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我選擇貓車      更新:2022-08-28 13:26      字數:5928
  第33章

    它……很喜歡你。

    沈今風看著鋪滿花瓣的水麵, 覺得黃敘顏的澀圖對於一個純情的聖上來說,造成的衝擊還是太大了。

    蕭望舒再怎麽說也隻有十九歲,就生理上來講,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先前李公公說, 聖上早年生過大病,所以後來一直愛惜身體,三不五時地就燉個藥膳進補, 一直補到禦醫說過猶不及, 方才停了。

    可見聖上如今精力旺盛, 某方麵的功能恐怕比起尋常的青年男子還要更強。

    以往清心寡欲就罷了,剛戀愛就遭到澀圖的狂轟濫炸,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誰頂得住啊。

    沈今風越想越好笑,見聖上躲在水裏不出來,用扇子敲了敲桶邊:“看來聖上是不需要我的幫助了, 那我走了啊。”

    說完,往屏風外挪了一步:“我真的走了。”

    沒有回應。

    他搖了搖頭, 慢慢走出屏風,留蕭望舒一個人冷靜冷靜。

    沈今風獨自上了榻,考慮到聖上還沒回來, 留了床頭的燭燈,自己翻過身去背著光睡。

    不知過去了多久,燭光熄滅。他此時睡得淺,困倦地撩起一點眼皮回眸望去, 黑暗中看見蕭望舒隻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寢衣, 安靜地躺在了榻的另一邊。

    往常聖上睡覺總是喜歡抱他, 還要親一親他的臉, 今晚卻離得他遠遠的,甚至還拿背朝著他。

    沈今風翻身過去,伸出手指碰了碰蕭望舒的後背。

    蕭望舒沒有回頭,隻是問他:“怎麽了。”

    沈今風的手沿著聖上的脊背摸了過去,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臉龐,然後輕輕地往回一扳。

    蕭望舒順他的動作轉回了臉,眼簾依然輕垂著,沒有看他。

    沈今風想起先前聖上在榻上抱他,眼裏盛滿了歡喜,現在不一樣了。可能少年一夜之間長大成人,總會徒增一些煩惱,他雖然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但也大概能夠理解。

    這種事除了自己想通,旁人是很難幫上忙的。隻會徒增尷尬。

    沈今風想了一想,低下臉,在蕭望舒的臉頰親了一下:“晚安,聖上。”

    被他親過以後,蕭望舒眼裏慢慢有了一點亮光,長睫微動,抬起了眼:“晚安,是何意。”

    沈今風差點忘了,古代是沒有晚安這個詞的:“就是,安寢的意思。”說完,他笑了一下:“祝聖上一夜好眠。”

    蕭望舒在黑暗裏注視他模糊的笑顏,半晌,聲音很輕地喚了一聲:“十一。”

    沈今風:“嗯?”

    “若朕對你……”有了一些齷齪的心思,你還喜歡朕嗎。

    沈今風沒有等到下文,過了一會兒,他問:“聖上對我什麽。”

    蕭望舒沉默片刻,彎唇笑了一下:“晚安。”說完,靠過去輕輕吻住了他。

    沈今風隱約覺得,這個吻有一點不一樣,好像多了一些別的什麽情愫。

    但隻是淺嚐輒止,蕭望舒就放開了他,安靜地擁他入眠。

    ……

    半個月過去,沈今風帶著手下的工匠造出了第一批新型武器。因為要大量地投放到兵營中,這批武器和他最早造出的槍不同,換了一個製造難度更低,操作起來更好上手的版本。

    相對威力不及他的那一把,但已經比傳統的弓i弩強出很多。

    把活兒交給手下的工匠們以後,沈今風擁有了更多的時間獨自進行實驗。製造殺傷力更強、範圍更廣的武器需要繁瑣的工序,並且很難做到批量化生產,但對他而言,隻要取得技術上的突破就足夠了。

    這一天他正在自己的工作間裏忙碌,就見於鍾識快步闖了進來:“十一,你出去一下,聖上找你。”

    沈今風輕輕挑眉。

    以往蕭望舒來找他,都是安靜地在門口等,基本沒有主動讓人進來喊過。

    他覺得聖上應該是有什麽要緊事,遂放下手頭的工作走了出去。路過院子時,看見蕭望舒坐在石案邊,抬眸輕輕地朝他招手。

    沈今風走過去,就聽聖上說:“十一,朕剛從兵部回來,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他在蕭望舒的對麵坐下,提起茶壺邊倒水邊問:“什麽事。”

    蕭望舒:“朕過幾日,要率兵去往前線。”

    沈今風手一晃,茶壺裏的水歪出去倒在了桌麵上。

    蕭望舒拿出一塊雪白的巾帕,擦去桌麵的水跡。

    過了片刻,沈今風回過神,添滿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

    其實蕭望舒作出這個決定,他完全能夠理解。如今軍中沒有大將,邊境形勢岌岌可危,聖上武藝高絕又深受百姓愛戴,若能率兵抗敵禦駕親征,可以極大程度地鼓舞軍心和民心。

    為了讓大熙更快地安定下來,若他是蕭望舒,他也會選擇這樣做。

    隻是乍一聽見這個消息,他難免有點擔心。

    沈今風放下茶杯:“那聖上來找我,是想商量什麽。”

    蕭望舒收起了雪帕,輕聲道:“朕是想問你,願不願意和朕一起過去。”

    沈今風聽完,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以後忍不住笑:“我去做什麽,給聖上當吉祥物嗎。”他雖然曾是暗衛,但眼下這個情況他上前線明顯沒有留在工部發揮的作用大。

    蕭望舒見他笑了,也彎起一點唇角:“不用做什麽,隻要在朕的身邊就好。”

    沈今風懂了:“聖上這是舍不得我。”

    蕭望舒輕輕頷首,嗯了一聲。

    沈今風其實很想答應,但他手下剛剛產出第一批新型武器,不日就要投放進上京的兵營,屆時他作為唯一一個熟悉操作的人,必須過去幫助指導訓練。

    熱武器不同於冷兵器,一個不慎就可能走火釀成慘劇。

    他是製造者,就應該擔起監管的責任。

    沈今風思考了一會兒,回複:“這段時間我得留在工部,等武器投入兵營他們能夠熟練使用了,那時我再隨軍一起過去。”

    聽他這樣說,蕭望舒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輕輕垂下了眼。

    沈今風伸手過去,搓了個響指:“聖上,我等你的好消息。”

    蕭望舒:“嗯?”

    “聖上不是說,等大熙安定下來以後,再來問我。”

    蕭望舒知道他說的是大婚的事:“若朕能夠凱旋,你……願意嗎。”

    沈今風笑著說:“那就要等你回來了。”

    “朕會的。”

    說完,兩人之間靜默了一會兒,蕭望舒再開口道:“出征之前,朕會在宮中設宴,你來嗎。”這段時間沈今風一直泡在工部,除了早晚幾乎不見人影,蕭望舒才有此一問。

    沈今風道:“來,我一定來。”送別聖上,他當然不會缺席。

    蕭望舒同他說好,便離開了工部,回宮做禦駕親征之前的準備。

    沈今風目送皇宮的馬車遠去,在大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回自己的工作間。

    推開門,就見於鍾識在案台邊探頭探腦地轉來轉去,好像對他新研究的武器很感興趣。

    沈今風抬手叩了叩門:“於大人,不要亂碰。”

    於鍾識見他回來,忙收回手,老老實實地站到了一邊去。

    沈今風走到案台邊,繼續手裏的工作,就聽於鍾識在旁邊問:“聖上和你談完了?說了什麽。”

    這件事早晚都要公開,他也沒瞞著:“聖上要禦駕親征。”

    聞言,於鍾識驀地睜大了眼:“聖上——要親自上陣?”

    沈今風:“嗯。”

    “這……”如今大熙朝局穩定,可以交由宰相暫時輔政,重要的奏折也可快馬加鞭送往軍中,一般不會出岔子。但於鍾識擔心的是:“羌國鐵騎好勇鬥狠,聖上親自帶兵上陣,這多危險啊。”

    沈今風忙碌著沒有抬眼:“但以大熙邊境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是最有效的辦法。”

    於鍾識聽他語氣淡定,頗為不解:“十一,你就一點都不擔心聖上?”

    “擔心啊。”

    “那你怎麽——”於鍾識斟酌著道“怎麽不勸一勸聖上呢,聖上那麽喜歡你,知道你擔心說不定就依你了。”

    沈今風:“?”

    “我為何要勸。”

    於鍾識:“你不是擔心嗎。”

    沈今風停了動作:“聖上是一位國君,他做的決定是為了大熙,我隻有支持。若聖上去這一趟能夠攘外安內,我擔心也值了。”

    聽他這樣說,於鍾識微微睜大了眼。過了一會兒,神色古怪地走過來繞著他東看西看。

    沈今風:“看什麽,我臉上有花?”

    於鍾識搖了搖頭,認真道:“我隻是忽然覺得,聖上喜歡你,不是沒有原因。”

    ……

    轉眼到了四月,山寺裏桃花盛開。

    沈今風撩起馬車的簾布,就見依山而建的石階鋪滿了落花,山路上香客來往絡繹不絕。

    林思言奉聖上之命陪他出宮來到大佛寺,兩人一起下了馬車,林思言望著眼前的景象回憶道:“聖上登基以前,我也跟著來過一次,那時大熙風雨飄搖,大佛寺也沒有如今這般風景。”

    沈今風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紅繩:“你先前說,這條紅繩鈴鐺裏的平安符是聖上在大佛寺求來的,就是那一次嗎。”

    林思言頷首:“是的,聖上請寺裏的慧遠大師給它開過光。”

    沈今風在現代的時候不信這些玄學,但一朝穿書直接顛覆了他的觀念,他現在覺得,出征前給聖上求個平安符很有必要。

    大佛寺是大熙香火鼎盛的寺廟,慧遠大師又是這裏的住持,傳說修為高深,他就讓林思言帶自己求見了慧遠大師。

    禪房裏青煙嫋嫋,沈今風等候了一會兒,見到林思言領著一位眉須皆白,麵容慈藹的高僧進來。他起身見禮:“這位就是慧遠大師?”

    慧遠大師頷首,笑道:“聽說這位小施主,是來替聖上求平安符的。”

    沈今風應了聲,抬起腕上的紅繩:“先前聖上求過一個送給了我,也是請您開光的。”

    聞言,慧遠的視線落在了其上,眼裏透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喃喃道:“原來你就是聖上在尋的人。”

    沈今風:“什麽。”

    慧遠笑著搖了搖頭:“貧僧是說,小施主和聖上姻緣不淺,你如此掛心聖上的安危,想必他知道了也會十分歡喜。”

    沈今風笑了一下。

    他今日來到這裏,不求聖上歡喜,隻求聖上能夠平安。

    在慧遠大師進行開光儀式的同時,他也在旁邊默默地祈禱。

    下山的路上,沈今風望著漫山遍野芳菲的桃花,忽然想起林思言說,聖上來大佛寺是在登基以前。

    而聖上看見他的畫像,是在選秀過後,已經離登基過去了數月,為何慧遠大師會知道,他就是聖上在尋的人?

    難道慧遠大師身在寺廟,也聽說過宮裏的事嗎。

    還是說——聖上登基以前,已經在尋他了?

    這個念頭有點荒謬,沈今風隻是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停下沒有再想。

    回到皇宮已是正午,今日聖上在宮中設送行宴,應邀赴宴的官員們紛紛趕往了臨仙台。沈今風如今是工部的一員,雖然平日裏不愛穿官服,到了這種場麵,還是要象征性地端正衣冠。

    他低頭整理了一下衣擺,抬眼就見於鍾識迎了上來,領他到工部官員們聚集的角落。

    他容色豔麗,擠在工部一堆沉穩的蒼青色官服裏格外顯眼。其他官員若無若無地看過來,忍不住竊竊私語:“這不是上回那個暗衛嗎,怎麽到工部去了。”

    “嗐,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憑人家的本事,在工部謀個一官半職也很正常。”

    “我的意思是,上回他還和於尚書勢不兩立,在工部做事,不怕被穿小鞋啊。”

    “不過你還別說,這工部的官服平時瞅著平平無奇,怎麽到了他身上一穿,還怪好看的。”

    “呃……”正在此時,臨仙台響起了太監通傳的聲音:“聖上駕到——”

    聽聞聖上駕到,官員們立刻停止了議論,恭敬地分立在鋪陳絨毯的過道兩旁,垂首行禮:“微臣參見聖上。”

    蕭望舒微微頷首,步履從容地自群臣百官之中走過。

    經過工部的官員時,蕭望舒忽然停了腳步,側眸緩緩地瞥過他們。

    這在以前還從未有過,官員們頓時一口大氣都不敢出。於鍾識脊背僵硬,垂著腦袋開始思考,是不是又有言官在聖上麵前參了自己一本。

    一片靜默中,蕭望舒彎唇一笑,出手輕輕地扶了一把站在工部官員中的沈今風。

    沈今風直起身,見聖上垂眼望著自己笑,也彎起了漂亮的桃花眼。

    在場官員被這養眼的一幕晃了眼睛,一直到聖上提步離開,才陸續地回過神來。

    禮部侍郎用胳膊碰了碰他們的尚書傅園,壓低聲音道:“傅大人,我看這封後大典的儀式,咱們是不是可以提前準備了。”

    傅園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今日宮宴是為了聖上禦駕親征踐行,所以沒有安排舞樂表演。百官落座以後,由司天監的祭祀進行了一番祈福的儀式,之後便是武官將領們登場比武,各顯神通。

    酒過三巡以後,輪到了今日宴會的重頭戲。

    臨仙台兩側,武將們同時掄起鼓槌,激昂的鼓聲響徹天際。

    宮人們恭敬地呈上銅盆熱水和巾帕,蕭望舒淨過手,張開金色的長弓,一箭射穿了象征邪祟的黑色傀儡。

    他站在百官矚目的中心,側顏清冷,唇角微揚,被箭風帶起的黑發緩緩垂落,歸於平靜。

    沈今風不是頭一回見聖上意氣風發的模樣,但還是有被驚豔到,他站起來鼓了鼓掌,就見蕭望舒回眸朝自己望來,眼含清潤。

    座下有那麽多的官員,但聖上這一眼好像撞開了人潮,隻看得見他。

    四周鼓聲喧鳴,掌聲雷動,蕭望舒輕輕對他做了一個口型:等我。

    等他君臨天下,等他凱旋。

    ……

    明日一早聖上就要禦駕親征,朝中的官員們輪番上來敬酒,夜色已深,蕭望舒讓林思言先送沈今風回了紫宸殿。

    沈今風獨自沐浴過,換好了寢衣,按照白日裏慧遠大師的吩咐,坐在榻邊仔細地編織一條紅繩。

    他畢竟是搞精密實驗的研究人員,手很穩,編得很快而且漂亮。剛剛把求來的平安符穿進去,蕭望舒就回來了。

    沈今風將編好的紅繩綁上聖上的手腕,比一比寬度,再係好最後的繩結。

    蕭望舒輕聲問:“送給朕的嗎。”

    “嗯。”沈今風低頭係繩結,沒有抬眼“聖上送我一條,我也送聖上一條。這波啊,這波是——”

    蕭望舒:“禮尚往來。”

    沈今風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恭喜聖上,搶答成功。”

    蕭望舒彎唇笑了一下,垂眼望著他輕聲道:“十一,朕想看你穿婚服,可以嗎。”

    沈今風係好了繩結,緩緩抬眼。

    因為在宮宴上喝了不少酒,雖然是禦膳房特製的清釀,蕭望舒的眼裏還是染上了一點醉意,掩在低低的羽睫之下,望他的眼神和平時很不一樣。

    明日聖上就要出征,穿個婚服這種小小的要求,他當然不會拒絕:“李公公已經把熱水安排好了,聖上可以先去沐浴,等我一會兒。”

    蕭望舒:“好。”

    過了一會兒,沈今風換好了一身明豔的紅衣回來,正好看見聖上坐在榻邊擦拭微濕的黑發。

    因為沐浴過,蕭望舒此時隻著一件單薄的寢衣,見他回來,伸手抱他上榻,摸索著解掉了他束發的玉帶。

    烏黑的長發鋪散下來,他跨坐在聖上的腰間,低頭四目相對,就能看見蕭望舒眼裏微醺的,剖白的愛意。

    沈今風心念一動,手指扶著聖上的肩膀,低頭吻了下去。

    蕭望舒以往待他一向克己複禮,但今晚許是因為喝醉了,有點微妙的不同。

    一開始是他主動,後來卻被親得喘不過氣,隻能夠被動地迎合。玉白修長的手指扣住他的後頸,吻得很深。

    這個吻又濕又熱,攪得他大腦一片空白,意識裏漸漸地隻剩下了蕭望舒。

    不知過去了多久,兩人分開。

    沈今風頭一回被親得這麽狼狽,桃花眼尾泛著潮濕的紅,顏色豔麗得驚人。

    他把臉埋在蕭望舒的頸邊低低喘息,視線垂落時,發現聖上單薄的寢衣下,某處反應極為明顯。

    沈今風笑了一下:“聖上,你的鑽石每回見了我都要起立,是在和我打招呼嗎。”

    蕭望舒靠著床頭仰起了潔白修長的脖頸,閉了閉眼,聲音又輕又啞:“它……很喜歡你。”

    聽聖上這樣說,沈今風笑得更歡,模樣在搖曳的燈影裏漂亮得不像話。

    蕭望舒抬起眼睫,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伸手將他抱了過去,嗓音柔和地請求:“摸一摸,好嗎。”

    作者有話說:

    又開始調作息了,調好之前還是日更但是時間不定,啾咪!感謝在2022,08,07 05:47:03,2022,08,08 17:3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