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我選擇貓車      更新:2022-08-28 13:26      字數:4090
  第49章

    以後你可以說給朕聽。

    蕭望舒在滿耳朵「夫君」的洗禮中換好了衣服。

    原住民獻給皇帝陛下的新衣是按照原本羌國皇室的風格製成, 繁複華麗,衣擺綴了厚重的羊絨,因此穿上後輕輕地一掩, 沈今風就看不出蕭望舒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

    他替聖上把束發的玉冠卸下, 梳理了一遍長發,而後分出一縷編織成辮。最後取出上回的金鏈,佩戴在蕭望舒的額間, 鬢角斜斜地垂下一枚玉墜。

    兩人離開營帳, 來到篝火堆旁。將士們先是怔住了片刻, 而後陸續爆發出小範圍的歡呼——聖上換上這一身裝扮,無疑是給他們做了一個表率。原本的羌國已經歸入大熙治下,以後同是大熙的子民, 因此他們的文化也得到接納融合,不分彼此。

    將士們在篝火邊騰出位置,沈今風就和蕭望舒坐了過去。

    他們的到來將聚會推向新的高點, 周圍士兵們影影綽綽地圍著他們跳舞、唱歌,過了一會兒, 幾位將領壯著膽子過來,向聖上敬酒。

    這幾位是其他城池調過來的守軍將領,以前很少入宮, 不知聖上不能飲酒。陸勻看見了,忙不迭地朝他們擠眉弄眼。

    他們沒有看懂陸勻的暗示,正覺得茫然,就見聖上旁邊那位笑吟吟地伸手一一接過酒碗, 放在麵前的地上:“聖上明日還要帶兵回朝, 不宜飲酒, 今晚就由我來代他喝, 你們看如何?”

    將領們一怔,互相看了看,回過神忙不迭地點頭:“是我們考慮不周,你若是願意,當然可以。”他們軍中正在訓練的武器都是這位造的,原本敬過了聖上就要敬他。頓了頓,將領們有些擔憂地道:“明日你也要趕路,能喝嗎?”

    沈今風擺擺手:“沒事,聖上帶我,我不騎馬。”

    將領們鬆了口氣,看著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好酒量!”

    沈今風笑著回:“過獎過獎。”

    將領們敬完酒離開,過了一會兒,上京兵營的將士們找了過來。他們不敢向聖上敬酒,是奔著沈指導來的。

    盛情難卻,沈今風就再喝了幾碗。

    這裏的酒性烈,他雖然酒量不差,這麽多灌下去也開始醉了。

    蕭望舒伸手過來,貼上他微醺泛紅的眼尾。聖上的手涼,他覺得舒服,就順勢靠了過去,枕在蕭望舒的肩膀上。

    過了一會兒,沈今風問:“聖上,你想不想跳舞?”

    蕭望舒一怔,回過神道:“朕不會。”頓了頓“你可以教朕。”

    沈今風其實也不會。他隻是覺得今夜氣氛很好,想和蕭望舒一起做點什麽。他站了起來,伸手去拉聖上,然後兩人麵對麵,雙手牽著對方的雙手,在篝火堆的旁邊一進一退。

    蕭望舒安靜地陪他跳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舞是這樣跳的嗎。”蕭望舒作為皇帝,自己不會,宮宴上看得可不少。

    沈今風大言不慚:“這是我家鄉的舞,他們都是這樣跳的。”幼稚園晚會,小朋友跳舞就是他們現在的水平。

    反正蕭望舒不懂,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蕭望舒頷首,過了一會兒,聲音很輕地問:“十一,你想家嗎。”

    沈今風動作一頓。其實聖上不提,他已經很久沒有去想了。

    蕭望舒柔聲道:“朕知道,可能不該問你這些,隻是我們大婚將近,朕想若是能請到你的親人……”

    他搖了搖頭道:“我的親人已經過世了。”

    蕭望舒一怔:“抱歉。”

    “沒關係。”沈今風笑了一下“我早就想開了。”

    他基本不會提起自己的家事,但今夜或許是喝了很多酒的緣故,麵對蕭望舒擔憂的眼神,就隨口提了兩句:“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見過父親,母親病的很重,一年裏有一半的時間躺在病榻。”

    沈今風離家上學,因為記掛母親,總是很早地回家。如果天氣晴好,就推她出去走一走,如果天氣不好,就給她講一講他在網上刷到的新笑話。

    為了照顧好敏感脆弱的母親,他需要保持情緒穩定和樂觀。

    因此沈今風總被誇性格好,很受長輩和身邊的同齡人喜歡。

    但他在現代其實沒有什麽交心的朋友。母親在的時候忙著照顧病人,母親過世以後,他把自己泡在了研究所,再後來,就穿越到這裏了。

    沈今風在現代沒有什麽放不下的牽掛,過往的經曆也教會他要向前看,所以他其實很少想家。

    蕭望舒聽完,低聲問:“你的母親過世了,你很難過,是嗎。”

    沈今風慢慢地垂下了眼。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他很少再去想,可不知怎麽蕭望舒聲音輕輕地一問,他忽然就覺得有點難過了。

    沈今風勾了一下嘴角:“不難過。”他可是小沈啊,哪有那麽脆弱。

    蕭望舒把他摟進懷裏,輕輕地拍他的後背。

    沈今風搓了搓發熱的眼睛:“我當時隻是覺得,以後沒有人聽我說笑話了,有一點不習慣。”

    蕭望舒聽完,輕輕捧起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說:“現在有了。以後你可以說給朕聽。”

    沈今風彎了彎眼,眼眶不知因為醉酒還是什麽,有點紅紅的。

    蕭望舒低下頭親他的眼睛:“還有你故鄉的習俗,都可以說給朕聽。朕學得很快。”

    他笑著應聲:“好。”收拾了一下情緒,又道:“我真的不難過。”

    “我來了這裏,她可能也隻是去了別的地方,說不定還在那裏過得很好。”他說完,不想再讓蕭望舒安慰自己,轉移話題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我教你跳舞。”

    聽他這樣說,蕭望舒配合地把手舉起來,讓沈今風轉了個圈。

    他酒喝多了有點暈,視野朦朦朧朧的,隻覺今夜的月色很白很亮,如水一般鋪滿了營地。

    回去的時候蕭望舒背著他,他聞見清清淡淡的熏香,帶著酒意喚了一聲:“蕭望舒。”

    蕭望舒的背輕微地僵了僵:“嗯?”

    “現在什麽時辰了。”

    蕭望舒回答:“快子時了。”

    說完,把他在榻邊放了下去。

    巾帕浸泡過熱水,輕輕地擦拭過臉頰,沈今風覺得很舒服,抬手抓住蕭望舒的手,眼裏帶了一點醉意:“蕭望舒,你低下來一點,我有話和你說。”

    蕭望舒僵著半邊身子,依言低了下去,側耳到他的唇邊。

    沈今風含了一下唇邊的耳垂,氣息又濕又熱:“我想要你。”

    蕭望舒:“……”

    “是不是太晚了。”明天一早就要啟程,隻剩不到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早知道不出去了,留在帳篷裏做i。”

    他在這方麵一向直白,實在讓人很難忍耐。蕭望舒閉了閉眼,放下巾帕,彎腰一把把他抱了起來。

    沈今風抱著蕭望舒的脖子,醉得有些暈乎,被放在書桌上的時候問:“聖上,你做什麽。”

    蕭望舒低頭把奏折挪到一邊,冷玉似的耳垂透出血色:“床一會兒還要睡,今晚就在這裏,好嗎。”

    因為酒醉,沈今風比平時更敏感,隻是纏綿的一個吻,已經情動得厲害。他摸到蕭望舒背上的傷痕,手指一蜷,輕輕地收了回來。然後把蕭望舒推開,跳下去翻了個身。

    蕭望舒啞聲問:“怎麽了。”

    沈今風提起一條腿,折在桌案上:“這樣試試。”

    蕭望舒眼梢一耷,從後握住他的腰,貼上耳後:“這樣嗎。”

    “嗯……啊。”因為蕭望舒總是喜歡親他,他們還沒有這樣過。蕭望舒閉了閉眼,壓抑著動作問他:“你看不到朕,害怕嗎。”

    沈今風扶住桌沿,搖了搖頭輕喘著說:“這樣不會抓到你。而且……很舒服。”

    蕭望舒嗯了一聲,右手繞到前麵輕揉慢撚,用左手把他的臉扳了過來,閉著眼吻他。

    翌日卯時,因為生物鍾的緣故,蕭望舒仍是準點就醒了。陸勻見聖上眼下一片青黑,張了張嘴想問,話到嘴邊猛然意識到什麽,又咽了回去。

    陸勻俯首行禮:“啟稟聖上,昨晚已經讓將士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啟程返京。”

    蕭望舒輕輕頷首。

    陸勻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斟酌道:“聖上,您若是沒睡夠,不如我們明日再啟程,如今一切安定,也不急這一兩日。”

    “不用。”蕭望舒回眸,往營帳裏望了一眼“朕晚些時候再找你。”

    陸勻知道,他是在等那位睡醒:“是,屬下遵命。”

    沈今風惦記著今日返程,雖然宿醉還晚睡,倒沒有睡得太久。蕭望舒剛剛用完早膳,他就起了。

    他有點頭暈,沒什麽精神地揉了揉眼,坐在床上發懵。

    沒過一會兒,旁邊伸過來一隻勺子。蕭望舒拿了碗過來坐在榻邊,喂他喝了點粥:“你若是困,可以再睡一會兒,不急。”

    沈今風就著他的手喝粥,彎起眼道:“可我有點急。”

    “急什麽。”

    “急著結婚。”

    蕭望舒眼裏露出笑意:“那等你更衣過後,我們就走。”

    沈今風起來以後,發現蕭望舒比他更急。在他睡覺期間已經早早地把行裝放進板車,連馬都牽好了,就拴在他們的營帳外麵。

    不過顧忌到他的身體,蕭望舒沒有騎得太快。一直到路程的第三天,見他恢複過來,才開始真正快馬加鞭地趕路。

    第九天的傍晚,一行人抵達上京城外,比他們原來預計的時間還要再早一些。

    上京的官員和百姓聽說聖上帶兵歸來,早早就等候在城門口翹首以盼。沈今風遠遠地瞄了一眼,覺得他們就差拉個橫幅在上麵寫一行大字:熱烈歡迎元帝凱旋……

    蕭望舒沒有大搖大擺地進城,而是在京郊停了馬,讓陸勻他們先進去,然後帶著沈今風另外換了一輛馬車。

    路上沈今風撩開車簾往外看,上京的街頭那叫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路邊的每一座花樓上都有姑娘朝外招著手絹,拋灑鮮花。

    他伸出手去接了一朵,轉頭把它簪在了蕭望舒的發間。

    蕭望舒輕輕一眨眼,抬手摸了摸,然後平靜地把它摘下來。

    沈今風看了直搖頭:“小殿下現在是長大了,給你戴個花都不願意。”

    蕭望舒垂眼輕笑,反手把花給他戴上。過了一會兒,馬車在大佛寺的石階前停下,蕭望舒戴上白色的冪籬,牽著他下了車。

    聖上出征之前沈今風就來過這裏,時隔一年,山寺又是一度桃花盛開。

    他跟隨蕭望舒踏進青煙嫋嫋的大佛殿,一眼就看見慧遠大師恭候在巨大的佛像旁邊。

    慧遠大師見了他們,雙手合十行禮道:“貧僧參見聖上。祈福的儀式已經安排妥當,二位淨過手,就可以上香禱告了。”

    沈今風問:“大師是提前算到了我們會來?”

    慧遠大師搖頭:“貧僧可沒有那個本事,是聖上提前傳信,讓貧僧準備祈福的儀式。”

    沈今風聽完點了點頭,沒有再問。聖上出征凱旋,是該祈福一番。

    他隨蕭望舒淨過手,在佛像前虔誠地叩首行禮,最後來到爐前上香。

    沈今風拿著三支香拜了拜,插i進香爐裏。蕭望舒上完自己的以後又拿了三支,和他一起拜了拜,然後放進去。

    沈今風問:“這是求的什麽?”

    蕭望舒道:“給嶽母的,希望她在另一個地方能過得好。”

    聞言,沈今風怔了一下。

    難怪慧遠大師說聖上提前讓他準備祈福的儀式,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回過神,彎起眼道:“會的。”

    蕭望舒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接著說:“也希望……她能放心地把你交給朕。”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