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路上
作者:塞外客      更新:2022-08-28 12:05      字數:6504
  第40章 路上

    二月二, 龍抬頭的好日子,宜踏青出行。

    朝廷的車馬一大清早就在沈家大門口候著,引來不少人圍觀。

    街坊四鄰們一開始還以為這家人犯什麽事了, 後來見領頭的官差對這家人都畢恭畢敬的,方知道這家的沈先生來頭怪不簡單。

    沈清河並未對周遭的竊竊私語聲感到窘迫, 出了門以後神情照樣從容不迫,就是眼中帶有很明顯的憂愁。臨到上馬車時總忍不住往家中看, 終是問前來送行的劉媽:“娘子還是不願意來見我麽?”

    劉媽訕訕一笑, 眼神不自覺瞟向馬車裏麵, 道:“女兒家氣性大,哪有那麽快好的, 郎君還是趕快上路吧,你平日裏所需所用, 都裝在裏麵的大箱子裏了, 到了路上記得掀開看看。”

    沈清河點下頭, 抬眼又望了眼家中,終是歎口氣收回眼神, 在眾人的注視之中上了馬車。

    五皇子帶兵在城外等他,現在出發,用不了半個時辰便能與之匯合,然後便要真正啟程。

    明明是早已決定, 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到了這時,沈清河心中卻生出許多猶豫,掀開窗帷往家中方向看了一次又一次, 始終不見他的娘子從裏麵出來。

    哪怕看他一眼也好啊。

    沈清河閉眼, 刻意讓自己想開些平靜下來, 但越刻意就越不受控製,原本穩如湖麵的心性莫名變得焦灼,平生頭一次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做錯了。

    剿什麽匪,拯救什麽天下蒼生,他娘子都不理他了。

    城外,隊伍浩蕩。

    朱昭下馬踱步許久,生怕這臨到眼前會出什麽錯,左盼右盼終於如願盼來沈清河,當時便激動到話更說不利索,將人請出馬車,對著又是深深一揖。

    沈清河反應很平淡,沒什麽表情,說了兩句客套話便重新回到馬車上了。

    弄得朱昭很懷疑自己。

    “我又,說錯了什麽嗎?”朱昭撓著後腦勺,有些疑惑。

    他身後的烏衣侍衛講話很是幹脆,鳳目一挑揚了眉梢,些許嫌棄道:“知道自己嘴笨往後就少說話。”

    朱昭點點頭,心想不管怎麽著人是接到了,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裏,又恢複成喜笑顏開的模樣,屁顛顛跑去上了馬。

    嗓子一扯意氣風發喊出句:“出,出發!”

    沈清河在馬車中,聽著車輪滾動的噪聲,心更加煩,幹脆默念起了清心咒,想讓自己靜一靜。

    就這麽著過去了將近一天,隊伍一刻不停行了約一百多裏,終於到了停歇的時候。

    朱昭似乎看出他不善交際,便命人將飯菜送到車廂中。

    沈清河半分食欲沒有,目光在有葷有素的食案上繞了繞,安全沒有動筷子的心思。

    不過在將眼神收回時,眼角餘光瞥到車廂一角的那個大箱子,倒是勾起了他幾分好奇。

    他所帶不多,所囊很簡單,自己提前一晚便收拾出來了,這個箱子是被臨時抬上來的,說是裝著他的所用所需,但沈清河也想不明白,自己的什麽所需可以占那麽大的地方。

    他雖好奇,但並沒有多少一探究竟的興趣,依舊端坐原處,眼觀鼻鼻觀心,心裏想的全是——“娘子此刻在幹什麽?吃飯?喝茶?可還在生我氣?可有想我?成親以來頭次分開,她夜裏可還能如往常安睡?”

    想著想著,沈清河聽到一陣“咕嚕咕嚕”聲。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並沒有感覺到幾分饑餓,抬頭回憶著聲音,將目光重新定格在那口大箱子上。

    他皺緊眉頭,起身過去,抓住箱子鎖扣往上一掀,霎時間隻覺得滿麵熟悉的甜香之氣撲鼻,視線往下一放,隻瞧見一身小廝模樣打扮的施喬兒,蜷縮在衣服被褥上,正在舒舒服服睡大覺。

    嘴巴張著,不知夢到了什麽,傻笑著念叨:“啊好香……再給我一口……”

    沈清河又驚又喜,明知她不該出現在這裏,依舊無奈到扶額笑了半天,笑完佯裝嚴肅清了清嗓子,輕喚道:“三娘?”

    施喬兒夢裏的雞腿鴨腿鬆鼠魚全在一聲“三娘”中消失不見了。她懵懵睜開眼,看見沈清河之後眼睛一下子亮了,才不管他表情嚴肅不嚴肅,爬起來伸長胳膊便撲進了他懷中,用著初醒帶有淡淡鼻音的嗓子軟軟撒嬌:“相公,相公抱抱。”

    沈清河:“……”

    他也不想的,但她要抱啊。

    沈清河回抱住施喬兒,把她從箱子裏拎了出來,隨後鬆開她,讓她坐好,繼續佯裝嚴肅道:“是誰教的你用這種辦法跟來?剿匪不是兒戲,東南大地危險重重,你就這麽跟來了,你知道到了那有可能會麵臨多少麻煩嗎?”

    施喬兒的起床氣後知後覺湧上來,眉一蹙不悅道:“我知道啊,但是我舍不得你,我又沒辦法,那麽好幾個月見不到你,我萬一想你想死了怎麽辦,你在外麵又不知道!”

    沈清河輕拍了下她的嘴巴:“剛醒不準亂說。”

    施喬兒“哼”了一聲,順勢抓住相公的手摸著道:“你放心吧,我都和劉媽他們通完氣了,如果國公府的人問我去哪兒了,他們就說你不在家我覺得沒意思,去四喜老家找四喜玩去了,一時半會不會有人起疑的。”

    沈清河哭笑不得,不禁反握住她的手捏了下道:“那你還怪聰明?”

    施喬兒一揚下巴:“那是自然的,我不聰明我怎麽能把你這麽聰明的人吃得死死的?”

    沈清河無奈到隻顧點頭,點完道:“三娘,我不管你是用的什麽辦法讓劉媽他們也跟著你一塊胡鬧,但是東南一行非同小可,你自己先前都說那裏的匪徒殺過的人比吃的飯還多,現在跟著我一塊去,難道就不怕嗎?無論如何,我是不能帶你過去的,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我,都絕對不能帶你過去。”

    施喬兒就知道沒那麽容易教他鬆口,但反駁的話也懶得說了,心一橫別過臉道:“不去了!我回家就是了!馬上就下馬車回去!也不要你或者其他人送,我自己走著回去!”

    沈清河見她這樣,心裏倒更不自在了,掰過她的身子想抱卻又被推了一把,怎麽著都不肯他近身了。

    施喬兒也不看他,自己揚著眉梢算計著:“走就是嘍,現在起碼也離京城快兩百裏遠了吧,你如果放心別的男人送我回去,那你就讓他們送。想來也是,像我這種貌美如花身嬌體軟的小娘子,應該會有不少年輕力壯的侍衛們搶著護送回去吧?至於路上有可能發生什麽,那我可就……”

    “三娘!”沈清河這回是真要生氣了,看著她的眼神都帶了厲色。

    施喬兒立刻又換了副可憐兮兮的麵孔,朝他懷中一撲抽抽噎噎道:“相公,難道你就不想我,一點都不舍得我嗎?你這一去,短則幾個月,往長了說,半年一年都是輕的。相公你想想,一年多見不到我啊,你當真就忍心將我推開,讓你我夫妻相隔一方,聽不到對方的聲音,碰不到對方的肌膚嗎?”

    最後兩句話說沈清河心坎裏去了,他當真舍不得。

    感覺身後那隻手環住了自己,施喬兒知道有戲了,趁著沈清河還沒回應,她幹脆再接再厲,抽泣得越發厲害,萬分委屈道:“沈清河你好狠的心!罷了,我今日算是認清你了,你既這般將我推開,那我也沒那個臉再繼續往你身上貼,橫豎往日裏的恩愛權當煙消雲散了吧。今日你這一走,往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再記得誰,祝你在那邊,早日找到個紅粉知己,我施喬兒在這裏,提前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說完從他懷中一抽,起身便去下馬車。

    沈清河徹底慌了,什麽清醒理智通通拋之腦後,伸手將她扯回懷中,緊緊擁住道:“什麽紅粉知己永結同心?一生氣就愛胡亂說話。總之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三娘別氣,我不該讓你走,不該同你置氣,其實……我又何嚐不想將你帶在身邊,隻是那邊畢竟局勢凶險,稍有不慎便可能處於危難之中,可……罷了,隻要有我沈澗一口氣在,我就不會讓你有一根汗毛的損傷,即便我粉身碎骨,也會護你來回周全。”

    施喬兒心中竊喜,麵上卻還討了便宜賣乖,眨巴著眼睛,抽抽搭搭地委屈道:“那我,可以留下了嗎?”

    沈清河擁她甚緊,長舒一口氣道:“可以,但你要保證,無論何時何地,不準亂跑,不準與人亂搭話,必須一直在我的視線之中。”

    施喬兒大喜過望,抬臉便親了沈清河一口,膩歪歪地蹭著他道:“相公你真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相公。”

    沈澗苦笑一聲,抬手扯著她的臉頰道:“你當我不知你這些小手段?先來軟的,再來硬的,最後再來軟的,如此軟硬兼施,莫說是帶你上路,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能不給你摘了來?”

    可偏偏的,他還就吃這一套。

    施喬兒嘻嘻一笑,摟著他脖子又親了口,軟乎乎撒著嬌道:“相公疼我,所以願意遷就我,若相公心裏對我一點疼惜沒有,那我有再多小手段也是沒用的。”

    一句話讓沈清河的心徹底化沒了,摁住這磨人妖精的後頸低頭深吻片刻,好不容易才舍得鬆開她,柔聲道:“先去吃飯,我知道你餓了。”

    施喬兒仍舊靠在他懷中撒嬌:“相公和我一起吃。”

    沈清河哪裏能說不。

    行軍路上的飯菜自然比不得家中可口,施喬兒飯量又小,隻挑著吃了兩口,然後就拉著沈清河下車,非要溜達溜達。

    青山綠水中,小喬兒一身交領布衫,頭頂巾幘,眉毛被刻意畫粗過,倒襯出一雙眼睛又亮又靈,臉頰白嫩嫩的,聲音又脆,乍一看,真像還未長成的小小少年。

    京城離贛南兩千多裏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中間群山環伺,若走官道,起碼要耗費多餘半月的時間,抄近路近是近,可路途之中少經驛站,夜晚隻能安營度過。

    夕陽餘暉裏,朱昭幫著底下人撐營帳,聽到銀鈴般的笑聲抬頭看了眼,注意到沈先生身旁的書童,不免感慨:“高人,身邊的人,就是不一樣,連書童,都這麽有,靈氣。”

    烏衣侍衛翻了個白眼,瞧他那副不值錢的樣子,懶得搭理他。

    越往南山越多,當晚安營的地方便是片山坡之上,站在高處,可俯瞰四周千裏景色。

    施喬兒這輩子還沒到這麽高的地方看過,尤其此刻夕陽如此金燦燦的耀眼,好像大千世界都被鍍上一層紅金色粉末一般,壯觀到心中的氣血都跟著燃燒起來。

    她看到山,便感慨:“好美的山!”

    看到水,便感慨:“好美的水!”

    一轉身看到五皇子身後的人,立刻捂住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喃喃道:“好俊的……人。”

    沈清河精神頭一下子來了,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語帶不悅:“不準看。”

    施喬兒扒著他的手:“最後一眼最後一眼!”

    當真是好俊的,雖然穿了身陰沉沉的黑衣裳,但高鼻鳳目,眉毛細長,本該屬於陰柔無力的小白臉長相,偏膚色又不白不黑,健健康康的熟麥子顏色,中和了五官上的陰柔,顯得英氣孔武。

    一下子就戳到了她的心上。

    施喬兒就扒拉著沈清河的手,硬是直勾勾又瞄了好幾眼,直到對方有所察覺,冷冰冰地瞥了她一下,她才趕緊轉過身,假裝什麽都沒幹。

    好俊,也好凶。

    還是她家相公好。

    天黑之際營帳搭好,沈清河去了朱昭帳中議事,走時特地跟施喬兒說了一通,讓她在帳中乖乖等他回來,不要出去,不要亂跑。

    施喬兒開始時是聽話的,然後一連過去了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在家時太極出門把滿城的狗揍一頓再回來,差不多也就這個功夫。

    可他沈清河還沒有回來。

    施喬兒躺在被褥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心想那朱昭也不見得是個什麽好人,別和她相公說著說著在言語上起了什麽衝突,急眼後再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殺了一埋……

    施喬兒一下子被嚇精神了。

    她覺得不能再這麽等下去,等著等著把自己等成小寡婦就不好了,便穿好衣服理好頭發,悄悄摸出營帳,向最高的那頂王帳走去。

    朱昭帶出來的京兵頗有紀律,雖然巡邏者眾多,但並沒有對她這個細皮嫩肉的小書童有太多恐嚇,問過是什麽身份後便隨她走動了,隻讓她別亂跑,山間有狼,她那小身板不夠給狼塞牙縫的。

    施喬兒聽話,當真沒亂跑,隻是溜到朱昭的帳前,見帳外沒人,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身後便傳來冷不丁一聲:“什麽人!”

    施喬兒被嚇得渾身汗毛一豎,轉身一看是那個長得很好的烏衣侍衛,便鬆了口氣,咳嗽一聲故意壓著嗓子道:“我……我是沈先生身邊的書童,更深露重,我家先生還未回去,我有些擔心他,便想著來這看看。”

    烏衣侍衛精致的眉梢一挑,不耐道:“那姓沈的在裏麵正和五皇子聊剿匪一事,不知道多久能完,不是你一小小書童該過問的,趕緊滾回去。”

    施喬兒長這麽大沒被誰說過一個“滾”字,但為了不招惹麻煩,她忍了,紅著眼眶就要乖乖回到營帳中。

    不想對方在她轉身後又冷冰冰添了句:“大拖油瓶帶著個小拖油瓶,主仆倆沒個省心的。”

    施喬兒一聽這話,還能忍她就是孫子了,當即頭一轉大聲道:“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烏衣侍衛沒想到一小書童氣性還能這樣大,當即將雙臂抱於胸前,一副不當回事的態度,冷笑道:“再說一遍你們也是兩個拖油瓶,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和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童,我就不信你們能有什麽本事剿匪,說兩句話誰不會說?也就朱昭那種傻子把那姓沈的奉為大羅神仙,請到個人跟得了多麽大的便宜似的,八成也就現在充充紙上君子,到了匪窩裏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吧!”

    施喬兒氣得淚珠子一滾,雖然頭發絲兒都發著抖,但還是指著人罵道:“那你們把我們倆送回去啊!見過撿錢的沒見過撿罵的,真以為我多稀罕他給你家皇子做事啊!我們是缺錢還是缺人!至於這千裏老遠去犯那個險!再說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你有什麽資格對他這般放肆!你要是真有能耐,你自己去剿匪啊,自己沒二兩本事,在這跟我口出什麽狂言!我呸!廢物!”

    對方顯然被罵懵了,緩了一緩方回過神笑道:“看不出來啊小子,還挺會罵,但光動嘴多沒意思,要不咱們倆打一架,我要是輸了,就掌嘴二十,給你家先生磕頭賠罪,如何?”

    施喬兒一下子就熄火了,頭頂碎發都趴了下去,目測了一下對方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個子,下意識就往後退,眼神閃閃躲躲。

    烏衣侍衛活動了一下手腕,將手裏的劍一扔朝她走去:“第一場我讓你,你隨便拿件什麽兵器,我赤手。”

    施喬兒更怕了,才不吃這一套,轉身就跑。

    哪想步子剛邁出去,後脖領便被一把抓住了,身後的聲音笑著說:“剛剛氣性不還大著嗎?現在跑什麽?拿出你罵我的氣勢出來,說不定我還不是你的對手呢。”

    施喬兒揮著手去打人,淚花子直往外冒:“你鬆開我!”

    烏衣侍衛也不真對她動手,就笑著瞧她,跟看個張牙舞爪的小奶貓似的,挑釁著道:“就沒見過這麽細皮嫩肉的小子,今年多大?有十四嗎?”

    施喬兒憤怒一吼:“我十七!”

    “嘖,倒是看不出來,跟沒斷奶似的。”

    太過分了,太侮辱人了,可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過,施喬兒急火攻心,正準備張大嘴朝著那條胳膊狠咬一口。王帳的方向便傳來嚴厲一聲——“邀月,不得放肆!”

    施喬兒後頸一鬆,這才終於逃出生天,抬頭一望望到沈清河,忙不迭便跑過去躲到他身後,明明不想哭偏又憋不住,就咬緊唇抽抽著,兩隻杏眼水汪汪通紅。把沈清河心疼壞了,趁周圍不注意,伸臂將人摟了摟。

    朱昭氣得都快背過氣去了,指著那一身烏色的頎長身影,手指頭直哆嗦:“快,給這位,小兄弟,賠不是!”

    施喬兒一聽更氣了,扯開沈清河上前,哽咽著大喝道:“我不要他給我賠不是!我要他給我家先生賠不是!如果不相信我們先生有本事剿匪,那一開始就不要求他去東南!既瞧不起人,趁著現在離京城不遠,趕緊把我們送回去!”

    朱昭一聽這話,方知邀月捅了多大的窟窿,當下便急得一甩袖子,指著邀月道:“你你你啊!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在宗人府的苦日子,還沒,過夠嗎!剛舒服沒兩天!就作!”

    邀月鳳眸微眯,語氣對比方才的鬆散,變得有些銳利:“開始嫌我不懂事了?我作又不是作一天兩天了,現在才發現?好啊,現在身邊不缺人了,不再是當初的時候了,行行行,我懂,我走就是了。”

    說著撿起地上的劍,轉身大步一邁便要撤。

    朱昭更急了,匆忙追上拽住人,痛心道:“我何時,要你,走了!我隻是想讓你,懂點事!”

    邀月一抬眼:“我懂不了事!反正到這一步我也將話給你說開算了,咱們就不是一個道上的人,在宗人府的時候我怕你被人宰了,所以在你身邊。現在不用怕了,不如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各自安好,一別兩寬吧!”

    朱昭眼頓時紅了:“行啊!要走,是吧!你把我殺了!把我殺了,你想,怎麽走,怎麽走!”

    邀月語氣變狠:“又開始尋死覓活了?你還能有點什麽出息?你知不知道對我來說你才是那個最大的拖油瓶!”

    “好哇!你,你,你早就這樣想了是嗎!你早就不想在我身邊待了,是嗎!”

    “是!我他娘早受不了你了!又墨跡又結巴還沒骨氣,天底下是個男人都比你強!”

    “你殺了我!你殺了我!”

    “你以為我真不敢嗎!”

    看著對麵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眼見要動手,施喬兒的淚早凝在眼眶裏了。

    她悄悄拉了下沈清河的袖子,低聲道:“相公,他們吵得好凶啊。”

    沈清河點頭,給她擦了下眼角淚珠,附和:“是蠻凶的。”

    “那我們,要不要……拉個架?”

    作者有話說:

    以後還是在六點,今天是個例外,這兩天雀氏虛了點……

    然後邀月是個妹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