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或許是見識過七川的好朋友們，故而這會兒風鸞倒也沒覺得多錯愕。

  　　隻有陸離輕飄飄地說了句：“不愧是你種出來的靈藥。”

  　　七川：……哼！

  　　而回靈子心裏記掛著苗老翁的病症，不想多做耽擱，便對著精怪們軟聲道：“我現在有緊要事，你們出去等我好不好呀？”

  　　幾位靈藥精沒有半點糾纏，也不覺得大家都喜歡回靈子有什麽不對勁，反倒是十分團結地點頭答應下來，然後便原路翻牆返回。

  　　陸離有些莫名：“旁邊就是院門了，他們怎麽不走？”

  　　七川倒是頗為理解：“看這些小家夥的模樣，估計和回靈子差不多，都是剛成精不就得，還沒脫離作為靈藥的習慣，畢竟誰家植物走門？都是爬牆的。”

  　　陸離：……好吧。

  　　待精怪們消失在牆頭，回靈子原本乖巧柔軟的小表情瞬間收斂，肉嘟嘟的臉蛋上一片嚴肅。

  　　她緊靠著風鸞，靠著風鸞借給她的靈力，將自己身上的精氣融入其中，隨後攤開雙手，紅色靈氣混雜著綠色光點緩緩飄到了苗老翁的身上。

  　　此時的苗老翁還在認真研究棋局，在被光照在身上的瞬間，他就愣住了。

  　　有些混沌的雙眼緩緩抬起，茫然地看著胖嘟嘟的奶娃娃。

  　　回靈子卻沒有回應，隻是專注的拿捏著精氣輸出的多少，生怕一個不小心放太多反倒會壞了老翁的身子。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回靈子終於把手收了回來，然後就像是失掉了所有力氣似的，直接軟著身子縮進了風鸞的懷裏，然後側過臉，想要往風鸞的頸窩裏藏。

  　　風鸞小聲問道：“你不準備和他說說話？”

  　　回靈子有氣無力的回答：“不了，雖然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但終究是精怪之身，直接表明身份怕是要嚇到他。”

  　　重新恢複神智的苗老翁也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回靈子，而是驚訝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才看向眾人。

  　　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七川。

  　　苗老翁立刻激動起身，殷切道：“幹爹，您來啦。”

  　　此話一出，七川還沒怎麽樣，倒是先把剛剛回來的苗小丁給嚇了一跳。

  　　而到了此時此刻，七川便覺得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了，索性直接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他，最後道：“現在你爺爺的身子大好，小哥你以後與他和睦相處才是。”

  　　這般說話，像極了長輩對晚輩的叮嚀。

  　　偏偏七川還是一口一個小哥叫著……

  　　苗小丁突然有些不自在，想了好一會兒，才試著道：“小兄弟，原來你是我太爺爺？”

  　　七川則像是已經接受現狀，笑著道：“你想這麽喊也行，以後你喊我太爺爺，我喊你苗小哥，我們各論各的便好。”

  　　苗小丁：……

  　　你們修仙之人的稱呼都是這麽混雜的嗎？

  　　而如今既然事情都已解決，幾人便準備離開了。

  　　走之前，苗小丁送上了一個儲物袋。

  　　風鸞打開來看，見裏麵都是上品靈石。

  　　七川也瞧了一眼，驚訝道：“這是哪兒來的？”

  　　苗小丁老實道：“村長說，是那散修交出來的，說是先抵一部分欠債，村長覺得我等拿著靈石也沒什麽用，還不如給了尊者們的好。”

  　　風鸞心知這是村長在向自己表達誠意，再加上回靈子本就是雲清宗之物，也就沒有推辭，直接收下了。

  　　七川好奇問道：“有多少呀？”

  　　風鸞大概估算了下：“差不多五百顆。”

  　　七川第一反應便是：“能再買五個師叔了。”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陸離涼涼的視線飄了過來，七川立刻抬頭看天不再說話。

  　　而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並沒有驚動其他村人，隻有苗家爺孫去村口相送。

  　　尤其是病痛痊愈的苗老翁，對著幾人行了拜禮，很是虔誠。

  　　隨後，他看向了正躲在風鸞身後的回靈子，突然笑道：“多謝你救我，希望此去一路順風。”

  　　回靈子驚訝得頭上的小葉子都在晃悠：“你認出我了？”

  　　苗老翁笑著點頭，沒有絲毫抗拒，隻有滿眼信任。

  　　回靈子有些高興，但又有些鬱悶：“是我偽裝的不夠好嗎？”

  　　苗老翁聲音慈愛地告訴她：“我之前雖然癡了，但並不瞎，你從草變人和從人變草的樣子我都看到了。”

  　　回靈子：……咦！

  　　不過既然偽裝掉光，小精怪也就不躲他了，隻管衝上去，抓著這人的衣服往上爬，一直爬到老翁肩膀上，便伸手抓著對方的耳朵一條條叮囑，又是說要按時吃藥，又是讓他早睡早起的。

  　　活脫脫像是操碎了心的老母親。

  　　苗老翁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乖乖點頭答應。

  　　甚至在看到回靈子對著藏在暗處的幾個靈藥精招手的時候，他還幫忙擋了一下旁人的視線。

  　　而風鸞並沒有注意小精怪們的互動，她係上了儲物袋，抬頭看向洛卿澤問道：“這些能夠開啟宗門法陣嗎？”

  　　洛卿澤估算了一下：“隻能解開一部分。”

  　　風鸞也不強求，如今雲清宗蕭索得好似荒山，能解封一部分已經是幸事。

  　　於是，她將袋子交給了洛教主，然後對著眼巴巴瞧著自己的七川道：“先解封法陣，等法陣修複好，再得了的靈石都歸你管。”

  　　七川立刻笑起來，歡快地連連點頭。

  　　而洛卿澤的效率極高，待幾人順著山門返回雲清宗之後，他便直接去了最高處，手捧玄空寶鏡，將所有靈石盡數傾注，盡全力修補宗門大陣。

  　　待夜幕降臨時，原本光禿禿的山頭已經有房屋顯現。

  　　雖然不多，但比起之前那副荒山野嶺的模樣已經好了太多。

  　　原本屬於風鸞的洞府也顯露出來。

  　　可風鸞並沒有去看，反倒是腳踏飛劍去往後山。

  　　待她落地時，原本應該是密林的地方突然出現了兩扇巨大的石門，表麵沒有任何花紋，周圍也沒有標識。

  　　係統猜測，這應該就是陣法修複之後才出現的地方，有些好奇：【這是什麽地方呀？】

  　　風鸞回道：“劍塚。”說完，她就手指長劍，在石門之上繪製了個頗為複雜的符印。

  　　印記先是泛紅，然後就黯淡下去，似乎被石門吸收掉一般。

  　　隨後，石門轟然打開。

  　　雖已入夜，但月光皎潔，將眼前一切照得分明。

  　　入目並非是茂密樹林，也不是亭台樓閣，而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飛劍！

  　　有粗有細，有長有短，長相各不相同，此時或是插在石中，或是懸掛壁上，數量之巨讓係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居然這麽多……】

  　　風鸞一邊緩步進入，一邊輕聲道：“所謂劍塚，便指的是兵器埋骨之地，求仙問道從來都是逆天而行，得以修成正果的更是萬裏挑一，絕大多數都會在中途隕落，而他們的本命兵刃便會回到這裏，等待下一個有緣人。”

  　　【全是劍嗎？】

  　　“不一定，之所以稱呼為劍塚，就像是劍修一樣，取個剛直之意，並不拘泥用什麽兵刃。”

  　　說著，風鸞指了指剛剛走過之處，係統看過去，便瞧見了一根細細的、紮在石頭裏的……繡花針。

  　　係統：……啊，還挺有特色。

  　　但很快，係統就反應過來：【不對啊，你都有我了，還到這裏來做什麽！好宿主不能腳踏兩隻劍！】

  　　風鸞無奈，安撫似的摸了摸劍柄，輕聲道：“我到這裏來是為了尋找看看父親、師尊還有其他師兄師姐的飛劍在不在。”

  　　係統立刻領悟了潛台詞：

  　　確定一下他們是否還活著。

  　　而係統天天都和風鸞在一處，自然知道那些人在風鸞心中的分量。

  　　於是他不再開口打擾，隻管安靜地看著風鸞在劍塚之中穿行。

  　　因著每把飛劍都有自己的主人，根本不聽旁人驅使，故而風鸞在尋找的時候用不上靈力，隻能自己一點點地走，一把把地看。

  　　就這麽從天黑走到了天亮。

  　　在晨光微熹之時，風鸞才終於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了歡顏：“全都不在，真好。”

  　　係統也鬆了口氣，跟著捧場歡呼：【好耶！】

  　　風鸞心中巨石落下，心情也好，便道：“我帶你去一處好地方。”隨後就執劍前往了劍塚深處。

  　　很快，她就走到了一處開闊地。

  　　這裏緊挨著石壁，既沒有仙氣飄飄，也沒有花紋繁複，看上去光禿禿的，中間的一方巨石更是突兀。

  　　但風鸞卻語帶感慨道：“這裏是鑄劍台，對麵的石壁中鑲嵌著的是玄武寒鐵，我的夕華便是在此處附靈鑄成的。”聲音頓了頓，她對著係統溫柔道，“你還記得嗎？”

  　　偽裝劍靈的係統：【……記得。】

  　　“那時候你引來了霞光一片，到現在我都記憶猶新。”

  　　【啊，是啊，真好。】

  　　係統一邊回應著風鸞，一邊用數據做成的拳頭敲自己。

  　　撒一個謊，真的要用一千個謊言才能圓。

  　　就在這時，風鸞突然將長劍抽出，橫於身前。

  　　就在係統發懵的時候，紅衣女修已經請施一禮，聲音輕緩道：“師尊曾說，萬物有靈，劍亦如是，隻是劍靈極少，你便是極為難得的，而既然有了靈識，我自然要引著你來這裏拜一拜才好。”

  　　【……拜什麽？】

  　　“你產自玄武鐵，出自鑄劍台，故而此處當得起是夕華之母。”說著，她溫聲哄道，“乖，喊人。”

  　　係統：……

  　　這算不算無中生媽？

  　　作者有話要說：

  　　係統：你都有我了，還到這裏來幹什麽！

  　　風鸞：帶你認親

  　　偽裝劍靈的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