那麽返回大約也需要差不多的時候，甚至能更快些。

  　　但事實上，他們用了將近一個時辰，也未能看到樓閣的蹤影。

  　　不僅如此，耗費了這般多的時候，甚至都未能走出桃花林。

  　　又行進了一段，風鸞突然頓住步子，低聲道：“此地有詐。”

  　　眾人立刻跟著停下，不再前行。

  　　洛卿澤對風鸞很是信任，此時完全沒有任何疑問，直接舉起了手上的寶鏡朝著四周圍查看。

  　　倒是剛剛結識他們不久的嫵娘探頭過來，好奇問道：“師尊如何知道這裏不對勁？之前我來的時候一切如常，而且桃花林麵積也不大的。”

  　　風鸞回道：“正因如此才顯得不尋常，若是一片不大的桃花林，便不會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況且，”說著，她指了指身邊的桃花樹枝，“我在沿途都塗抹上了味道特殊的粉末，且一路都是用飛劍確保向前直行，未曾有過轉彎，這會兒竟是聞到氣味，必然是回到了原點。”

  　　秋忱猜測：“上虛宗的人也在這裏，這些氣味是不是他們沾染上的？”

  　　風鸞淡淡道：“不會，你聞一下就知道了。”

  　　秋忱依言上去清嗅，然後就打了個噴嚏。

  　　確實不會有所重複，因為風鸞用的根本就是七川弄出來的辣椒燒烤料！

  　　莫說修真界裏大部分人根本不吃不喝，就算那些吃喝的，隻怕也鼓搗不出這東西來。

  　　係統則是感慨道：【宿主當真厲害，沿途竟是都做了標記，著實謹慎。】

  　　風鸞平靜道：“畢竟前車之鑒。”

  　　【什麽意思呀？】

  　　“雲清宗不能再出一次迷路之事成為傳說了。”

  　　係統：……所以宿主你到底是多介意自家師兄迷路的事情啊喂！

  　　而謹慎自然有謹慎的好處，風鸞察覺到不對勁後，便不再滿處亂轉，而是背好飛劍，隨後祭出了金羽十六旗。

  　　此物原本就是為了尋物才製作出來的，對陣法亦是十分敏感。

  　　很快風鸞便道：“這裏確實是法陣，而且是迷陣混合著困陣。”

  　　洛卿澤點頭表示讚同，傀儡一言不發，其他一人一鬼都是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作為他們的師尊，風鸞便沒有藏私，直接解答了他們的疑惑：“陣法分為許多種，之前我經過的那個乃是幻陣與殺陣，稍不留意便會丟掉性命。而困陣迷陣顧名思義，一個是為了將人捆住，另一個則是為了使人迷路，兩相疊加，目的不言而喻。”

  　　秋忱恍然：“這個和我們之前過的那個法陣差不多。”

  　　而風鸞一直沒有來得及詢問之前分開之時，他們經曆過什麽，這會兒便順著問道：“你們度過的是何種法陣？”

  　　秋忱立刻站直了身子，順手扶了一下肩上的美人頭，然後才一邊比劃一邊道：“我們那時候就和冷莊主遇上了，一起所在的是很大很大的屋子，有不少房間，從每個房間出去都不一定會看到其他房間，彎彎折折的，裏麵還有很多鬼怪。”

  　　洛卿澤補充：“是鬼屋，找到最強的鬼怪偽裝便得以從生門脫身。”

  　　風鸞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迷陣，驚訝道：“全是鬼怪的屋子？不怕嗎？”

  　　結果，常與鬼怪為伍的秋忱笑盈盈回道：“不怕呀。”

  　　自恃英俊便完全不在乎別人皮囊的洛卿澤淡淡道：“還挺有趣的。”

  　　至於傀儡柳二，更是麵無表情：“除了燒壞了些畫皮，並沒有什麽不妥。”

  　　風鸞看了他們一眼，突然覺得自己剛剛問的問題有些多餘。

  　　係統則是嘟囔道：【所以說，宗門裏物種多一些還是很好的。】

  　　起碼膽子都是越來越大。

  　　不過聽到柳二說起火燒，風鸞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便聽聞冷莊主說起屋內起火，既然你們和冷莊主在一處，或許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秋忱軟著聲音說道：“自然知道呀，就是最後找到生門之時，鎮守那處的鬼怪會變形，也會迷惑人心，可能冷莊主想到的就是卓姐姐吧。”

  　　這句話並不長，但是信息量卻不小。

  　　風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驚訝冷逸塵居然時時記掛著他自己的弟子，還是無奈於三徒弟剛見人家兩麵就能喊姐姐了。

  　　尤其是洛卿澤補充了句：“其實那是帶有幻術的法器製造出來的效果，大抵是映射個人心中不同的向往。”

  　　而嫵娘好奇問道：“那你們都看到的是什麽呀？”

  　　柳二毫不猶豫：“不僅不讓我做飯還會幫我做飯的七川主人。”

  　　洛卿澤溫柔淺笑：“我看到了眾生平等。”

  　　秋忱耳尖緋紅：“是漂亮的舞衣，好多好多舞衣。”

  　　風鸞：……

  　　內容太過豐富，實在不知道作何反應。

  　　不過就在此時，金羽十六旗金光閃現，但它並沒有像是之前那樣標記出前進的方向，而是旗幟一抖，金光更勝。

  　　風鸞蹙眉，並未開口。

  　　嫵娘瞧著旗子有些稀罕：“這是什麽意思？”

  　　秋忱搖頭表示不懂。

  　　還是洛卿澤說道：“如此看來，這九曜閣的法陣果然玄妙。”

  　　風鸞微微頷首：“之前我便想著，多重陣法一環扣一環，而且變化多端，若是想要隻靠著一處秘境支撐，其中所要消耗的靈力怕是極其巨大，往往破陣便會秘境消散，偏偏此處屹立上千年之久，依然未曾改變，想來是有自己的靈力獲取方法。”

  　　秋忱好奇：“是什麽呀？”

  　　風鸞看了看手上的金羽十六旗，又想到幻殺陣中的魔氣寶塔，隨後便低聲道：“怕是這裏的陣法都是由各種法器催生的。”

  　　洛卿澤也看向了玄空寶鏡，輕碰了一下鏡麵，隨後道：“這般想倒是可以解釋為何自從進入九曜閣之後，這裏的種種法陣都各不相同，明明是那般多的修士卻完全沒有碰到相似的陣法，隻是不知道這裏的法器為何如此多。”

  　　風鸞輕歎：“多半是從闖閣者手上取來的。”

  　　洛卿澤一愣：“何解？”

  　　風鸞指了指金羽十六旗：“這方法器便是我師兄為了尋找天陰燈才做出來的，結果再次闖閣時，差點迷路到將旗子也落在了裏麵。”

  　　係統雖然對陣法之事一竅不通，也不明白各種法器的運行原理，但是他的記性不錯。

  　　很快就從數據庫裏將相關內容調出，係統念叨著：【也就是說，九曜閣隻是提供了施展的地方，然後靠著從闖閣者身上取得法器構建陣法，然後在用陣法重新從新的闖閣者身上掠奪法器？】

  　　風鸞點頭。

  　　係統一陣無語。

  　　這算什麽情況？陣法永動機嗎？

  　　不過對於風鸞來說，她既不在意九曜閣的運營模式是什麽，也不在乎到底有多少修士將自己的法器甚至是性命丟在了這裏。

  　　因為追根究底，想來秘境之人要的就是其中的無主法器，九曜閣也沒有任何偏頗，甚至會拿出靈石作為獎勵。

  　　各取所需，各憑本事，本就無可厚非。

  　　但這種思路給了風鸞一個新的破陣方法。

  　　於是她給在場幾人傳音道：“既如此，我們便不用可以尋找破陣之法，隻需要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找尋法器上便是了。”

  　　這個建議得到了在場眾人一致讚同。

  　　除了柳二。

  　　作為傀儡，他是無法接收到傳音入密的。

  　　同時，他與旁人的所有交互都來自於體內既定的陣法，導致完全不能理解風鸞的意思，隻能生硬的記下來。

  　　並且意識到，他們有可能會在這裏迷路。

  　　於是，柳二本能地選擇聯係自己的主人。

  　　很快，他抬起頭，再次開口，聲音卻已經變成了七川：“喂喂喂，師叔祖你在嗎，喂？”

  　　這讓原本悠閑趴在秋忱肩膀上的嫵娘嚇了一跳，頭發差點就直直的紮向了柳二。

  　　好在風鸞伸出手，止住了嫵娘的動作。

  　　同時，七川也從柳二的視角看到了嫵娘的模樣。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然後就是一聲尖叫響徹雲霄：“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啊！”

  　　嫵娘一驚，然後便是神情落寞，明豔的臉都有些低沉。

  　　風鸞似乎料到七川會有此反應，於是在他詢問之前，直接道：“她確實是厲鬼，同時也是我新收的弟子，好了，喊人吧。”

  　　七川的驚叫戛然而止，猛吸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呢喃：“師尊你速度太快，搞得我很被動，而且，不覺得我們宗門的物種過於複雜了嗎？”

  　　風鸞看他：“怎麽，你不樂意？”

  　　七川急忙道：“我當然樂意，師叔祖說什麽我都樂意，”於是，他控製著柳二的眼睛再次看向嫵娘，開口已經是帶著笑意，“四師叔好！”

  　　嫵娘萬沒想到，自己剛剛拜師，居然就已經升級做了師叔……

  　　於是她也忘了剛剛的落寞，頗有些無措，但還是努力鎮定下來，點頭回禮。

  　　鑒於自己現在沒有身軀，於是嫵娘便用自己的頭發尖重新纏上了柳二的手。

  　　這次並沒有任何撩撥之意，隻是表達友善。

  　　七川也接收到了這位隻有一個腦袋的師叔的善意。

  　　怕，還是有點怕的，任誰看到這場景都害怕。

  　　但或許是因為遠程操控，又或許是風鸞總是能給人無限安全感，於是七川還是笑嗬嗬地輕握住嫵娘的發絲搖了搖。

  　　而後，他便問起：“對了，你們在哪裏呀，怎麽還不回來？”

  　　風鸞淡淡道：“誤入迷陣，待破解之後便回。”

  　　所謂迷陣，便是迷路。

  　　七川心裏知道自家師叔祖對這倆字兒的在意，識趣的沒有細問，隻管說道：“既然如此，希望師叔祖一切順利，”聲音微頓，“柳二，記得保護小師叔呀。”

  　　然後，柳二再開口便恢複了尋常嗓音：“是，主人。”

  　　接著，七川的動靜就消失了，柳二也恢複了原樣，同時他再次低頭看向了手上握著的長發。

  　　緞子一般，絲滑柔順。

  　　嫵娘卻是輕哼了一聲，還記著這人剛剛說自己發絲分叉，便想把頭發抽出來：“既然你嫌棄我的頭發，便鬆開，不要總是攥著。”

  　　卻聽柳二道：“其實可以養護回來，有特質藥粉，混合蛋清，對頭發很有裨益。”

  　　嫵娘沉默片刻，還是一扭頭：“哼！”

  　　柳二表情如常：“尊者不想聽養發之法了嗎？”

  　　嫵娘又是沉默，才嘟囔：“……想。”

  　　於是，在跟著金羽十六旗去尋找陣法法器的路上，嫵娘悄然離開了秋忱的肩膀，反倒攀在了柳二肩頭，細細聽他說起養發之事。

  　　就算如今嫵娘長發如緞，但有誰會嫌棄讓自己更好看些呢？

  　　倒是風鸞一邊向前行進一邊隨口問了句：“你所說的藥粉可是晏晏調配的？”

  　　柳二立刻回道：“不，是主人給的。”

  　　風鸞驚訝：“七川？他研究這個做什麽？”

  　　柳二一板一眼道：“並非刻意研究，而是煉丹失敗後得到了副產品，偶然發現有護發之功，這才被晏晏尊者加以使用。”

  　　……？？？

  　　風鸞一時無言。

  　　係統則是道：【這麽算起來，七川以前練丹的時候，除了練出做飯用的調味料，就是練出護發套裝，就是沒有多少正經丹藥，怪不得靠丹修無法突破呢。】

  　　這分明是科技樹點歪了啊！

  　　而就在此時，金羽十六旗上的光芒越來越強，顯然就快要臨近控製陣法核心的法器。

  　　若是風鸞所料不錯，陣法的核心就是法器本身，隻要尋到法器，便距離破陣不遠了。

  　　於是她準備加快步伐，可就在這時，一直在盯著自己頭發絲研究的嫵娘突然神情一怔，隨後厲聲道：“是李舒安，那賊人也在這裏！”

  　　此話一出，風鸞立刻頓住腳步，並且抬手就給了嫵娘一個防護結界。

  　　係統看得有些懵：【宿主你為什麽單單護著嫵娘呀？難道是因為她變成厲鬼也不夠強嗎？】

  　　風鸞回道：“和強弱無關，那李舒安既然是抽走了她的靈骨，自然是為己所用，這樣才能入道修仙，既如此，嫵娘便無法奈何他分毫，可李舒安作為修士卻能夠傷到嫵娘，甚至可以靠著靈骨反過來傷到她。既如此，還是小心為上，免得被其牽製。”

  　　洛卿澤的反應也很迅速。

  　　作為洛浮教的教主，原本是什麽脾性尚且不知，反正如今的洛教主在雲清宗呆的時日久了，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

  　　畢竟雲清宗遍地瓜田，不想吃都要掰開嘴往裏塞，好奇心就是這樣被一點點培養起來的。

  　　於是，洛卿澤沒有繼續尋找法器，而是悄然隱匿於眾人之後，手捧寶鏡以備不時之需，同時一雙眼睛帶著慢慢的求知欲看向了密林深處。

  　　但就在此時，有個身影悄然出現。

  　　風鸞瞧了瞧對方的打扮，一眼就認出：“那是上虛宗的弟子。”

  　　係統驚訝：【不是說碰到的是李舒安？怎麽又和上虛宗扯上關係？】

  　　風鸞也不知內情，便沒有妄下評判。

  　　而被李舒安和巫儀陽都坑過的嫵娘卻是單方麵給出了結論：“一定是這兩邊蛇鼠一窩，都不是好東西。”

  　　於是，她便直接鬆開了柳二的身子，直接飛頭上前！

  　　風鸞一驚，想要阻攔。

  　　卻看到厲鬼一邊飛掠過去，枝頭的桃花瓣便翩翩落下，在她周圍聚攏起來。

  　　很快就凝結成了桃花披風，將她空蕩蕩的身子裹得嚴嚴實實。

  　　當嫵娘出現在那上虛宗弟子麵前時，已經是一副佳人模樣。

  　　美目流轉，巧笑嫣兮，臉上沒有絲毫血痕，膚色更是白裏透紅，任誰也看不出這是個鬼怪。

  　　然後便聽嫵娘溫聲細語道：“這位仙君，小女子在桃花林中迷路，著實難過，不知仙君是否可以為小女子引路？”

  　　這話說的好似平平無奇，但是語氣卻是若有若無，裹挾著桃花香氣，頗有些魅人。

  　　係統遠遠看著，著實有些不解：【這裏是九曜閣，進來的都是修士，既然上虛宗派遣弟子在此處看守，定然是有緊要事情發生，這才格外警惕，如何能被三言兩語就糊弄過去？】

  　　話音剛落，那個弟子突然兩眼發直，一臉癡相，定定地看著嫵娘。

  　　下一秒，他直接抬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還請仙子隨我來，我自然會護著仙子周全！”

  　　係統：……？？？

  　　而風鸞一眼就看破了嫵娘的心思：“她用的是鬼魅之術，最是惑人，之前巫儀陽尚有修為，得以抵擋，但是這個小弟子看上去不過築基期，怕是扛不住的。”

  　　係統：……怪不得鬼故事裏的女鬼總是屢屢得手，學到了！

  　　而嫵娘並非見一個殺一個的惡鬼，她原本就沒有想要這個小弟子的性命，也不想把他牽扯其中。

  　　於是，在上虛宗弟子引她前行後，她隻是確定了各方向，便溫柔淺笑地湊近，在對方臉上輕輕地吹出了一道鬼氣，對方立刻昏迷倒地。

  　　隨後眾人跟上，朝著前方而去。

  　　這期間，他們又遇到了好幾個上虛宗的弟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根本不用風鸞和洛卿澤出手，嫵娘隻靠著一顰一笑加上一絲鬼氣就如入無人之境。

  　　風鸞不由得歎道：“如今修真界的修士修為著實低了許多，這都抵擋不住。”

  　　洛卿澤則道：“剛剛有個修為高的，不也沒抗住？”

  　　風鸞輕輕搖頭：“貪色如此，比修為不濟還丟臉麵。”

  　　洛卿澤笑道：“有時候能確定心中所想，並坦然麵對，也不失為一件幸事，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聽了這話，風鸞才想起來：“之前那陣法能映射出心中最美好之物，七川和柳二都說起了自己之前在陣法中看到的是什麽，不知洛教主看到的又是誰？”

  　　係統也記起此事，不由得有想要編瓜子出來，聲音都帶著雀躍：【是呀是呀，是誰是誰？不都說陣法反應內心嗎，他剛剛說的那個眾生平等一聽就是敷衍人的！沒準兒看到的就是那個據說和他交換過定情信物的神女！】

  　　風鸞早就忘了神女此事，如今被係統提及，不由得在心理道：“萬沒想到，你還記著呢。”

  　　係統在飛劍裏驕傲的抖了抖。

  　　這些自然要牢記，吃瓜才能第一名！

  　　而洛卿澤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嘴角帶笑，聲音輕緩：“我看到了我。”

  　　風鸞一愣：“什麽？”

  　　洛卿澤舉起玄空寶鏡，這一次卻沒有用它查看陣法，也沒有附加任何靈力，隻是讓鏡子擔任了身為鏡子最原始的職責。

  　　很快，裏麵就照出了洛卿澤的臉。

  　　一張集合了人類與鮫人的優點的麵容，無一處不精致，即使是最優秀的畫師，用最名貴的畫筆，也繪製不出他這般的男子。

  　　於是，洛卿澤溫聲道：“我在火場裏看到的是我自己。”

  　　……啊？

  　　洛卿澤看著手中寶鏡，語氣理所應當：“畢竟，這世上，誰能比我更值得出現在那裏呢？”

  　　風鸞：……？？？

  　　作者有話說：

  　　洛卿澤：在我眼中，眾生平等，因為都不如我

  　　風鸞：……

  　　係統：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