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作者:池鳶霍寒辭      更新:2023-10-27 09:58      字數:241618
  第938章

  聶茵是池鳶最好的朋友,兩人認識了這麽多年,就連她說的話都不管用,換來的還是池鳶的堅持。

  聶茵也就抬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從一旁拿過礦泉水,交給她漱口。

  池鳶的反應確實太強了,吐得眼眶發紅,用水洗漱之後,她才直起身子。

  聶茵有些不忍心,但看到她是真的瘦了好幾斤。

  怎麽會這樣呢,她之前也見過其他的孕婦,但池鳶是她見過反應最強烈,瘦得最快的一個。

  難道就因為她的身體不適合懷孕麽?

  “鳶鳶,先過去坐下吧。”

  聶茵將池鳶扶著,坐回了沙發上。

  兩人說了盛娛接下來的打算,池鳶甚至還給聶茵安排好了接下來要拍的電影,足夠聶茵忙到明年。

  但聶茵算是看出來了,池鳶為她和白慕操心,卻一點兒都沒有為自己著想。

  不然也不至於這麽瘦。

  “你最近是沒吃飯麽?怎麽瘦得這麽厲害?”

  池鳶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她本人壓根不知道,她已經憂思過重,特別是花敬酒剛來這棟別墅的前幾天,池鳶幾乎睡不著覺,聽到任何一點兒聲音,都會緊張的醒來,然後護著肚子。

  她越是這麽緊張抗拒,霍寒辭就越是不好開口商量孩子,所以在今天,他讓聶茵來試探了。

  他是孩子的父親,是池鳶的愛人,池鳶的有些話也許不好開口對他說,但對於聶茵,池鳶應該毫無保留才對。

  聶茵跟池鳶聊了一下盛娛,確定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後,便又看向她的肚子。

  “那霍寒辭有把他的計劃告訴你麽?是要還是不要?”

  池鳶的嘴角彎了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他已經鬆口了,他知道我有多在意這個孩子,肯定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情。”

  在她的眼裏,霍寒辭是完美的。

  聶茵頓時不說話了,站在朋友的角度,她當然支持池鳶。

  可池鳶瘦得真的太快了,而且精神也沒有以前好了,臨產還得經曆一番折磨,如果挺不過去的話,,

  聶茵的唇瓣咬緊,這一刻竟然十分理解霍寒辭。

  作為池鳶的身邊人,如今孩子還不到兩個月,她就已經瘦成了這樣,剩下的那幾個月,她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時間每過去一天,對霍寒辭來說都是折磨。

  他不是不在意這個孩子,隻是他更想要的是池鳶,一個健康的池鳶。

  “鳶鳶,你有沒有想過,看到你的身體一天天虛弱,霍寒辭承受的痛苦遠比你多。”

  池鳶嘴唇一抿,眼裏劃過一抹難受,接著就感覺渾身的每一塊骨頭都痛了起來。

  可那該怎麽辦呢。

  “鳶鳶,要不還是,,”

  聶茵記著自己身上帶著的任務,所以將話題又轉到了這個上。

  “不,,”

  池鳶的瞳孔微微收縮,放在肚子上的手緊緊的抓著布料。

  “聶茵,之前我以為自己失去孩子的時候,我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哭,我知道那種痛苦,就好像心髒活生生的被人挖掉,我最近睡覺時,總是做夢,夢見我不要孩子,孩子一直哭,哭得我心口痛,但明明我是這麽的想要它,我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那樣的夢,仿佛真實發生過,我想著會不會是它在提醒我,甚至是在求我,讓我把它留下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聶茵若是再勸,那就是惡人了。

  她跟池鳶又說了其他的,等離開壹號院大門的時候,她看到霍寒辭早就已經等在那裏。

  霍寒辭靠在汽車上,指尖夾著一根煙,雙眼看向前方。

  他讓聶茵今天過來,並且佯裝自己有事要外出,一是他的腦袋時不時的陣痛,擔心自己偽裝不下去,二是自己不在,也許池鳶跟聶茵交談起來會更加輕鬆。

  聶茵看到地上的煙頭,有些意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霍寒辭抽煙。

  不過當看到燃燒的煙頭燒到他的指尖時,他才垂下睫毛,淡淡的將煙頭丟在地上。

  他不是在抽煙,他隻是在安靜的等著煙燃完。

  第939章

  聶茵說得沒錯,最痛苦的其實是霍寒辭。

  一邊害怕池鳶將來知道他擅自做主拿掉孩子,會恨他。

  一邊害怕現在告訴池鳶真相,她本就脆弱的精神世界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他進退維穀,左右為難。

  再加上腦袋的痛,每一天都像是在撕裂的度過。

  “霍總,鳶鳶都在微博上公開承認你們的戀情了,你是不是應該回應她一下?”

  霍寒辭剛想抬手揉著眉心,就聽到這句話,他皺了皺,顯然還不知道這件事。

  聶茵有些驚訝,網上都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霍寒辭一點兒風聲都沒收到?

  “因為你沒公開回應,有些鑽牛角尖的人,都說池鳶這是上趕著倒貼呢。”

  網友們就是事兒多,抓著這一點使勁兒黑池鳶。

  畢竟池鳶現在太成功了,她和盛娛已經綁定在一起,盛娛登頂,她也跟著登頂。

  那些不喜歡她的,恨不得將她的人生用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看清楚,找出那麽一兩個讓人詬病的地方。

  之前大家都說她清高,拒絕了霍寒辭。

  現在霍寒辭的神位崩塌了,池鳶卻突然公開承認,這不是倒貼麽?

  “我沒有微博。”

  他的語氣淡淡的,但說完這句話,就拿出了手機。

  聶茵挑眉,有些疑惑。

  “鳶鳶總共就發了幾條微博,其中一條跟人互動的,不是你麽?”

  霍寒辭是真的不玩這些社交軟件,之前讓簡洲教過他,他現在跟池鳶聊天才勉強會發幾個表情。

  至於微博,他將手機上僅有的幾個軟件找了出來,除了手機係統自帶的幾個軟件外,隻有一個跟池鳶聊天用的微信。

  他微信上的人都極少,就那麽幾個。

  連支付軟件都沒有,一個微信就已經足夠了。

  “霍總,我就隨便說說,孩子的事兒,鳶鳶抵觸很強烈,我跟她溝通不了,我認識她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她在一件事情上這麽偏執,我估計你也溝通不了,還是想個其他的辦法吧。”

  她說到這的時候,語氣沉了下去,“她瘦了很多。”

  霍寒辭聽到這話,指尖頓住。

  隻有每天都在池鳶身邊的他才知道,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瘦下去,有多痛苦。

  那個孩子多留一天,對池鳶的身體都是極大的負擔。

  現在就連聶茵都這麽說,看來他必須得下定決心了。

  深度催眠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嗯。”

  他垂下睫毛,重新下載了微博。

  等聶茵走後,他回到了壹號院。

  進入客廳,他看到池鳶坐在沙發上發呆。

  霍寒辭現在的每一步,幾乎都是踩在刀尖上,他甚至有那麽一刻覺得自己快要痛得暈過去。

  但他還是走到池鳶身邊。

  “聶茵過來看你,不開心?我聽說她現在很火。”

  說起這個,池鳶臉上的凝重消失,連忙拿過手機,翻出微博,給他看聶茵的粉絲數。

  “你看,粉絲已經一千五百萬了,厲害吧。”

  她的眉梢帶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滿滿的都是驕傲。

  “還有白慕,白慕的粉絲長得也很快,之前聶茵和秦淮景不是捆綁過一段時間麽,粉絲多了幾百萬,但白慕完全沒有粉絲基礎,現在也一千三百萬了,奢侈品已經開始找他們代言了。”

  說到自己親自捧出來的兩個朋友,池鳶恨不得講上一天一夜。

  蒼白的臉上都泛起了紅暈,是被興奮的。

  霍寒辭將她攬在懷裏,“聶茵說你在微博上給了我名分?”

  池鳶渾身一僵,那天是因為電影票房大漲,她又見不得別人詆毀霍寒辭,沒忍住才發了微博。

  她都沒跟霍寒辭說過,沒想到聶茵會去他的麵前多嘴,霍寒辭都不用微博的,隻要她不主動說,他壓根就不會知道,畢竟簡洲肯定不會在他的麵前提這種小事。

  “池鳶,我很開心。”

  這種由心底升騰起來的愉悅,甚至在某一刻,蓋過了腦袋的痛苦。

  第940章

  現在距離下一次吃藥的時間還有十天,沒想到已經痛到這個地步了,之後隻會一天比一天劇烈。

  他將池鳶攬著,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改為從後麵抱著她,看到她繼續在刷微博,並且時不時的點評幾句某個明星。

  “之前秦淮景申請微博賬號的時候,都把這個軟件弄癱瘓了,他是真火,現在他也在拍電影了,那部電影肯定會拿很多獎。”

  霍寒辭的眼睛微微眯著,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她的手機屏幕上劃了劃,將頁麵停在了池鳶公開承認的那條微博上。

  池鳶當時是頭腦發熱,現在被霍寒辭這麽盯著,竟然覺得有些尷尬。

  但因為網友評論已經超過了三十萬,如果她刪掉了,肯定又要被人詬病,覺得她在撒謊什麽的。

  霍寒辭看著這條動態,笑了一下。

  他當著池鳶的麵,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軟件已經被下載回來了,隻是重新登錄需要身份認證,浪費了一分鍾的時間,他才登錄上去。

  唯一的關注依舊是池鳶。

  霍寒辭對這個軟件依舊玩不明白,點進池鳶的主頁,找到了那條微博後,留下了自己的痕跡。

  一朵玫瑰的表情。

  但是這似乎還不夠,他又轉發了這條微博,留了三個字——女朋友。

  末尾又加了兩朵玫瑰。

  池鳶看到他這發微博的生疏手法,頓時覺得有些為難他了。

  他本來就不玩這些,連個正經的微博名都沒有,到現在還是一串亂碼,卻接二連三的下載這個軟件。

  她覺得好笑,“要不要給你認證一下,讓大家都知道這是你。”

  之前簡洲這樣提議過,但霍寒辭並沒有這個想法。

  他若是有什麽想說的,會單獨說給池鳶聽,兩個人的事情,何必拋給大眾看呢。

  但想到池鳶已經坦坦蕩蕩的承認,並且這是她第一次公開承認這段關係,以前她都恨不得藏著掖著,霍寒辭就覺得,拋給大眾看也沒什麽。

  不過認證身份,還是算了吧。

  池鳶從自己的幾十萬條評論裏,翻出了霍寒辭的那條,發了個親親的表情。

  因為她的回複,這個三無小號瞬間被頂到了前排。

  兩人做完這個,就沒再管了。

  霍寒辭已經放下手機,將池鳶抱著上了樓。

  池鳶的手機也落在了客廳,兩人躺在了床上。

  所以他們壓根不知道網絡上的腥風血雨。

  特別是當多事的網友們翻進那個三無小號的微博,看到他說池鳶是女朋友時,紛紛開噴。

  “哪裏來的猥瑣男,該不會因為人家回你一個表情,你就把自己代入霍寒辭的角色了吧?”

  “笑死,有妄想症就去治,來網絡上丟什麽臉。”

  “池鳶要是知道自己隻是回了幾個表情包,就讓屏幕後麵的男人想入非非,估計都恨不得將那隻手剁掉。”

  “想她當你的女朋友,先給她轉五百萬看看誠意。”

  “別說五百萬了,我看這就是一個五萬彩禮都能要他命的普信男!”

  霍寒辭的評論被頂到那麽前麵,再加上網友們本就一直在吃瓜,隻要電影的熱度沒散,池鳶的微博就會有大量的圍觀者,這下可算是讓人找到開噴的點了,於是霍寒辭的微博短時間內就被罵了一萬多條。

  池鳶以為霍寒辭將她帶來臥室,要做一些成年人該做的事情。

  但並沒有。

  他剛將她抱在懷裏,就聽到手機鈴聲響了。

  池鳶最近對這手機鈴聲已經有些厭煩,因為響的次數實在太多。

  霍寒辭接聽後,眼底瞬間變得清明。

  “你說什麽?”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他起身,“我馬上來。”

  說完,他轉身在池鳶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你睡個覺,我出去一趟。”

  池鳶沒說話,有些失落的垂眼。

  但霍寒辭走得很匆忙,沒去看她。

  池鳶在床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拿過外套想要追出去,她想跟他一起去。

  但霍寒辭走得太快了,等她出臥室門的時候,樓下客廳門正好關上。

  第941章

  霍寒辭走到汽車前,臉色很嚴肅。

  等汽車開到酒店時,他的臉上已經沉了下去。

  這裏的宴會剛剛結束,空氣中滿是酒香味兒。

  他進入電梯,直接去了這裏的頂層。

  頂層的酒味兒更加嚴重。

  這裏的頂層並不是休息的地方,而是娛樂的地方,是一個大型的酒吧。

  但這裏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而是一群有身份的人在此處尋歡作樂。

  不過今晚這裏隻有四個人。

  一個是霍菱,一個是江壇良,一個是被鎖鏈套住了脖子的江敘錦,還有一個便是尖嘴猴腮的森悅集團的老總。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這一幕,霍寒辭根本不會相信,會有母親這麽對待自己的女兒。

  即使江敘錦的出生不那麽好,但霍菱用一條狗鏈將自己的女兒拴在桌子上,這是人能幹出的事兒麽?

  霍寒辭的神色極冷,但並沒有發怒,他極少發怒,隻是眸光安靜的看著霍菱。

  霍菱害怕得發抖,霍寒辭怎麽會來這裏?

  但想到這個人已經不是霍氏的總裁了,跟他們霍家毫無關係,甚至還可能被霍家送進監獄,她就揚高了脖子。

  不過多年來對霍寒辭的懼意,還是讓她在麵對他的時候,有些不自在。

  “你來做什麽?”

  而坐在旁邊的江壇良,隻是被霍菱臨時拉過來的,說是要給他看一場好戲。

  江敘錦的衣服穿得極薄,現在是春天,溫度不高,穿著這樣的布料跟沒穿沒什麽區別。

  霍寒辭不想跟霍菱說一句話,而是對著自己身後的人說道,“把她解開。”

  跟他進來的是酒店的幾個保鏢,不敢忤逆他,馬上就要去給江敘錦解鎖。

  但江敘錦脖子上的鎖需要鑰匙,而且那條鎖鏈的另一端,就在森悅老總的腳邊。

  這是想表達什麽,將江敘錦送給這個老男人當狗麽?

  霍菱看到霍寒辭這麽強勢闖進來,就知道是江敘錦找人給霍寒辭通風報信了。

  以前霍寒辭還是霍氏總裁的時候,也來救過幾次江敘錦。

  那時候的霍菱不會得罪霍寒辭,隻有不甘心的放了人。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冷哼了一聲,然後指著門外。

  “這是我們霍家的事情,跟你一個外人沒關係吧,請你出去。”

  她到底還是不敢說那個“滾”字。

  而江壇良坐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原本冷淡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似乎十分期待這兩人過招。

  霍寒辭沒去看霍菱,隻是看了一眼森悅老總。

  隻一眼,男人額頭上的汗水就流了出來。

  兩人以前打過交道,可現在霍寒辭在網絡上的輿論這麽高,他何必害怕他。

  “霍先生啊,,”

  以前他都是叫霍總,現在卻是叫霍先生。

  “你也看見了,這可跟我沒關係,是霍小姐想把女兒送給我的。”

  誰不知道森悅老總的那點兒愛好,老婆死了好幾個,都是被他活生生折磨死的。

  而且他娶的老婆都是沒錢沒勢的,就算死了,隻要給女方家裏一筆錢,也就沒人在意這條人命了。

  他的私生女,私生子倒是很多,但是到現在都還是單身的人設,因為老婆剛死,而圈內的人沒人願意自己的親戚跟這個男人扯上關係。

  但不可否認,森悅的實力確實很強。

  霍菱將江敘錦嫁過去,打的什麽心思大家都知道,無非是希望森悅成為她的靠山,幫助她在現在的霍家站穩腳跟。

  以一種如此不堪,殘忍的方式將江敘錦推出去。

  而她名義上的父親江壇良,還在一旁看戲。

  第942章

  霍寒辭沒心思去探究江敘錦的內心,隻是看向霍菱,“鑰匙,別讓我說第二次。”

  霍菱都快被氣笑了,不明白霍寒辭到底是有什麽底氣說這種話,現在的他可什麽都不是!

  但她還未出聲反駁,門口就又走來幾個保鏢,直接將她按在了地上,開始搜身。

  江壇良在一旁什麽都沒說,隻是目光沉沉的看著霍寒辭。

  而森悅的老總本想起身叱責,但看到那幾個訓練有素的保鏢,也就皮笑肉不笑的開口。

  “霍先生可是好大的架子,就不怕我踏出這個門後,報複你麽?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玩具,說實話我還蠻喜歡的,畢竟她是真的年輕,而且霍小姐說了,這女娃很耐打。”

  江敘錦坐在地上,聽到這話的時候,身體瑟縮了一下。

  她抱著腿,沒敢去看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隻是雙眼無神的看著自己的腳。

  她腳上的鞋早就已經不在了,剛進入這裏的時候,森悅老總就說要驗貨,當著霍菱和江壇良的麵,將她扒光了檢查一遍。

  江敘錦本來該反抗的,但她比誰都清楚,反抗沒用,除非不要這一身肮髒的骨血。

  如果反抗有用的話,她這麽多年來,就不會任由自己生活在地獄。

  她本來就不該出生,本就是髒的,所以被怎麽對待,都無所謂了。

  但是在鎖鏈纏在脖子上的一刹那,那為數不多的尊嚴竟然冒了出來。

  她是人才對,為什麽麵前的幾個人都會認為她是狗呢。

  救命。

  她想逃離這裏,誰來都行,讓她離開這個肮髒的牢籠。

  小舅舅,唐樓,,

  但霍寒辭的到來隻是讓她興奮了一秒,緊接著就是更大的難堪,她這副樣子被看見了。

  被矜貴的,清高的,冰冷的他看見了。

  江敘錦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垂到地上去,脖子上的冰涼卻又在提醒她,逃不掉的,必須麵對這一切。

  森悅老總說得對,她確實很耐打,畢竟從小就是在毆打裏挺過來的,哪怕隻剩一口氣,都能自愈,又變得活蹦亂跳的。

  她這樣的體質,從小就鍛煉出來了,恰好可以滿足這位老總的那些變態口味。

  如他所說的那樣,可以玩很久。

  江敘錦低著頭,不敢去看霍寒辭。

  而森悅老總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已經被保鏢掀翻了,一個手刀就讓他暈了過去。

  霍菱看到霍寒辭如此雷厲風行,嚇得牙齒發顫。

  “霍寒辭,你,,你是不是瘋了,那可是森悅的老總,你這麽對他,等他醒了,一定會狠狠報複你!”

  她被壓在地上,鑰匙很快就從包裏掉了出來。

  誰都沒去管她,保鏢則將鑰匙遞給了霍寒辭。

  霍寒辭並未親自去給江敘錦解開,而是將鑰匙丟了過去,恰好丟在她的腳邊。

  江敘錦的腳趾瑟縮了一下,依舊低著腦袋沒動。

  “自己解開。”

  他的語氣冷冷的,不去看她。

  江敘錦到現在都有些懵,不明白自己稀裏糊塗的,怎麽給小舅舅打了電話。

  她不是早就已經習慣了麽?

  本來就活得像是一灘爛泥,這灘爛泥會被怎麽踩,早就已經不在乎了,可她為什麽會給小舅舅打電話呢?

  江敘錦看著麵前的鑰匙,不敢相信自己潛意識裏,竟然希望有人來救她。

  “江敘錦,自己解開。”

  霍寒辭看她沒動,不希望在這裏浪費時間。

  若不是江敘錦的聲音帶著哭腔,而且還摻雜著癲狂絕望,他壓根就不會過來一趟。

  以前在華爾街的時候,他知道那些人怎麽馴服自己的寵物,碾碎寵物的驕傲,尊嚴,這樣寵物就會沒骨頭似的跟著主人。

  他對這些現象從來都是冷眼旁觀,但沒想到這件事有一天會落到江敘錦的頭上。

  而江敘錦,顯然已經快被馴化了。

  第943章

  江敘錦想要去抓那把鑰匙,可是顫抖的指尖卻總是伸到一半又惶恐的收回。

  今晚她的手臂上沒有刺青,耳垂上的耳釘也被丟了,整個人都十分的單純柔弱,這是森悅老總最愛的一款,顯然霍菱是做足了準備才來的。

  霍寒辭緩緩蹲下,將鑰匙撿起,放在她的掌心。

  “自己解開。”

  如果她不踏出這一步,以後依舊會落到這個境地。

  他可以救她一次,但一個人若是自己都失去了求生的希望,那麽誰都救不了她。

  江敘錦這些年本就過得渾渾噩噩,花錢,養男明星,回家挨打,她的日子隻剩下這些空洞的一切。

  對她來說,世界是沒有意義的,隻有跟霍寒辭要錢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有人關心的。

  霍家薄情,她隻在距離霍寒辭很遠的地方,汲取到了一丁點的溫暖。

  於是她抓著這點溫暖不肯放,繼續得寸進尺的要錢。

  而霍寒辭也很縱容她,她感覺到了那麽一點兒微末的救贖,再然後是遇到池鳶。

  第一次和池鳶的對話,就已經讓她震撼,池鳶一語道破,她渴望被愛。

  即使知道她是一個下賤胚子,二流貨色,卻還是希望能有一個男人愛她。

  可她所做的一切卻又與被愛背道而馳,她的名聲一塌糊塗,她的打扮太過出格。

  因為沒人愛她,她便可以把這個當做不被愛的借口。

  因為打扮出格,所以沒人喜歡她是正常的。

  因為名聲不好,不被人喜歡也是正常的。

  就像是一個自卑的胖女孩不敢減肥,因為胖著的時候,她安慰自己,自己隻是因為胖才不好看。

  但若是一旦減肥了,還不好看,那就真的是戳心窩子了。

  那時女孩就會明白,跟胖瘦沒關係,是她本來就不好看。

  江敘錦的心態和這樣的女孩是一樣的,所以用誇張的包裝偽裝自己,還能安慰自己,是她的外表讓她失去了被愛的資格,而不是她本就不值得愛。

  然而殘忍的真相卻是,她是在肮髒之下出生的,是在厭惡裏長大的。

  在她還有雛鳥情節的時候,霍菱幾乎是殘忍的讓她意識到,她身上流著的血液有多髒。

  這樣的出生,還掙紮什麽,期待什麽。

  所以不管霍菱對她做什麽,她都沒有激烈的反抗。

  霍菱是她的媽媽,她從小的渴望就是希望媽媽能多看她兩眼,摔得哭了,她將流血的手臂放到霍菱的麵前,換來的卻從來都不是心疼,而是暢快的笑意。

  霍菱甚至會將流血的傷口撕得更大,一邊罵她,一邊罵當初玷汙她的幾個男人。

  一個人從有意識開始,就在渴望得到一樣東西,這件東西就會變成執念,變成陰暗角落裏見不得陽光的卑微希望。

  她渴望的便是來自霍菱這個母親的愛,但迎來的卻總是打狗棒,而她就是那條狗。

  真是可笑,這到底是怎樣扭曲的渴望啊。

  直到今天,直到霍菱將她帶到這裏來,被人剝光衣服,像打量貨物一樣打量著,江敘錦卻悲哀的感覺到,這樣的渴望沒有消失,是不是這樣認命了,霍菱就會開心。

  霍菱那被她拖累的人生,會不會迎來一絲短暫的光明?

  所以她真的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給霍寒辭打的電話。

  她甚至忘了自己在電話裏說了什麽。

  此刻鑰匙被霍寒辭放在了她的手掌心,她的手卻依舊沒出息的抖個不停。

  第944章

  霍寒辭半蹲在她的麵前,將身上的西裝脫下,蓋在她的身上。

  “解開它,我讓人送你回去。”

  隻留下這句話,霍寒辭就起身,示意保鏢將房間內的其他人弄出去,包括還在看戲的江壇良。

  江壇良並未等到保鏢來驅逐他,而是主動站了起來,嘲諷的看向江敘錦。

  “真沒想到,這麽髒的東西也有人來救。”

  霍寒辭聽到這話,抬眸看了他一眼。

  江壇良本想繼續嘲諷的,但因為這個眼神,臉色變得慘白。

  霍寒辭想碾死他,就跟碾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他沒必要繼續說話激怒對方,所以他隻是冷哼一聲,就離開了。

  還被壓在地上的霍菱看到江壇良離開,瞬間變得激動。

  “壇良,壇良,你別走,你等等我,我想跟你一起走。”

  她乞求著,想掙脫開保鏢的束縛,去追上江壇良。

  但保鏢一動不動,將她的手反押在背後,把她按在地上。

  江壇良的離開似乎觸痛了霍菱的神經,她開始拚命掙紮,趁機一口咬在保鏢的手上。

  保鏢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出,疼得收回手。

  霍菱趁著這個機會,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忙去追江壇良。

  江壇良看到她這樣,真是不知道該怎麽罵她了。

  隻覺得好笑,又惡心,又好笑。

  霍菱牢牢的纏住了人,將他的手挽著。

  “我們一起離開,你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江壇良抿著唇,已經說不出罵人的話,他這些年什麽難聽的話沒罵過,霍菱卻隻是低落一瞬,接著便會繼續纏著他。

  陰魂不散。

  “你賤不賤?有完沒完?到底什麽時候才會膩,霍見空不是說,等你膩了,就會放我自由麽?”

  霍菱聽到這話,滿眼的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膩?

  “你是不是還想去找那個賤女人?!江壇良,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陪了你這麽多年的人是我!你卻還想去找那個賤貨,她當初肯定死了,你這麽多年都沒找到人,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她和她肚子裏的孽種一起死了嗎?!”

  “啪!”

  江壇良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本以為他已經不會再生氣了,畢竟都麻木了,但是聽到這話,還是想惡狠狠的掐死霍菱。

  霍菱的腦袋一偏,感覺不到痛,而是笑了出來。

  “我說的是真的啊,那女人確實死了,你沒找到人,但是我找到了,死得渣渣都不剩,你還是別抱希望了,安心待在我身邊吧,我永遠都不會對你膩的,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不是嗎?”

  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語氣甚至有些溫柔。

  江壇良的胳膊上都是雞皮疙瘩,頭皮也有些發麻,他無力的垂下睫毛。

  “放手。”

  “壇良,你是不是沒錢了,等咱們把女兒嫁出去了,我哥肯定會給我一大筆錢的。”

  她說的哥是霍鬆年。

  江壇良真的覺得諷刺,他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霍鬆年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壓根就不希望任何人從他手裏討到便宜。

  原來霍菱突然想要把江敘錦嫁給森悅老總,一方麵是受到了霍鬆年的指使。

  江壇良沒再管她,知道跟她說不通。

  而房間內,江敘錦顫抖得把鑰匙伸向自己脖子的項圈。

  她抖了許久,但霍寒辭隻是在落地窗前站著,並未看她。

  “哢噠。”

  項圈被解開,銀色的鏈子落在了地上。

  江敘錦攏緊身上的西裝,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小舅舅,給你添麻煩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不敢哭出來,或者說,是根本哭不出來。

  霍寒辭皺眉,冷聲道:“我送你出國。”

  去HG打工,去國外的大學進修,總之去哪裏都好,好過待在霍家這灘淤泥裏。

  江敘錦知道他所說的出國,是指再也不要回到京城。

  可她沒有馬上答應,她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血液,不管走到哪裏,噩夢就會跟到哪裏。

  走不掉的,身體走掉了,靈魂也會被困在這裏。

  “池鳶和唐樓不是在國外有公司麽,你去那個公司裏,跟唐樓一起。”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又不容辯駁。

  江敘錦的指節收緊,還以為這個人不知道那家公司,原來他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包括她和唐樓的糾葛。

  第945章

  “小舅舅,我不喜歡唐樓。”

  提起唐樓,江敘錦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興奮,跟唐樓的那一夜,也沒在她的心裏留下任何波瀾,對他僅有的一絲印象就是,他是個好人。

  “那你想留在霍菱身邊?”

  霍寒辭的語氣淡淡的,並不意外江敘錦的選擇,說白了,這些年她壓根沒有選擇,所以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麽。

  江敘錦沒說話,隻是緊緊攏著身上的西裝。

  霍寒辭對於救別人出泥潭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如果江敘錦本人都不做選擇,那麽誰都救不了她。

  如果今晚霍寒辭不過來,那江敘錦這輩子都沒法回頭了,以她的性格,就算被森悅老總羞辱致死,大概她也不會再反抗。

  “江敘錦,我不希望你下次繼續給我打電話,出國的事情我會安排好,你隻要接受安排就行。”

  霍寒辭自己也有事情要忙,他得回去陪池鳶。

  江敘錦站在原地沒動,這裏很快就隻剩下她一個了。

  幾分鍾後,就有人過來接她,說是機票已經買好,而她在國內也沒有需要帶的東西。

  霍寒辭要她今晚就出國,現在距離登機還有三個小時。

  這一去,可能之後就真的很少回來了。

  江敘錦並沒有感覺到解放,而是茫然,在保鏢的催促聲中,她還是沒忍住,打了霍菱的電話。

  霍菱這個母親,瘋狂,偏執,虛榮,浮誇,她沒有一丁點兒的優點,但江敘錦在要逃離霍家這片苦海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帶她一起走。

  但霍菱遲遲沒有接電話,江敘錦一連撥了三個,霍菱那邊才接,並且剛按接聽鍵就開始謾罵。

  等她罵得累了,江敘錦才問,“要不要去國外度假。”

  她用的是度假這兩個字,而不是永遠留在國外。

  果不其然,迎來的又是霍菱的一通謾罵。

  霍菱想要的是江壇良,現在江壇良是看在霍家的勢力上,才不敢離開她身邊,如果去了國外,天高皇帝遠,那麽江壇良是不是就能安安心心去找他的初戀了?

  霍菱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想將她帶出國的江敘錦,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罵得累了,不給江敘錦任何開口的機會,隻讓她記得去跟森悅的老總打好關係,接著就掛了電話。

  江敘錦聽著手機裏傳來的聲音,輕笑了一下。

  明知道是這個結果。

  她的眼眶猩紅,強忍著哭意,給自己在京城的朋友們打去了電話。

  在外人眼裏的江敘錦,是大大咧咧的人,她的朋友遍布各行各業,不過這些朋友大多都是別人眼裏那種不三不四的人。

  一一告別,江敘錦也就想要去登機了。

  跟在她身後的保鏢全程看著她,不允許她逃跑。

  霍寒辭這是強行要把人送出國,至於江敘錦會不會鬧著要回來,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至少霍寒辭已經嚐試過拯救她,如果她自己積極的想要重新跳進霍家這個火坑,霍寒辭也不會阻止,他現在沒有那麽多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他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

  江敘錦在快要登機的時候,接到了江壇良打來的電話。

  說來諷刺,這麽多年以來,這是江壇良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

  江壇良厭惡她,跟厭惡霍菱是一樣的。

  “看來你要走了,你這樣肮髒的人,走到哪裏都是一樣的,我倒是覺得霍菱把你送給森悅老總的做法沒錯,畢竟你是在霍菱被人玩弄之下生下來的,整個人生都在被人愚弄,以後也不會有人真的喜歡你,你隻會步霍菱的後塵。”

  第946章

  江敘錦不怨江壇良,如果她是江壇良,她肯定恨不得殺了霍家所有人,江壇良在霍家的這些年,連房事都要被人掌控,早就該瘋了。

  江敘錦理解他。

  但是剛剛才被霍菱賣,又被霍菱辱罵後,她的心裏升起了一絲惡意。

  “江叔叔,我應該還是有人要的吧。”

  江壇良在電話那邊發出一絲諷刺的笑意,“誰這麽不長眼睛?除非他是瞎子,你跟霍菱一樣,都賤。”

  江敘錦垂下睫毛,抬頭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心裏的惡意瘋漲,可她隻輕輕吐出了一句。

  “江叔叔,我很想知道,我這些年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聲音甚至帶了一絲哭腔。

  “你的出生就是一個錯,想到你這樣的賤種都能安穩活到現在,而我的孩子卻不知道在哪裏,我就恨你們霍家每一個人。”

  江壇良的胸口劇烈起伏,眼裏既瘋狂,又痛苦。

  “真希望你坐的飛機出事。”

  說完,江壇良就掛了電話。

  江敘錦站在機場外麵,臉上的脆弱一掃而空。

  恰好唐樓在這個時候發來了消息,問她是不是打算出國,他不小心查到了她的航班。

  不小心?

  江敘錦看到這三個字,覺得好笑,唐樓估計時刻都在關注她的行蹤,像是眼巴巴的等著人回家的小狗。

  江敘錦沒有回複這條短信,想到江壇良這些年的種種辱罵,冷眼旁觀,蓄意傷害,她心裏的陰暗終於被放大到了最大。

  她將自己的機票信息發了過去,然後又發了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

  【剛剛有個人告訴我,以後不會有人真的喜歡我。】

  這是這麽久以來,江敘錦第一次回複唐樓的信息。

  唐樓本來還在開會,麵前坐著公司的幾位高層。

  公司的事情很多,他幾乎是片刻不得休息,閑下來的時候,隻敢小心翼翼的給江敘錦發短信。

  那一晚的放縱之後,江敘錦就撇開他走了。

  唐樓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一度反思,是不是自己沒有談過戀愛,在床上讓她失望了,所以她才會一言不發的回到京城。

  唐樓免不了也有些委屈,畢竟一開始,他並沒有想過要和江敘錦有點兒什麽,是江敘錦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主動纏上來的,時不時的說幾句撩撥的話,動搖他,就連他去山區,江敘錦都會光明正大的跟著一起去。

  唐樓覺得很苦悶,有次醉酒之後,跟這邊的朋友吐槽了一下,朋友卻反問他,是不是遇到海王了。

  所謂的海王,就是到處養魚的人,而唐樓隻是她池塘裏眾多條魚中的一條,得到手了,自然就不知道珍惜。

  “她不是這樣的人。”

  唐樓幾乎瞬間就反駁,有些生氣,他見不得別人說江敘錦的不好。

  大多人都隻看到了江敘錦誇張的外表,其實她也隻是個沒長大的小朋友罷了。

  “唐樓啊唐樓,我是把你當朋友才好心提醒你的,哪個普通女人像她那樣熱情啊,不說其他的,咱們的公司是你遇到池總之後才成立的,當時的你並沒有錢,頂多隻是有前途,但她一開始壓根就不知道你的發展,就來纏你,我看分明就是別有用心,你可別被人騙了。”

  唐樓這下沒再反駁了。

  “你跟她表白過麽?”

  朋友又這麽問。

  唐樓連忙點頭,他玩不來扭扭捏捏的那一套,既然都發生了關係,肯定是因為喜歡才會這樣。

  所以在那晚之前,他認認真真的跟江敘錦說了不少肉麻的話。

  他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江敘錦並沒有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而是漫不經心的轉移話題。

  為什麽對他的喜歡視而不見呢?

  她明明知道的,卻裝作看不見。

  他的喜歡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第947章

  他問過池鳶,池鳶那邊也沒給出什麽答複。

  唐樓很多次都想親自來京城一趟,但他太忙了,他答應過池鳶,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他們將來是要在華爾街中心地段買一棟公司的,現在隻是起步階段,剛融資到幾百億,他片刻都不敢放鬆。

  其實他也明白,他這是在給自己找借口,他怕自己那麽糾結的一晚,在江敘錦的眼裏,卻什麽都不是。

  江敘錦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就跟他朋友嘴裏的那種渣女沒什麽區別。

  唐樓在忙碌之餘,又想起了去世的母親。

  母親總是聲嘶力竭的詛咒霍家,詛咒拋棄她的江壇良。

  但母親對他極好,除了偶爾發瘋詛咒其他人外,對他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心血,不然一個普通家庭,且失去了父愛的人,不可能一步一步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

  母親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他成家,娶一個溫柔,善良的妻子。

  但母親並沒有等到,就因為抑鬱去世了。

  溫柔,善良的妻子,,

  江敘錦是這樣的女人麽?

  唐樓無數次在心裏這麽反問,卻還是忍不住給她打電話,關注她的消息,直到看到江敘錦所乘的航班是來到他的城市,他雀躍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連忙給她發了短信。

  時隔這麽久,江敘錦終於願意回複他的消息了。

  他一邊聽著高層的報告,一邊敲字。

  【怎麽會,那個人在胡說,至少我是喜歡你的。】

  唐樓就是這樣的直白。

  江敘錦對這樣的回複很滿意,將手機放進包裏,也就上了飛機。

  她現在有了想要去國外的理由,進入唐樓的公司,讓唐樓成為她的男朋友,然後有個孩子,一家三口回到京城,到江壇良的麵前大大方方的秀一圈,不知道江壇良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江敘錦光是想想,嘴角就輕輕彎了起來。

  坐在飛機上,看著地麵越來越遠,她時不時的便要摸摸自己的脖子,仿佛昨晚那條鎖鏈,一直都栓在她的脖子上,並沒有被人拿下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額頭都是汗水。

  沒事的,等去了國外,一切都會好起來。

  *

  池鳶知道江敘錦出國,是在兩天之後。

  隨著這個消息一起傳來的,還有霍鬆年在霍氏暈倒。

  聽說剛走出頂層辦公室,就一頭栽下去了,現在已經被送去了醫院搶救。

  霍菱當時就在霍鬆年的身邊,畢竟霍家眼看著就要被霍鬆年拿到手了,如果霍鬆年不幫助她繼續束縛著江壇良,那麽江壇良很有可能會找機會離開。

  霍菱忍受不了這樣的事情,所以隻要江壇良不在,她就殷勤的跟在霍鬆年的身邊,說盡了好話。

  對於霍鬆年的暈倒,霍菱沒什麽反應。

  畢竟霍鬆年要是當不了霍氏繼承人,還有別人,比如霍遇白。

  霍遇白是她的晚輩,應該更樂意滿足她的要求。

  在霍鬆年搶救期間,霍菱就打了電話過來罵霍寒辭,但這個電話是池鳶接的,她從霍菱罵的那些字眼裏,摳出了江敘錦出國,霍鬆年暈倒的事兒。

  霍菱跟個瘋子一樣罵了一通,又想起這可是霍寒辭,頓時又一陣後怕。

  但是那邊出聲了,開口的不是霍寒辭,而是池鳶。

  霍菱頓時來勁了,將池鳶裏裏外外的罵了一遍。

  池鳶這下確定,這個霍菱的精神真的有問題。

  池鳶將人拉黑後,就給唐樓打了一個電話。

  “江敘錦來國外了?”

  唐樓看著還在床上睡懶覺的江敘錦,從江敘錦下飛機開始,兩人的日子就過得荒唐。

  池鳶的這個電話,倒是把他一巴掌拍醒了,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嗯。”

  “你們見麵了麽?誤會應該說清楚了吧?”

  其實壓根沒什麽誤會,唐樓根本不介意江敘錦過去有多少男人,隻要以後隻有他一個就行。

  “嗯。”

  池鳶感覺到他的嗓子有些啞,不太對勁兒,但她沒多問。

  掛了電話,她看到霍寒辭從樓上走了下來。

  池鳶剛想問他這是去做什麽,結果客廳的門鈴響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出現在門外。

  男人的臉上都是嚴肅,雙手放在兩邊。

  “我親自化驗的報告,老大這是被人投毒了。”

  霍鬆年被人投毒?

  第948章

  霍邵清說到投毒的時候,自己控製著輪椅,進了屋內。

  他的視線與池鳶的視線在空中接觸,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看著霍寒辭。

  “父親讓我查查,是誰投的毒。”

  霍寒辭並沒有出門的打算,剛剛在樓上跟花敬酒商量準備工作的事兒,還有三天,池鳶這裏就得開始了。

  在這件事沒有解決之前,他壓根沒心思關注任何消息。

  所以聽到霍邵清的話,也隻是淡淡點一下頭。

  霍邵清的雙手握著輪椅的兩邊。

  “父親覺得是你。”

  霍寒辭並不意外,並且附和了一句。

  “確實,目前我的嫌疑是最大的。”

  霍邵清能來壹號院,大概率也是覺得霍寒辭的嫌疑最大。

  畢竟最近霍氏對霍寒辭做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趕盡殺絕。

  如果不是霍氏的幾個大項目出了問題,隻怕霍寒辭現在都被關進監獄了。

  霍邵清跟霍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他知道不是霍寒辭,但他也非常清楚,霍氏的項目出問題,意味著霍寒辭的計劃開始了。

  霍邵清對霍家沒有什麽感情,但他十分好奇霍寒辭的計劃,但也猜到,霍寒辭是不可能對他吐露什麽的。

  所以他的視線落在池鳶身上,這就是那個讓寒辭下凡的女人麽?

  他的視線並沒有讓人覺得不適,隻是很清淡的在打量。

  幾分鍾後,他收回目光,詢問。

  “所以,我大概什麽時候能在新聞上看到消息?”

  之前霍寒辭透露過,有關霍氏的新聞,他會在電視上看到。

  現在計劃開始,那麽需要幾天呢?

  “三哥,簡洲說霍氏離職的人很多,高層已經所剩無幾,董事們也早就蠢蠢欲動,以前需要一周,現在,大概兩天後就能看到。”

  他的語氣淡淡的,仿佛頃刻之間讓霍氏這樣的公司傾覆,是一件不值得記掛的事情。

  霍邵清有些羨慕的看著霍寒辭,他的手忍不住放在自己早就失去知覺的腿上,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擾你了。”

  霍寒辭上前,親自推著他的輪椅出門。

  霍邵清看著壹號院內的一草一木,終究沒忍住歎了口氣。

  “我不想參與京城的事情,寒辭,但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的病。”

  霍寒辭沒說話,放在輪椅上的手指白皙修長。

  “這可能就是我的命。”

  其實霍邵清還想問,你會不會恨父親。

  但他知道這個問題多餘,霍寒辭此前不知道愛恨,也許現在他已經明白了愛,但恨這種東西,對他來說依舊是奢侈品。

  不然為何霍見空能用這種藥控製他呢,霍見空以為自己是掌控者,其實隻是被他掌控的人,壓根就不在意任何東西罷了。

  霍邵清有時候很疑惑,到底是什麽造就的這樣的霍寒辭,他到底想做什麽,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目的是什麽。

  但大概霍寒辭本人都不清楚。

  以前他站在高處,彈指間就能做成別人一輩子都做不了的事情,他擁有許多,卻也注定要失去很多。

  “寒辭,我已經看中了一個島,但我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對我放手,或者是利用我繼續來威脅你,所以明天吧,把我送去那座島上。”

  這對霍邵清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當年跟女朋友分手之後,他的情緒一直低落,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但他終究是霍家人。

  離開京城,那就意味著他要拋棄整個霍家了。

  這和霍家的理念相違背,他是個不肖子孫。

  但他不忍親眼看著霍家倒塌,所以在它倒塌的前一天離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他做不到像霍寒辭那樣雲淡風輕,依舊隻能選擇以前的做法,當個懦夫,逃兵。

  “好,我聽三哥的。”

  霍寒辭將他送上車,又跟一旁的人吩咐了什麽,接著霍邵清就被人接走了。

  霍邵清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會被霍見空攔截回來,霍寒辭答應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

  第949章

  霍邵清在上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跟霍寒辭叮囑。

  “我去的那個島很漂亮,以後我都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但如果你還需要藥劑師,可以去島上找我,我在那裏有個實驗室,京城這邊的實驗室已經被父親毀了,寒辭,我今天是來告別的。”

  霍見空故意放霍邵清過來,目的是讓霍邵清打探口風。

  但霍邵清利用這個機會,讓霍寒辭幫助他,離開京城。

  他說了永遠不回來,那就是真的不回來。

  以後他的故鄉,也就從京城,變成了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

  霍邵清這輩子是失敗的,當了兩次逃兵,失去了一雙腿,到現在也沒活得明白。

  而京城眾人,大概早就忘了他當年是如何的意氣風發。

  他就像是被遺忘在舊倉庫裏的一個包裹,因為年歲太久,已經沒人好奇這個包裹裏裝了什麽。

  “三哥,那再見。”

  霍寒辭關上車門,不再說其他的。

  在他心裏,這是霍邵清最好的結局。

  霍邵清看著窗外,嘴唇抿了一下,然後扭過頭,不再看了。

  *

  醫院內。

  霍鬆年和霍老爺子住了同一層樓。

  霍見空看到霍鬆年也來住院時,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交代這個人的任務沒完成,現在倒是自己被人暗算來住院了。

  簡直就是廢物!

  霍見空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捂著胸口開始咳嗽。

  他的兒子,真是沒一個頂用的。

  如果寒辭在的話,,

  霍見空的眼裏有些迷茫,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到此刻都還在希望霍寒辭回心轉意。

  該死的!

  他拄著拐杖,看著床上虛弱的霍鬆年,隻覺得厭惡。

  霍鬆年才坐上那個位置不久,竟然就被人暗算了,此刻丟了大半條命,若不是搶救及時,隻怕已經去見閻王了。

  但是霍寒辭十歲就登上那個位置,麵臨的威脅和暗算數不勝數,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不僅活得好好的,甚至帶著霍氏登頂。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霍見空對霍寒辭有多滿意,就對霍鬆年有多失望,廢物。

  他沒忍住,又咳嗽了一聲。

  而霍鬆年則滿臉驚恐的躺在病床上,他壓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何突然就來住院了,而且渾身都痛。

  他明明已經很注意了,怎麽還是會中招呢?

  到底是誰?

  肯定是霍寒辭!

  霍寒辭失去了霍氏,不甘心,所以悄悄過來報複他。

  “父親,一定是霍寒辭,一定是他幹的!”

  霍鬆年的情緒有些激動,特別是在老爺子的眼裏看到失望之後,隻覺得心髒緩緩下沉。

  霍見空拄著拐杖,說出的話十分絕情。

  “你不僅被人暗算,聽說霍氏還接連丟了好幾個大單子,現在高層能離職的基本都已經離職了,股票一落千丈,如果不是我親自打電話去霍氏詢問,你打算瞞我多久?廢物就是廢物,寒辭就算坐鎮國外,也比你強!”

  霍鬆年的眼裏滿是不甘心和瘋癲。

  霍寒辭!

  霍寒辭!

  他的整個人生裏,怎麽處處都有霍寒辭的身影。

  那個人為什麽就不能去死呢,明明不是霍家人,卻要享受霍家的滿身榮耀!

  憑什麽!

  他冷著臉,咬得舌尖都是血跡。

  “父親,你這麽在意霍寒辭,大概也沒想到他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女人背叛你吧?你就是再欣賞他又能怎麽樣,他總歸不是霍家人,你老了,能依靠的也就隻有我了,老三是殘廢,老二已經被你送走了,至於霍菱,那就是陷入愛情裏的瘋子,你還能指望誰?父親,你也一大把年紀了,該認命了吧,把霍氏交給我。你放心,等我身體好了,就能把股價拉回來。”

  第950章

  因為心情不太好,再加上醒來就看見老爺子在興師問罪。

  霍鬆年也就毫不掩飾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了。

  霍氏就是一塊華麗的布,但是這塊布下滿是蛆蟲。

  霍見空年輕的時候確實很厲害,威震一方,在商界也赫赫有名,但是他對權利太過癡迷,對霍家人太過絕情。

  所以霍家從他這一代開始,基本沒有任何情分可言。

  再加上他早早的就認定了霍寒辭,一杆子打死了其他兒子和孫子,所以導致他們的人生裏充滿了嫉妒,怨恨和不甘。

  而在對待江壇良的問題上,他更是強硬的折斷了一個男人的尊嚴。

  很大程度上,他和霍鬆年是相似的,隻不過霍鬆年沒他厲害,霍老爺子掌管霍氏的時候,至少霍氏確實不錯。

  但他太過剛愎自用,讓霍家的其他人都缺少了參與感。

  霍見空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隻覺得自己的兒子太過廢物,誰都比不上霍寒辭,可偏偏霍寒辭離開了霍家。

  既然不能為霍家所用,那就趕緊毀滅了才好。

  “誰說的我現在隻能指望你?遇白不是還在麽,至少遇白比你沉穩,你就在這裏好好養病吧,以後公司的事情,還是交給遇白。”

  霍見空的語氣淡淡的,並且朝著外麵說道:“遇白,你進來一下。”

  霍遇白低垂著腦袋,緩緩走了進來。

  霍鬆年在看到自己兒子的時候,瞳孔微微一縮,但他緊接著又十分高興,霍氏給了他的兒子,那不也是給了他麽?

  遇白從小就最聽他的話。

  霍鬆年打得一手好算盤,卻聽到霍見空叮囑。

  “遇白,你不要跟你父親學,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霍氏的總裁,隻要你能幫助霍氏渡過難關,以後霍氏就會是你的。”

  霍見空的語氣很沉穩,以為自己還把控著大局。

  但他內心其實已經有些慌了,不管是霍鬆年,還是霍遇白,比起霍寒辭,那真是差了一萬倍。

  但霍遇白至少比霍鬆年好,看看霍鬆年現在將霍氏折騰成了什麽樣子。

  “遇白,我先給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好好幹。”

  這一次,總算不是空口支票了,願意將手中的股份分一些出去。

  但是霍遇白並沒有被這麽一點兒利益衝昏腦袋,畢竟就算拿了百分之二十,霍見空手裏的股份占比依舊是最大的,就算他現在幫助霍氏渡過了難關,但霍見空才是霍氏最有話語權的人。

  隻是百分之二十,還不足以他在霍氏站穩腳跟。

  霍遇白要的是像霍寒辭那樣的絕對掌權,既然老爺子不肯給,那他就自己拿。

  “爺爺,我知道了。”

  他的麵上表現的十分乖巧。

  霍見空現在也沒有辦法了,他算是看出來了,霍遇白不像霍鬆年那麽好糊弄,所以必須先給他點兒什麽。

  霍見空點頭,又冷冰冰的看了霍鬆年一眼,發現霍鬆年的眼裏是壓抑得極深的得意。

  大概霍鬆年還以為自己可以掌控霍遇白。

  霍見空也沒有拆穿他,這個兒子還真是愚不可及,此前有霍寒辭在霍氏,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太過舒坦,以至於早就忘了要怎麽成為狼,互相撕咬了。

  成也霍寒辭,敗也霍寒辭。

  霍見空離開之後,霍鬆年滿臉紅光的看著霍遇白。

  “兒子,那可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等你再從他手裏搶一些過來,以後霍氏就是我們說了算。”

  霍鬆年激動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甚至想要下床。

  但他這次實在是太嚴重了,剛撐起來,就又重重的躺回床上。

  霍遇白安靜的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才笑著開口。

  “爸,你還是好好在醫院養身體吧,至於霍氏股份,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言下之意,霍氏的股份,和你無關。

  霍鬆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的抬頭,然後劇烈咳嗽了起來。

  “你,,你說什麽?”

  “我說霍氏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爺爺是年紀大了,但你呢,你壓根沒有經商的天賦,這些年如果不是霍寒辭給霍氏兜底,霍氏估計早就被你和霍川敗光了。”

  “你!你個混賬東西!我是你爸!”

  第951章

  霍遇白本就長了一副陰鬱的麵孔,這會兒臉色沉了下去,看起來就滿是算計的樣子。

  “爸,你這話說得很搞笑,當年是你教過我,不要把霍家的親情放在心上,我一直都記得你的教導。”

  他明明是在笑著,但眼裏卻沒有任何的笑意。

  走近,他低聲在霍鬆年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霍鬆年的瞳孔狠狠一縮,竟然氣得直接暈了過去。

  霍遇白看著吐了一口血,躺在病床上的人,冷冷的笑了一下。

  他並未喊醫生過來,大概霍鬆年已經活不過今晚了。

  不管是誰想跟他搶霍氏,他都不會放過對方的,哪怕是父親,哪怕是爺爺。

  先生已經說過了,會給他兜底,所以他隻要除掉自己上麵的人,以後霍氏就會是他的,他會是絕對的掌權人。

  霍寒辭失去的東西,全都會落入他的手裏。

  他終於打敗霍寒辭了,不再像是小時候那樣,將他視為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霍遇白開始興奮起來,興奮的臉頰發紅,配上他這張陰鬱的臉,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霍鬆年大概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以這樣狼狽且默默無聞的方式謝幕。

  在霍鬆年的世界裏,他是霍家的老大,是霍寒辭的哥哥,是老爺子最後的指望,他就算要謝幕,那也該是轟轟烈烈的,這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他一直把霍寒辭視為對手,總是幻想自己有一天會將他拉下來,為此他一直都在努力。

  陷害霍寒辭,討好霍見空,他的人生裏隻剩下這麽兩件事。

  但他卻忘了,如果不是霍氏有霍寒辭,他哪裏來的這麽多時間去害霍寒辭呢。

  因為霍寒辭太強了,也太過沒有感情了,所以霍家人都沒有意識到,對於霍氏來說,霍寒辭是多麽的不可或缺。

  霍鬆年的謝幕,是如此的讓人唏噓,甚至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

  何況還是被他自己的兒子活活氣死,就算是去了地底下,到了閻王爺麵前,他大概也會羞於啟齒。

  當天傍晚,霍家就傳來噩耗,霍鬆年去世。

  而霍老爺子病情加重,繼續躺在醫院。

  能夠出麵去麵對媒體的,也就隻有霍遇白。

  霍遇白麵對鏡頭時,眼神沉重而悲傷。

  “父親是被霍氏的一連串事情活活累死的,我很傷心,同時也很失望,我做夢都不會原諒小叔,他享受了霍家的榮耀,卻沒有承擔起霍家的責任,他掠奪走了我們的一切。”

  霍遇白很聰明的將一切事情都推到了霍寒辭的腦袋上,反正霍寒辭已經與霍家勢不兩立了,就算再給他加個罪名又怎麽樣呢?

  媒體全都興奮了,這個豪門大瓜,終於要迎來後續。

  霍遇白繼續看著鏡頭,“爺爺也因為他的事情,病情更加嚴重,現在霍氏就隻剩下我了,我會好好撐起公司的,不會讓小叔的陰謀得逞,最後我想跟他說一句,霍家好歹養育了你這麽多年,看在這個份上,你也該回來看看爺爺吧?但你一直避而不見,仿佛我們是什麽病毒,我從未見過像你這麽忘恩負義的人,隻因為爺爺收走了你手裏的股票,你就自暴自棄,自甘墮落,我們真是看錯你了。”

  一番話,將霍寒辭汙蔑成了不懂感恩的混球。

  霍寒辭本就還在輿論中心,這一次霍遇白的公開采訪,更是讓輿論加倍集中在了他身上。

  霍遇白接受完采訪,就一個人回到了霍家祖屋。

  現在祖屋已經沒有霍見空了,其他人見了他也得規規矩矩的。

  誰都看得出來,霍遇白是笑到最後的人。

  第952章

  霍遇白的這段采訪不僅上了熱搜,還上了新聞。

  一時間,全國都在關注霍家的豪門秘辛。

  池鳶也是從電視上看到的消息,因為霍遇白的這個爆料,她的相關消息全都被頂了下去,現在霍寒辭變成了最受關注的人。

  她拿著遙控器,換了好幾個台,全都在說這個事兒。

  池鳶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沙發另一側坐著的霍寒辭。

  他仿佛聽不到電視裏的新聞,隻是拿著一顆葡萄,正在安靜的給她剝皮。

  她今天想要吃甜中帶酸的東西,霍寒辭一整天都在陪著她,自然承擔了剝皮的任務。

  池鳶本來也不想關注所謂的輿論,但是現在大家都在罵霍寒辭,她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霍寒辭多好啊,這些人明明什麽都不了解。

  “張嘴。”

  霍寒辭連眼白都沒有分給電視一分,剝完皮,很細致的放進了瓷碗裏,然後用勺子喂給她。

  他的動作很優雅,剝皮的時候還戴了手套。

  其實池鳶挺想看看葡萄汁水蔓延在他指尖上的感覺,但他太潔癖了,大概受不了那樣的事情。

  她張嘴,吃了一顆之後,順勢把腿放到了他的腿上。

  除了親自出門去救江敘錦之外,霍寒辭這兩天哪裏都沒有去,全心全意的在家裏陪著她。

  池鳶察覺到了他的縱容,有時候想要做作的試探一下,他到底能縱容到什麽地步。

  腿放在了他的腿上,她的動作就像一隻慵懶的貓。

  霍寒辭沒推開,睫毛都未顫動,喂她吃了幾顆葡萄,將瓷碗放在茶幾上,然後雙手往下落,落在她的腿上,輕輕按了起來。

  “腿酸?”

  池鳶搖頭,吞下嘴裏的東西,才抬了抬下巴,“往左一點點。”

  霍寒辭輕笑了一下,修長的指尖往左。

  池鳶舒服的閉上眼睛,索性直接關上電視,不再關注新聞了。

  她挺佩服霍寒辭的心態,霍家那群人鬥得死去活來,現在霍鬆年都沒了,他還在壹號院內巍然不動。

  如果被霍家人知道了,隻怕得氣死。

  池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再多想,安心的睡了過去。

  等她一睡著,霍寒辭臉上的笑容就淡了許多。

  他將她的腿從自己的膝蓋上拿下去,從一旁抖開毯子,細心的給她搭上。

  不遠處,簡洲早就已經在那裏等著,帶來一堆海外寄來的緊急文件,需要他簽字。

  擔心翻閱紙張的聲音會打擾池鳶,所以他坐遠了一些。

  簽完字,簡洲也就開口。

  “老爺子沒打通你的電話,開始打我的,但被我拉黑了,估計已經知道了霍遇白的野心。”

  霍家那堆破事兒並不難猜,霍鬆年的去世對誰來說獲益最大,那麽誰就是幕後黑手,顯然是霍遇白。

  霍遇白弄出這一出,還挺讓人意外,但是想到他是霍家人,似乎又沒什麽奇怪的,畢竟霍老爺子當年也是踩著兄弟的屍骨往上爬的,霍遇白隻是學到了他的精髓罷了。

  “總裁,我們什麽都不用做麽?”

  “嗯。”

  霍寒辭將最後一份文件簽完,遞了過去。

  簡洲接過,態度依舊恭敬。

  “收購案大概在兩天後結束,最遲兩天後的傍晚,國內的媒體就會得到消息。”

  霍寒辭點頭,接著眉心微微皺了一下,又察覺到一股尖銳的疼痛,他抬頭,看著不遠處睡著的池鳶,心髒微微一軟。

  “知道了,按照原計劃來吧。”

  簡洲也就不再說話了。

  網上在對霍寒辭進行口誅筆伐,恨不得將他噴出火星子。

  霍遇白在老宅內看著這些新聞,臉上都是詭譎的笑意。

  他成功了,他終於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將霍寒辭拉了下來。

  沒什麽比這更讓人興奮的了,他的手上端著一杯紅酒,激動的眼眶猩紅。

  而與此同時,霍見空也看到了網上的消息,打來了電話。

  霍遇白這次做得更絕,直接讓人將霍見空從醫院帶了出來。

  坐在老宅沙發上的時候,霍見空還有些不敢相信,雖然他也不待見霍鬆年,但是霍鬆年怎麽會去世的這麽快?

  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夢,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實。

  第953章

  “爺爺,你也看到網上的新聞了吧?”

  霍見空本就被霍鬆年氣得住了院,現在又被這個消息刺激,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他的嘴裏都是血腥味兒,一時間竟然發現自己有些不認識這個房間了,這該是他待了大半輩子的老宅才對,是霍家的祖屋,但他感覺這裏麵的氣息都很陌生,有酒味兒,也有煙味兒。

  他顫顫巍巍的扶著一旁的拐杖,想要教訓霍遇白。

  “保鏢呢?!全都滾出來!”

  他強撐著吼了一聲,但是房間內靜悄悄的,竟然沒有一個人聽他的話。

  霍見空的瞳孔微微一縮,整個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霍遇白的唇瓣彎起,晃動著手中的酒。

  “爺爺,別白費力氣了,老宅內的勢力全都被我搞定了,你以前最看不起我,隻把我當成你手裏的刀,應該沒想過,這把刀有一天會割傷你吧?”

  霍見空的眼裏都是震撼,不敢置信。

  怎麽會,他可是霍家的掌權人,他在霍家有那麽多的勢力,怎麽會被霍遇白這個小子搞定。

  “霍遇白,你到底做了什麽?”

  霍遇白的眉眼帶笑,對目前的現狀很是滿意。

  “爺爺,我早就發現你不是我的最佳合作夥伴,所以我一早就給自己挑選了另一個合作夥伴,這個合作夥伴很強大,也很給力,你看,我隻用了這麽短的時間,霍氏就落入了我的手裏。”

  “你休想!股份我不會給你!你手裏隻有百分之二十,,”

  “是啊,我手裏隻有百分之二十,所以爺爺你現在就該識時務,把你手裏剩下的股份給我,不然你可走不出這老宅。”

  看來是想囚禁霍見空。

  霍見空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霍遇白到底阿是哪裏來的膽子敢這麽做,他是不是瘋了。

  霍見空不信邪的聯係了自己以前的人,但那邊竟然全都沒有回應。

  怎麽回事,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霍見空的手機都快摁爛了,但是始終沒找到可以幫助自己的人。

  他臉色煞白的坐在沙發上,手裏的拐杖都落到了地上。

  霍遇白直接拿出了股份轉讓書,嘴角彎起。

  “爺爺,在這上麵去簽字吧,這樣我還能好好給你養老,你如果繼續反抗,那我隻能用對付父親的辦法對付你了,你應該猜到了吧,父親是被我活活氣死的。”

  霍見空渾身發抖,仿佛從來都沒認識過這個人。

  “霍遇白,你到底是跟誰合作的,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能耐,,”

  霍見空畢竟混跡江湖這麽多年,不是霍遇白這樣的毛頭小子,隻有他知道,這個在背後幫助霍遇白的人有多恐怖。

  能將霍家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還讓霍遇白主動出擊,先是弑父,再是逼宮,霍遇白到底知不知道,現在他已經變成了那個人手裏的一把劍!

  霍遇白不是厭惡成為霍見空手裏的劍麽?為什麽不知不覺中,又去成了別人手裏的劍呢?

  霍見空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勢力強到何種地步,我在暗處還有一些人,我剛剛聯係了這些人,但是全都沒有反應,霍遇白,你,,”

  霍遇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耐煩,擺擺手。

  “行了,爺爺,我當然知道先生的勢力很強,不然我也不會跟他合作,先生跟你不一樣,他會將霍家交給我,但你永遠都隻會給我開空頭支票,早幾年的時候,我為你賣命,做了那麽多惡心的事兒,迎來的卻隻是你幾句輕飄飄的誇獎,你最信賴的永遠都是霍寒辭,嗬嗬,你看現在霍寒辭變成了什麽樣子,而我,已經踩著霍寒辭往上爬了。

  “爺爺,我不會讓你跟父親一樣,我會把你留著,你當年有多欣賞霍寒辭,現在就該有多欣賞我,我得到了霍家,總得有一個見證者,而你就是這個見證者,我要讓你親眼看看,我是怎麽踩著霍寒辭得到的這一切。”

  說完,他自己開始笑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霍見空的眼裏有多陰沉。

  霍見空的嘴裏都是血腥味兒,這一刻並不覺得害怕,惶恐,而是感覺到了一種死寂,冷嗤。

  第954章

  他就算沒見過霍遇白嘴裏那位所謂的先生,但也知道那個人心狠手辣,不然不會教唆一個男人去弑父。

  霍家變成現在這樣,那位先生可是功不可沒。

  霍遇白太年輕了,被人耍得團團轉還不自知。

  霍見空的眼裏都是冷意,他此刻真是一點兒都不後悔自己在霍寒辭十歲的時候,就將霍氏繼承人的位置交給他,隻有霍寒辭才是最完美的,可惜霍寒辭毀在了女人手上。

  到了這一刻,老爺子後悔的不是選擇了霍寒辭,而是後悔當初不同意霍寒辭與池鳶在一起。

  仔細想想,池鳶不過就是一個女人,一個趨炎附勢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跟在霍寒辭的身邊,根本無損他的矜貴。

  但霍見空太過怨恨池鳶,隻覺得這個女人毀了他多年來的得意之作,他心高氣傲的以為自己已經靠著那種藥物,完美的控製了霍寒辭,卻沒想過,霍寒辭為了池鳶,可以命都不要。

  霍見空此刻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該同意霍寒辭與池鳶在一起,甚至為這兩人舉辦一場婚禮,反正霍寒辭早就簽下了協議,霍氏將來還是會留給其他人,不會是那個賤人肚子裏的種。

  霍見空太過自負了,當年霍家與池鳶有婚約的時候,他看中了池鳶的能力,但是沒有看中池鳶的家世,何況池家一直都是依附霍家的。

  在他心裏,能配上霍寒辭的,必定是京圈內最完美的名媛,而不是池鳶這個處處被人詬病的人。

  池鳶最開始是霍明朝的未婚妻,怎麽能跟霍寒辭勾搭在一起呢,這樣一來,自己這個最得意的作品,也就有了汙點,他不允許任何人成為霍寒辭的汙點。

  但霍見空終究舍不得放開霍寒辭這個工具人,最開始也隻是一再威脅,甚至拿出了盛娛。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池鳶的本領居然這麽大,悄悄收購了盛娛,並且讓盛娛發展到了現在這個樣子。

  當初池鳶收購盛娛時,所用的手段十分委婉,收購方的資金全都來自海外重重包裝過的賬號,沒人知道那就是池鳶,盛娛成為了她個人名義的公司。

  但霍見空此刻非常確定,那就是池鳶。

  不然池鳶不會對盛娛如此上心。

  當初霍見空故意讓人在池鳶的夥食上動手腳,讓她吃了幾年的避孕藥,在他的內心,是看不上池鳶的,誰都知道,池家將池鳶推出來,其本質就是在賣女兒,他見多了這樣的女人,所以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女人進入霍氏。

  池鳶嫁給明朝都沒資格,更何談嫁給霍寒辭。

  霍見空自然強烈反對,但此刻他真的後悔,如果他不剛愎自用,如果他願意容忍霍寒辭與池鳶在一起,現在的霍氏依舊是那個巔峰霍氏,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現在看著被人利用的霍遇白,霍見空隻覺得憤怒,他的子孫,為何全都是這種不成器的廢物!

  “遇白,我可以給你股份,但是現在你必須立即中斷和那個人的合作。”

  “爺爺,你覺得自己有選擇的餘地麽?一分鍾之內,在這些文件上麵簽字,不然你旁邊那杯毒藥,就是給你準備的,對了,爺爺,你當初教過我的,對敵人不能有任何的心軟,父親也教過我,在霍家不能看重所謂的親情,你看,我全都學會了,你們應該感到自豪才對。”

  這一刻,霍見空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冰涼,寒氣從腳掌一直蔓延到頭蓋骨,他甚至覺得每一個細胞都快被凍住了。

  “爺爺,你還記得我八歲那年,養了一隻小貓麽?它被你一把掐死了,你告訴我,太柔弱的東西,在霍家是活不長的,我把你們教我的,一句一句,全都記了下來,你看我現在比誰都狠心,比誰都絕情,我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了,不是嗎?這些年來,我已經知道該怎麽在霍家生存下去了。”

  第955章

  這一刻,霍見空竟然無法反駁。

  他確實這麽教過他,那些話,全都是出自他的口。

  霍遇白的眼神冰冷,指尖的紅酒卻顯得尤為猩紅,仿佛血液。

  他著迷的嗅了一口想起,抿了一口。

  “四十萬一支的羅曼尼康帝,今晚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我特意開了好酒。”

  說完,他看著牆上的時鍾。

  “還剩二十秒,如果你不簽字的話,我隻能親自喂你毒藥了,雖然我也不想你去世,我真的很想你活著,好好看看我是怎麽經營霍家的。”

  霍見空縱橫京城這麽多年,這一刻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

  仿佛曾經種下的惡果,全都報應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拿過筆,沉穩的在紙張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霍遇白頗為滿意,嘴角彎了起來。

  “爺爺,你當初對付小叔的那種藥還有吧,我希望你能自己吞下,我會每個月都給你的,不會讓你頭疼,多虧你又教會了我這種本領,我才知道要怎麽妥善的安排你的晚年呢。”

  曾經種下的惡果,確實都報應到了他的身上。

  霍見空沉默了,但他並不覺得後悔,他悔恨的是自己沒有好好駕馭霍寒辭,才導致霍家變成現在這樣。

  他的眼裏突然出現一抹癲狂,將手中的筆丟掉,然後笑了起來。

  霍遇白不懂這個人在笑什麽,眼神疑惑。

  霍見空卻直起身子,緩緩搖頭。

  “你學得都挺不錯,但你情緒波動太大,容易意氣用事,我之所以看重寒辭,是因為即使我用藥物對付他,但他從來都不記恨我,在他的身上根本沒有這些廉價的情緒波動,所以他總能在商場上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我厭惡他被池鳶影響,可我現在卻明白了一個道理,哪怕他被池鳶影響,他依舊比你們強上百倍。”

  霍遇白的眼裏瞬間迸發了凶光,冷冰冰的看著他。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說霍寒辭比他強,從他記事以來,周圍人全都在誇霍寒辭,霍寒辭已經成為了他的陰影。

  不管他做什麽,總有人多嘴一句,比霍寒辭差遠了。

  可他是霍遇白,他是他自己,他從來都不希望跟任何人比,為什麽要讓他活在霍寒辭的陰影裏呢。

  他實在太恨了,現在眼看著霍家就要到手了,他以為爺爺應該會對他滿意了,結果在一切快要塵埃落定的時候,竟然說他還是比不上霍寒辭。

  霍遇白將手中的紅酒狠狠摔在地上,冷笑。

  “好啊,那你就看著吧,看我是怎麽把你眼裏最好的霍寒辭,踩進地獄的。”

  霍見空又笑了,他看了一眼霍家祖屋,有些對不起列祖列宗,霍家竟然在他活著的時候,被折騰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寒辭沒有離開,,

  霍見空閉上眼睛,聽到霍遇白跟一旁的人交代。

  “把老爺子請到樓上去,以後每月一顆藥,不要忘記喂,如果他出現頭疼的症狀,我會生氣的。”

  最後一句話雖然看似在開玩笑,卻又讓人忍不住戰戰兢兢。

  霍遇白心狠手辣,這幾天老宅裏已經消失了不少人。

  大家都清楚,那些人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這個人對親爹都能下狠手,對外人又怎麽會留餘地。

  他們隻有聽話的份兒。

  真沒想到霍家老宅,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霍見空起身,拄著拐杖,嗬斥開了想要來攙扶他的兩個人。

  到這一刻,他倒是沒有失去作為霍家上一任繼承人的風骨。

  樓上給霍見空留的房間是一百多平,樓下有專人照顧他的一日三餐,裏麵還特意配備了一個超大的電視機,可以適時接收各種社會新聞。

  霍遇白此舉,就是為了讓老爺子隨時都能知道社會新聞,之後也會從電視上看到霍寒辭坐牢的消息。

  第956章

  霍見空剛上樓,老宅的門就被人打開了。

  霍遇白看到站在外麵的戴著麵具的男人,態度瞬間變得恭敬,甚至是從沙發上起身,微微點頭。

  “先生,你來了。”

  男人緩緩走到沙發中間,像主人那樣坐著。

  霍遇白連忙招呼人給他端來茶水,態度稱得上謹慎。

  男人端起杯子,但並未喝一口茶,而是輕笑。

  “感覺如何?”

  這是問他,當霍家繼承人的感覺。

  霍遇白的臉頰瞬間激動得通紅,恨不得把一切美好的詞匯都用來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無比美妙。

  “先生,真的多虧了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霍遇白恨不得跪下去舔他的鞋,他想要的一切,這個男人全都幫他完成了。

  真好,仿佛在做夢。

  甚至連以前看都不看他一眼的靳明月,現在都不得不接受他的安排,依附於他。

  霍遇白感覺自己變成了雲端的人物,談笑之間指點眾生。

  是先生給了他這一切,他恨不得將先生推置神壇頂禮膜拜。

  什麽霍寒辭,什麽霍見空,在先生的麵前,屁都不是。

  霍遇白就像是最虔誠的信徒,特別是在看到先生如何玩弄這個圈子內的人時,先生已經變成了他心裏的神。

  他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能跟先生搭上橋。

  而男人隻是坐在沙發上,麵具之下的睫毛微抬,淡淡看著霍家老宅內的一切。

  他的眼底都是嘲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你開心就好。”

  “我當然開心,我開心得不得了,現在霍家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再也沒有人來威脅我了,先生,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的命都是你的。”

  如果霍見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覺得很悲哀諷刺,最後竟然是這個霍家人笑到了最後,這對列祖列宗都是巨大的羞辱。

  霍遇白仿佛已經被這個男人徹底征服,這個男人就是他的指明燈。

  但男人的氣質是混沌的,黑暗的,仿佛本身就是來自於黑暗。

  “我要你做什麽,你都願意?”

  霍遇白連忙點頭,恨不得跪下去。

  權利已經讓他變得狂熱,變得沒有判斷力,這個人給了他一切,給了他夢寐以求的所有,他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

  “是,隻要先生吩咐。”

  男人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幾上,他未喝一口,而是緩緩站了起來。

  “上次你利用江敘錦的事兒,想法很不錯,但江敘錦現在已經被霍寒辭送去了國外,你可以利用一下聶茵,她才是威脅池鳶最完美的人選。”

  “聶茵?”

  男人緩緩點頭,指尖輕輕扶著麵具。

  麵具是冷的,宛如他的心一樣。

  懷孕了,孩子生不下來,老天爺都在幫他。

  但他還是覺得生氣,所以得好好懲罰一下她。

  明明隻要當他的小公主就好,為何要懷上孩子呢。

  他真的生氣了。

  “是,聶茵以前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池鳶肯定不敢再讓她出任何的事,你這次的手段幹淨點,我會派人來協助你,別再像上次一樣窩囊。”

  霍遇白上次對江敘錦出手,其實隻是灑灑水,同時為了告訴霍見空,他會聽話。

  霍遇白壓根沒怎麽出力,所以輕易的就讓霍寒辭的人將江敘錦救了回去。

  但是這一次有先生幫忙,那肯定萬無一失。

  畢竟沒什麽是先生做不到的。

  第957章

  “先生放心,隻要你願意出手幫我,我一定竭盡全力,哪怕是豁上這條命。”

  男人輕笑了一下,頗為滿意他的態度。

  他抬腳就要往外走,霍遇白忍不住跟了上去,姿態恭敬的像是仆人。

  男人走出房間門的時候,看著遠方的夜色,提醒了霍遇白一句。

  “好好珍惜這種大權在握的日子。”

  霍遇白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還以為先生是在祝賀他,所以連忙點頭,眉眼都是欣喜。

  “我知道,我一定會繼續努力!”

  男人輕笑了一下,眼底是無邊的黑暗,濃重,蔓延不開。

  男人離開後,霍遇白緊緊的捏著拳頭,他忍不住回到客廳,將那份股份轉讓書又看了一遍。

  得手了,真的得手了,霍氏是他的了。

  他冷笑,一腳踹翻了茶幾,忍不住在屋內走了好幾圈,巨大的喜悅充斥著心髒,讓他感覺飄飄然,仿佛行走在天堂。

  但是緊接著,他馬上想到了先生剛剛交給他的任務,他得馬上完成這個任務才行!

  先生既然說了要幫助他,那肯定會先聯係他的吧?

  他隻要等著就好,大概明天就能行動。

  但霍遇白沒想到,先生的動作會這麽快。

  *

  此刻已經是晚上九點,聶茵滿身疲憊的走出盛娛。

  最近池鳶沒來盛娛,但不妨礙她過來。

  她知道池鳶懷了孕,身體不好,但讓人欣慰的是,盛娛哪怕是沒有池鳶坐鎮,依舊運行得很順利。

  秦淮景的電影已經開拍了,雖然他的身邊總是有喻辛那隻蒼蠅,但這一點而都不影響秦淮景這個影帝的發揮。

  聽那邊的劇組人說,秦淮景幾乎沒有NG過,所有的鏡頭都是一條過。

  聶茵的臉頰浮起笑意,最近她和白慕的電影還在上映,每天的票房都在破億,現在已經破了五億,粉絲數也在持續上漲。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聶茵已經確定了自己未來的目標,所以在下一部電影還沒開始時,在瘋狂的跟著表演老師學習技巧。

  她和白慕都是天賦型演員,雖然能夠很輕易的融入情緒,但一些基礎的東西卻還是很弱。

  聶茵每天都練到這個時候才離開,連續的高強度工作,已經讓她吃不消。

  但是在這條路上,有池鳶的守護,她是開心的,恨不得自己能馬上變成盛娛的搖錢樹。

  聶茵走出盛娛大門,當看到門口等著的那輛熟悉的車,她的眉心皺緊,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聶衍是不是不用工作?為什麽每天都能有時間在這裏等著!

  她再也忍不住,大踏步的上前,但車窗落下,她並未看到聶衍,有些意外。

  在駕駛位上坐著的是一個陌生的司機,態度還算恭敬。

  “聶小姐,夫人讓你回去一趟。”

  所謂的夫人,就是聶衍的媽媽。

  聶茵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要見自己,難道是要給聶衍安排相親,讓她離聶衍遠一點兒麽?

  這個女人畢竟給了她那麽多股票,聶茵經曆過一次磨難過,已經看清了現實,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沒有錢重要。

  她點頭,想要詢問聶衍的去向,卻又覺得不好開口。

  畢竟這是華容的人,華容讓人來接她,肯定是不希望她和聶衍走得太近。

  何況這輛車還是聶衍的,大概聶衍已經先一步接到消息,去了聶家吧。

  她沒有懷疑,毫不猶豫的上了車。

  車內的味道有些香,讓人覺得安心,她最近也累,所以靠著車窗,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她閉上眼睛,車內的味道更香了,她的睡眠也就更沉,哪怕是在她的耳邊喊她的名字,她也不會有反應。

  第958章

  聶氏。

  聶衍坐在中間的主位,對於高層那些冗長的報告,已經有些不耐煩。

  他的眉心死死的皺著,時不時的便要抬頭看一眼腕間的表。

  現在已經是聶茵下班的日子,他再也聽不下去,直接打斷了高層的敘述。

  “下次記得去掉這些冗長沒用的內容。”

  他抓過一旁的西裝外套,看了一眼還在工作的各位。

  “所有人都把沒用的東西去掉,明早會議繼續,現在解散。”

  他的語氣淡淡的,將西裝搭在手肘,就走了出去。

  高層們也沒人敢反駁。

  聶衍走到樓下,卻沒看到自己的助理,平日裏助理都會在下班之前就等著的,怎麽今天不見人?

  聶衍拿出手機,給對方打了一個電話。

  但是手機無人接聽,這絕對不是助理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馬上通知了樓棟的監控室,調查調查助理的行蹤。

  但是監控顯示,助理從進入地下停車場之後,就沒有出來,而停車場的出口,卻有車輛出去的記錄。

  助理私自開著他的車出去了?還沒給他打一聲招呼?

  助理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一直盡職盡責,不可能會這麽做,何況還不接電話。

  聶衍讓保鏢在地下停車場找線索,同時讓人追蹤自己那輛車的蹤跡。

  十分鍾後,保鏢來報告,說是找到了助理,被人打暈放在角落了。

  聶衍神色一冷,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小助理這會兒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的身高在男人堆裏,算矮的類型,但勝在能力很強,一直都是聶衍的左膀右臂。

  這會兒小助理摸著自己泛疼的後頸,當看到聶衍時,嚇得從地上爬了起來。

  “總裁。”

  “誰打暈的你?”

  小助理搖頭,“從後麵襲擊的我,好像還拿走了車鑰匙,我不知道是誰,但動作幹淨利落,應該是特意訓練過。”

  聶衍的眉心擰緊,難道是為了偷車?

  但是現在監控幾乎遍布每一處,汽車一旦開出去,隻要他報警,就會被交警發現。

  而且這輛車是限量款,全球就那麽一百台,相信就算是黑市也不敢輕易回收,那麽打暈小助理的人是為了什麽?

  聶衍突然瞳孔縮了縮,大踏步的往外走,並且一邊走,一邊給聶茵打了電話。

  但是聶茵那邊無人接聽。

  聶衍直接開了另一輛車,接連超了好幾個紅燈,徑直去了盛娛。

  盛娛內部還有人在加班,但是聶茵已經不在了。

  有人說她半個小時之前就離開了,而且還是坐一輛豪車離開的。

  聶衍的心沉了下去,通知了交警那邊。

  有關汽車的監控很快出來了,但汽車早就已經被丟棄在了路邊,聶茵被人帶走了。

  聶衍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恐慌與憤怒,馬上吩咐聶氏的所有勢力,找到聶茵。

  一定要找到聶茵,他要看到人毫發無傷。

  *

  池鳶剛打算入睡,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困得打了個哈欠,用毛巾將自己的頭發擦幹。

  她不愛吹頭發,所以拎著吹風機,打算去找霍寒辭給她吹。

  但是霍寒辭不在,明明他應該在書房的。

  池鳶又去樓下,看到花敬酒坐在沙發中間,正端著一杯茶,自己在跟自己下象棋。

  “池小姐,還沒睡麽?”

  花敬酒落下一枚棋子,氣息溫和。

  池鳶走到茶幾前,看到這個人自己跟自己下棋,並且棋局還廝殺得蠻有意境。

  “你這是鍛煉左右腦?”

  花敬酒笑了一下,將棋子收好。

  “隻是覺得好玩。”

  “有看到霍寒辭麽?”

  “霍總沒在書房?”

  他沉浸棋局,壓根沒注意其他。

  池鳶沒辦法了,也就打了霍寒辭的電話。

  但還未撥出去,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皺了一下眉,本想掛斷的,卻按了接聽。

  那邊傳來一個低沉的,陌生的聲音。

  “池鳶,想讓聶茵沒事,就自己開車來到我給的地址。”

  又是這種套路,霍家人就不能有點新鮮花樣麽?

  池鳶剛想掛斷,卻收到了一張照片,是聶茵的臉。

  她的瞳孔微微一縮,馬上就要給霍寒辭發消息,但電話裏又傳來聲音。

  第959章

  “池小姐,你跟沙發上坐著的那位新管家聊得還挺投機吧,今晚霍寒辭沒在,你不用給他打電話了,他啊,估計此刻生不如死呢,我隻給你十分鍾的時間,馬上出發,並且別告訴任何人,不然我會讓聶茵曾經遭受的痛苦,再來一遍,你也不希望她剛有起色,就被打進地獄吧?”

  池鳶渾身一僵,後背開始發冷。

  本以為又是上次綁架江敘錦的那種低級手段,隻要稍稍查查就能知道聶茵被綁架去了哪裏。

  但是這次和上次顯然不一樣,這個人竟然對聶茵遭遇到的事情,了如指掌。

  可那件事不是沒幾個人知道麽?

  就連聶家,估計也隻有兩個人知道,但打電話的人是怎麽知道的呢?

  她感覺到冷,垂在一側的手緩緩收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的語氣很平靜。

  那頭笑了一下,諷刺道:“那三個男人的事兒,你忘了麽?這一次我們換種玩法,用六個男人怎麽樣?”

  池鳶隻覺得一根針紮進了心髒腹地。

  憤怒,不甘,屈辱,所有的情緒全都湧了上來。

  “你想怎麽樣?”

  “新管家就在你的身邊坐著,我已經看到了,池鳶,你最好別搞其他小動作,你現在的行為,在我眼裏幾乎透明,一旦我發現你想做其他的,我會切下聶茵的一根手指頭,親自交給你。”

  有關聶茵,池鳶不敢賭。

  她本來想要悄悄聯係霍寒辭,或者悄悄報警,但是她剛將手機離開耳朵,那個人就提醒。

  “池鳶,你有些不聽話啊。”

  池鳶的臉色陰沉得不像話,渾身都是冷漠的氣息。

  “現在告訴你的新管家,你有事情需要出門一趟,他不是自己在跟自己下棋麽,想來應該不會在意你要去哪裏,根據我的指示,一步一步來。”

  男人說的越多,池鳶就越是覺得自己的脊背發涼。

  難道他在別墅內安裝了監控?

  怎麽可能,這裏是壹號院,外麵是層層安保把守,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人,別墅內不存在監控。

  可對方到底是怎麽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麽呢,就連花敬酒下棋,那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池鳶沒有懷疑花敬酒,因為花敬酒是霍寒辭找來的,她相信霍寒辭的眼光。

  而且花敬酒這段時間在別墅內,並沒有任何可疑的行為。

  她垂下睫毛,短暫的慌張過後,已經冷靜了下來。

  她必須去救聶茵,也必須自救,但要怎麽辦?

  “池小姐,我的耐心不多。”

  池鳶深吸一口氣,低頭看著還在下棋的花敬酒。

  “我出去有點兒事,如果霍寒辭回來,你跟他說一聲,我很快就回來。”

  花敬酒手上的動作一頓,有些疑惑。

  現在已經很晚了,她能有什麽事兒?

  最近壹號院內的所有人都將池鳶當眼珠子看著,唯恐她出現問題,而池鳶在霍寒辭的陪伴之下,情緒已經慢慢的平複了,這兩天的日子都過得很甜蜜。

  花敬酒已經清楚霍寒辭的打算,大概明天,霍氏就會被收購,後天,池鳶的深度催眠就要開始了。

  這個時間是有講究了,明天池鳶從新聞上看到這個消息,情緒會更加放鬆,畢竟收購霍氏的是霍寒辭,他已經向所有人證明,他壓根就不需要霍氏,網絡上的謠言不攻自破,霍寒辭依舊是那個坐在雲端的人物。

  池鳶作為他的愛人,看著他受了這麽久的輿論詬病,心情肯定會被影響,而收購案一旦成功,對於重新回到神壇的霍寒辭,池鳶驚喜之餘,其他的警惕也就徹底下降了。

  所以將深度催眠她的時間,安排在了收購案成功的後一天。

  第960章

  “已經這麽晚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出去,或者等霍總回來了,跟你一起?”

  花敬酒抬頭,看了她一眼。

  池鳶飛快的移開視線,已經朝著門口走去。

  “不用了,我馬上就回來。”

  花敬酒也就不好說什麽了,畢竟池鳶是這裏的女主人。

  池鳶走出大門,手機便又響了,依舊是那邊打來的電話。

  “門口有車來接你。”

  池鳶的手心都是汗水,一直想著該怎麽聯係霍寒辭,或者聯係聶衍也行,聶衍雖然渣,但還是在意聶茵的死活的。

  她的嘴唇抿了抿,想知道對方現在還清不清楚她的行為。

  所以她將手機挪開,退出了通話界麵。

  但對方緊接著便出口提醒。

  “池小姐,我說過了,你最好別耍其他花招,你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池鳶的眼裏安靜,知道現在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哪怕上車之後,麵臨的是死亡,但聶茵有事,她就必須去。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終究有些擔心,情緒也跟著焦慮。

  但她別無選擇,現在聯係霍寒辭,聶茵那邊可能就會被剁掉一根手指,對方到底是怎麽辦的,為何能監視到她的一舉一動。

  “我過來之後,真的能放了聶茵麽?”

  那邊的聲音變得沉重,“自然,池小姐,我們也是講究誠信的。”

  池鳶也就不再說話了,低頭上了車。

  開車的是個陌生人,在池鳶上去的一瞬間,他就收繳了池鳶的手機,並且拿出了一部新的。

  “池小姐,請你用這一部。”

  說完,就將池鳶的手機丟進了另一輛車裏,池鳶看得出來,另一輛車上的也是他們的人,如果霍寒辭到時候追蹤她的手機信號,那這就會給他一個錯誤的信息。

  她沒說話,也沒有掙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機被丟掉。

  而新遞來的手機處於通話狀態,裏麵依舊是剛剛跟她打電話的男人。

  很顯然,這個電話不能掛,不然對方依舊會拿聶茵開刀。

  池鳶強壓下內心的情緒,想思索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會是誰做的呢。

  霍家人?

  可現在霍家基本無人可用了,沒人能有這樣的手段。

  霍見空倒是有這個能力,但霍見空不是住院了麽?而且霍鬆年都已經去世了,現在掌權的霍遇白本就不是霍見空心裏的人選,如果霍見空還有能力來綁架聶茵,那應該首先會與霍遇白爭個你死我活才對。

  但霍見空從始至終都很沉默,可見他的能力已經被架空了。

  綁架聶茵的人不會是他。

  至於霍遇白,在池鳶的心裏,這就是一個被權欲衝昏頭腦的人,上一次綁架江敘錦,看著倒像是他做的,但這次綁架聶茵,怎麽看都像是有別人的參與。

  想著想著,池鳶就覺得焦躁,懷孕的後遺症也在這個時候出來了,變得不安。

  但汽車一直在平穩行駛,處於通話狀態的手機很安靜,前排開車的司機也很安靜。

  池鳶忍不住想要睡過去。

  她的指甲嵌進掌心,這種疼痛突然一下讓她清醒,她抬頭看了一眼窗外。

  現在汽車已經不在京城市區了,外麵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所以她也壓根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什麽地方。

  手機那頭在這個時候傳來了聲音,這一次換了一個人,是個沙啞的男聲。

  “醒了?”

  池鳶的瞳孔瞬間一縮,整個人都清醒,她知道這個聲音,是king。

  她坐直身體,將手機拿在自己的手裏。

  “King?”

  那頭輕笑了一下,沒有否認。

  池鳶的眼睛眯了眯,實在不清楚這個人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出現在了她的周圍,但是一直不緊不慢,仿佛一個很有耐心的獵人。

  “你到底想做什麽?”

  King的聲音變得輕飄飄的,但裏麵卻含著一絲執拗,“我要帶你離開,池鳶。”

  池鳶覺得好笑,她很快穩定了情緒。

  “我們也算老熟人了,你的目的是我的話,能不能放了聶茵?”

  戴著麵具的男人靠在椅子裏,旁邊有幾個服侍他的人,但都不敢大聲喘氣,隻小心翼翼的將他要吃的水果端過來,跪在地上,給他按腿。

  他的姿態慵懶,也黑暗,他的整個人,都是暗夜的化身。

  他身上有太多秘密,如盛開的罌粟,迷人,卻又危險。

  第961章

  “你放心,隻要你聽話,她就沒事。”

  池鳶鬆了口氣,剛想繼續問他的目的,卻聽到那邊傳來他有些深情的聲音。

  “池鳶,我很想你。”

  池鳶渾身一僵,這一瞬間隻覺得頭皮發麻,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這一點兒都不好笑,仿佛對方在講什麽恐怖故事。

  她沒回應,那頭也很有耐心的在等著。

  一分鍾過後,他輕笑,但聲音明顯低沉了下去。

  “你最好說幾句話來哄哄我,不然我很難保證,那群人不會對聶茵做什麽。”

  他的紅唇勾了勾,而麵前是一麵巨大的監控,監控裏恰好能露出池鳶的臉。

  在狹窄的車廂,她坐直身體,臉上冷靜,厭惡。

  她真的很漂亮,每一個表情都很迷人。

  好想把她藏起來,誰都見不到,這樣多好。

  霍寒辭在每個夜裏,是不是都將這樣的她壓在身下,是不是親著她的唇瓣,真是該死。

  池鳶緊緊的捏著手機,隻覺得毛骨悚然,大概是最近做了好幾個有關這個男人的夢,所以在他出現的瞬間,她隻覺得厭惡,惶恐。

  可她必須冷靜,這個人,比她見過的任何人都要瘋。

  “King,我們之間有什麽恩怨麽?”

  第一次在賭場遇到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對方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卻總是想不起到底是誰。

  這個男人亦正亦邪,一直躲在暗處,靜靜旁觀著京城內的一切。

  他就像是盤踞在暗處的毒蛇,一不留神,就會被他突然的攻擊失去生命。

  男人癡迷的看著監控,卻又因為她的這句話,眼裏染上一抹淡淡的難過。

  “我讓你說話哄我,你倒是會轉移話題。”

  池鳶抿著唇,垂在一側的手緊緊的攥著,覺得屈辱。

  不僅是屈辱,還有厭惡。

  現在距離她離開壹號院已經有些時間了,霍寒辭應該回去了吧,是不是發現她不見了?

  King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是不是在等霍寒辭來救你?”

  語氣有笑意,也有冷意,像是在看笑話似的。

  “池鳶,霍寒辭就這點不好,疼了也不願意告訴你。”

  池鳶心裏一抖,擔心這是他的戰術,想要攻破她的內心。

  “他最近在別墅內陪你,盡職盡職,你倒是開心了,他卻是每一分鍾都很痛苦,特別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更是痛得睡不著覺,你就沒發現他最近走神的時間變多了麽?”

  池鳶沒說話,但從她煞白的臉色裏還是可以發現,King說的都是真的。

  霍寒辭最近確實在用盡心思的對她好,沒有底線的縱容著她,不去理會外界的一切消息,仿佛她才是他的中心。

  在愛情中,誰都是自私的。

  池鳶一點兒都不在意霍寒辭的身份,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要的很簡單,跟霍寒辭組成一個家庭,生個漂亮的寶寶,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

  所以對於霍寒辭不再是霍氏總裁,她其實內心竊喜。

  但她又清楚,這樣的想法很自私,男人誌在四方,怎麽能因為兒女情長,被困在一個女人的十丈軟塵之內呢。

  她貪心的希望兩人相守的時間能多一些,再多一些,卻也忽略了霍寒辭的感受。

  她還沒開口,King就繼續。

  “他那不是在走神,而是痛得沒辦法聽清你說的話,隻能佯裝自己在走神,之前你不是給他發了一條短信麽?他拋下當時謀劃的一切,馬上就來到了你身邊,而你卻沒問他,消失的時候在忙什麽,是不是你心裏也隱隱有預感,自己耽誤了她的大事呢?但你貪心,你脆弱,你在得知懷孕的時候,還是希望這個男人陪著你。”

  池鳶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了,她緊緊的攥著掌心,那疼痛十分尖銳,仿佛直達心髒。

  “霍寒辭他啊,可是放棄了自己跟霍邵清謀劃的東西,跑來陪你了呢,因為你說,你懷孕了。”

  King的語氣輕飄飄的,指尖緩緩捏著葡萄,像是跟這顆葡萄有仇似的。

  葡萄的汁水沾在了他的指尖,染得指甲都變成了紫色。

  有種隱忍的誘惑。

  第962章

  一旁的傭人連忙遞來帕子,他輕輕擦拭著指尖,嘴角彎了彎。

  “因為放棄了計劃,他腦袋的疼痛一天比一天劇烈,你知道的,他是個很能忍耐的人,連他都無法忍受的痛苦,若是放在常人身上,隻怕會將人逼瘋,但他忍了下來,溫柔對你,可真是深情。”

  他的嘴上說著深情,眼裏卻滿是嗤笑,在嘲諷這種行為。

  池鳶卻已經聽不下去了,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King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現在已經不擔心自己的安危,滿腦子都是霍寒辭,他現在會去哪兒?

  會不會無法忍受痛苦,所以悄悄躲起來了?

  他並不是不想接,而是此刻已經沒有意識去接電話了。

  霍寒辭,,,

  霍寒辭。

  池鳶想得心口痛。

  king則繼續望著監控器裏的畫麵,看到她隱隱忍著痛苦的眉眼,卻並未有想象中那樣的暢快。

  讓她痛苦,並不會讓自己快樂。

  汽車依舊在繼續行駛,池鳶卻已經在短短的時間內整理好了情緒。

  如果她繼續沉浸在King製造出來的氛圍裏,那麽她這一路渾渾噩噩,什麽都不會想,更不會去注意周圍偶爾亮著的地標。

  她沒再被他牽著鼻子走,而是看向窗外。

  但是窗外太黑了,偶爾閃過的地標在告訴她,這條路是離開京城的路,沒人知道會去哪裏。

  “你把聶茵送回去了麽?King老板應該是講誠信的人。”

  她的語氣淡淡的,擔心對方從她的眼裏讀出情緒,索性直接閉上眼睛,這樣一切的脆弱都能遮擋住。

  “沒呢,池鳶,我要親眼看到你,才能放人。”

  池鳶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和這個男人有什麽淵源。

  她不再說話了,車廂裏恢複了安靜。

  等汽車到達隔壁城市的時候,池鳶已經睡著了。

  她懷著孕,壓根受不了這樣的長途旅程。

  汽車一停下,她下了車就開始狂吐,恨不得將胃都給吐出來。

  她的臉色蒼白,好不容易被霍寒辭養回去的紅潤,此刻什麽都不剩下了,甚至眼窩深陷,又瘦了回去。

  池鳶隻覺得腿軟,腳上仿佛有千斤重,很難挪動步子。

  她也不知道汽車是停在哪裏的,抬頭想要細看時,一塊黑色的布卻已經蒙到了眼睛上,什麽都看不見了。

  池鳶的情緒一上來,就想要哭。

  她這才意識到,懷上孩子後,她的情緒波動太大,最近被霍寒辭照顧的很好,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有些撐不下去了。

  她的身邊來了兩個人,將她扶著往前走。

  池鳶走幾步,就恨不得找個地方好好的吐一回,直到她聽到聶茵的聲音。

  “鳶鳶?是你嗎?”

  池鳶渾身一僵,臉上劃過一抹激動。

  “聶茵?”

  聶茵的雙手被綁著,眼睛上也蒙了一塊黑布,但她隔老遠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咳嗽聲。

  她跟池鳶認識這麽多年,對池鳶的一切都很了解。

  現在知道池鳶也來到了這兒,她著急的便要站起來。

  但是剛起身,一支冰涼的槍口便抵住了她的額頭。

  她什麽都看不見,隻隱隱知道這裏是個很大的房間。

  汽車行駛了好幾個小時,再加上周圍沒有車水馬龍的聲音,這大概已經到了隔壁城市的郊外莊園。

  她不清楚這些勢力是誰,她甚至也不覺得慌張,她早就看淡生死。

  但此刻池鳶來了,聶茵著急的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鳶鳶,你感覺怎麽樣?”

  池鳶已經夠瘦了,這一路過來又得遭受多少折磨,聶茵真希望她的那些痛苦能加在自己身上。

  池鳶咳嗽了兩聲,被人推到沙發上坐下,還好的是,沙發足夠軟,她倒是沒覺得疼,就是胃裏一直難受。

  “就是想吐。”

  她的話剛說完,就有一隻垃圾桶放到了她的麵前,有人按著她的肩膀,麵朝敞開的垃圾桶。

  池鳶也就吐了出來,眼眶都吐得泛紅。

  難受,渾身都難受。

  “鳶鳶?!”

  聶茵聽到她吐的聲音,嚇了一跳,直接站了起來,壓根不管抵著她的槍。

  她朝著池鳶所在的方向走去,但是才走一步,就被人抓住了胳膊,接著她被強勢的推到了池鳶的麵前。

  她被蒙著眼睛,所以壓根沒注意到,剛剛若不是那個人抓了她一把,她就摔到茶幾上了。

  而且在聶茵掙紮的時候,抵著她的槍支也往後退了,仿佛真怕她胡來似的。

  可是她和池鳶都蒙著眼睛,所以一切都看不到。

  第963章

  “鳶鳶。”

  聶茵感覺到池鳶在身邊,本想抬手去觸碰她,看看她到底怎麽樣。

  但她無能為力,因為她的手被反綁在身後,什麽都不能做。

  從被帶入這個房間後,她就一直被人看管著,她說餓了,有人一口一口的喂她東西吃,說渴了,有人喂她水喝,倒是沒有受到虐待,她本以為是自己的某個狂熱粉絲,畢竟她最近漲粉速度確實挺恐怖的。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時候,池鳶來了。

  此刻聶茵明白,不是她的粉絲,對方是針對池鳶的。

  “你怎麽樣?難受嗎?是不是想喝水?”

  池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額頭都是冷汗。

  聶茵也就對著自己的前麵喊了一聲,“端杯溫水過來,你們把人抓過來,總不能看著她活活痛死吧!”

  不一會兒,一杯溫水就端過來了,為首的男人看著她,冷哼一聲。

  “別太得寸進尺,人質就得有人質的覺悟。”

  如果不是背後的人再三警告他們,不能胡來,他早就一槍把這個女人崩了。

  聶茵沒說話,而是摸索著把水送到了池鳶嘴邊。

  池鳶的手並沒有被綁,端過水,漱口之後,也就將身體往後靠。

  她知道此刻不能睡覺,但她真的太困了,疲憊不堪。

  孕婦本就不能操勞,這一路的長途跋涉,幾乎耗盡了她的所有力氣。

  聶茵拍著她的背,想到自己曾經的遭遇,暗暗發誓,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不能讓池鳶走她的路。

  池鳶和她不一樣的,池鳶這輩子沒在男人的身上栽跟頭,她有個很愛她的男朋友,隻要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

  那些肮髒的,不堪的所有,讓她來承受就行。

  兩人靠在沙發上,都沒有說話。

  此刻就算想要從周圍人的嘴裏撬出消息,也是不可能的。

  聶茵先來兩個小時,已經嚐試了各種努力,但除了一些基本的需求之外,這些人壓根不會搭理她。

  天很快就亮了。

  然而京城已經被聶衍攪得天翻地覆,找了聶茵一晚上,竟然沒有任何線索,所有的方法已經用遍,人卻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聶衍想到聶茵之前的遭遇,眼眶瞬間就紅了,嘴唇抖得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聶家的勢力已經足夠廣,為何會沒有消息呢?

  他急得像是出籠的野獸,現場沒一個人敢觸他的黴頭。

  聶衍上車,而小助理在前麵開車。

  汽車裏的氣氛低沉,聶衍看著窗外,啞聲道:“去壹號院。”

  雖然霍寒辭已經不再是霍氏總裁,但聶衍知道,這個人肯定有讓霍氏倒黴的辦法。

  他不清楚霍寒辭的具體勢力,反正肯定比他強,他得去問問,霍寒辭有沒有什麽辦法。

  他此前打了霍寒辭的電話,無人接聽。

  來到壹號院,他剛想按門鈴,就看到裏麵有人開門,出來的是花敬酒。

  聶衍知道壹號院來了個新管家,他此刻沒心思追究為何這個管家如此年輕,而是詢問。

  “寒辭呢?”

  花敬酒的臉上也有些著急,霍寒辭一直都不在別墅內,而池鳶昨晚離開之後,還沒回來。

  他打了對方的電話,沒人接聽。

  霍寒辭最近好不容易才穩定好池鳶的情緒,若是在外麵出了什麽意外,那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功虧一簣了。

  “我也不知道霍總去哪裏了,池小姐晚上出去,也沒回來。”

  聶衍的瞳孔一縮,馬上拿出手機打池鳶的電話,同樣無人接聽。

  花敬酒看到他的臉色,也就忍不住詢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聶衍沒跟他廢話,而是直接轉身,聯係了薑野。

  京城要說誰的背景最紅,非薑野莫屬,這個人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聶衍清楚薑野有事瞞著他,但他並不想計較,此刻聶茵和池鳶出事,他隻能借助薑野的勢力。

  “聶衍?”

  薑野笑著接了電話,在床上翻了個身。

  他的房間很大,卻空空蕩蕩的,連個傭人都沒有。

  第964章

  “幫我找找聶茵和池鳶,用你的勢力,她們出事了。”

  薑野皺眉,從床上坐起來,“寒辭呢?”

  奇怪,池鳶出事,聶衍不是第一時間給霍寒辭打電話麽?

  “寒辭失蹤了,也沒接電話。”

  薑野一愣。

  “行吧,我這裏讓他們查查看。”

  聶衍沒有猶豫,馬上去了薑野所住的地方。

  薑野是這個圈子內最根正苗紅的,薑家的勢力在那裏擺著,聶衍想著薑野就算有秘密,這個秘密也不可能危害到他和霍寒辭。

  進入薑野的房間,他從內心深處生出了一種孤獨感。

  是的,就是孤獨。

  這裏纖塵不染,卻沒什麽人氣。

  薑野最近也極少出去聚餐,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鬥誌。

  聶衍被房間內的冷氣凍傷,又看到他穿著極少的衣服,正挨個挨個的打電話,等打到幾個有頭有臉的人那邊時,那邊的人聽到他說池鳶不見了,比他還著急。

  “是跟霍總有過一段的那個池鳶?最近上過熱搜的池鳶?”

  那邊在反複確定。

  “是,幫我查查所有出入口,聶家的勢力已經滲透了京城,但還是沒找到人。”

  “我這裏馬上派人去查,如果池鳶有消息了,你們也記得通知我,我現在就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

  薑野輕笑,嘴角彎了彎。

  “怎麽感覺你比我還著急?”

  “之前有人在圈內打過招呼了的,有關池鳶的一切消息,都得慎重,應該是池鳶的親人吧,反正讓我們多照顧照顧她。”

  薑野沒說話,垂下睫毛,“我知道了,那麻煩你們了,我等消息,另外也查查寒辭的去向。”

  掛了電話,薑野朝著聶衍揚了揚下巴。

  “坐。”

  聶衍都感覺自己坐不下去,怕被這房間內的溫度凍死。

  但薑野一副沒事人的姿態,等著那邊的消息。

  半個小時之後,有人聯係了他。

  聶茵所換乘的汽車的信息已經出來了,但見鬼的是,背後籌劃這一出的人十分謹慎,同一時間段,幾乎有十輛車都有懷疑,而這十輛車,是朝著不同的方向。

  同理,池鳶那邊也是一樣的。

  她乘坐的車到達監控盲區之後,再看便是十幾輛相同的車,分別駛向四麵八方。

  也難怪聶家的勢力難以調查,這隻有熟練掌握交通的內部人員,才能注意到這微小的差別。

  薑野看到這布局,心髒就已經緩緩下沉。

  這個幕後使者,很有手段。

  現在就算知道了這些車輛駛去的方向,但要將他們的勢力分為十幾股,分別去跟蹤這些車輛,那麽對方想要對付他們,也就變得容易了。

  薑野抬手,揉著眉心,眼底卻又藏著一抹雀躍,終於有好玩的事情了。

  他繼續詢問那邊,“寒辭呢?”

  “我正想說這個,池鳶和聶茵的信息查了出來,霍寒辭離開別墅的時候,看著很不對勁兒,但之後就消失了,再也查不到行蹤。”

  薑野掛了電話後,看著聶衍。

  剛剛他開的是免提,聶衍肯定也聽到那邊的話了。

  現在隻能去追那十幾輛車,一輛都不能放過。

  兩人起身,很快離開了這裏。

  而另一邊,池鳶和聶茵依舊坐在沙發上,她們能感覺到,客廳內的電視被人打開了。

  裏麵正在播放今天最勁爆的消息。

  人工智能的領頭羊HG高調收購霍氏,霍遇白這個掌權者,屁股還沒坐熱,就得將位置讓給別人。

  一切都是那麽的匪夷所思,輿論已經達到了全民參與討論的地步。

  池鳶聽著電視裏的新聞,有些不可置信,她一直都知道霍寒辭有辦法,但從未想過,霍寒辭的辦法這麽簡單粗暴,不到一周,收購霍氏,他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雖然新聞沒有說HG的幕後總裁是誰,但結合此前霍邵清來到壹號院說的話,池鳶一下就猜出,幕後人是霍寒辭,是她心尖尖上的人,無所不能的男人。

  可陪在她身邊的霍寒辭,卻一直在忍受痛苦。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新聞的主持人聲音都尖銳的有些破音,可見有多激動。

  第965章

  霍氏雄霸京城幾十年,竟然一朝被人收購!

  霍家此前還爆出那麽多豪門大瓜,誰能想到那是公司被收購的開端。

  那麽問題來了,大眾都在疑惑,HG的幕後總裁是誰?為何要收購霍氏?

  池鳶聽著主持人的三連問,恨不得高調宣布,是霍寒辭,他總有辦法做到別人無法完成的事情。

  她激動,也痛苦。

  為他感到自豪,卻又滿是擔憂。

  緊接著,電視裏的主持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HG每年的財報都異常的矚目,並且總裁行事一直隱秘,這次出其不意的收購霍氏,實在讓人想要知道他的廬山真麵目,就在剛剛,官方公布了HG的幕後總裁!是霍寒辭!”

  聶茵本來靠在池鳶的肩膀上睡覺,昨晚池鳶睡著後,她沒敢睡,總擔心這群人半夜把她們怎麽樣,她醒著還能提醒池鳶,所以她一夜都很清醒,直到池鳶醒來,她才敢靠著睡會兒。

  但現在,她迷迷糊糊卻聽到有人在高呼霍寒辭的名字,忍不住抬頭。

  “霍寒辭怎麽了?”

  “收購了霍氏。”

  “哦。”

  聶茵重新靠著睡著了,下一秒,腦袋猛地往上提,仿佛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鵝。

  “什麽?!霍寒辭收購了霍氏!!”

  兩人的眼睛依舊是被蒙著的,隻能聽著電視裏主持人還在繼續誇張的報道。

  池鳶點頭,“嗯。”

  聶茵從小在京城長大,親眼見過霍氏的輝煌,但這才多久?

  距離霍寒辭離開霍氏不到兩周,霍氏竟然就被他收購了?

  她的心裏驚濤駭浪,同時也下了一個決定,不管兩人最後會經曆什麽,她一定要保護好池鳶。

  而池鳶的腦袋轉向電視,聽著聲音。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HG的背後是霍寒辭,HG從成年到現在,也不過十年的時間,也就是說,霍寒辭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創立了HG,那是他剛去華爾街的第一年,現在記者們全都圍在霍氏門口,想要親自采訪霍寒辭,但霍寒辭自從輿論風波之後,就一直沒有現身。”

  “聽說霍遇白發了很大的一場火,頂層辦公室已經被砸壞了,有記者現場拍到他憤怒離開的身影。”

  池鳶聽到這句話,嘴角冷冷的勾了起來。

  霍遇白坐上霍氏總裁這個位置,不過短短一天。

  昨天的他有多激動,現在就有多憤怒難堪。

  昨天他還在鏡頭前對著記者們侃侃而談,數落霍寒辭的所有罪狀,覺得是霍寒辭陷害了霍家。

  但霍寒辭卻用實力證明,是他看不上霍家,如果他想,收購霍氏隻是分分鍾的事情。

  網上輿論到達巔峰,網友們也開始紛紛留言。

  核心內容不過一個——霍寒辭依舊是霍寒辭,神壇還在,他從未下凡,隻是不屑參與爭鬥。

  甚至他的神壇比以前更高,更穩。

  十六歲創立的HG,成為國際人工智能領頭羊,在霍家眾人廝殺得死去活來時,他直接抽身離開,又在別人詆毀他時,如神邸降臨。

  聯想起霍遇白昨天接受記者采訪時,還公開嘲諷霍寒辭自甘墮落,結果不到一天,精彩反轉,這簡直就是打臉。

  隻怕霍遇白都後悔昨天召開記者發布會了。

  那時候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難堪丟人。

  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霍氏總裁,甚至比霍鬆年的一周都更短。

  隻有一天,就一天。

  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所有人都在嘲笑霍家,嘲諷霍遇白。

  鋪天蓋地的輿論和謾罵譏諷,差點兒將霍遇白逼瘋。

  機關算盡,到頭來竟是這樣的結局。

  怎麽會呢?

  先生不是說了,會幫他的麽?

  第966章

  霍遇白絞盡腦汁,都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問題。

  為何被霍家拋棄的霍寒辭,會成為HG的幕後總裁。

  為何先生承諾的權利,會轉眼煙消雲散。

  難道是他這次做的事情失敗了?

  可霍家的勢力已經幫助先生抓到了聶茵,也抓到了池鳶。

  那到底為什麽會這樣呢?

  霍遇白完全沒有懷疑過先生,他已經變成了那個男人的狂熱信徒。

  如果他這裏出了問題,那一定是先生交代他的事情沒有完成。

  他直接拿過車鑰匙。

  就在他想要出門的時候,傭人輕輕跑過來,對他恭敬說道。

  “老爺子請您上去一趟。”

  霍遇白的眉眼劃過一抹煩躁,那老東西到現在還有什麽想說的。

  他不耐煩的走上樓,此刻隻覺得渾身都是怒火,恨不得毀滅一切。

  此前他在老爺子所待的地方裝上了電視,本意是希望這個人看看,他到底是怎麽踩著霍寒辭往上爬的。

  但是現在,卻變成了霍寒辭踩著霍氏所有人往上爬。

  網上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電視裏也在持續報道,相信老爺子已經知道了。

  霍遇白隻覺得難堪,恨不得這老頭子馬上死了才好。

  “爺爺,你有什麽事?如果你想說的是網上的新聞,那確實是真的,我也不需要你嘲諷我,隻要我去哄好了先生,我就依舊還有翻盤的權利,霍寒辭他什麽都不是。”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竟然還如此說。

  任誰都看得出來,能在幾天之內收購霍氏的HG,它的實力有多可怕。

  但霍遇白相信,先生遠比霍寒辭要恐怖。

  他現在必須趕到莊園去看看,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他還有時間修補。

  不就是一個HG麽,先生一定有辦法的。

  霍老爺子隻是安靜坐在椅子上,看著電視裏的主持人還在持續誇獎霍寒辭。

  前幾天,眾人都說霍寒辭完了,與霍家決裂,惹上官司,要坐牢。

  但現在,沒人再覺得霍寒辭當初有剽竊霍家的任何東西,包括HG成立的第一步,也就是收購那個倒閉玩具廠的錢,都是霍寒辭去華爾街自己賺的,他不欠霍家,甚至還在霍家兢兢業業了這麽多年。

  有他在的霍家,風平浪靜,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高山,橫在京城,誰都無法越距。

  不是他盜竊了霍氏的東西,而是霍氏盜竊了他的心血,他的青春。

  霍家人怎麽有臉指責霍寒辭呢?

  主持人恨不得將霍寒辭誇到天上去,那可是HG啊,雖然一直低調行事,但實力從來不允許他低調,這個公司甚至早就和國際上前二十的頂尖名校達成了協議,HG投資這些學校,這些學校在未來的幾十年裏,持續不斷的向它輸送人工智能的天才。

  霍寒辭從來不愧他金融天才的稱號。

  霍見空看著電視,聽著報道,心裏隻有平靜。

  他已經後悔過了,但現在沒用,霍家被霍寒辭收購了。

  如果放在前一天,有人這麽對他說的話,他肯定覺得對方是在開玩笑。

  誰能收購霍氏,誰有這個實力?

  霍見空緊緊的盯著電視,不肯放過任何的消息。

  如果他這輩子有最後悔的事情,那就是因為池鳶,將霍寒辭逼上了與霍家決裂的路。

  霍寒辭竟然還有HG,這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

  不愧是他看中的繼承人,不愧是十歲開始就在腥風血雨裏走出來的人。

  至少霍見空的眼光沒錯,他看中的人,足以顛覆任何認知。

  還是那句話,霍見空悔得腸子都青了。

  現在霍氏被收購的命運已經逃不過了,但他作為霍氏上一任繼承人,肩膀上還有責任,至少他不想死後下了地獄,沒臉麵對列祖列宗。

  “遇白,霍氏雖然被收購,但是你去跟寒辭商量,讓他保留霍氏的名字,別並入HG。”

  又是霍寒辭。

  霍遇白隻覺得好笑,現在的霍寒辭恐怕早就恨死霍家了,畢竟此前背了不少黑鍋,甚至連霍鬆年的死,都推到了他的腦袋上。

  “爺爺,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霍見空冷笑,“你不了解他,我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就算霍家這麽對他,也依舊不會恨我,他根本不知道這種情緒是什麽,你跟他好聲好氣的商量,以後你還能是霍氏總裁!霍氏也有餘地。”

  “夠了!”

  第967章

  到這個時候了,還要去求霍寒辭,霍家可沒這麽窩囊!

  也難怪,這些年霍家太過依賴霍寒辭了。

  霍遇白深吸一口氣,嘴角冷冷的勾起。

  “我自有打算。”

  霍見空聽到這話,失笑,“你有什麽打算,跟你那個所謂的先生合作,有沒有想過人家為何要把霍氏拱手相讓,霍氏現在雖然大不如前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個所謂的先生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麽,不然放著真金白銀不要,大發善心地來幫助你?”

  一針見血。

  霍見空不愧是混跡商界這麽多年的人,早在霍遇白說出先生的存在時,他就已經知道,這個所謂的先生對霍家並不友好。

  霍遇白就是那位先生手裏的劍,而且是一柄無比鋒利的劍。

  如果先生直接對付霍家,將霍家拖垮,那麽隻能算是霍家技不如人。

  但先生利用霍遇白來報複霍家人,那對霍家人來說,就不隻是失去霍氏,那比刀子割身上都難受百倍。

  看看霍鬆年,哪怕是到死都不瞑目。

  再看看霍見空,竟然被自己一直瞧不起的孫子囚禁。

  多可笑,這腐朽的地方,快迎來最後的瘋狂。

  但身處其中的霍遇白,卻總是想著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所以才會被人如此利用。

  麵對霍見空的質問,霍遇白說不出一個字,甚至開始恐慌。

  先生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麽?

  在他眼裏,先生是無敵的,什麽都能做到,那為何要與他合作呢?

  霍見空眼看他恢複了一點兒理智,也就問他,最近的計劃。

  霍遇白雖然不喜霍見空的掌控欲,在這一刻,還是和盤托出,包括將聶茵和池鳶送去莊園的事兒。

  那個莊園是霍家老一輩的莊園,一直都沒有對外開放過,並且大家基本都會遺忘那個存在。

  畢竟是老一輩留下的東西,再加上十分偏僻,就連霍見空都沒有去過幾次。

  聽說池鳶和聶茵在那個莊園,霍見空也就眯了眯眼睛。

  “竟然是那裏,遇白,你湊近些,有關那個地方,還有一個秘密。”

  霍見空在霍遇白的耳邊說了什麽,就看到霍遇白的瞳孔一縮。

  霍見空冷笑了一下,“你用這個去跟你小叔做交換,相信他會將霍氏保留下來的,遇白,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霍遇白沒說話,隻是目光沉沉的看著霍見空。

  等離開了老宅,他才冷哼一聲。

  霍見空妄想幾句話就讓他背叛先生,怎麽可能,他得親自去莊園看看,是不是先生交代他的事情出了什麽差錯。

  *

  莊園內。

  池鳶和聶茵的眼睛上依舊蒙著布,池鳶的精神狀態持續下滑。

  早餐沒吃多少,她便吐了出來。

  她蜷縮在沙發上,額頭滿是冷汗。

  聶茵一直在旁邊安慰她,“鳶鳶,你深呼吸,放輕鬆,孩子會沒事的,霍寒辭肯定馬上就來救我們,就算,,就算他不來,聶衍也會來。”

  聶茵的手拍著池鳶的肩膀,在黑暗裏抽過茶幾上的紙巾,為她擦拭嘴角。

  昨晚到今天,都沒人來管她們,一日三餐倒是吃得不錯,但沒人知道背後的人想做什麽。

  看管他們的人還拿來了藥,但池鳶不敢吃,孕婦不能隨便吃藥的,唯恐一個不小心,孩子就丟了。

  她知道幕後主使是King,但King為何還不過來呢?

  池鳶哪裏知道,King不是不過來,而是不能過來。

  不然他不會將池鳶和聶茵藏到霍家這個快要廢棄的莊園。

  King從泳池裏走了出來,精瘦的身材一覽無餘,一滴水順著他狹長的眉眼流下,在鎖骨的地方打了個旋。

  漆黑細碎的發絲也往下滴著水,他扯過一旁的浴袍,隨意在身上打了個結。

  將麵具重新戴上,他走了出去。

  門外有人等著他,看到他出來,連忙低下腦袋,“King,您好些了麽?”

  King抬手揉著眉心,嗓音沙啞。

  “寒辭的那股勢力,清除幹淨了?”

  “是,您說的那幾個位置剛好就是他的死穴,我們已經掃清了障礙,短時間內,他發現不了池小姐。”

  King在一旁的躺椅上躺下,麵具顯得整個人都很冰冷。

  “不可大意,他是霍寒辭。”

  “霍寒辭再強,也遠不如King您厲害。”

  King笑了一下,嘴角彎了起來,“那是自然,這個世界上,我是最了解他的人。”

  第968章

  麵前的人沒敢說話,甚至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King的指尖撥弄著麵前碗裏的紅色小魚,饒有興趣的喂了些魚料。

  “King,霍寒辭與池鳶之間,還差一個誤會,孩子就是契機,如果您想徹底得到池小姐,也許可以從這裏入手,讓人弄掉她的孩子,再推到霍寒辭的腦袋上。”

  男人的指尖一頓,彎著的嘴角抿直。

  說話的人壓根不知道自己的話觸怒了她,還在繼續。

  “那個女人也真是不檢點,跟了霍寒辭這麽久,還懷上了孩子,您能看上她,真是她天大的福氣。”

  話音剛落,一把槍就對準了他的腦袋。

  “嘭。”

  從子彈上膛到穿骨而過,不過短短的兩秒時間。

  死去的人大概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

  而周圍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有人上前將屍體拖走,有人低頭,麻木的擦拭著地板上濺落的血液。

  “聒噪。”

  他淡聲說著,將手中的魚料放回了桌上的罐子裏。

  空氣中蔓延著一絲血腥味兒,他舔了舔嘴角,詢問一旁的人。

  “你說他是不是該死?”

  “是,他不了解您,霍寒辭都不願意做的事情,您更不願意。”

  池鳶懷的孩子確實生不下來,這是醫生早就得出的結論,就算池鳶想當一個偉大的母親,以命換命,但孩子依舊不會活著。

  霍寒辭顧忌著池鳶的情緒,健康,都已經想到用催眠來解決問題了。

  而比他更愛池鳶的King,又怎麽會蠻橫的,粗魯的傷害她呢。

  他傷池鳶一根手指頭,都隻會將人越推越遠。

  可他真的很煩那些總是圍繞著池鳶轉的蒼蠅。

  什麽盛娛,什麽聶茵,秦淮景,甚至連那個身份成謎的白慕,都能在她的心裏占據一絲地位。

  人的心就那麽點兒地方,這些人占得地方太多了。

  他要池鳶的心空空的,隻裝他一個人。

  所以霍寒辭必須死,等他死了,自己就帶池鳶離開,遠離京城,多好。

  到時候她的心也就空了,眼裏心裏都是他。

  至於池鳶會不會為霍寒辭傷心?

  怎麽會呢,她不愛霍寒辭。

  肯定不愛。

  King盯著碗裏的紅色小魚,語氣淡淡,“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你把該用的辦法都用上吧,我不希望霍寒辭能挺過明天,我急著去見池鳶。”

  “我知道了,會努力的,但剛剛死去的人說得沒錯,霍寒辭與池鳶還差一個誤會。”

  “那就製造誤會,但別傷她,懂麽?”

  “明白,不過你真的不去看看池小姐麽?她現在正是需要陪伴的時候,女人都是感性動物,霍寒辭不就是靠著溫柔才打動了她,您也可以學學。”

  溫柔?

  他沒有這個東西。

  不過他真的想去看看她。

  *

  池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眼睛上蒙著布,對時間已經沒有概念了。

  傍晚時分,莊園內來了新的人,是霍遇白。

  霍遇白從早上出發,到傍晚才趕到這裏。

  莊園是霍氏老一輩的,他自然有鑰匙。

  等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兩個女人,他的麵上瞬間變得猙獰。

  他拿過一旁的匕首,就要去刺池鳶。

  霍寒辭收購了霍氏,他最在意的就是這個女人,現在將這個女人的臉割爛,這會成為霍寒辭一輩子的噩夢!

  第969章

  莊園內部有看守池鳶和聶茵的人,其中有霍遇白的人,也有King的人。

  霍遇白的人對池鳶的態度很差,恨不得將啖其肉飲其血。

  但King的人對池鳶很恭敬,阻止了那些人的施暴。

  可現在霍遇白來了。

  有人攔在了霍遇白的麵前。

  “霍先生,還請你保持理智,她們暫時不能動。”

  不能動?

  霍遇白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先生那麽怨恨霍寒辭,怎麽會不動霍寒辭的女人呢?

  隻要這個女人死了,霍寒辭就算收購了霍氏,大概也會此生都活在痛苦之中吧。

  不然費盡心思的抓這兩個女人來,是做什麽?

  “霍先生,先生就是這麽命令的,在他來之前,不能擅自行動。”

  在霍遇白的心裏,先生依舊是他的神,既然是先生的要求,他自然不敢放肆。

  他將手中的匕首放下,走到池鳶的麵前,語氣厭惡。

  “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池鳶對霍遇白並不了解,但聽這個聲音,還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霍遇白?

  霍遇白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眼神放肆的落在池鳶身上。

  仿佛要把池鳶扒光。

  之前霍鬆年就說過,等拿到了霍氏,要將池鳶玩弄一番,畢竟是霍寒辭喜歡的女人,也許床上有不一樣的花招。

  霍遇白不比霍鬆年好多少,很讚同那個提議。

  想想他能玷汙霍寒辭喜歡的人,這是多麽讓人興奮的事情。

  可此刻人就在麵前,卻不能動。

  他的臉上都是怨恨,又想到霍寒辭強勢收購霍氏,就咬得嘴裏都是血腥味兒。

  先生到底什麽時候到呢,他已經有些等不及了,想要問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霍遇白雙眼死死的盯著池鳶,恨不得將她剝下一層皮來。

  但池鳶因為眼睛被蒙著,壓根看不到,隻能感覺到一道黏膩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讓她覺得惡心難受。

  霍遇白盯了一會兒,就開始按捺住性子,等著先生的到來。

  他始終相信先生,就算現在HG收購了霍氏又怎麽樣,先生是無敵的,比霍寒辭強百倍千倍。

  霍見空那個老頭子到現在還指望霍寒辭,真是愚不可及。

  霍遇白覺得自己與其他人不一樣,他是霍家的希望,是另類,隻有他才打敗過霍寒辭,那老頭子自己被霍寒辭擺了一道,也就隻配在老宅度過晚年了。

  在霍遇白的世界裏,打敗霍寒辭已經成為了他的魔障,隻有跨過這道魔障,他才能找回理智。

  所以先生的出現,就是他世界裏的一道光。

  他的嘴角彎了彎,這棟莊園依山而建,後麵就是懸崖,等先生到了這裏,他就將池鳶玩一遍,再弄死,從懸崖上丟下去,讓豺狼野狗啃噬她的身體。

  隻要能讓霍寒辭痛苦,就是他最快樂的事情。

  霍遇白做著美夢。

  當晚,莊園刮起了很大的風,從山頂一路刮下來,好像是要下雨了。

  天空也黑沉沉的。

  池鳶睡在沙發上,已經這樣一天一夜了。

  一個小時後,她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接著下巴被人抬起。

  “瞧瞧,瘦成什麽樣了,小可憐。”

  男人的聲音充滿了心疼,指尖在她的皮膚上遊移。

  是King。

  他終於來了。

  池鳶今天都在養精蓄銳,她知道,自己早晚會和這個男人對上。

  遊移的指尖讓她覺得惡心,但她清楚,必須和她談判。

  “你既然來了,就把聶茵送走吧。”

  “這麽關心她?”

  一旁的聶茵也醒了,感覺到了一陣危險的氣息,又聽到池鳶如此說,連忙緊緊挨著她。

  “我不走!讓我留下來。”

  King微微挑眉,語氣有些危險。

  “你留下來喂狼麽?本就隻是誘餌,今晚我就讓人送你離開。”

  聶茵渾身一僵,如果她走了,那等著池鳶的是什麽?

  她撐起身子,往前衝去,想要激怒這個男人,然後將她留下。

  或者說,這個男人也可以一槍把她斃了。

  如果最後鳶鳶會死,那她活著也沒有意思。

  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看更大的世界麽?

  如果這個世界裏隻有她一個人,,

  她已經厭倦了,也許從上一次發生那種事開始,她私心裏就一直在等待這樣的一個機會。

  然而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想的除了身邊的池鳶,還有聶衍。

  第970章

  一個教會她成長,一個教會她愛。

  聶衍確實是個人渣,不值得她再惦記,但人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死的刹那,心髒是不聽使喚的,那些過往就跟走馬觀花一樣,在腦海裏一一閃過。

  聶茵撞過去時,並沒有迎來槍口,也沒有迎來暴力,而是摔在了鋪著地毯的地板上。

  她撞的位置是對準了King的,如果他不避讓,那麽聶茵就會撞他懷裏。

  此刻他站在一旁,看著聶茵表演,有些不耐煩,事兒真多。

  他繼續對一旁的人叮囑,“回去的路上也不要把繩子解開了,我看她精力旺盛的很。”

  聶茵:“,,”

  眼睛上蒙著布,她隻能根據聲音辨別男人的方向,聽到這話就忍不住罵。

  反正激怒他,讓他把自己留下。

  但剛罵一句,就有人塞了一團布在她的嘴裏,她被帶走了,帶到另一個房間。

  現在不僅是手被綁著,眼睛被蒙著,嘴上也不能說話了。

  池鳶原本就在沙發上坐著,聽到一旁沒動靜了,也就心一緊。

  “聶茵呢?”

  “晚上送她走。”

  池鳶鬆了口氣,雖然知道King不是什麽好人,但經營賭場的人,想來應該是講誠信的。

  他打開了電視,電視上還在播報有關霍寒辭的新聞,已經整整播放一天了。

  所有人都在想要采訪霍寒辭,可霍寒辭此前在霍氏的時候,就從未接受過任何采訪,他是個低調的人。

  媒體向來都喜歡看熱鬧,這次霍寒辭漂亮回擊,並且揭露了新身份,那麽霍家其他人全都變成了跳梁小醜,霍遇白本人已經被噴了一天。

  池鳶聽著裏麵誇獎霍寒辭的話,嘴角輕輕彎了起來。

  房間內的溫度瞬間降了下去,她能感覺到身邊有一台製冷機,她聽到男人開口。

  “如果他真的這麽厲害,怎麽還不來救你?”

  King沒有關電視,他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反而繼續攻擊著池鳶的心防。

  “你被關在這裏一天一夜了,他什麽消息都沒有,你猜,他會不會痛死在某個地方了?以他的性子,真要撐不下去了,肯定會找個地方悄悄躲起來,不讓你看到那狼狽的一幕。”

  池鳶沒說話,努力說服自己去忽略他。

  但沒用,她太想見到霍寒辭了,特別是清楚他一直在忍著痛苦的時候,她恨不得將自己和他的過往拆開了,一絲一毫的整理出來,好好珍藏。

  她完全忽略了身邊的這個男人,甚至有精力開始回憶。

  她為什麽要在最開始去勾引霍寒辭,當初報複霍明朝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點,其實最最重要的,還是那年講台上的驚鴻一瞥。

  但她不願意承認,畢竟她是個心裏有隱疾的人。

  不去愛,不去付出,就不會受傷。

  這是她在池家得到的教訓,所以她給自己勾引霍寒辭,找了一個完美的借口——為了報複霍家。

  她總是說服自己,在他沒有表現出喜歡她之前,她會好好的隱藏這份心事。

  但他從未讓她失望過,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她這麽貧瘠的一個人,從霍寒辭那裏獲取到的果實,一直都是滿口生津的甜,但聽說了他的痛苦後,這種甜也會生出淺淺的酸澀,她應該對他更好,更好才對。

  而不是在他痛苦的時候,還自私的想要試探他到底有多縱容她。

  如果她回不去了,如果那就是最後的相處,那真是讓人遺憾。

  第971章

  “你在想什麽?”

  下巴被人掐住,男人的聲音很近。

  池鳶厭惡的往旁邊退了一下,但這一下,仿佛刺痛了他的神經。

  “聶茵好像還沒被送回去吧?”

  池鳶瞬間不動了,安靜的抿著唇。

  兩人就這麽沉默的坐著。

  電視內依舊在傳來新聞,全是有關霍寒辭的。

  池鳶其實一點兒都不在意這些新聞是怎麽報道霍寒辭的,前幾天說霍寒辭神格崩塌的,也是這些人。

  所有人都將霍寒辭口誅筆伐,將他罵得體無完膚。

  漫天的噓聲,就像此刻稱讚他時一樣響亮。

  這些都是虛無的,縹緲的。

  這份沉默被霍遇白闖進來的腳步聲打破,霍遇白看到坐在沙發上,那個冷冰冰的戴著麵具的男人,瞳孔微微一縮,緊接著便激動上前。

  “先生!”

  他恨不得衝上前將人頂禮膜拜,但看到一旁還有池鳶,也就壓抑住了這份心思。

  “先生,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請你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麽做?”

  他的眼神裏都是渴望。

  池鳶在一旁聽到他的話,就知道霍遇白是跟這個男人合作了。

  與虎謀皮,不會有好下場的。

  如果King真心想要幫助霍遇白,那霍遇白就不會努力了這麽久還一無所有。

  很顯然,他隻是在玩遊戲而已。

  “先生,現在霍寒辭已經收購了霍氏,我要怎麽做才能力挽狂瀾?”

  池鳶聽到這滿是希冀的話,隻覺得好笑。

  “你像他一樣,十六歲創立HG不就行了,如果你真的比他強,這個時候應該還有另一個身份可以擊垮他,而不是在這裏對著第三人搖尾乞憐,不是麽?”

  跟霍見空所說的一樣,簡直一針見血。

  隻有在霍遇白的世界裏,他才覺得自己贏過霍寒辭。

  但其實他輸得徹底。

  霍遇白惡狠狠的看著池鳶,臉上都是怨恨,悲憫。

  “你一個人質懂什麽,先生比霍寒辭強多了,是我見過最足智多謀的人,他想捏死霍寒辭,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隻要將先生高高捧起,那霍寒辭就不值一提。

  池鳶挑眉,覺得這人瘋了。

  她索性閉嘴,不想跟一個瘋癲的人計較。

  霍遇白還是看著King,同時耳邊還聽著電視裏對霍寒辭的吹捧,他氣急,抓過一旁的杯子就砸向了電視。

  “他得意不了多久,先生,我相信你,你這麽神通廣大,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King微微彎唇,緩緩起身,“我確實有辦法。”

  “真的?”

  霍遇白的眼神裏藏了一絲希冀,恨不得匍匐在他身邊,為他舔鞋。

  King看向房間內的走廊,這棟別墅很有特色,走廊連接後花園,而後花園那裏是一片懸崖,深不見底。

  他走向走廊,霍遇白連忙跟上。

  像個虔誠的信徒。

  到了後花園,外麵刮著很大的風,這裏距離客廳已經很遠了,池鳶壓根就聽不到這裏的聲音,隻知道他們離開了。

  山風呼呼的刮,從懸崖底下升起來的寒氣也讓人生畏。

  霍遇白卻並未意識到這一點,而是恭敬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先生,你有什麽辦法。”

  第972章

  King看著漆黑的遠山,看著冒著寒氣的懸崖,嘴角彎了彎。

  “你覺得我有辦法麽?”

  “當然,先生,雖然霍寒辭成為HG的總裁確實很讓我意外,但你肯定有比他更加厲害的背景,我很相信你。”

  話音剛落,男人就輕笑。

  霍遇白不明白他在笑什麽,疑惑的偏頭。

  這裏的花園還在開花,現在是春夏交接的時節,花開的很豔麗。

  他的指尖挑起一朵,緩緩碾碎。

  “你來之前,那老頭子就沒跟你說什麽嗎?”

  霍遇白渾身一僵,接著低頭。

  “說了,爺爺已經老了,不相信先生你有這樣的能力。”

  霍遇白這裏並沒有交代霍見空說的那個秘密,有關這個房子的秘密。

  “老頭子說得沒錯,看來他能成為霍家上一任繼承人,是有原因的,至少沒昏聵到分不清是敵是友。”

  霍遇白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下一秒,就看到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他。

  他往後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先生,你這是,,”

  King繼續輕笑,毫不猶豫的開槍。

  霍遇白往後跌落,但巨大的求生欲將他伸手,抓住了懸崖的一側。

  心髒不遠的地方中彈,渾身都痛,痛得他想哭。

  他的一隻手抓住懸崖邊緣,惶恐的看著拿著槍緩緩走近的男人。

  “先生,我不明白,,”

  他的聲音帶了哭腔,仿佛被自己最信任的神明拋棄。

  King緩緩低頭,“你有什麽不明白的,不明白的應該是霍鬆年才對,到死都在憤怒自己死於親兒子之手,不明白的是霍見空,被一直利用的孫子反將一軍,你這把劍,挺好用的,比我親自報複霍家,要好用的多,我直接出手隻會讓他們不甘心,但你出手會讓他們崩潰。”

  霍遇白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甚至指尖都是鮮血,他的身子就在懸崖的邊緣懸著,臉色煞白。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他好恨啊,為什麽他總是被拋棄的那個,明明已經將霍寒辭踩進了泥濘裏,為何霍寒辭還能絕處逢生。

  他真的好恨,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霍寒辭該多好。

  先生是將他拉出泥潭的人,此刻卻又對他動手,是他哪裏做錯了什麽嗎?

  King的槍口對準的他的腦袋,語氣帶著笑意。

  “我那晚跟你說過,讓你記住大權在握的感覺,畢竟你隻能坐那個位置一天,但你似乎並沒有聽出我的弦外之音,現在你可以走了,因為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霍遇白的手指緊緊的抓著邊緣,不肯讓自己掉下去,他真的不甘心,為什麽會這樣。

  “先生,我那麽的信任你,我一直認為你是我的神,為什麽,,”

  King笑了起來,笑容滿是諷刺,“你要不要看看,你的神長什麽樣子?”

  這句話的語調有些惡劣。

  霍遇白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了,死死的盯著麵前的麵具。

  恨意彌漫。

  然而等麵具摘下,看到那張臉,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突然像個瘋子一樣放聲大笑,主動鬆開了抓住邊緣的手。

  隨著他的下墜,笑聲越來越猖狂。

  King微微挑眉,本想補槍的,但最後一秒卻猶豫了。

  他將麵具戴上,回到池鳶所在的地方。

  池鳶安靜坐著,聽到腳步聲響起,並沒有詢問。

  King也沒有去她的身邊,而是去了隔壁。

  “咳咳咳。”

  他捂著胸口的位置,臉色煞白。

  一旁的人連忙上前扶著他,語氣擔憂。

  “King,傷不要緊吧?”

  King冷笑,“寒辭也就隻有這麽點兒本領了,弄不死我,死的就會是他。”

  “要不要給你上藥?”

  “不用,派人將聶茵送回去,霍寒辭大概要來了,我這裏撐不了多久。”

  “明白。”

  King抬手,摸著嘴角的血跡,“給池鳶安排一個睡覺的房間,等我帶她離開。”

  第973章

  “好。”

  接到命令的人馬上走到了池鳶的身邊,將她扶了起來。

  池鳶的眼睛上蒙著黑布,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直到進入一個新的房間,她接觸到了床。

  “池小姐,你就在這裏休息。”

  一直都坐在沙發上,身子都僵硬了,這會兒接觸到床,她真的很想睡過去。

  但她又想知道,聶茵是不是真的被送回去了。

  “聶茵呢?”

  “我們的人已經在安排了,半個小時後,聶小姐就會被送回去。”

  池鳶鬆了口氣,隻要聶茵安全就好了。

  這間房內靜悄悄的,她試探性的扯了一下眼睛上蒙著的黑布,無人阻止。

  下一秒,眼睛上的布就被扯掉。

  房間內開著燈,眼睛被捂了這麽久,乍然接受到光亮,被刺激得直流淚。

  她閉了一會兒,等適應了光亮,才緩緩睜眼。

  房間很幹淨,隻有一張床。

  這裏靠近花園,外麵開著很多花,她的情緒短暫的放鬆,但還是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那種暈車的感覺已經消失了,這兩天吐了很多次,還是覺得不舒服。

  “寶寶再堅持一下,也許明天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如果聶茵被送回去,那麽其他人就會通過聶茵,知道自己的位置。

  如果來得快的話,也許能趕上救她。

  她第一次見到King的時候,就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King似乎並不想要她的命。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池鳶摸著肚子,眼神柔軟。

  “是媽媽不好,別怪你爸爸沒來救你,媽媽現在都很擔心他的處境,他的頭還疼不疼,會去哪裏,我真的很擔心他。”

  她自言自語,這樣跟肚子說了一會兒話,她徹底放鬆,想要躺在床上休息。

  誰都沒有注意到,花園所處的懸崖邊,緩緩伸出來一隻手。

  手上沾滿了鮮血,手的主人一點一點的從懸崖底下爬了上來。

  他的眼裏滿是恨意,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而是匍匐在地上,緩緩朝著花園的某個地方爬去。

  他的身後是蜿蜒的血跡,眼底被恨意充滿。

  所有人都去死吧。

  大家一起下地獄。

  聶茵所處的房間也在一樓,正好對準懸崖,她眼睛上蒙著的黑布也被扯開了,但手腕和嘴依舊被束縛著。

  她就坐在床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像厲鬼一樣的人在花園裏爬。

  花園裏有燈光,能看到那個人影的身後是血跡,一大片,仿佛地獄裏爬起來的惡鬼。

  聶茵的瞳孔縮了縮,聽到外麵有人走進來,似乎要將她帶走了,說是要把她送回京城。

  但現在是怎麽回事,外麵爬著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人是鬼。

  好多血。

  “唔唔唔,,”

  她撞擊著牆壁,想要引起門口看守的人的注意,去看看花園裏的情況。

  但是門口的人開門,隻勸她一句。

  “聶小姐,不會有人要你的命,也不會有人要池小姐的命,將你送回去,池小姐也安心,請你不要再作妖了,King既然說到,就會做到。”

  很明顯,這是King的人。

  “唔唔唔!”

  聶茵拚命的眨眼睛,掙紮著要站起來。

  男人還以為是手上綁得太緊,讓她不舒服了,也就走近。

  “聶小姐,你太能鬧騰了,我不能給你鬆綁,但可以將繩子鬆開一些。”

  他低頭,去抓聶茵手腕的繩子。

  聶茵的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向花園外。

  但男人看去的時候,沒看到什麽人,倒是有一片血跡。

  可他沒細看,便收回視線,“我給你鬆開一些。”

  花園內。

  霍遇白已經爬到了他想到達的地方,這裏有一個黑色的類似保險絲的箱子。

  這就是爺爺說的秘密。

  霍家這棟莊園,後麵緊挨懸崖,但是貼著懸崖的地方有一處露台,隻要落在露台上,是摔不死人的。

  但若是沒落準,神仙難救。

  他剛剛便是想起了爺爺的話,緊貼著懸崖壁往下落。

  他沒摔死,他順著霍家長輩開辟的小路,爬了上來。

  他要索命,所有人都得死。

  霍見空說,後花園的黑色箱子,看似是保險絲,但那是開關,引爆莊園的開關,到時候莊園就會有一場大火,吞噬所有。

  老一輩四處樹敵,狡兔三窟,這裏本就是給敵人準備的墓穴。

  隻有霍見空才知道這個秘密,因為莊園早就荒廢了,這個秘密也就沒有告訴下一任繼承人——霍寒辭。

  第974章

  霍遇白冷笑著,渾身的骨頭都在痛,可恨意讓他覺得自己此刻無所不能。

  他要拉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

  什麽霍寒辭,什麽池鳶。

  都去死吧。

  他的眼眶猩紅,打開黑色的蓋子,裏麵有一個紅色的開關,指甲大小。

  他冷笑著,將指尖輕輕觸了上去。

  另一邊,已經有人拉住了聶茵,打算將她送走。

  聶茵卻感覺到一陣不安,剛剛看到的人到底怎麽回事?

  她被扶著往外走,忍不住一直蹬腿掙紮,但扶著她的男人以為她這是又要鬧,也就忍不住開口。

  “聶小姐,King不會傷害池小姐的,現在他心情不好,身上還有傷,你最好聽話一點。”

  聶茵一腳踩在了他的鞋子上,男人吃痛,剛想用力抓住她,卻聽到一聲爆炸,接著身後火光衝天。

  他愣住,聶茵也愣住。

  聶茵站在原地,渾身冰涼。

  而不遠處正好有幾輛汽車行駛過來,氣勢洶洶的姿態。

  聶茵看著火光漫天的莊園,隻覺得腦袋裏嗡嗡嗡的響,她出來了,那池鳶呢?

  “聶茵!”

  汽車上走下來聶衍,聶衍看到她完好無損,大踏步的上前,一把撂倒了她身邊的男人。

  “聶茵,你有沒有事!”

  聶衍急得臉色發白,將她渾身上下都打量一遍,確定她沒事,才將人一把抱進懷裏。

  “你嚇死我了。”

  聶茵整個人都愣愣的,到現在都不知道作何反應。

  直到另一個聲音響起,是薑野的。

  薑野的手上拿著一把槍,大概以為今晚會有一場硬戰,但看著滿是火光的莊園,微微皺眉。

  “隻有你麽?”

  聶茵這才像是猛然清醒,瘋狂的掙紮。

  聶衍剛剛太過著急,忘了給她鬆綁,這會兒才解開了她手腕的繩子。

  聶茵的手腕被勒出了一道紅痕,她沒去看聶衍,而是自己扯下了嘴裏塞著的布,朝著莊園裏就衝了進去。

  “聶茵!”

  聶衍嚇了一跳,心髒都跟著抖。

  他連忙大踏步跟上,將人一把拽了回來。

  “這麽大的火,你是不是瘋了!”

  整個莊園都在一片火海裏,現在進去,完全就是找死。

  聶茵渾身都沒有力氣,被這麽一拉扯,直接軟在聶衍的懷裏。

  “鳶鳶,鳶鳶還在裏麵,救她,,”

  聶衍的臉色一變,抬頭看了一眼不僅冒著火光,還在持續爆炸的莊園。

  他將自己的衣服脫下,在一旁的遊泳池裏浸濕。

  “好,我去救,你就在這裏等著,等我的消息。”

  他說這話的聲音,聲音很沉,將濕衣服穿在身上。

  薑野看到他真的要進去,連忙從車上拿出一塊毛毯,並且將毛毯浸濕,丟給他。

  “你說她瘋了,我看你也是瘋了,裏麵還在爆炸。”

  聶茵被這個聲音叫醒了,垂下睫毛,拉過潮濕的毯子。

  “我去,給我,聶衍,你用不著這樣。”

  聶衍不想跟她廢話,把她一把推給了薑野,將毛毯披在身上,直接衝了進去。

  薑野抓住聶茵的手腕,不讓她動彈。

  聶茵原本還站著的,但是看到火光中的背影,整個人一下子就軟了,跪在了地上。

  薑野看著聶衍走進去,然後消失在一片火光裏。

  裏麵又傳來爆炸聲,顯然這塊區域有人準備了炸藥。

  莊園很大,四處起火。

  火光內,霍遇白趴在地上,看著周圍的一切,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死了,大家都死了,真好。

  看,他這不是贏了麽?讓這些人全都來給他陪葬。

  他恨啊,恨得眼睛充血,都快看不清麵前的場景。

  這條賤命,就是死了也值了!

  他的鞋子開始起火,接著是褲腳。

  但他並沒有感覺到痛,因為他本來就渾身痛,壓根說不清哪裏更痛。

  在這樣的火光裏,在爆炸聲中,他所有的恨意都被放到了最大。

  這個從地獄來的惡鬼,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第975章

  “哈哈哈哈哈。”

  他淒厲的笑著,被火炙烤著,已經沒力氣再動。

  撥動那個開關,早已用盡了他的全部精力,他的雙目圓睜,看著遠方,嘴角是血,眼裏也是血。

  “嘭!”

  “嘭!”

  爆炸聲還在響。

  池鳶以為自己在做夢,夢見了福利院的那個夜晚,到處都是火,是房屋燒焦的味道。

  還有救了她,卻自己葬身火海的小女孩。

  她已經悲痛到將那段記憶隱藏,沒想到今晚還會身臨其境。

  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睜開眼睛,卻什麽都看不見,眼前都是濃濃的煙霧。

  “咳咳咳。”

  她連忙起身,落地後,腦袋裏一陣暈眩。

  因為吸入了太多煙霧,有些缺氧。

  屋內的燈光都快看不見了,濃煙黑沉沉的,隔絕了一切。

  她掙紮著走到房間門口,拉開門,外麵卻是火海,到處都是火。

  久遠的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她往後退了幾步,滿腦子都是那個小女孩的聲音。

  好燙。

  溫度太高了。

  池鳶不敢出去,她擔憂的捂著孩子,忍不住又走到了窗戶。

  可是窗戶外麵是重災區,竟然還有爆炸聲,房梁都在搖搖欲墜。

  她是不是要死了?

  是不是再也見不到霍寒辭了?

  吸入的煙太多,眼前的場景已經開始瘋狂搖晃。

  “池鳶!”

  “池鳶!”

  她聽到有人在叫什麽,可是眼皮好重,睜不開。

  孩子怎麽辦,孩子是不是也要跟著一起沒了?

  她不要。

  “池鳶,醒醒。”

  池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強撐著睜開沉重的眼皮。

  “霍寒辭,,”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霍寒辭的臉色有些白,看起來像是受了傷。

  “我帶你出去。”

  “你怎麽,,咳咳咳,,你怎麽在這。”

  霍寒辭將他護在懷裏,他身上的衣服是濕的,看樣子是匆忙進來的。

  “池鳶,你聽我說,簡洲的車就在距離莊園不遠處,出去之後,馬上去醫院。”

  好暈。

  池鳶的眼前有些迷茫,窩在他的懷裏,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

  “你去哪兒了,霍寒辭。”

  她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窩在他懷裏。

  霍寒辭心口一痛,將她抱緊,“抱歉。”

  濃煙越來越厲害,霍寒辭將她抱著,躲避屋頂砸下來的東西。

  爆炸聲還在繼續,每爆炸一次,搖搖欲墜的房屋就往下落殘垣。

  池鳶被他護在懷裏,感覺不到外麵的熾熱,但她知道,現在很危險。

  耳邊是大火燃燒的聲音,是房梁斷裂的聲音。

  她有一種預感,和霍寒辭出不去了。

  但她卻不覺得害怕,隻是可惜還未出生的孩子。

  眼淚又流了下來,不知道是悲痛,還是被這煙熏的。

  “轟隆!”

  麵前突然有震耳欲聾的聲音,這一片的房梁都塌了下來。

  池鳶瑟縮了一下,然而緊接著,她就從霍寒辭的懷裏落了下去。

  他的一隻胳膊撐著著火的房梁,臉色難看。

  “霍寒辭,,”

  恰好這個時候,聶衍的身影出現了。

  他的身上裹著濕透的毛毯,當看到火光中的兩人時,嚇了一跳。

  “寒辭!池鳶!”

  他飛快的走過去,可等看到霍寒辭撐起的房梁時,臉色瞬間白了,他作勢就要幫忙,卻聽到他說:“帶她走!”

  聶衍渾身一僵,有些難以置信。

  可他很清楚,那片房梁撐不了多久,隨便亂動,坍塌得隻會更快。

  怎麽辦,怎麽辦。

  聶衍的腦子仿佛停止了轉動,直到池鳶尖銳的聲音傳來。

  “我不走!我不走,霍寒辭,嗚嗚嗚,,”

  聶衍被這個聲音嚇醒了,將濕透的毛毯蓋在池鳶的身上,就要去拉霍寒辭。

  霍寒辭的手臂已經被燙傷了,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

  “聶衍,帶她走。”

  他的聲音很冷靜,不去看池鳶。

  聶衍沒說話,沉默的就要去幫忙,卻收到了霍寒辭的一個眼神。

  涼冰冰的,沒有溫度。

  “如果是你被壓在這裏,你希望我帶聶茵走麽?”

  聶衍的身子頓時僵住。

  “帶她走,不然我們都會死。”

  聶衍咬牙,起身,直接走向池鳶,將她抱了起來。

  池鳶卻在拚命掙紮。

  “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裏!”

  她從聶衍的懷裏落下,拚命的爬到霍寒辭的麵前。

  肚子好痛,雙腿之間仿佛有液體在落下,真的好痛。

  第976章

  “霍寒辭,我不走。”

  霍寒辭依舊單手支撐著房梁,西裝上已經滿是灰。

  “池鳶,你聽我說。”

  他用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

  “孩子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如果我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希望你這一生都平安順遂。”

  池鳶隻覺得眼裏滾燙,她看不清麵前是什麽了,眼裏包著淚水,什麽都看不清。

  聶衍走近,將她強勢的抱在懷裏,頭也不回的離開。

  “不!!”

  池鳶伸出手,想要去抓霍寒辭,但摸到的隻是他的幾根指尖。

  指尖從她的掌心滑落,在一片混沌的世界裏,那個身影越來越遠。

  “不,,”

  池鳶哭喊著,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爆炸聲還在繼續,她聽到的卻是自己世界崩塌的聲音。

  她曾期待,在高朋滿座裏,將隱晦的愛意做到最盡興。

  交換戒指,雪白的婚紗做襯。

  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睛,外人的千言萬語,都不用擔心。

  她做過無數個美好的,華麗的,幸福的夢。

  卻沒想到,夢的盡頭會是這樣的結局。

  一腔愛意變成滿紙的荒唐與月亮。

  池鳶以為自己最終會得到幸福,心上的隱疾也會被治愈,可上帝好像一直都在捉弄她。

  嘲笑她這粒螢火,亮得過於認真。

  *

  一個月後,醫院裏。

  季節已經步入了初夏,有關那一晚的瘋狂,荒誕,仿佛徹底落下了帷幕。

  初夏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在被子上落下碎金一樣的影子。

  池鳶的額頭都是汗水,旁邊有人拿過手帕,為她擦拭。

  男人詢問醫生。

  “她什麽時候才醒?”

  醫生恭敬回答:“大概今天下午。”

  男人點頭。

  醫生走了出去,病房內還有好幾個人,個個都神色嚴肅。

  聶茵昏迷了三天,早就醒了,聶衍受了輕傷,已經恢複。

  隻有池鳶,遲遲困在噩夢裏不願意醒來。

  她的身體,在睡夢中小產,孩子已經沒了。

  盡管早就猜到,孩子保不住,但從未想過會是那樣殘忍的方式。

  沒人知道那場大火是怎麽來的,為什麽會有炸藥。

  除了池鳶和聶茵外,裏麵的人一個都沒有走出來。

  當時的大火來得太怪,爆炸也產生的莫名其妙,毫無防備。

  房間內的氣氛陰沉,盡管知道池鳶就要醒了,卻沒人開心得起來。

  她能不能承受這一連串的打擊呢。

  沒了孩子。

  也沒了霍寒辭。

  站在病床邊的是蕭絕,已經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一個月,一邊應付著蕭家的事情,一邊留在京城。

  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最初從京城這些人的嘴裏知道池鳶受傷後,他馬上從北美飛了過來。

  本想找霍寒辭算賬的,可得到的消息卻是,霍寒辭為了救池鳶,葬身火海了。

  蕭絕讓人去那片地方找過,挖出了不少燒成焦炭的人,有的人甚至不是焦炭,已經是骨灰了,完全認不出誰是誰。

  那一晚的爆炸引發了山火,那座山基本所剩無幾,更何談風暴中心的莊園。

  但為了避免引起上頭的懷疑,都說是閃電引發的山火,所以到現在,還有官方的人去調查過,隻有幾家勢力在輪番查探,想知道莊園為何爆炸。

  其實真相已經不重要了,逝去的人回不來了。

  蕭絕拿過手帕,繼續為池鳶擦拭著汗水。

  她的睫毛一直在顫抖,嘴唇幹裂,肉眼可見裏麵的猩紅。

  蕭絕心疼地抓住她的手。

  屋內的其他人已經知道,池鳶是蕭家走失的小公主。

  這一個月裏,大家的心情已經平複了。

  第977章

  池鳶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會兒夢見孩子,一會兒夢見大火。

  然後便是霍寒辭那句話。

  “如果我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希望你這一生都平安順遂。”

  是假的吧。

  一定是假的。

  隻要不睜眼,所有的一切都是夢。

  可總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有聶茵,有哥哥蕭絕,有花敬酒,,

  好困,也好累,她真的不想醒來。

  蕭絕守在床邊,眼看著時間已經到了傍晚,他的耐心耗盡,甚至懷疑池鳶這輩子會不會變成植物人。

  蕭絕看向花敬酒。

  “能催眠嗎?她醒來能受得了失去霍寒辭?”

  如果霍寒辭不是因為救她而犧牲,她也許還能勉強自己活下去。

  可偏偏霍寒辭是為了她。

  以池鳶的性子,醒來大概和睡著沒什麽區別,終日渾渾噩噩。

  花敬酒的臉色也不好看,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霍總不在了。

  霍總才剛剛強勢收購霍氏,狠狠打了大眾的臉,怎麽會走得這麽突然呢。

  “蕭總,催眠這件事,隻有患者清醒的時候才可以做,而且現在池小姐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強勢闖入,隻會給她增加負擔,等她情緒平複了,我才能試著催眠她。”

  也就是說,池鳶終究會醒來,會知道霍寒辭不在的消息。

  蕭絕覺得焦躁,眼眶都急紅了。

  可他沒有任何辦法,該死的沒有任何辦法。

  本以為趕緊解決蕭家的事情,再用那架飛機將她接回去,宣告天下,池鳶就會成為最尊貴的公主,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明明已經拜托京城那些人照顧她了,怎麽還會百密一疏呢。

  他自責得不得了,特別是看到妹妹躺在床上。

  他就後悔那晚沒有與她見麵,後悔顧慮太多,沒將她帶回北美。

  所有人都沉默的時候,外麵有人走了進來,是調查莊園的那群人。

  “蕭總,已經調查出來了,莊園是霍氏老一輩留下來的,這些年幾乎一直都是荒廢的狀態,如果想知道為何起火的話,還是得去問問霍見空。”

  現在霍見空還在霍家老宅,因為霍遇白也死了,老宅幾乎也快跟著荒廢了。

  霍氏如今被收購,霍遇白又沒有所謂的子嗣,所以那些股份,終究還是回到了霍見空的手裏。

  霍見空現在不差錢,但是他差權利。

  蕭絕再也忍不了,直接奔去了霍家老宅。

  聶茵和其他人都擔心他一槍崩了老爺子,連忙跟著過去。

  雖然霍見空確實可惡,但是光明正大的持槍上門,將他打死,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國內的法律就是如此。

  蕭絕推開關押霍見空的門,而霍見空還在認真的看著電視,電視內還是報道那場山火的事情,說是燒壞了霍家的莊園。

  但隻有知道那個秘密的霍見空清楚,那不是莊園,那是老一輩為敵人準備的墓穴。

  他將這個秘密告訴了霍遇白,但是依照那個小子懦弱瘋狂的性格,應該不會走到那一步才對,霍遇白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呢?

  霍見空不得而知,他很想知道,這場火燒死的都有誰。

  霍寒辭死了麽?

  至於霍遇白死不死,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關心,反正就是一個被別人洗腦的混球罷了,活著或者是死了,對霍家的影響都不大。

  門被人推開,蕭絕走了進來。

  霍見空知道蕭絕,KKR鑽石龍頭的公子哥,年紀輕輕就接手了公司的業務,做得風生水起。

  年輕一輩裏,除了霍寒辭之外,大概就是他了。

  但蕭絕是混跡北美的,而且鑽石跟霍氏的業務並不衝突,所以他沒有跟這位蕭總打過交道,隻是知道他的名字。

  霍見空這會兒不見狼狽,仿佛整個人都平和了下來,不過看到上門的蕭絕,還是有些意外。

  第978章

  蕭絕聽到電視裏的報道,知道霍見空也在關注這個新聞,挺好,省得他重新介紹一遍。

  “霍老爺子,這個莊園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會起火,為何會爆炸,現在大家都在找原因,我跟上頭的人說了,是閃電引發的山火,但你應該知道,山火不可能燒得那麽快。”

  霍見空挑眉,笑道:“這個莊園和蕭總你的關係並不大吧,不知道蕭總是因為什麽原因找上門來的。”

  蕭絕拉過一旁的椅子,緩緩坐下。

  “池鳶是我蕭家遺落在外的妹妹,我的親妹妹,我當然有必要知道,她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霍見空昨晚一直都在平複情緒,雖然被霍遇白擺了一道,但他並不擔心,隻要霍遇白按照他說的去做,用莊園的秘密威脅霍寒辭,就霍寒辭在意池鳶的程度,肯定願意將霍氏放回來。

  他不願意霍氏落到一個連名字都消失的地步。

  而霍見空也承認,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阻止霍寒辭和池鳶在一起,反正女人這東西就是玩意,就算池鳶沒有資格為霍寒辭生孩子,到時候隻要他安排一場意外,讓其他女人懷上寒辭的孩子就行了。

  池鳶就是一個附庸品,她那肮髒的,來曆不明的血脈,哪裏有資格給霍家的人生孩子呢。

  霍見空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妥協,對自己太過自信,以至於將霍寒辭逼得太緊。

  他一直都認為霍家沒有癡情種,卻早就忘了,霍寒辭壓根就不是霍家人。

  所以霍寒辭他是癡情種,是意外,不能用霍家人的條條框框去束縛他。

  霍見空悔得腸子都青了,因為一個賤人,霍氏沒了。

  然而此刻,就在他早就已經安慰好自己時,竟然有人上門來說,池鳶是尊貴的鑽石企業小公主。

  是幻聽吧?

  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所以腦子裏幾乎都是空的,仿佛沒有聽到這句話。

  蕭絕坐在椅子上,壓根沒想過霍見空會怎麽想。

  “霍老,你有聽到我說的麽?池鳶是我親妹妹,她就算想要整個KKR,我也會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給她,她現在出事,我想知道莊園的秘密,為何起火,有哪些勢力參與,霍老你放心,裏麵的人基本都死光了,我不會再遷怒誰,但我要知道一個真相。”

  這個聲音就猶如魔音,灌入了霍見空的耳朵裏。

  霍見空原本平靜的姿態被打破,先是雙手顫抖,接著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腦子裏在轟隆作響,仿佛天空劈下了一個驚雷。

  池鳶不是什麽來曆不明的野種,是蕭家一直在尋找的小公主,是KKR總裁的親妹妹。

  而KKR在國際上的地位有目共睹,那可是完全壟斷了鑽石行業的龍頭公司。

  他到底做了什麽?

  他當年看不上池鳶的出生,隻是看中了她的能力,對於她和明朝扯上關係,萬分不滿,所以才讓人喂了她避孕藥。

  她在霍氏三年,處理過大大小小不下一百個收購案,在年輕一輩裏,能力超群。

  但池鳶最大的汙點就是身世,一個福利院長大的孩子,有什麽資格跟霍家相提並論,就算她後麵被池家接了回去,但池家那群趨炎附勢的家夥,又能教出什麽好東西。

  他看不起池鳶,萬分不希望池鳶跟明朝偷嚐禁果,挾孩子上位,給她喂避孕藥,他以為會是自己最明智的決定。

  可現在,這一切顯得多麽滑稽。

  她是蕭家的掌上明珠,哥哥寵著,願意送她整個公司,她的血脈是尊貴的,幹淨的。

  他最不屑的東西,原來是最好的。

  多麽諷刺,多麽荒誕可笑。

  他因為池鳶的出生,將霍寒辭逼得離開了霍家,毀了整個霍氏。

  如果他當初同意的話,如果他願意讓寒辭跟池鳶結婚,霍氏必然更上一層樓,等蕭家找回了池鳶,霍家與蕭家就是親家,強強聯合,霍氏將達到從未有過的高度。

  他都做了什麽?

  他都做了什麽啊,,

  霍見空氣急攻心,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第979章

  蕭絕見狀,也並沒有叫醫生。

  “霍老,你還能說出話麽?莊園的秘密是什麽?”

  霍見空坐在椅子上,嘴裏滿是血腥味兒,他開始笑了起來。

  機關算盡一場空。

  機關算盡一場空啊!

  蕭絕不太理解他現在的心態,眉心皺緊,聽到他沙啞的聲音說:“莊園是老一輩留下來的房子,那裏有個地下室是裝了燃油的,一桶接著一桶,一旦被點燃,整個莊園都會爆炸起火,那是老一輩為敵人準備的墓穴,是條死路,遇白那小子糊塗一輩子,倒是聰明了一次,將地址選在那裏,我告訴他,起火的開關就在後花園,那個開關就是一個打火石,能將莊園點燃,到時候在裏麵的人,神仙難救,隻要他利用這一點,威脅霍寒辭,霍寒辭就能放過霍家,遇白這人性格陰鬱,其實好大喜功,特別怕死,我沒想到他會走到這一步。”

  霍見空緩緩閉上眼睛,這一刻,一切都看淡了。

  生死,權利,就像是一場荒誕的笑話。

  是他親自毀了霍家,他才是千古罪人。

  他又笑了起來。

  “後花園的懸崖深不見底,但是老一輩在距離懸崖邊緣的不遠處保留了一個露台,從懸崖跳下,摔到樓台上並不會死,老一輩所想的便是,以自己為誘餌,將敵人引到莊園,再引爆燃油桶,然後自己跳下懸崖逃生,這是霍家老一輩的秘密,畢竟在我之上的那位掌權者,四處掠奪資源,樹立了不少敵人,咳咳咳。”

  霍見空隻覺得渾身都沒力氣,胸口痛,腦袋也痛。

  他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便是讓霍寒辭這個天生對情感不敏感的人成為霍氏繼承人。

  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不相信霍寒辭。

  他是天才,是華爾街都在供奉的神話,他的眼光,又哪裏會差呢。

  從他願意給池鳶一個名分開始,也許他早就知道,池鳶有這麽一天。

  霍見空開始流淚,錯的,竟然是他自己啊。

  可憐。

  萬分可憐。

  蕭絕才不想搭理這個人最後的獨白,他起身就要離開,卻聽到霍見空又說:“遇白若不是被逼到絕路,不會走這一步,他萬分怕死,被權欲衝昏頭腦,最珍惜他那條命。”

  所以為何霍遇白會不惜賭上一切,將山莊引燃呢?

  他到底受了什麽刺激,無人知道。

  畢竟除了池鳶和聶茵,那裏沒有活人了。

  蕭絕離開老宅的時候,心情很沉重。

  真相倒是知道了,可又能做什麽?

  親自去地獄跟閻王爺要人,讓閻王爺網開一麵,把霍寒辭放回來麽?

  這顯然做不到。

  他抬手揉著眉心,又是心疼,又是懊悔,快被這種情緒折騰瘋了。

  但他還是得去醫院麵對池鳶。

  池鳶還是沒有醒來,醫生說下午就會醒的,但現在她完全沒有要清醒的跡象。

  “池小姐自己不願意醒,得有個人一直在床邊跟她說說話,她大概做了很美好的夢,並且隱隱知道現實很殘酷,所以在夢裏躲避著一切。”

  這是醫生的回答,然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第980章

  在夢裏,池鳶有個幾歲的孩子,是個漂亮的男娃,長得和霍寒辭一模一樣。

  一家三口去照了全家福,男娃一直繃著臉,說那個幼稚,不願意照。

  霍寒辭蹲下身子去哄他,但孩子不願意給他麵子,那板著臉的小表情,和霍寒辭一模一樣。

  池鳶笑了一下,把霍寒辭拉起來,自己去哄。

  孩子一下就笑了,緊抿的唇瓣彎了起來,奶聲奶氣的叫著媽咪。

  過節了,他們包了好多的餃子,霍寒辭在這方麵也很有天賦,包得很漂亮。

  小朋友依舊板著臉,但是餃子蒸好了,他的嘴裏滿滿騰騰的塞著,跟霍寒辭比誰吃的多。

  而池鳶就拿著筷子,在一旁笑著看著他們倆。

  這個夢太美好了。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

  美好得她不願意醒,她安慰自己,其實那爆炸聲才是夢,撐著房梁的霍寒辭才是夢。

  他啊,可從沒那麽狼狽過呢。

  所以那一定不是真的。

  夢外。

  蕭絕拿過毛巾,依舊細致的擦拭著池鳶的手指。

  又過了一天,池鳶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將她的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幹淨,抬頭的時候,卻看到她的眼角流出了眼淚,緩慢的順著皮膚落下。

  不知道她又在做什麽夢了,但大概率不會很美好。

  蕭絕已經暫時放下了蕭家那邊的一切,隻待在病房。

  時間拖得越久,他就越是焦躁,擔心池鳶就此變成植物人。

  醫生說她的眼睛被濃煙熏過,具體的後遺症還得等她醒了再檢查。

  而且最初昏迷的那幾天,她也一直在哭,哭一整夜都止不住淚水。

  蕭絕歎了口氣,正好國外來了電話,他也就起身,去了走廊。

  一旁坐著的聶茵連忙上前,接替他的位置,給池鳶擦拭手掌。

  蕭絕按了接聽鍵後,那邊傳來蕭臨淵的聲音。

  “她怎麽樣?”

  “妹妹有點嚴重,爸,我暫時不回去了,那邊你先應付著,等她醒了,我想直接把人帶來北美。”

  蕭臨淵點頭,臉上都是擔憂。

  “最近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蕭家大概情況你已經摸透了,接下來就是引蛇出洞,不能掉以輕心,不然隻會讓他們抓住你妹妹這個把柄,繼續陷害。”

  “我知道,但小鳶現在這個樣子,我走不開,我之前調查到的結果已經全部交給你了,媽媽那邊也一直在跟我們聯係,隻要先把情況穩住就好,等我把小鳶帶回來,那些人估計就坐不住了,慢慢來吧。”

  蕭絕的聲音很沙啞,嘴角抿成直線。

  “爸,那就這樣,我先掛了。”

  他剛掛斷,就聽到裏麵傳來聶茵的一聲驚呼。

  “鳶鳶的手指動了!!”

  蕭絕連忙大踏步的走進去。

  池鳶也就沒醒,但指尖確實顫動了起來,他連忙按了旁邊的鈴,醫生又來做了一番檢查。

  “情況好轉了,大概夢裏的內容跟她潛意識裏接收到的信息相違背,所以她自己在慢慢調整醒來。”

  池鳶一直都是理智的人,夢再美好,終究隻是夢而已。

  她會克服的。

  當晚,蕭絕將人帶去了蕭家在京城的別墅。

  初夏的花開得很漂亮,這個落地窗看出去,景色優美,隻要她醒,就能看到,大概心情會好一些。

  醫生每天上午會來檢查一遍,確定她的情況穩定。

  三天後的傍晚,第一縷夕陽餘暉從落地窗外灑進來時,池鳶醒了。

  第981章

  蕭絕坐在她的身邊,看到她睜開眼睛,雙目無神的盯著天花板,眼裏瞬間劃過一抹激動。

  “池鳶!你醒了?!”

  池鳶沒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天花板。

  蕭絕不敢大意,馬上又把才離開的醫生喊了回來,做了一番檢查。

  池鳶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娃娃一樣,任由醫生擺弄。

  “池小姐已經大概恢複了,可能沒什麽問題,就是眼睛最近可能會刺痛,不要用眼過度就好,眼睛需要好好休息。”

  蕭絕點頭,心事重重的將醫生送走,這才回到房間。

  池鳶坐在床上,後背墊了一個枕頭。

  正前方就是花園裏的鮮花,朵朵爭奇鬥豔,這樣的場景宛如油畫那樣漂亮。

  可這些花的影子沒在她眼裏留下任何影像,她的眼前是一片空白,仿佛什麽都看不到。

  許久,她的睫毛顫了一下。

  蕭絕如臨大敵,連忙抓住她的手。

  “你想吃點兒什麽嗎?餓不餓,都睡一個月了。”

  池鳶沒說話,她的手放在蕭絕的掌心,也沒收回來。

  許久,她鏽跡斑斑的大腦才開始轉動,接著,她的臉色慘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和之前一樣平坦,但是她已經感覺不到那種生命的律動了。

  孩子沒了。

  那場大火是真實存在的。

  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濃煙,熏得整個人都開始窒息。

  她喘不過氣,所以緊張的抓著自己的領子。

  蕭絕連忙將人扶住,輕柔的拍著她的背。

  “呼氣,吸氣,沒事的,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一句都過去了,怎麽可能概括她失去的一切呢。

  心髒好痛,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她緩過這陣痛,也就顫抖著指尖,抓住蕭絕的一片衣服。

  “霍寒辭呢?”

  蕭絕頓時啞了,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可這個時候再騙她,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沒能跑出來。”

  池鳶的瞳孔狠狠一縮,然後抿著唇,笑了,“假的吧,哥。”

  這是她第一次當麵叫蕭絕一聲哥,但她所期待的,卻又是一場虛妄。

  蕭絕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在這一刻,在死亡麵前,才知道人類是多麽的渺小。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願意用一切去換霍寒辭回來。

  池鳶笑著笑著,就哭了。

  但她的哭是那種無聲的,崩潰的,仿佛坐在這裏,世界就已經坍塌了。

  孩子,霍寒辭都沒了。

  這兩種痛苦加在一起,她一時間說不清楚是哪種更痛。

  她最想要的兩個人,全都離她而去了。

  好痛。

  痛得她想把這顆心挖出來。

  這副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

  蕭絕拍著她的背,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人都不是池鳶,不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蒼白的言語全都沒用。

  池鳶痛得蜷縮躺在床上,一個字都已經說不出來,她能找到安慰自己的點便是,孩子不在她那裏,但應該已經去霍寒辭那裏了。

  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流,唇瓣都咬得流血。

  蕭絕看著都覺得痛,隻好自己悄悄走了出去,留給她空間。

  之後的三天,有人來看池鳶,但她都隻是蜷縮在床上,一句話不說,一點兒東西都不願意吃。

  聶茵跟她聊天,她沒回應。

  她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而且她瘦了很多,才剛剛小產完,再加上不肯吃飯,臉頰都瘦了一大圈,顯得眼睛格外的大。

  池鳶一言不發,直到簡洲過來,拿來的卻是股份轉讓書。

  霍寒辭早已經簽過字,霍寒辭握著的那些HG的股份,除了轉給簡洲的,剩下的便全都是池鳶的。

  就算他不在了,也在盡可能地保證她衣食無憂。

  盡管他知道,她可能不需要,但這已經是他能拿出來的所有。

  “另外,池小姐,這是總裁留下的一個號碼,宋九和宋十依舊跟著你,他們認為沒看護好你是他們的責任,已經去領罰了,這個號碼是總裁的那些勢力的,你如果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可以打這個號碼。”

  她現在唯一不能解決的問題就是,她希望霍寒辭回來。

  第982章

  簡洲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簡洲自己的眼睛也哭腫了,一個月了,才肯接受總裁不在的事實。

  “池小姐,還請你節哀,我馬上要去HG任職,就不留在這裏了。”

  簡洲將所有的資料留下,聲音沙啞,每一個字幾乎都是抖出來的。

  “總裁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池小姐你,還希望你不要自暴自棄,在爆炸還沒發生的時候,總裁做的事情就像是在給自己安排後事,當時他提過轉讓股份的事兒,被我拒絕了,我不知道他的秘密,但我想著,也許他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消失,也會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他就會回來,而在此之前,他大概要經曆很多磨難,為了回到你的身邊,他也在努力,所以池小姐,你也要努力好起來才行。”

  用霍寒辭來安慰池鳶,這是最有效的辦法。

  既然池鳶不肯接受人已經消失的事實,那就留個念想給她吧。

  霍寒辭會回來。

  在某一天。

  在風和日麗的日子。

  至於這個某一天是多久,沒人說得清。

  池鳶的眼裏一亮,本想撕爛這些資料,現在卻安靜了下去。

  當天傍晚,她開始進食,這把蕭絕給感動哭了,連忙吩咐廚房做一頓好吃的,給她好好補補身體。

  池鳶吃了三碗,最後像是恢複正常了似的,飯後還去花園裏轉了一圈兒。

  蕭絕看著她的背影,卻又忍不住擔心,是真的恢複正常了麽?

  直到第二天,池鳶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想要盛湯的空碗。

  碎片就散落在她的腳邊,蕭絕剛想蹲身下去撿,就看到她拿著息屏的手機,徑自從碎瓷片上踩過,仿佛感覺不到痛。

  並沒有人給她打來電話,她卻自顧自的跟那頭的人說著。

  “霍寒辭,好啊,那你要出差多久,什麽時候回來?”

  蕭絕渾身一僵,連想要蹲下的動作都忘了。

  他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到她已經赤著腳走到了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花,臉頰泛紅。

  “很快是多久,你是不是在騙我呀?”

  蕭絕終於明白了,池鳶不是好了,是徹底病了。

  他不敢聲張,也不敢質疑她,隻是將她抱著坐在沙發上,讓家裏的醫生來給她上藥,然後把花敬酒找了過來。

  花敬酒跟池鳶聊了幾句,這才跟在蕭絕的身後,兩人來到了無人的走廊。

  蕭絕渾身都是頹喪的氣息,想要發火,卻又不知道該跟誰發火。

  跟霍寒辭麽?

  至少霍寒辭保護了池鳶。

  他該跟自己發火的,就不該留她在京城。

  說她是蕭家小公主,蕭家卻沒有把人保護好。

  都是他這個當哥哥的錯。

  “蕭總,池小姐這是產生幻聽了。”

  蕭絕抓了抓頭發,滿臉焦躁。

  “有沒有什麽辦法?”

  花敬酒一臉的為難。

  “這個,恐怕沒有辦法,隻有讓她自己好起來,可能這種情況會慢慢好轉,可能會變得更嚴重,總之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家裏,得讓她出去接觸一下人群,這樣在家裏悶著,肯定更不好。”

  蕭絕深吸一口氣,突然安靜下去。

  許久,他才啞聲問,“催眠的事情呢?深度催眠能用上麽?”

  “這,深度催眠也是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之前霍總想這樣對池小姐,那陣子一直在安撫池小姐的情緒,這得病人好好配合才行,強行催眠的話,得搭配藥物,我一般不接這個活的,這對患者的精神世界有傷害,之後到底是更好,還是更壞,沒人說得清。”

  說白了,那就是在賭。

  蕭絕身上頹喪的氣息更重,他不敢賭。

  “蕭總,池小姐的這種情況很罕見,她現在幻聽到霍總給她打電話,一定程度上這是她自己的內心世界在進行自我修複,隻有這樣她才能撐下去,其實這種情況我也說不準對她好不好,也許她會修複完成,然後接受現實,也許她會更加沉迷這種虛假的安慰。”

  花敬酒抬手揉著眉心,隻覺得十分棘手。

  他又想到了堂哥,堂哥比他專業,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排在他前麵的催眠師,那就隻有堂哥了,也許堂哥有辦法。

  “總之,現在先靜觀其變吧。”

  花敬酒已經變成了池鳶的專屬催眠師,在池鳶沒有好轉之前,暫時不接任何單子,也不會離開。

  而且他也挺想知道這兩人的結局的。

  霍總走後,池鳶的命運會如何呢?

  他很好奇這個女人會不會走出來。

  第983章

  又過了三天。

  池鳶看起來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蕭絕打算帶她出去,但池鳶不讓。

  “哥,你不是還有蕭家的事情要忙麽?之前媽媽不是失蹤了麽?怎麽樣了呢,雖然你讓我不要擔心,但我還是不想她遇到危險。”

  看到就算病了,也依舊在擔心蕭家的妹妹,蕭絕的眼眶一紅。

  其實蕭絕這些年壓根沒怎麽哭,除了妹妹最開始丟失的時候,他抓著爸媽的袖子大哭,叱責他們沒有看好妹妹,但後來有一晚,他半夜起床時,聽到媽媽壓抑的哭聲,才知道自己的叱責是多麽的沒有道理。

  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想妹妹出現意外的人。

  她還承擔了生產妹妹的痛苦。

  而蕭絕隻是看著媽媽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隔著那一層皮膚,跟妹妹說話而已。

  他付出的東西遠遠沒有爸媽多,沒資格去叱責他們。

  所以那時候他就有了信念,要找回妹妹。

  可世界太大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消息。

  直到小啞巴的身份暴露,他才明白,原來是身邊人蒙蔽了雙眼,一直在將他們往錯誤的方向引導。

  現在蕭家確實還有事情,他不希望妹妹牽扯進來,但自以為是的為她著想,就是好的麽?

  如果此前不是他瞻前顧後,池鳶就不會留在京城出事,也許霍寒辭也不會有事。

  但他必須得尊重池鳶的選擇,所以這一次,他很認真的抓著她的手,問她。

  “想不想跟我去北美?那裏是你的家。”

  池鳶笑了,然後有些靦腆。

  “好啊,等霍寒辭回來了,我帶他一起過來。”

  蕭絕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了,隻好扯扯唇,“行。”

  可他清楚,那個男人不會回來了。

  “哥,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出事的,而且我還有盛娛,總感覺有些放不下去,聶茵和白慕拍攝的電影,一共有三十億的票房,已經進了電影行業的前二十,盛娛現在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暫時不能在這個時候過去,但我保證,我很快就會來北美的。”

  怕他多想,池鳶連忙給了承諾。

  蕭絕卻不想離開,他已經無法承受那樣的事情再來一遍了。

  “哥,你還是回去吧,如果蕭家的事情不解決,我這心裏也牽腸掛肚的,而且外婆應該很著急吧?”

  交談中,蕭絕已經發現了,池鳶對於一切記憶全都記得,唯獨忘了霍寒辭葬身火海這件事。

  在她的自圓其說裏,霍寒辭是去出差了,歸期未定。

  歸期未定,,

  池鳶還以為他是擔心自己,也就軟了語氣。

  “這樣,一周之後我就來北美,那個時候不管霍寒辭有沒有回來,我都過來看看你們。”

  蕭絕這才一口應下。

  “好。”

  現在霍家都垮了,聽說霍見空那老頭子在醫院半死不活的,跟瘋子沒什麽區別,想來也沒人對付池鳶了,他可以短暫的鬆口氣。

  花敬酒說得沒錯,得讓她自己主動去接觸其他人,不然看太緊了,才容易出事。

  蕭絕就是萬分不舍,也在當晚離開了。

  他讓蕭臨淵看著那些人,可外婆那裏也不好忽悠,一個月之前就在鬧著要來京城,但京城現在亂的跟打仗一樣,老人家過來了,難免受到刺激。

  外婆的身體才剛剛好轉,又不聽蕭臨淵的話,隻聽蕭絕的。

  蕭絕隻能親自過去安撫。

  還有那個一直在外婆麵前獻殷勤的女人,不知道對方安的什麽心思。

  這一個月內,蕭絕將自己在京城的所有勢力徹底清洗了一遍,不會再出現小啞巴那樣的問題。

  但他猶覺得不夠,所以走之前千方百計的對池鳶叮囑。

  “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不管去哪兒都記得帶保鏢,不要讓自己吃虧。”

  池鳶連連答應,在蕭絕走的當晚,就搬去了壹號院。

  簡洲還在壹號院,看到她來,有些驚訝,還以為她會跟著回北美的。

  池鳶看著客廳內收拾的大包小包,微微一愣。

  “你馬上就要走了?”

  簡洲點頭,“總裁不在這裏,我想快點接手HG的事情,而且那邊也在催我趕緊赴任,池小姐,我把劉叔又叫回來了,你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對他吩咐,另外花先生也會一直在這裏照顧你。”

  第984章

  池鳶點頭,徑自去了臥室。

  別墅內的一切都沒有變,她放鬆的洗了個澡,然後躺在了床上。

  已經一個多月了,房間內有關霍寒辭的氣息已經快散幹淨了,但池鳶還是覺得安心,抱著枕頭躺下,希望霍寒辭趕緊回來。

  蕭絕在離開之前,把池鳶的情況告訴了京城相熟的幾個人,讓他們也跟著遷就一下。

  池鳶還未意識到自己生病了。

  美美的睡了一個晚上,她下樓去吃早餐。

  這次的早餐是劉仲安排的。

  池鳶看著他,“劉叔,之前你有事離開了,怎麽樣?處理好了麽?”

  劉仲哪裏是有事,而是霍寒辭為了將花敬酒安排進來的借口。

  但現在霍寒辭不在了,簡洲想著讓更熟悉的人來照顧池鳶,也許她會恢複得更快,何況花敬酒本來就不是什麽管家。

  “都解決了,多謝池小姐關心,我打算在這裏幹到九十歲呢。”

  池鳶也跟著笑了。

  “劉叔這麽好,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劉仲笑嗬嗬的點頭,進入廚房後,卻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想裝作無動於衷,但真的太難了啊。

  先生怎麽會出事,池小姐又怎麽會生病呢。

  哎,這對苦命鴛鴦。

  池鳶吃完早餐,就上了車,這次宋九和宋十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唯恐擔心她摔著了,冷著了。

  如果那晚他們阻止了池小姐,也許現在就不會變成這樣。

  可這個世界上哪裏來的那麽多如果。

  池鳶去了盛娛,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秦淮景的那部電影也能快要拍完了,現在網上的輿論全都是有關盛娛的。

  之前霍寒辭收購HG的新聞,已經在電視上掛了整整一周,但後麵也被其他的娛樂新聞頂下去了。

  畢竟普羅大眾隻喜歡吃瓜,對於霍寒辭的神格重塑,他們誇獎整整一周已經夠了。

  外界並不知道霍寒辭出事,因為HG還在好好的運營著,有人試圖去采訪霍寒辭,卻無人知道他的蹤跡,所有記者們隻有蹲守在盛娛,想著不能采訪到霍寒辭,總能采訪到池鳶吧。

  可讓大家意外的是,池鳶竟然也跟著消失了一個多月。

  記者們沒有辦法了,轉而將目光看向了盛娛的其他藝人。

  現在盛娛在大力挖掘有潛力的劇本,而且隻任用自己公司的藝人,這也就給了這些新人很多的機會。

  也許如今在鏡頭裏名不見經傳的人物,轉眼就會是票房奇跡的締造者,跟白慕一樣。

  白慕和聶茵已經是最火的當紅流量了,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上一次熱搜。

  但名氣帶來的壞處也跟著滋生,他們已經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去逛街,不管去哪兒都得帶著保鏢。

  池鳶重新坐在盛娛的辦公室裏,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現場的高層們個個都很有幹勁,看到她來,恨不得將最近的業績全都交給她查看。

  陳塘激動的臉頰發紅,據藝人說,他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一個月了。

  盛娛推出的第一部電影破了三十億票房,直接打進了電影界的前二十,這個成績夠吹好幾年。

  而且現在推出的第二部電影還是秦淮景主演的,隻要是秦淮景擔任主演的電影,都是拿遍了大獎的,到時候盛娛勢必又迎來另一個巔峰。

  陳塘激動的啊,恨不得將池鳶的照片掛在牆上,每天拜上一拜。

  池鳶已經很久都沒來盛娛了,但是盛娛的一切都井井有條,而她就躺在家裏收錢就行。

  池鳶拿出自己的手機,發現唐樓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不過都隻是一些例行報告。

  字裏行間,都透露出唐樓那小子正春風得意。

  池鳶笑了一下,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等霍寒辭回來了,,

  正這麽想著,她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那邊傳來霍寒辭的聲音。

  然而在陳塘的眼裏,池鳶的手機壓根沒有響,一直都是黑屏的。

  第985章

  陳塘皺了皺眉,一時間不知道池鳶這是在玩什麽,但也沒有伸張。

  就算池鳶指著外麵的太陽,說那是月亮,陳塘也隻會大聲誇獎,今晚的月亮真圓,真亮。

  所以此刻就算池鳶做出了不合常理的舉動,在陳塘眼裏,那都是加了十層濾鏡的。

  盛娛能火不是沒有原因的,瞧瞧池總,這接電話的方式都跟其他人不一樣。

  一件本來悲慘的事情,到了他這裏,卻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池鳶繼續跟電話那頭通話,無非是一些情侶間的日常問候。

  她甜蜜的笑了幾下,囑咐他注意別感冒,天氣要變熱了,也別中暑。

  最後一句是——想你。

  “池鳶,我也想你,乖乖等我回來,好不好?”

  池鳶連忙點頭,她當然會等他回來。

  掛了電話,她眼裏的甜蜜還未散盡。

  她轉身看著陳塘,也就將麵前的資料推了過去。

  “我看了一下,沒有任何問題,就算我不在,你們也將公司打理得很好,最近高層們的手腕都不錯,藝人們都受到了很好的待遇,給他們加二十萬年終獎吧,雖然不多,也算是小小的心意。”

  陳塘連忙點頭,但還是忍不住問,“池總,剛剛是跟霍總打電話?”

  池鳶愣住,然後笑了一下,“嗯。”

  “你們感情真好,霍總那麽冷淡的人,很難想象他說甜言蜜語的樣子。”

  陳塘壓根不知道,這句話歪打正著。

  池鳶的眼裏瞬間亮了,嘴角彎了彎。

  “嗯,他是有些別扭。”

  陳塘頓時羨慕得不行,上個月大家都在擔心,如果霍總真的垮了怎麽辦,媒體們對他口誅筆伐,仿佛他再也爬不起來。

  以前高高在上的人,一夜之間成為了所有人的談資。

  那些人將他捧得有多高,踐踏他的時候,就有多狠。

  霍寒辭一直都沒有出來回應,仿佛壓根不在意那些言論。

  但陳塘其實十分擔心,擔心那些言論影響到池鳶。

  明明隻是上個月發生的事情,陳塘現在回憶起來,竟然覺得時間有些久遠了。

  後來霍寒辭強勢收購霍氏,輿論瞬間反轉。

  那些恨不得將他踩進泥濘的人,又雙手撐著,把他捧了起來。

  陳塘那時候就明白了流傳的那句話。

  巔峰時產生虛偽的擁護,黃昏時見證真正的信徒。

  盡管霍寒辭從未有過所謂的黃昏時刻,他一直都在雲端,隻是太少去參與鬥爭。

  陳塘一直覺得,鮮少有人能配得上池鳶,但如果是霍寒辭的話,這兩個人真的很般配。

  交代完了接下來的所有工作,他也就離開了。

  他剛走,聶茵就來了。

  聶茵現在是大明星,一舉一動都頗受矚目。

  包括在公司內,大家都說她是盛娛一姐,還有不少迷弟迷妹來找她簽名,把她當做標杆。

  在辦公室外,聶茵就連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一看就有專門練過形體。

  但是進入辦公室,門一關,她的肩膀就垮了下去,有些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池鳶的狀態。

  蕭絕已經將情況說得很明白了,但聶茵還是擔心池鳶的精神。

  這會兒看到她沒事人一樣在辦公椅子上坐著,也就鬆了口氣。

  “鳶鳶,傍晚我們一起去逛街吧?”

  池鳶抬頭,看了一眼自己麵前堆積的文件。

  “我得把這些事情忙完,簡洲馬上就要走了,我也得回去給他送行一下,畢竟我們認識了這麽久。”

  其實隻要池鳶好好想想,就能找到bug,比如霍寒辭要是真的會回來的話,那簡洲為什麽要走呢?

  但她很顯然的忽略了這個問題,真正做到了不去在意那些不對勁的地方。

  在她的世界裏,霍寒辭還會打電話來報平安,至於簡洲會離開,完全是因為霍寒辭的安排。

  第986章

  聶茵撇撇嘴,想在這裏陪她。

  池鳶卻在這個時候抬頭,“你待會兒是不是有個采訪?那個采訪可以參加一下,經紀人應該給你規劃好了吧?”

  “我想休息嘛。”

  聶茵對她撒嬌,妄圖讓池鳶放鬆一些。

  可在池鳶的世界裏,霍寒辭那麽優秀,那麽努力,她肯定要更努力才行。

  但聶茵是她的朋友,她也不希望她太累。

  “好,那你現在就回去,好好休息,調整狀態。”

  聶茵頓時什麽都說不出來了,氣勢一下子蔫了,“我去準備,參加采訪。”

  “聶茵,真的累的話,就休息。”

  “不累,我是開玩笑的,我走了啊。”

  聶茵笑著走出房間,等門一關,眼眶就紅了。

  她歎了口氣,抬眸便看到秦淮景和喻辛走了過來。

  她最近跟喻辛很不對付,眉心直接皺緊。

  喻辛也很看不慣她,即使這種不喜藏得很深。

  秦淮景沒去池鳶的辦公室,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他最近忙著拍電影,壓根就沒空去搭理誰。

  喻辛就跟狗腿子一樣跟了上去,哥倆好的挽住他的胳膊。

  “淮景哥,你晚上真沒空陪我啊?”

  “嗯,晚上有加戲,要拍一整夜。”

  “好可惜。”

  喻辛說著可惜,雙眸在他的身上掃了掃。

  秦淮景沒意識到,他單純的要命。

  但聶茵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喻辛為了拿下秦淮景,也真是拚了。

  *

  晚上八點。

  池鳶一直加班到這個時間點,她得在這周趕緊把盛娛的所有事情都處理好,畢竟答應了哥哥,下周要去北美看望他的。

  她將自己的包包拿上,開門就看到宋九和宋十。

  兩人現在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池鳶下樓,一眼便看到了正吊兒郎當拋著車鑰匙的喻辛。

  對於這位從北美過來的公子哥,池鳶除了從聶衍那裏聽到他的傳聞外,其他的就不太了解了。

  不過這兩天哥哥守著她時,她多嘴問了有關喻辛的事兒。

  喻辛的事跡,就連花心大蘿卜蕭絕,都忍不住罵一聲渣男。

  池鳶不想跟這個人過多接觸,但喻辛湊了上來。

  “池小姐,今晚沒人陪我,要不跟我去賭場轉轉?我聽說京城有個很有名,也很隱秘的賭場,你應該去過吧。”

  池鳶確實去過,腦海裏瞬間掠過了那張麵具,一瞬間產生了抗拒感。

  在池鳶的世界裏,有關莊園大火的一切事情都被她自己磨平了,但對那張麵具的惡心感,卻還是沒有消失。

  可內心又隱隱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去看看,也許那裏有什麽發現。

  她不禁納悶,什麽發現?

  她現在需要發現什麽呢?

  她真的好混亂,她忍不住握住了手機,仿佛這個手機在關鍵時刻給她打來安全感。

  霍寒辭怎麽還不打來電話,她現在有些不安了。

  “池小姐,去不去?”

  喻辛仿佛沒注意到她的異樣,更是假裝沒有看到宋九和宋十,隻當他們是透明的。

  池鳶點頭,上了喻辛的車。

  喻辛的車是輛耀眼的瑪莎拉蒂,一般很少看到圈內的少爺開這個,除非那種喜好張揚的。

  池鳶沒說話,把宋九和宋十留下了。

  兩人怎麽都不同意,但喻辛敲了敲方向盤。

  “我帶進去的人,還能讓她缺胳膊少腿了?你們兩個拖油瓶就好好在這裏等著吧,我就是讓她帶我去見見世麵而已。”

  能在北美圈混得風生水起的人,不可能是花架子。

  但宋九和宋十還是不放心,畢竟池鳶現在的狀態,實在不適合一個人離開,而且還是跟著喻辛這個渣男。

  宋九馬上進了池鳶開來的車,拉著宋十跟在後麵。

  到了郊外的地下賭場。

  喻辛把鑰匙拋給門童,在別人的引領下,走了進去。

  池鳶有些猶豫,想著當初來這裏的時候,霍寒辭似乎生氣了。

  她拿出手機,給霍寒辭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自然是關機的,可在她的世界裏,裏麵傳來的是霍寒辭溫柔的聲音。

  “我就進去玩一會兒,你別生氣好不好,我馬上就出來。”

  第987章

  喻辛站在不遠處,看到池鳶小心翼翼的對著手機嘀咕什麽,他沒聽清,也懶得去深究,就在原地站著等她。

  池鳶這個電話打得時間夠久,足足有十分鍾。

  在喻辛的世界裏,還沒人讓他等這麽久。

  他無聊的在一旁坐下,拿過手機給蕭絕發消息。

  【在咩?蕭哥。】

  【蕭哥,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把秦淮景拿下?】

  【咩咩咩?不理我?】

  喻辛試探性的發了一個一千塊的紅包,那邊秒收。

  他氣得指尖都在哆嗦。

  【就一千塊,你怎麽這麽廉價?!】

  蕭絕那邊回複。

  【什麽事?】

  【我帶你妹妹去一趟賭場,你不是讓我查了有關那個King的消息麽,有點邪門,那男人像是憑空冒出來的,而且很謹慎,唯一的蛛絲馬跡就是,他好像很在意你這個妹妹,我就帶她來賭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別亂來。】

  【你相信我呀,我的保鏢早就先一步進去了,肯定盯緊池鳶,就是我自己出問題,都不會讓她出問題的。】

  【懂事。】

  【嘿嘿,這還不是你忽悠秦淮景給我認識,我應該做的嘛,他這皮囊確實長得好,蕭哥,我不虧。】

  秦淮景壓根不知道自己這是被蕭絕賣了,什麽在北美的朋友,那都是喻辛讓人假裝的,所以等秦淮景那次陪著池鳶出國,那個朋友也就沒來了,換上了正主喻辛。

  秦淮景這人單純的要死,明白過來自己認錯了人,而喻辛又收留了他一晚上,瞬間把喻辛視作知己。

  他的臉盲症壓根記不住人,但喻辛在他身邊轉悠的時間太多了,現在他能記住的就是蕭絕,池鳶,喻辛。

  那個所謂的朋友,早就被他丟記憶旮旯裏去了。

  喻辛放下手機時,池鳶恰好走過來,似乎被霍寒辭安慰住了,神色恢複了冷靜。

  進入賭場,這裏和她第一次來時的場景差不多。

  此刻已經是晚上了,正是人最多的時候。

  那些平日裏戴著高冷麵具的精英,在這裏全都脫下了那層麵具。

  池鳶感覺到不適,可內心卻又有聲音在催促她,多轉轉。

  喻辛給了自己周圍的保鏢一個眼色,保鏢們全都裝作了來這裏消費的客人,不會被人察覺到保鏢的身份。

  池鳶走到哪裏,她的身邊基本就有三個人跟著。

  喻辛既然敢帶她來,自然得保證她不出事,不然蕭絕還不得一把掐死他。

  池鳶順著走廊,看了一眼向上蜿蜒的樓梯。

  她記得之前來的時候,這裏麵的侍者仿佛都認識她,對她很恭敬,但這一次,那些侍者都隻是對她點頭,然後遠遠的跟著。

  池鳶一直都不知道King的目的,如果說King是喜歡她,那這喜歡來得也太莫名其妙了一些。

  這個男人無端的出現在她的世界裏,針對霍寒辭,攪亂京城的局麵。

  現在他去了哪裏?

  她攔下了其中一個侍者,侍者的臉上也帶著黑貓的麵具,看到她,恭敬低頭。

  “池小姐,祝你玩得開心。”

  “King呢?”

  侍者沒有抬頭,“King已經很久沒來賭場了,如果池小姐是來見他的,怕是要失望了。”

  “他怎麽了?”

  “抱歉,我隻是一個小員工,並不清楚。”

  池鳶隻好放棄。

  她繼續在周圍轉了起來。

  她壓根沒有注意到,很多其他客人沒曾踏足過的地方,她都去過了,而且完全沒人阻攔。

  仿佛打定注意她不會在這裏發現什麽。

  而池鳶也壓根沒有感受到這種特權。

  她答應霍寒辭,隻進來半個小時的,現在時間到了,她得離開了。

  剛轉身,她就看到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

  那身形和King很像,但他沒戴麵具。

  池鳶記憶力很好,想要記住的人,腦海裏基本就已經描繪出了他的輪廓。

  男人緩緩走近,站在她的身邊。

  池鳶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戒備。

  他伸出白皙的手,眼睛長得像狐狸那樣長,看著有些多情。

  “花宴。”

  他做自我介紹。

  第988章

  池鳶皺眉,沒握上去,而是上下打量著他的身形。

  花宴卻並未在意她的打量,而是看了一眼周圍。

  “是不是迷路了,我送你出去。”

  賭場的樓上幾乎沒有外人涉足過,池鳶走樓梯上來,也沒人阻攔。

  這上麵是真的大,每個區域的環境都不一樣,可見那個King是多麽的會享受。

  池鳶不喜歡這個花宴的氣息,有點危險,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皺眉,順著自己來時的路就要回去,花宴卻跟在她身後。

  “來見King的?”

  池鳶的記憶裏,壓根沒有出現過這個男人,但他看似無情,卻又對她很是熱情。

  “嗯。”

  “他受傷了,大概還有一段時間才會恢複。”

  池鳶總覺得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兒。

  等走到一樓,她還感覺到他還在跟著,語氣也就冷了下去。

  “有事嗎?”

  “我是花敬酒的堂哥。”

  花敬酒?

  池鳶驚訝,扭頭仔細看了一眼他的長相,確實跟花敬酒有些像。

  但他的皮膚過分白皙,就好像許久都沒有出來見過人一樣。

  “你是King的什麽人?”

  “醫生。”

  花宴看她願意多說幾句話了,嘴角彎了彎,“敬酒他還好麽?他跟我打電話說,一直在壹號院待著。”

  在池鳶的世界裏,花敬酒是劉仲的遠房親戚,而這個花宴又是花敬酒的堂哥,那肯定也是劉仲的親戚。

  “嗯。”

  “我想去看看他,池小姐歡迎麽?”

  池鳶正好想知道那種不對勁兒到底來自於哪裏,也就點頭。

  樓下的氣氛已經沸騰了,喻辛站在最中間的賭場旁,他的周圍已經堆滿了籌碼,而周圍的人,全都輸得褲衩子都不剩。

  喻辛很是滿足的挑眉,隨手拿過一旁的籌碼,朝空中一拋,對著那些陪酒女郎拋了個媚眼。

  “小姐姐們給我送酒辛苦了,拿去花吧。”

  說完,他摟著最近的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抱在懷裏親了一口。

  不過隻親了臉頰,那女人的臉變得通紅。

  “喻少爺,你真是討厭。”

  池鳶在不遠處看著,有些唾棄,“渣男。”

  喻辛笑了一下,又將桌上的籌碼抓了一把,塞進了她的溝裏。

  明顯是為了占人家便宜。

  “哎呀,喻少爺,要不我今晚跟你回家吧,我什麽都會。”

  這一堆籌碼,少說得有幾百萬,這個喻辛可真是出手闊綽。

  池鳶連忙上前阻止,將喻辛拉走。

  喻辛對美女飛了個吻。

  “下次再說,寶貝。”

  一路走出賭場,喻辛的臉上恢複了正經,然後瞥了一眼旁邊的花宴。

  池鳶進去也才半個小時,怎麽就帶了個男人出來。

  買的?

  他頓時深以為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真沒想到,原來我們是同道中人。”

  臉上雖然滿是笑意,眼底卻警惕的打量著花宴。

  無緣無故出現在池鳶身邊,有詐。

  花宴隻是安靜的站在一旁,但視線卻是時不時的落在池鳶身上。

  喻辛將她送回壹號院,又瞄了一眼旁邊打算在壹號院內借宿的人,想著壹號院內還有霍寒辭留下的人,也就不再多事。

  反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至於池鳶有沒有什麽發現,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池鳶進入壹號院裏,花敬酒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雖然他建議池鳶多出去轉轉,但誰也不敢保證,她的精神會變得更好或者是更差,所以他隻能待在壹號院內,一旦池鳶的精神出現問題,他還能適當的催眠一下。

  至於深度催眠,在池鳶的情緒沒有調整過來之前,他不會這麽做。

  花敬酒看到緊跟著池鳶進來的男人,眼底頓時一亮。

  “堂哥!”

  池鳶沒拒絕花宴一路跟過來,反正她身邊有喻辛,而喻辛的車輛後還跟著宋九和宋十,花宴就一個人,總不可能當著這幾人的麵,對她做什麽。

  而進了壹號院,這裏完全就是霍寒辭的地盤。

  霍寒辭留下的人很多,花宴更不可能耍什麽花招。

  第989章

  “堂哥?你怎麽會來京城?你不是說,,”

  花敬酒說到這的時候,看了池鳶一眼,然後暫且閉嘴。

  池鳶知道,這兩人估計是有秘密要說,也就去了自己的臥室。

  她最近身體虛,總是犯困。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但外人都清楚,她剛經曆了一場巨變,又失去了一個孩子,身體壓根撐不住。

  隻是在池鳶的世界裏,霍寒辭是出差,她在出現幻聽的那一刹那,基本就忘記了孩子的存在,所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何如此。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幾分鍾後,她聽到了手機鈴聲,她連忙按了接聽鍵。

  可實際她的屏幕是熄滅的,黑漆漆的。

  “睡了麽?有沒有從賭場出來?”

  那頭傳來霍寒辭的聲音,池鳶瞬間覺得安心。

  “我已經出來了,就是在裏麵遇到了一個人,身形跟King很像,可我想著,King大概不願意這麽輕易就讓我看到他的真麵目。”

  “對他保持警惕。”

  “我知道了,我會等你回來的。”

  “乖。”

  池鳶掛了電話,本來覺得睡不著,這下馬上就睡了過去。

  這是她對自己的一種下意識的保護,因為來了陌生人,因為懷疑花宴,所以她臆想出來的霍寒辭便勸她提高警惕。

  這其實是池鳶自己在告訴自己,要小心花宴。

  樓下,花敬酒將花宴拉到一旁的花園裏,那裏沒有傭人,也沒有監控,忍不住低聲開口。

  “堂哥,你怎麽來這裏也不跟我說一聲,而且我之前試探過你,已經知道池鳶是你之前的患者了,按理說,深度催眠之後,你和患者是不該見麵的,你怎麽偷偷跑來了?”

  花敬酒雖然叫花宴一聲堂哥,其實他們兩個從小到大見麵的次數很少,還不如在交流會上見的次數多。

  而且這個堂哥一直都神神秘秘的,隻知道他的催眠技術是現在頂尖的,但具體他私底下接觸過哪些顧客,花敬酒其實一點兒都不清楚。

  花宴看了一眼壹號院內的布景,笑了笑。

  “我不是讓你離開池鳶身邊麽?你們家就你一個兒子,如果出了事,你爸媽能承擔失去你的痛苦麽?”

  花敬酒瞳孔一縮,一時間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在威脅。

  “現在池鳶的身邊還能出什麽事兒,不過我是真沒想到,霍總那麽強的人,會突然走了。”

  花宴的眉心皺緊,似乎不想討論這個人物。

  他看向二樓,眼神裏有著複雜的情緒。

  “堂哥,那你來池鳶身邊是想做什麽?”

  “來看看患者的其他情況。”

  花敬酒鬆了口氣,池鳶之前真是花宴的患者的話,那麽花宴對她肯定很熟悉。

  花敬酒在這裏的時間,其實並沒有對池鳶采取過多少治療。

  最初是霍寒辭想先穩定池鳶的情緒,然後霍寒辭出事,池鳶在醫院昏迷一個多月,花敬酒壓根沒有施展的機會。

  現在花宴來了,他覺得鬆了口氣。

  畢竟池鳶的情況挺複雜的,有堂哥在,肯定沒有問題。

  花敬酒讓劉仲給花宴安排了房間,劉仲把花敬酒當客人,也知道他是催眠師,對池小姐有用,也就去安排了。

  後半夜。

  池鳶總感覺自己的身體不舒服,她似乎聽到門口有輕微的動靜。

  她起身,披上衣服,打開臥室的房間門。

  但是外麵什麽都沒有。

  她攏緊外套,忍不住又去了樓下。

  別墅內黑漆漆的,隻有借助窗外昏暗的燈光,才能看清東西。

  “霍寒辭?”

  她喊了一聲,想知道是不是他回來了。

  但屋內很安靜。

  池鳶又以為他在門外,所以去打開了客廳的門。

  門外依舊空空蕩蕩的。

  看來是她做了夢,聽錯了,還以為自己聽到了他回來的腳步聲。

  池鳶覺得失落,關上門轉身,卻在沙發上看到一個坐著的人影。

  她渾身僵住,借著窗外的光,看到了他臉上的麵具。

  第990章

  她的眉心皺緊,並沒有覺得害怕,而是意外。

  意外這個男人會出現在壹號院內。

  外麵有那麽多的人看守,他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如果他想殺她,是不是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

  “咳咳咳。”

  男人咳嗽了幾聲,抬頭看向她。

  她似乎瘦了許多,披著衣服,站在那裏的時候,隻覺得衣服都空蕩蕩的。

  眼睛顯得格外的大,看著他時,沒有任何的表情,仿佛他不會引起她的情緒波動。

  “在等霍寒辭?”

  他似乎受了傷,咳嗽了一會兒,才這麽啞聲問。

  池鳶沒說話,隻沉默的要上樓。

  如果他想殺她也是輕而易舉的話,那麽她怎麽掙紮都沒有用。

  她似乎不是那麽的害怕死。

  “站住。”

  他的聲音沉了下去,隱隱含著風暴。

  “你現在自欺欺人有什麽用,不知道霍寒辭已經死了麽,死在那場大火裏,渣渣都不剩。”

  池鳶渾身一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轉身,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King緩緩站了起來,語氣惡劣。

  “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圓其說,就這麽離不開他麽?”

  “你神經病?”

  池鳶的語氣冷了下去,緊緊的抓著麵前的衣服外套。

  霍寒辭怎麽可能死,這個人在胡說。

  King走近,抬手想要摸她的發絲。

  池鳶厭惡的躲開,警惕的將他盯著。

  King的手僵在空中,失落收回。

  “是我的錯。”

  他突然蹦出了這麽一句,可池鳶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King說完,自己也愣了,仿佛他這輩子都沒有跟人道過歉。

  池鳶卻已經大踏步的跑上樓了,在進入門口時,她竟然又看到了那張麵具。

  一樣的氣質,一樣的身高。

  她往後退了一步,剛剛他不是在樓下麽?怎麽突然一下就上來了?

  是幻覺麽?

  她沒去看對方,而是飛快的打開自己臥室的門,並且將房間的門反鎖。

  這一覺她有些睡不著了,閉上眼睛就是蔓延的大火,還有接連不斷的爆炸聲。

  “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希望你這一生都平安順遂。”

  到底是誰說的這句話,為什麽光是想起就有些想哭呢。

  池鳶的臉頰上都是淚水,在床上蜷縮著,她聽到外麵有人敲門,連忙用被子將自己的腦袋捂住,假裝自己沒有聽到。

  任誰在經曆了這樣的巨變之後,都會變得脆弱。

  失去了要相守一生的愛人,失去了一直期盼著平安出世的孩子,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池鳶比起以前,真是太脆弱了。

  但她自己沒有意識到,她哭了一會兒,卻聽到敲門聲越來越大。

  仿佛她不開,就會一直響下去。

  她將被子掀開,看到外麵已經的陽光已經大亮了,原來在被子裏躲了一夜。

  敲門聲還在繼續,她甚至分不清,昨晚聽到的敲門聲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還有突然出現的King,到底是現實,還是幻覺。

  她的腦袋裏好亂。

  她慢吞吞的打開門,看到敲門的是劉仲。

  劉仲滿臉的擔憂,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眼,這才鬆了口氣。

  “池小姐,出來吃早餐了。”

  池鳶沒什麽精神,卻又擔心不吃飯,身體會受不了。

  在樓下餐廳坐著的時候,她發現花宴不在,桌上隻有花敬酒。

  花敬酒也擰著眉,然後聳了聳肩膀。

  “堂哥一向這麽神秘,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跟蝙蝠似的,晝伏夜出。”

  池鳶有些可惜,還以為能從花宴身上知道什麽秘密呢,結果他隻是曇花一現。

  那他出現在她身邊,到底是做什麽?

  她實在不明白。

  第991章

  池鳶心事重重的吃完了飯,照例給霍寒辭打電話,聊了幾句,她就臉色不太好看的把手機放下。

  花敬酒一直都在旁邊觀察她,看到她又對著黑漆漆的屏幕自言自語,一時間也不確定,這症狀到底是更嚴重了,還是變輕了。

  “霍寒辭今晚回來。”

  她突然說了這麽一聲,然後起身,吩咐劉仲要把壹號院好好消毒一遍。

  花敬酒雲裏霧裏,今晚來?

  來的肯定不是霍寒辭,那會是誰?

  池鳶為了迎接霍寒辭出差回來,並沒有去盛娛,而是在線上跟盛娛高層們開了個會。

  麵對工作時,她又變成了沉著冷靜的池鳶。

  她講了幾點,確定高層們都聽懂了,這才說自己要提前先下了,說是霍寒辭要回來了。

  盛娛高層裏,除了最開始留下來的那幾個,不少都是池鳶親自提拔的。

  何況網絡上鬧了那麽幾回,誰都知道她跟霍寒辭是情侶。

  現在她是盛娛總裁,霍寒辭是HG的總裁,兩人真是天作之合。

  如今聽到她這麽說,高層們都開始祝福。

  池鳶有些羞赧,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雖然之前公開過了,但那是發在微博上。

  現在當著大家的麵承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來的計劃我已經講的很詳細,辛苦大家互相監督,盛娛好不容易在走到這一步,我不希望再出現以前的情況,舉報箱依舊在一樓大廳放著,但凡任何人的名字出現在裏麵,公司都必須徹查,明白麽?”

  高層們全都十分激動,盛娛現在還在節節攀升,等秦淮景的電影一上映,肯定又要成為熱門。

  他們隻會越來越好。

  哪個男人的心裏沒有英雄夢呢,如果能跟著池鳶,將深陷泥潭的盛娛一點點的帶到頂峰,那麽他們這輩子,就是死了也值了。

  他們想在報紙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所以都得拚命。

  “知道了,池總,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你擔心,你隻要好好去約會就行。”

  池鳶開會時,臉色很嚴肅,隻有提到與霍寒辭相關的,才會臉紅。

  掛了視頻電話,她開始坐在沙發上,乖巧等著霍寒辭的到來。

  可誰都知道,霍寒辭不會來了。

  花敬酒有些看不下去了,真想現在就將她催眠了,讓她忘掉那個男人。

  可是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實在堪憂,他拿不準深度催眠後,會出現什麽後遺症,若是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那他真是要以死謝罪。

  而且本以為堂哥在這,會萬無一失,也不知道堂哥故意過來轉一圈是為了什麽,竟然一早就離開了。

  早知道昨晚就該一起睡,這樣花宴走的時候,他還能挽留一下。

  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花敬酒緊張的看著牆上的時鍾一圈一圈的走過。

  一直到了晚餐時間,門鈴都沒有響。

  但池鳶仿佛感覺不到困,就坐在夕陽餘暉照耀著的沙發裏,久得仿佛要變成一個雕像,等不會回來的愛人。

  花敬酒在這裏坐了一天,都已經有些犯困了。

  中午池鳶也不吃飯,晚飯也不吃,說是要跟霍寒辭一起吃。

  花敬酒勸了,劉仲也勸了,但她不聽。

  晚上九點,花敬酒起身去廚房泡了杯咖啡,端著出來的時候,看到池鳶滿臉驚喜的站起來。

  “門鈴響了!”

  花敬酒看著沒有聲音的門鈴,臉色沉了下去。

  池鳶激動的跑過去,打開了大門,門外黑漆漆的,隻有路燈灑下的昏黃的光。

  隻見池鳶對著空氣自說自話,抱怨他這麽晚才到,抱怨自己餓著肚子等了這麽久。

  然後她挽著空氣進門,招呼劉仲把晚餐端上來。

  如果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正常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嚇一跳。

  花敬酒手裏的咖啡杯都落在了地上,黑色的咖啡蔓延了出來,濺得地板上到處都是。

  劉仲也僵硬得猶如雕塑,站在原地沒動。

  別墅內還在收拾的幾個傭人,更是緩緩垂下了腦袋。

  氣氛安靜了下去。

  池鳶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了,有些不解,“怎麽了,怎麽他回來你們都不開心?”

  第992章

  花敬酒是率先反應過來的,連忙推了推劉仲。

  “劉叔,快去安排吧,霍總和池小姐都還沒吃晚餐呢。”

  劉仲的身體在原地僵了許久,這才緩緩朝廚房走去。

  池鳶挽著霍寒辭,坐在沙發上。

  而花敬酒則低頭,把地上的碎瓷片撿起來,又去拿了拖把,把咖啡漬清掃幹淨。

  這些事情本來都不該他做的,但他現在必須做點兒什麽讓自己冷靜下來。

  沙發上。

  池鳶滔滔不絕的講著最近發生的事情,比如聶茵的電影獲得了三十個億的票房,比如秦淮景一直在忙著拍攝,然後又把King給罵了一頓,說他神神秘秘的,來去都沒有腳步聲。

  “霍寒辭,還是你好,你總是這麽關心我。”

  講完了,她有點口渴,也就端過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又問他要不要。

  霍寒辭點頭,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

  池鳶連忙給他倒了一杯,“你出差怎麽這麽久,是不是很辛苦,我看簡洲都去國外了,HG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話音剛落,廚師和幾個傭人就紛紛端上了晚餐。

  池鳶挽著霍寒辭坐下,殷勤的給他夾菜。

  但是在旁人看來,那些菜全都落進了空碗裏。

  花敬酒坐在沙發上,聽著她不停說著話。

  其實以前池鳶的話沒這麽多的,大概是潛意識裏知道,時間不多了,想多一些與霍寒辭相處的時光,所以變成了一個話癆。

  這一幕在別人看來有些恐怖,但大廳內的氣氛太凝重了,高興的隻有池鳶一個。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池鳶好歹願意吃飯了。

  她吃飽了,也就跟大家說了晚安,說是等了太久,要去休息了。

  她一走,年邁的劉仲就率先坐在椅子上,悄悄抹著眼淚。

  “這可怎麽辦呀?”

  其他人也都無法回複他,因為此刻每個人都是這麽想的。

  這樣下去,怎麽辦呀。

  池小姐是不是瘋了?

  隻有花敬酒坐在原地,什麽都沒有說。

  得再觀察一天再看吧。

  池鳶今晚有霍寒辭陪,沒再像以前那樣做噩夢了,睡得很舒服。

  一覺醒來,她的黑眼圈都消失了許多。

  霍寒辭說是要去書房開會,打開門走了出去。

  池鳶還想多睡會兒,但在霍寒辭走後,就起身去了樓下。

  廚房內有人在忙碌著,看到她來,都跟她打招呼。

  “我今天想自己煲湯,你們有誰教我麽?”

  很快,她就戴上了圍裙。

  但壹號院卻在這個時候迎來了客人,是聶茵。

  因為池鳶昨天沒去盛娛,聶茵有些擔心,也就親自上門了。

  看到池鳶在煲湯,她鬆了口氣,看來狀態好了很多。

  她走近,鼻尖都是湯的香味兒,也就問。

  “煲湯給誰喝?值得你親自動手。”

  “霍寒辭,他出差太累了,得給他補補。”

  聶茵嘴角上蔓延的笑意瞬間落下。

  她去外麵等著,看著池鳶在裏麵忙上忙下。

  兩個小時後,她看到池鳶端了四個碗出來。

  一個是花敬酒的,一個是聶茵的,一個是霍寒辭的,還有一個是她自己的。

  她去樓上叫花敬酒,而花敬酒的眼瞼處都是黑眼圈,正在努力查找資料,他從未遇見過出現幻聽和幻視的病人,總得找一些前輩們討論討論經驗。

  但是幻聽和幻視同時出現實在太罕見了,何況還是幻視到如此真實的地步。

  花敬酒忍不住又去找了堂哥,但是從昨天離開之後,堂哥就一直沒有回過他信息,是出了什麽事麽?

  門被人敲響,池鳶讓他下去喝湯。

  接著池鳶又去了書房,喊上霍寒辭。

  聶茵在下麵不安的坐著,等看到池鳶挽著空氣,滿臉幸福的走過來時,她手中的勺子都掉在了地上。

  接著,她開始哭,咬緊唇瓣,卻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哭。

  池鳶有些疑惑,聶茵怎麽哭了?

  “聶茵,你怎麽了?”

  聶茵一把抱住她,這下徹底放聲大哭了。

  “下一部要拍的電影實在太虐了,我入戲太深,所以總是忍不住哭,太難受了。”

  池鳶連忙拍著她的背,叮囑她要注意休息,要把現實和虛幻分開。

  可這句話,聶茵也想告訴她。

  第993章

  池鳶在飯桌上表現得很主動,給霍寒辭盛了一碗,又給其他兩人盛了一碗。

  她的耳邊聽到霍寒辭誇她心靈手巧,嘴角彎了彎。

  “那下次還給你煲湯。”

  聶茵真的坐不下去了,她也看不下去了。

  在池鳶進廚房收拾時,她一把拉過花敬酒,將他拉去門口。

  “有沒有什麽辦法?”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吼完眼淚就跟著落了下來。

  花敬酒看著也很疲憊,抬手揉著眉心。

  “除非霍寒辭回來。”

  但這怎麽可能,一個死人怎麽會回來?

  聶茵抓狂。

  “要不聯係蕭家,讓蕭家把她帶走吧,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我心髒好痛,早知道會是這樣,當初就不該讓他們在一起。”

  聶茵一邊說,一邊在原地轉圈,可見有多崩潰。

  花敬酒也妥協了,現在池鳶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也許早點兒讓蕭家把她接走也好,有家人在身邊,也許她會慢慢恢複過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一切都寄托在一個看不見的人身上。

  兩人正在商量時,門就被人打開了,池鳶挽著空氣,看著他們兩人的表情,一臉疑惑。

  “你們怎麽了?會不會是剛剛煲的湯不合胃口?”

  聶茵和花敬酒站的地方就是客廳的門外,此刻池鳶開門,恰好看到兩人。

  聶茵問她,“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我跟霍寒辭去買戒指,他突然跟我說,當初我們一起買的戒指弄丟了,我得再去買一對。”

  她的臉帶笑,接著又有些生氣,“我已經說過他了,他太粗心了。”

  聶茵和花敬酒的臉色都變了,現在這個狀況怎麽可能出去。

  這要是去了商場,被售貨員看到她跟一團空氣說話,隻怕得趕緊報警。

  “鳶鳶,要不還是改天吧。”

  池鳶卻很堅定,“不了,我想現在就去,我趕時間。”

  聶茵想勸,但池鳶不聽。

  兩人眼睜睜的看著池鳶走到車上。

  兩人沒有辦法了,隻好跟上了車。

  開車的是宋九,宋九沉默著沒說話。

  汽車路過醫院的時候,聶茵突然捂著自己的肚子。

  “我肚子好痛,可能,,可能要在醫院停一下,鳶鳶,你陪我去做個檢查好不好,讓霍寒辭跟其他人待著。”

  去了商場,一切就露餡了,還會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既然是朋友身體不舒服,池鳶自然不會再執著戒指的事情。

  但她放心不下霍寒辭,不知為何,她的潛意識裏告訴他,不能離開霍寒辭,不然他就會消失了。

  她受不了霍寒辭再消失一次。

  但很奇怪,為什麽是再呢?

  她要將霍寒辭帶著一起,聶茵也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了。

  兩人剛到醫院樓下,竟然遇到了霍見空。

  與以前的霍家老爺子完全不一樣,霍見空像是遭受了天大的打擊,他看到池鳶的時候,恨不得上前撕爛池鳶的臉。

  但他終究是老了,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恨恨的盯著池鳶。

  池鳶的臉色也沉了下去,冷冷的看著霍見空。

  霍見空咳嗽了兩聲,又頹喪的垂下腦袋。

  “輸了,一切都輸了,我真後悔,我真後悔,霍家毀在了我手裏。”

  他喃喃自語著,滿身蒼涼,想要從池鳶的身邊路過。

  池鳶是蕭家的小公主,竟然是蕭家小公主,這麽久了,他還是沒有消化這個消息。

  堅持的一切,看不起的一切,都是笑話。

  這樣的人生真是荒誕極了。

  他輸得太狼狽了,太可憐了,他可是霍見空啊。

  池鳶挽著霍寒辭,唯恐霍寒辭再跟霍家的人有糾葛,也就開口。

  “霍寒辭,以後離霍家的人遠一點,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霍見空的身體一僵,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池鳶。

  池鳶對著空氣,繼續叮囑。

  “他們隻想利用你。”

  一旁的聶茵想要捂住她的嘴,卻來不及了。

  第994章

  下一秒,霍見空果然大聲笑了起來,仿佛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好笑。

  “池鳶,你在跟誰說話?”

  池鳶瞬間將霍寒辭擋在自己的身後,一臉警惕的看著霍見空。

  “你想做什麽?”

  霍見空這下十分確定,這個人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見空現在有種荒誕感。

  “我輸了,你們也沒贏,池鳶,你好好看看你身邊,真的有霍寒辭麽?莊園的那場大火,聽說隻有你活著出來了,霍寒辭是不是死在裏麵了?他死在裏麵也好,那我也不算輸,你看看,人生就是這樣,算計了一輩子,到頭來什麽都沒得到。”

  池鳶渾身一僵,臉上升騰起怒火。

  但她很理智,這個霍見空肯定是故意這麽說。

  “霍老爺子,霍家敗局已定,你也不用說這些話來刺激我,霍寒辭早就和你們家撇清關係了,如此,我也不用對你客氣。”

  她挽著霍寒辭,實在不想跟霍見空這樣的人浪費時間。

  霍見空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又是一陣猖狂的笑聲。

  “我以為我已經夠慘了,原來你比我還淒慘啊,池鳶,是了,霍寒辭不在了,你肚子裏的種也沒了,尋常人哪裏承受得住這種打擊,瘋了也正常,不瘋才不正常,可憐,真是可憐啊,我們都可憐。”

  池鳶的臉色一冷,想要反駁,卻被聶茵拉住。

  “好了,鳶鳶,別跟他一般計較,我們先進去吧。”

  霍見空卻樂意見到池鳶痛苦,他現在什麽都沒了,隻有錢,賣掉霍氏的錢,但他拿著有什麽用呢,他要的是霍氏,是蓬勃發展的霍氏。

  “池鳶,你好好看看,你身邊有人麽?你若是不相信的話,不如問問聶茵,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麽?相信她不會欺騙你吧,你問她,霍寒辭在你身邊麽?霍寒辭已經被一場火,燒得渣渣都不剩了,難怪最近沒有新聞報道他的消息,原來你們把這個消息藏得死死的啊,我還以為他隻是重傷呢,真是可惜,他畢竟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池鳶的臉色一白,然後看向聶茵。

  “聶茵,我身邊的是霍寒辭吧?”

  聶茵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點頭,“是,是他,除了他,還能是誰。”

  聶茵是目前年青一代裏最好的演員,才出道就獲得了三十億的票房,很有可能獲獎,但她在池鳶麵前,幾乎透明。

  池鳶抬手,在霍寒辭的臉頰上摸了摸。

  “怎麽會呢?你看,他分明就在這裏站著,霍見空為什麽說他不在,聶茵,你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

  她在一團空氣上摸了又摸,聶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有些想哭,隻好拉住她。

  “鳶鳶,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池鳶一怔,突然愣住,因為那本該落在溫暖皮膚上的手,摸到的是一團空氣。

  她像是突然被打了一巴掌似的,從這個美夢中一下子驚醒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指尖白皙,什麽都沒有。

  她不信邪的又摸了兩下,依舊是空的。

  是空的。

  她連忙拿出手機,撥打了霍寒辭的電話,關機。

  沒有電話,也沒有他。

  這個美夢該醒了。

  池鳶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霍見空見此,笑聲更加尖銳。

  誰都沒有贏,大家都是輸家。

  “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往外麵走去,恰好碰到了進來的花敬酒。

  花敬酒看到聶茵一臉驚慌的站在不遠處,也就趕緊上前,一掌劈在了池鳶的後脖頸。

  池鳶軟趴趴的倒了下去。

  聶茵的眼淚嘩啦啦的流,甚至覺得自己使不上力氣。

  她好不容易強撐著,和花敬酒將池鳶扶到了車上。

  聶茵哭得喘不過氣,胸口一陣一陣的痛,早知道會遇見霍見空,就不該來醫院的。

  第995章

  花敬酒的臉色很嚴肅,嘴唇抿緊,“我已經打了蕭總的電話,蕭總今晚連夜出發,接池鳶去北美。”

  聶茵抬手抹著眼淚,胡亂點頭。

  池鳶就算是暈倒了,腦海裏浮現的卻還是那場大火,和久遠記憶裏福利院的那場火一下子重疊了,全都帶給了她噩夢。

  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怕的就是火了。

  她會帶走最重要的東西,給她最痛苦的記憶。

  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希望你這一生都平安順遂。

  哦,原來這句話是霍寒辭說的啊。

  *

  一個月後,北美。

  蕭絕的別墅是整個北美內審美最棒的,因為蕭夫人最愛花,所以這棟別墅的整個花園,基本一年四季,都被鮮花籠罩。

  蕭絕的別墅是獨屬於他個人的,裏麵的人全都被他換了一遍,對外,就說他找到了想要照顧一輩子的人。

  蕭絕本就是北美最負盛名的花花公子,所以媒體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用了一周的頭版頭條來報道。

  就連國內都上了新聞。

  北美媒體想要采訪這個被他藏起來的女人,但別墅內固若金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如此一個月後,大家都放棄了。

  並且揚言,蕭絕這次可能是找到了真愛,所以才把人看得如此緊。

  接池鳶來,並不是什麽最好的計策,畢竟蕭家的事情還在慢慢收網。

  人家布置了那麽多年,蕭家就是勢力再強,也得一個一個拔除可疑的眼線,再加上那些人都是埋藏在身邊多年的人,實在很難區分。

  但好在蕭絕已經掌握了基本的情況。

  所以他可以安心的把妹妹放在自己的別墅,每天陪她說說話。

  池鳶是最近一周才開始與人交流的。

  最初見到蕭絕時,她一句話都不說,隻盯著某一處發呆。

  蕭絕每天在她起床之前,就會將價值千萬的禮物放在她的床頭櫃上。

  但回去時,她還未拆封過,除了發呆,就還是發呆。

  現在她不會出現幻聽,也不會出現幻視了。

  她知道自己掉了孩子,霍寒辭也沒了。

  她回了蕭家,終於有了夢寐以求的親人,卻也失去了夢寐以求的一切。

  仿佛上天都在告訴她,不能貪心。

  怎麽可能既有愛她的家人,又有霍寒辭那樣的男人愛著她呢。

  她垂下眼睛,跟蕭絕說要出去。

  池鳶現在每天眼睛都是腫著的,蕭絕真擔心她這麽哭下去,會不會有一天眼睛會哭瞎。

  外婆也在鬧著吵著要去京城,上次蕭絕回來安撫了人,哄著她配合醫生調查,等身體再恢複了些,就帶她去。

  現在池鳶本人都來了北美,但她這樣的情況,蕭絕暫時不敢帶她去見老人家。

  何況爸爸那邊還一天十個電話,恨不得連池鳶喝了幾口水都跟他報道。

  可蕭家能給池鳶最尊貴的身份,最華麗的家世,卻也沒法跟閻王要來池鳶最想要的霍寒辭。

  其實蕭家什麽都做不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蕭臨淵和蕭絕,都陷入了無盡的悔恨當中。

  現在池鳶終於願意出去轉轉,蕭絕自然同意,他想跟著一起去。

  但池鳶神色平淡。

  “讓我自己轉轉吧。”

  蕭絕也就偃旗息鼓了。

  這棟別墅很大,也堪稱北美內最豪華的別墅了,占地幾畝,如果不開車直達別墅,會在莊園內迷路。

  別墅內每天都有二十幾輛車進進出出,目的也是混淆外麵人的視線,免得有人蹲守。

  所以池鳶就算坐車出去,現在也不會引起懷疑。

  池鳶看著外麵吵吵鬧鬧的景象,驚覺今天是國內的七夕。

  她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收回了視線,又去了當初跟霍寒辭一起買戒指的地方,售貨員還是那個,似乎認得她。

  畢竟池鳶當時出現時,還驚動了蕭總。

  “池小姐,是你啊,又來看戒指麽?”

  池鳶張張嘴,又買了當初的一模一樣的一對戒指,她將兩個都戴在了手指上。

  拿卡想要刷,售貨員卻搖頭。

  “池小姐,蕭總早就打過招呼,您買的任何東西,都不能收錢。”

  池鳶沒說話,把卡收了回來,端詳了一會兒自己的手指。

  她比上次來的時候,瘦了很多,戒指要的都是小兩個圈號的。

  她剛想離開,一旁卻傳來一個奶聲奶氣,卻又故作老成的聲音。

  “她的戒指,給我一份。”

  池鳶循著聲音看過去,看到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孩子,穿著一身黑色小西裝,冷著臉,抬頭看了她一眼。

  池鳶連呼吸都忘記了,他和霍寒辭,好像!

  第996章

  怎麽會這麽像,簡直就是縮小版的霍寒辭!

  池鳶的嘴唇發抖,隻言覺得眼前的世界似乎一下顛倒搖晃了。

  她努力不去回想有關霍寒辭的事情,卻在黑夜裏,還是無法阻止那鋪天蓋地的念想。

  因為她之前幻視過,所以她在思考,這個像霍寒辭的小朋友,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她腦海裏臆想出來的。

  可真的太真實了。

  池鳶僵在原地,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場大火。

  她嚇得往後退了退,等反應過來時,麵前已經沒有小孩子了。

  池鳶猛然清醒,然後四處張望。

  還是沒有。

  她連忙追了出去,卻隻能看到小朋友上了車,然後汽車開遠了。

  池鳶追在車後麵,追了幾步,又緩緩停下,失落的抬頭看了一眼有些刺眼的陽光。

  小朋友跟霍寒辭的長相,每一處都完美複刻。

  她瞬間想起自己沒生下來的孩子。

  而前麵行駛的汽車上,司機看了一眼在後麵跑的女人,眉心擰緊。

  “小少爺,是不是進去買東西沒給錢?”

  小少爺這是第一次出來,指定了要來這裏買戒指,他這些年一直都沒有見過人,而且也從未有人教過他基本的生活常識,他大概還不知道,出來買東西是要給錢的吧。

  不然後麵那個女人幹嘛追呢。

  小朋友抬頭,那張臉確實和霍寒辭一模一樣,就是縮小版的霍寒辭。

  “要,,給錢麽?”

  他的語氣有些緩慢,一字一句。

  “爹地說,要就,,拿。”

  司機有些無奈,歎了口氣。

  “那小少爺在裏麵拿了什麽?”

  “什麽都沒拿。”

  這句話他答得很快,抬起了自己的手,“要戒指。”

  小朋友有輕微的交流障礙,此前一直都住在空無一人的城堡裏,一日三餐都有人按時準備。

  城堡雖然很漂亮,是這個國家最奢侈的地標建築之一,但也孤獨。

  他沒有玩伴,隻有一隻寵物陪著。

  若不是先生之後讓人來教他語言,大概這麽大了,他還不會與人交流。

  先生最近來了這裏,也就將小少爺接來了,小少爺第一次接觸到人,有些新奇,但弊端也出來了,大多時候,說話不太利索,需要思考一會兒才能吐出完整的話。

  他住城堡時,都是一個人跟寵物交流,偶爾先生過去了,他才有機會跟人說話。

  但先生過去的次數並不多。

  “什麽都沒拿的話,那就用不著給錢,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以為後麵跟車的那個女人是售貨員呢,因為你沒給錢,所以在追車。”

  “售貨員?”

  “就是賣你東西的人。”

  霍知看了一眼後視鏡,但現在距離已經有些遠了,隻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點。

  他收回視線,腦海裏卻浮現出在商場碰到的女人。

  “華國人,美麗。”

  另一邊,池鳶上了自己的車,忍不住給蕭絕打了個電話。

  蕭絕最近正在給蕭家的事情收網,但是據說還有幾個埋藏的很深的人一直沒有挖出來。

  蕭絕看到池鳶主動打來電話,激動的差點兒蹦起來。

  天知道他這一個月有多煎熬,池鳶壓根不願意跟任何人交流,每天除了發呆,就是晚上默默的哭。

  如果一直這麽下去,蕭絕覺得自己大概也要去看心理醫生了。

  “小鳶。”

  他喊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柔。

  “哥,你幫我查查一個小朋友,跟霍寒辭長得很像,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的爹地很有可能是霍寒辭的雙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聽到這話,蕭絕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

  又是霍寒辭。

  之前她出現幻聽,幻視,後來美夢破滅,她來到了北美,但還是沒能躲過這個夢魘。

  是不是又在外麵看到霍寒辭了?

  蕭絕抬手,揉著眉心。

  “好,我去查查。”

  池鳶實在放心不下,她真想趕緊知道真相。

  第997章

  池鳶回到蕭絕的別墅,跟蕭絕一起吃了晚餐。

  蕭絕最近天天都在這裏陪她,平日裏流連花叢的花蝴蝶,最近除了池鳶之外,一隻母蚊子都沒有見過。

  吃飯期間,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池鳶的表情,想看看她是不是又出現了幻視。

  池鳶今天陰鬱著出門,但回來時,臉上輕鬆了許多。

  她又跟蕭絕提起那個孩子的事兒。

  “哥,他真的跟霍寒辭很像。”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有些憧憬,看得蕭絕又是一痛。

  池鳶失去的不隻是霍寒辭,還有一個孩子,今天大概是將別人的孩子,直接套上霍寒辭的長相了。

  她還是沒能從失去霍寒辭的打擊裏走出來。

  可蕭絕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隻告訴她。

  “我在查了,一旦有消息,會馬上告訴你的。”

  但其實他並沒有讓人去查,他知道不會有什麽結果。

  可他必須安慰池鳶,不能讓池鳶又發病了。

  不過今天她出去一趟,回來顯然放鬆了不少,是不是要多出去見見人?

  “明晚有個宴會,你要不要去?會來一些你認識的朋友,秦淮景的電影不是在一個月前就結束了麽?現在成片已經送來參加奧斯卡獎了,並且入圍了,所以他們整個劇組都會過來,去見見他們吧。”

  也就是說,盛娛的人會來。

  池鳶的眼裏瞬間亮了,嘴角彎了彎,“好,我也很久沒見到他們了。”

  *

  奧斯卡晚會的氛圍很濃厚,再加上有不少資本參與,所以晚宴上來的大人物挺多,不過最開始的走紅毯裏,隻有那些明星。

  但紅毯結束之後的晚宴,其實才是重頭戲。

  池鳶並沒有去白天的紅毯現場,那裏早就已經人山人海了,而且明星們也是排長隊在那裏等待拍照。

  這一次秦淮景也在走紅毯的人員當中,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走。

  他的演技,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華國代表了。

  白天的走紅毯和頒獎結束之後,就是晚上的宴會。

  池鳶穿上了蕭家專門定做的鑽石裙子,從腰部到裙擺,都是鑽石點綴。

  但蕭絕很是不滿意,他恨不得將池鳶整個人都用鑽石鑲嵌上。

  而且裙子上點綴的鑽石都是碎鑽,碎鑽都不值錢,隻不過說出去比較有噱頭而已。

  他們蕭家窮的,也就隻剩下錢和鑽石了。

  池鳶就算要一個山頭的鑽石,蕭絕今晚也得給她搬來。

  所以此刻看到這條裙子,他覺得夠不上自己妹妹的身份。

  但池鳶很滿意,這條裙子不浮誇,而且很襯她的身材。

  待會兒就會見到秦淮景和聶茵,還有喻辛,她挺高興的,在國內的時候,確實麻煩了他們不少。

  池鳶沒跟蕭絕一起進去,畢竟蕭家還沒有對外公布她的身份,這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蕭絕不是還在挖那幾個藏得很深的眼線麽?公開了的話,肯定對哥哥有影響。

  她拎著裙擺,進入宴會大廳,卻沒想到,暗處一雙怨毒的眼睛盯著她。

  是靳明月。

  靳明月雖然在國內聲名狼藉,但是在國外,她依然有大把的人脈。

  而且她的導師也是圈子內的大拿,能來參加這個宴會,一點兒都不意外。

  隻是當她看到池鳶時,眼神瞬間怨恨的充血。

  這段時間守在那個老太婆的麵前當牛做馬,卻還是沒等到對方認她做幹孫女。

  而且與霍遇白也失去了聯係,當初被霍遇白安排在蕭家人麵前時,她還以為霍遇白會有一番大作為,結果最後消失了,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真是該死!

  池鳶怎麽有資格出現在這個宴會上,就算她是盛娛的總裁,但盛娛也不過是國內的一個小公司罷了,今晚盛娛來那麽幾個人,但人家都是有代表作的,池鳶憑什麽?

  之前聶茵主演的那部電影也提名了,不過最終獲獎的是秦淮景,聶茵隻拿了個提名。

  但這已經足夠靳明月嫉妒,這可都是池鳶捧出來的啊。

  一個出身卑微的人,竟然想捧出國際明星?

  聶茵第一部電影就入圍奧斯卡,這是什麽概念?

  國內有她這個門檻的,大概隻有秦淮景了。

  讓人痛恨的是,這兩人都是盛娛的藝人!!

  靳明月緊緊的捏著酒杯,池鳶肯定是混進來的,今晚一定要讓她丟臉!!

  第998章

  池鳶暫時不清楚靳明月的小九九,她甚至早就忘了這個人。

  她穿著禮服出現在大廳內時,場內安靜了一瞬,甚至有導演主動上前詢問,問她是哪一部電影的女主角。

  國外的人都很熱情,而且從來都不吝嗇他們的誇獎。

  池鳶很快被團團圍住,她一一回應之後,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不是什麽電影的女主角,隻是今天跟著過來蹭紅毯的,是吧,池鳶?”

  池鳶愣住,等順著這個聲音看過去,才看到了靳明月。

  有些意外在這裏見到她。

  靳明月一改在國內的瘋狂頹喪,似乎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靳家大小姐。

  她眼神不屑的看著池鳶,仿佛依舊可以輕鬆拿捏她。

  最近在蕭家老夫人的麵前待得太久了,每個人都對她畢恭畢敬的,她仿佛找到了當初的感覺。

  而且她還見了蕭絕幾麵,甚至覺得蕭絕是有可能喜歡她的。

  就算當不成蕭老夫人的幹孫女,也許還能當成KKR的總裁夫人。

  以KKR在北美的身份,她還用得著顧忌誰?

  她的嘴角彎了起來,搖晃著杯子裏的紅酒。

  “盛娛的藝人能來這場晚宴,那是有代表作,但可沒聽說過盛娛的總裁也能來,畢竟以盛娛的那個體量,想要拿到邀請函還是挺困難的吧?”

  如果說靳明月有最恨的人,那一定是池鳶。

  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離開京城的時候,有多狼狽。

  狼狽的差點兒去當別人的狗,出賣尊嚴。

  但就算她出賣尊嚴,別人也沒看得上。

  來到國外之後,她總算重新撿回了自信,她要把自己被池鳶奪走的一切,全都在今晚拿回來!

  所以她悄悄開了直播,並且讓自己的人混跡在人群裏,將這一幕全都拍下來。

  當著晚宴的所有人,拆穿池鳶的身份。

  她已經事先打聽過了,除了秦淮景和聶茵,還有盛娛的導演,盛娛其他人全都沒有收到邀請。

  也就是說,池鳶真的是擅自過來的。

  在這個圈子裏,最不屑的便是蹭熱度的人,上趕著的東西就是廉價!

  靳明月當初在網絡上被人罵得有多慘,她必須讓池鳶比自己慘百倍千倍。

  所以早在她看到池鳶之前,她就在自己國內的微博上發布了預告。

  要在今晚,拆穿池鳶虛榮的真麵目。

  嗬嗬,來國外蹭熱度,不就是為了讓她自己配得上霍寒辭麽?

  然而隻要她的身份一天未變,她就依舊是福利院裏沒人要的孤女,她依舊配不上霍寒辭!

  靳明月最恨池鳶。

  最意難平的便是霍寒辭。

  所以她壓根不會放過這個讓池鳶出醜的機會。

  如今她微博下麵的評論早就超過了五十萬條,大家都在等著她的直播。

  而直播的手機握在另一個人的手上,她要酣暢淋漓的對付池鳶!

  此刻,直播間的人已經擠爆了,大家都在等著看戲。

  “靳明月居然跑去國外了,還跟池鳶對上了,這兩人還真是死對頭啊。”

  “池鳶一個草根出生的人,最初憑什麽能在霍氏平步青雲,難道不是爬了霍寒辭的床麽?”

  網上的評論越來越過火,再加上現在大家都湧進了直播間,所以關注這件事的人更多了。

  直播間拍攝的內容很清楚,顯然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一些仇恨獨立女性的人,也在下麵瘋狂留言。

  說早就看不慣池鳶了,真是會裝,一個靠著男人上位的,最後居然變成了最清高的,噴她有手段什麽的。

  晚宴現場,因為靳明月的突然開口,氣氛變得安靜了下去。

  眾人的視線落在了池鳶身上。

  池鳶發現,就算靳明月來到了國外,性子卻依舊沒改。

  “池鳶,你大概不知道這場晚宴的規則吧,沒收到邀請函的人,是會被請出去的。”

  靳明月笑著,眉宇的得意已經遮掩不住。

  第999章

  在北美這個圈子,如果不是在圈內混得很好的華國人,比如說蕭家,其他人若是真的在宴會上亂來,是會被鄙視的。

  因為池鳶沒說話,所以大家便下意識的覺得,她真是混進來的。

  已經有高個子的保鏢大踏步的走過來了,並且向現場的那些名流們道歉。

  能來這裏的,要麽是國際巨星,要麽是投資方,雖然也有混進來的人,但像池鳶這樣被當場抓獲的,隻有她一個。

  此刻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幾乎瘋了,都在罵池鳶丟華國人的臉。

  “既然沒收到邀請函,幹嘛去那裏啊,她又不缺錢。”

  “好丟臉啊,隻是看著這個畫麵,我就已經覺得尷尬了。”

  “這下咱們華國怕是要在國際上出名了。”

  以前也有明星去奧斯卡蹭紅毯,等照片傳回國內,基本都會被一陣嘲笑。

  但是晚宴的安保更嚴格,混進去的人少之又少,池鳶看來是鑽了洞子,但這樣被人拆穿,實在是太尷尬了。

  靳明月看到保鏢已經走到池鳶的身邊,也就緩緩喝了一口紅酒。

  “池鳶,你自己是在福利院長大的,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吧,盛娛也沒有大到能來這裏的地步,雖然你手裏確實有幾個運氣不錯的藝人。”

  她將秦淮景和聶茵的實力,歸結於運氣不錯。

  靳明月覺得揚眉吐氣,終於啊,終於讓這個賤人丟了一次臉了。

  她的嘴角彎了起來。

  “還是現在離開吧,不然之後主辦方追究起來,你受到的叱責隻會更多。”

  此刻保鏢已經來到了池鳶的麵前,剛要動手,池鳶就往後退了一步,打算拿出自己的邀請函。

  其實她來這裏,壓根用不著什麽邀請函。

  哥哥在她離開的時候就說了,蕭家人的臉就是最好的邀請函。

  但鑒於池鳶並不讓他公開她的身份,他隻好拿來了邀請函。

  池鳶就放在包裏的,剛進來的時候,還給門口的工作人員看過。

  不過靳明月並沒有看到那一幕。

  然而池鳶的手剛伸進包裏,靳明月就叫了一聲。

  “小心她拿槍!”

  一句話,現場瞬間僵滯起來。

  池鳶麵前的兩個保鏢率先掏出槍,抵在她的腦門上。

  他們不太會說中文,所以說的英文。

  在這個國家是不禁槍的,一旦有掏槍的動作,那麽警察有理由直接將你射殺。

  池鳶沒想到靳明月這麽陰險,居然利用這個國家的規則來對付她。

  她挑眉,剛想打電話給蕭絕,就聽到人群裏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放下!誰準你這麽動她的!”

  蕭家老夫人都十幾年沒出現在公開場合內了,今晚的宴會雖然名流齊聚,但也達不到能讓她放下身段來參加的地步。

  賓客裏有人當場認出了她,態度瞬間變得恭敬。

  “蕭老夫人。”

  靳明月的眼裏一亮,她最近在蕭老夫人的麵前表現的很殷勤,蕭老夫人對她的態度也不錯,隻是遲遲不肯將她認作幹孫女,現在出麵,大概隻是不想現場鬧得太難看,是為了她著想。

  靳明月連忙上前,挽住了蕭老夫人的胳膊。

  “外婆,你怎麽來了?”

  這聲外婆喊的真是不要臉,不過她在療養院內,也是一直這麽叫蕭老夫人的。

  蕭老夫人的眉毛挑了一下。

  而其他人聽到靳明月的稱呼,全都覺得震驚。

  難道這個靳明月就是蕭家遺落在外的小公主麽?

  北美圈子內,誰都知道蕭家在找女兒,隻是時間太長了,有人便默認覺得這個女兒找不回來了。

  但是現在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子叫蕭老夫人一聲外婆,並且蕭老夫人還特意為了她,來了這樣的宴會,看來這是要為自己剛找回來的外孫女撐腰啊。

  池鳶在看到老夫人時,身子一僵,眼眶頓時紅了。

  還記得當時來看老夫人時,隻能趁著老人家睡著了,在她的麵前悄悄說著真相,唯恐刺激到了人。

  當時老夫人的情況很嚴重,但是現在,老夫人似乎精神多了。

  現場的人開始很有禮貌的跟老夫人問好,而靳明月站在老夫人的麵前,臉上一直帶著笑意,仿佛又回到了眾星拱月的時候。

  第1000章

  而直播間內,幾十萬的觀眾也愣住了。

  “這個老夫人到底是什麽身份?怎麽感覺大家對她的態度很好呢?”

  “KKR現任總裁蕭絕的親外婆,也就是說,靳明月和蕭家搭上關係了!”

  “靳明月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啊,之前在國內的時候,可是萬人唾罵。”

  “池鳶慘了。”

  不僅直播間的人是這麽想的,現場的人也是這麽想的。

  站在池鳶麵前的保鏢將槍放下了,知道老夫人性格不錯,一直溫婉端莊,年輕時候更是有名的淑女。

  她大概不希望這場宴會因為她的外孫女而搞砸。

  保鏢對蕭老夫人恭敬點頭,靳明月卻依舊粘著老夫人。

  “外婆,你怎麽有空來這裏?我很擔心你的身體,要不我現在送你回去吧?”

  蕭老夫人卻看向池鳶,眼裏滿是激動。

  但這裏是大庭廣眾之下,她不能失了分寸。

  蕭老夫人穿著旗袍,走近池鳶,仔細看著這張臉。

  和詩詩是真的像,比安莎那張臉更加自然。

  她想見外孫女,已經想了很久很久,想到都快失去希望了。

  “外婆,別因為這種人生氣,我馬上讓保鏢把她趕出去就行了,你別影響了身體。”

  靳明月笑著,得意的看著池鳶,仿佛在說,“看到了麽?我現在和蕭家有了關係,蕭家老夫人親自出來庇護我,而你呢,永遠是福利院裏沒人要的女孩,即使霍寒辭選擇了你,也依舊改變不了你卑賤的出身!”

  靳明月本以為能在池鳶的臉上看到恐慌,看到羨慕,畢竟以蕭家在北美的地位,池鳶就算是下下輩子都比不上。

  但是池鳶看起來太平靜了,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隻是盯著蕭老夫人。

  老夫人也盯著她,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老夫人要為靳明月討回公道的時候,她卻眼眶一紅,伸手抓住池鳶的手。

  “哎,乖乖,回來就好。”

  眾人的腦袋上都冒出了一排問號,現在是什麽情況,難道老夫人年紀大了,認錯外孫女了?

  池鳶可沒去管其他人怎麽想,隻是抓住老夫人的手,擔心她過於激動,直接暈過去。

  “外婆,你怎麽來了,哥不是讓你好好休息麽?”

  提到蕭絕,老夫人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抹憤怒。

  “那小子就是攔著我來見你,我隻好追來這裏了,乖乖,快讓外婆看看。”

  說著,她將池鳶轉了一圈兒,“瘦了,瘦太多了,真是受苦了。”

  池鳶抿唇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的安慰她。

  旁人連忙詢問老夫人。

  “老夫人,你這是有兩個外孫女麽?”

  老夫人臉色一正,親切的拉著池鳶的手,“池鳶是我的親外孫女,是蕭絕的親妹妹。”

  “那你旁邊的是?”

  “是療養院裏給我請的護工。”

  回答的毫不猶豫。

  話音剛落,周圍就傳來一陣笑聲。

  所以剛剛靳明月實在狐假虎威個什麽勁兒?

  一個護工,竟然上趕著冒充人家的外孫女?還一口一個外婆的?不尷尬麽?到底是多大的臉。

  第1001章

  但是更讓大家覺得意外的是,這個沒有收到邀請函的女人,竟然是蕭家人!

  老夫人親切的握著池鳶的手,“回去一定要好好補補,乖乖,都是你哥哥的錯。”

  老夫人每天都在吵著要見池鳶,之前還一直要去京城,連蕭臨淵都攔不住,匆忙將蕭絕喊了回去。

  蕭絕雖然安撫住了人,但老夫人卻在心裏給他記了一筆。

  現在親外孫女回來了,外孫都得往一邊放放。

  現場的氣氛瞬間沸騰了,一是因為蕭家找回了當初丟失的小公主,一就是因為靳明月的丟臉。

  那些看著她的目光恨不得將她貶低到下水道去,靳明月的臉上青白交加,眼眶頓時紅了。

  老夫人的那句護工,將她所有的驕傲碾碎。

  她仿佛又回到了京城,回到了被千夫所指的時候。

  池鳶怎麽可能是蕭家流落在外的小公主!

  怎麽可能?!

  自己剛剛還在嘲諷她的身世,現實卻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靳明月真是感覺自己要瘋了,偏偏老夫人還轉頭,看向她。

  “明天你不用來幹了,今晚工資就會打你賬戶上。”

  這句話簡直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想想靳明月剛剛那上趕著的勁兒,現場又是爆發出了一些嘲笑聲。

  靳明月不敢去看任何人,更不敢去看池鳶,現在她感覺自己卑賤到了泥濘裏。

  池鳶這個賤人的運氣怎麽總是能這麽好!

  該死的!

  靳明月已經忘記了,今晚這裏是有直播的,剛剛她的醜態已經全程被記錄,此刻直播間已經瘋了。

  “池鳶?!!蕭老夫人的親外孫女?”

  “那不就是KKR總裁的親妹妹!我去!那可是KKR啊!!”

  “池鳶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我的天啊,她的身世一直都在被詬病,沒想到人家這是把大招放到最後了!”

  “那些說她愛慕虛榮的,說她靠著男人上位的人呢?能不能出來道個歉,人家鑽石壟斷企業的小公主,需要攀附男人?!”

  “霍總果然是比我等普羅大眾眼光更好,一眼就挑中了池鳶這顆明珠。”

  整個京圈直接沸騰了,此前那些嘲笑過池鳶身世的人,此刻都覺得臉熱。

  緊接著,北美圈子也沸騰了,北美圈內不少名媛都在追求蕭絕,但蕭絕這個花花公子實在太難捉摸了,對誰都好,對誰都深情,但其實也是對誰都絕情。

  現在蕭絕竟然有了一個親妹妹,那是不是討好這個妹妹,就可以討好蕭絕了?

  但是大家又有些猶豫,蕭絕對待這個妹妹是什麽態度呢?

  現在蕭家流落在外的女兒被找回來,也就意味著,以後KKR的股份有池鳶一份,蕭絕這個哥哥真的不介意麽?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豪門圈子內,那些爭鬥是最陰暗,最肮髒的。

  但緊接著,蕭絕的手上就端著一杯紅酒,從走廊的另一處走來。

  他還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看到池鳶微微紅的眼眶,心髒都跳了一下。

  妹妹被人欺負了?!

  他大踏步的走近,將酒放在一旁侍者的托盤裏,然後雙手捧起池鳶的臉,左右看了看。

  “小鳶,你這是被欺負了?”

  說完,他的視線在周圍人的身上掃了一圈,接著戾氣一漾。

  “是誰?”

  沒人敢搭話,離得最近的靳明月甚至嚇得有些腿軟。

  第1002章

  蕭絕扭頭看到她,眉眼飛快的劃過一抹厭惡。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靳明月就對他有暗示,想要成為KKR的總裁夫人。

  研究院因為她被人詬病,他暫且不提,畢竟損失錢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什麽大的損失。

  後來出現在外婆身邊,他知道這女人肯定懷揣著其他見不得人的心思。

  但因為外婆在她來了之後,精神似乎更好了,他也就懶得搭理,任由她作,反正翻不了天。

  可在蕭家的地盤上,欺負蕭家人,那就是找死,他示意旁邊的保鏢。

  “把人丟出去,以後蕭家主辦的任何宴會,都不允許她進來。”

  原來今晚的晚宴主辦方是蕭家,也是,蕭家是賣鑽石的,平日裏和國際大明星合作最緊密。

  那些大明星,哪一個不是搶破了頭都想得到蕭家的代言。

  靳明月的瞳孔一縮,雙腿軟在了地上,遲遲起不來。

  被蕭家人丟出去,這意味著什麽?

  以蕭家在北美的地位,她這是要被整個北美圈封殺了,以後都不能出現在公開場合。

  怎麽會這樣。

  她怎麽可能是這樣的結局!

  保鏢卻不給她這個麵子,直接一左一右的把她扶起來,拖去了外麵。

  “不要!不要!”

  她掙紮著,頭發都亂了,惡狠狠的盯著池鳶。

  如果眼神能殺死一個人的話,池鳶大概已經死了千遍萬遍!

  靳明月這一刻才清楚,自己在蕭老夫人身邊的付出有多可笑,還在做著被老夫人認幹外孫女的美夢,但看蕭絕這個樣子,蕭家早就知道池鳶是蕭家人了,所以她一開始出現在療養院,就是一個大刺刺的笑話!

  靳明月受不了這樣的踐踏,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在京城時,她總以為自己還可以東山再起,隻要拿下了蕭家,想要滅掉池鳶輕而易舉。

  然而自己最想要攀附的靠山,卻成為了池鳶的親人。

  她淪為徹頭徹尾的笑話!!

  怎麽會這樣!

  “嘭!”

  她被丟了出去,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一圈。

  這條裙子是她好不容易才買來的,因為靳家已經跟她斷了關係,她之前的賬戶基本都被凍結了,現在靠著她自己的錢,想買一條幾百萬的裙子很困難。

  但她一直安慰自己,沒關係,至少她從小培養出來的格局和審美還在,這是池鳶一輩子都比不上的。

  她可是金窩裏捧著長大的千金小姐啊,哪裏是福利院的人能比的,光是眼界,她就已經甩掉池鳶幾條街了。

  可池鳶此刻在接受眾人的讚美,她卻像垃圾一樣丟在這。

  靳明月坐在地上,哭得喘不過氣。

  周圍等待的媒體早就一哄而上,紛紛將鏡頭對準她狼狽的臉。

  國外的媒體很敢寫標題,靳明月像個瘋子一樣遮住自己的臉。

  “滾開!都滾開!”

  她聽到周圍好幾個口音的英語內容在嘲笑自己,罵自己。

  她又哭了,掙紮著起來想要離開。

  可她受到的打擊太大,每走幾步就會被裙子絆倒,出盡洋相。

  那些拍著她的鏡頭,更是沒有移開,爭取拍下她摔倒的每一幕。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是蕭家人。”

  “哈,不可能的!滾!”

  靳明月的鞋都掉了,肩膀顫抖著,巨大的嫉妒之中,竟然再也哭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恰好對麵有幾個保鏢護送著明星走過來,看到有人站在中間,也就推了一把。

  “別擋路。”

  被這麽一推,靳明月順著樓梯就滾了下去。

  嘴裏念念有詞,但也沒人聽到她在說什麽。

  她終於如她所想的那樣,成為了今晚最受矚目的人,卻以如此的矚目收場。

  第1003章

  大廳內,剛剛蕭絕發火時,氣場很恐怖。

  但接著,眾人看到了蕭絕的變臉,他麵對池鳶的時候,又變成春風拂麵的姿態。

  “你才剛出來走動,千萬別讓自己受欺負,知道麽?還有這套裙子,今晚穿白色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你,下次還是不要鑲嵌碎鑽,直接弄一個幾十克拉的鑽石當頭飾,這樣我一眼就能看到你!”

  池鳶:“,,”

  大可不必。

  簡直就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姿態。

  蕭絕,竟然是個妹控!!!

  周圍人全都處於震驚當中,雖然以前蕭絕也很寵溺跟在他身邊的女伴,但那種寵溺和現在對池鳶是不一樣的。

  他寵其他女人,那是尊重她們。

  蕭絕確實很花心,但到目前為止,那些跟他交往過的女人,沒有一個去媒體麵前爆他的料,沒有一個在公開社交平台上罵她渣男。

  倒是有好幾個前任,天天在社交平台上發一些傷春悲秋的話,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但蕭絕分過手的人,他是不會再吃回頭草的。

  跟那些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依舊是掌控者的姿態。

  但在池鳶身邊,他軟化了,仿佛池鳶的悲喜就是他的悲喜,誰欺負池鳶,那比欺負他都更嚴重。

  蕭絕本來也不想暴露池鳶的真實身份,畢竟池鳶的狀態一直都不好,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就會出現幻聽,或者幻視,那些暗地裏盯著她的人,如果瞄準了她發病的機會動手,那就糟糕了。

  蕭絕再也忍受不了池鳶再遇到任何的危險,就算蕭家的勢力很強,但終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看看霍寒辭,難道他不厲害麽?

  到最後竟然什麽都不剩下。

  可眼下這種情況,他若是不表現出自己喜歡池鳶這個妹妹,很快北美這個圈子內,就會傳他和這個找回來的小公主不和,那些想要巴結他的人,大概也會千方百計的去對付池鳶。

  既然如此,那就公開吧。

  池鳶隻覺得心裏很暖,知道蕭絕的打算。

  她感覺到自己被蕭家人捧著,可同時又覺得巨大的失落,這是她一直都在渴求的東西,卻沒想過得到這些的時候,會失去霍寒辭。

  她垂下視線,今晚被靳明月攪了興致,也就不想再待下去了。

  盡管聶茵和秦淮景還沒來,但池鳶已經想要走了,反正之後還有機會見麵。

  她剛想跟蕭絕說一下,但緊接著有很多人圍了上來,大概就是恭喜蕭家之類的。

  蕭絕擔心外婆不適應這樣的場合,畢竟老人家今晚確實是悄悄來的,所以他率先告訴池鳶,他先將外婆送回去,讓她在這裏等等。

  蕭絕還得在這裏見幾個人,想把朋友引薦給她。

  池鳶也就聽話的留下了。

  現在公開了身份,大家對她都很好奇,但蕭絕那麽寶貝這個妹妹,一時間也沒人敢上來試探什麽,隻好用餘光觀察她。

  池鳶得到了片刻的放鬆,也就去了角落裏。

  但是緊接著,她從周圍的幾句英語裏,打聽到了一個消息。

  “聽說今晚還有一個人要來,你們還記得霍家麽?”

  “哪個霍家?”

  “當初蕭家老一輩來北美發展時,一起跟來的還有姓霍的人,兩人是兄弟,本來是商量一起買山頭的,但後來隻有蕭家拿到了資格,緊接著蕭家壟斷了鑽石,並且延續多年,姓霍的那個就失蹤了,聽說去做石油生意了。”

  “是那件事啊,我聽家裏的老人提過,姓霍的不僅沒分到財富,老婆也跟蕭家的男人在一起了,那女人最後還跟蕭家人結婚了,但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太爺爺那一輩吧?”

  “是啊,但現在沙特那邊的石油第一大戶,就姓霍,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公布的消息,你知道這些賣石油的都很謹慎,以前都隻用代號的,好像叫什麽King?”

  池鳶對百年前的八卦並不感興趣,但因為她距離這幾人不遠,聽了進去。

  直到聽到這個代號,她才微微皺眉,是巧合麽?

  幾人的八卦還在繼續。

  “如果King是當年那個霍姓男人的後代,那蕭家跟霍家就是有仇的,蕭家人先背叛兄弟情義,拿了山,又搶了人家的女人。”

  “真相是什麽,誰知道呢,反正聽說那男人來了北美,看來是打算在北美有一番作為。”

  第1004章

  京城賭場的男人也叫King,而且一直都沒有人查到他的背景。

  如果說他又是沙特那邊石油公司的掌權人,那他手裏握著的財富,根本就不能用數字來衡量了。

  玩鑽石,玩石油的,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其富有程度,普通人完全想象不到。

  池鳶突然就來了興趣。

  “不過聽說這位的臉生來就是畸形,所以常年戴著麵具啊,在沙特那邊也沒他的照片。”

  “蕭家和霍家這次要是碰上了,百年前的恩怨還會有人拿出來說麽?當初的報紙鬧得沸沸揚揚的,但現在圈內的人都轉了好幾圈了,估計雙方都不在意了吧。”

  “以前有人不小心掀開過,聽說被嚇死了。”

  “那得多醜?”

  麵具,King,全都對上了,池鳶萬分確信,這就是自己在京城的那個King。

  但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為何總是出現在她的周圍。

  她還在思考,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接著有人走了出去,迎接了一個人進來。

  池鳶的瞳孔一縮,嘴唇緊緊抿起。

  跟King走在一起的人她知道,是此前見過的AW集團的總裁,當初跟著霍寒辭來國外參加拍賣會時,在拍賣會的晚宴上她跟總裁聊得很投緣。

  King就站在他的身邊,瞬間收獲了不少目光。

  池鳶今晚過來的時候,就有些奇怪,為何哥哥要親自來這裏。

  雖然奧斯卡的晚宴確實大牌雲集,但還達不到蕭絕親自過來的地步。

  現在連AW集團的老總弗洛斯都出現了,AW可是零售企業的龍頭,看來今晚到這裏的,都是頂尖的那一部分人。

  池鳶站在原地沒說話,倒是King一眼便看到了她,跟她遙遙舉了一下杯。

  緊接著弗洛斯也看了過來,當初弗洛斯跟池鳶在拍賣會的晚宴上討論時,就對她的印象很深,何況她的東方麵孔真的很迷人,今晚又聽說她是蕭家走失的小女兒,也就走了過來。

  “池小姐,又見麵了。”

  池鳶得體的笑笑,跟他握了手,“我也沒想到,再見麵會是這樣的場景。”

  弗洛斯依舊很迷人,金發晃眼。

  “也恭喜池小姐。”

  他收回手,站在他身邊的King也自然的跟著伸手,放在了池鳶麵前。

  池鳶沒有去握,上一次見到King的時候,是在壹號院,但她不清楚那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所以一直都不確定,King有沒有從那場爆炸裏逃出來。

  現在他活生生的站在麵前,那是不是代表著,霍寒辭也有可能生還?

  池鳶緊緊的捏著杯子,因為激動,臉頰浮起了一抹紅。

  弗洛斯並未注意到兩人的暗潮湧動,他被其他的合作商叫走了,並且走之前,還跟King說了一聲。

  看來兩人關係不錯。

  池鳶和King就這麽站著,周圍看來的視線越來越多。

  今晚很多人來這裏,就是想跟這位來自沙特的石油掌控者合作。

  她已經從哥哥那裏知道了那場大火的緣由,是霍家人做的。

  而King就姓霍,那是不是說明,大火是他一手策劃,他要弄死她,也要弄死霍寒辭。

  池鳶的臉色冷了下去,嘴角抿緊。

  “沒想到你還活著。”

  她的語氣淡淡的,自動恢複之後,就已經變成了以前那個冷靜自持的人。

  “是啊,但霍寒辭死了。”

  King從一旁侍者端著的托盤裏拿來了紅酒,放在鼻尖輕嗅。

  “看到我還活著,是不是私心裏以為霍寒辭也有生還的機會?”

  池鳶心髒一抖,她能對所有的事情都表現得很淡定,唯獨在有關霍寒辭的事情上,她無法掩蓋自己的痛苦。

  King以為看到她如此,會很開心,可並非這樣。

  她在為了霍寒辭難過。

  她是被霍寒辭這三個字逼紅的眼睛。

  第1005章

  為什麽是霍寒辭,霍寒辭到底好在哪裏?

  那樣一個愚蠢的人,連怎麽留住喜歡的人都不會的人,哪裏比他好。

  他真的不明白。

  “你死心吧,我不會讓他活著的。”

  “那場大火是你策劃的,對麽?你害死了他?”

  池鳶終於有些不淡定了,但她始終記得這是在宴會上,所以隻是雙眼死死的盯著這個男人。

  King喝了一口紅酒,喉骨裏蹦出冰冷的腔調。

  “隻要我活著,他就必須死。”

  池鳶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麵前的King經過了那場山火,似乎比之前更加陰暗了。

  對,就是陰暗。

  他看她的視線很複雜,又愛又恨。

  可池鳶根本不記得自己跟他有過什麽接觸。

  所以他的愛是因為什麽,恨又是因為什麽。

  她抬手,作勢就要去掀開他的麵具。

  周圍一直在注意他們的人,甚至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認識這張麵具的人都知道,King最討厭的便是這樣。

  這副麵具,誰碰都得死。

  但池鳶的指尖卻輕飄飄的挨了上去。

  卻聽到他說:“你想掀開,就沒想到真相可能你承受不了麽?”

  他似乎並沒有阻止她的打算。

  不阻止,不拒絕,眼裏的黑暗像是匯聚的風暴一樣。

  但那風暴不是對著池鳶,可池鳶依舊心驚的厲害。

  指尖縮了縮,她深吸一口氣,不希望自己在這裏出醜,畢竟她的腦袋上還頂著蕭家人這個身份。

  她也不想再等哥哥了,更不想跟這個男人出現在同一處,她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如果之後有機會,她一定會讓King付出代價!

  在此之前,她得沉住氣。

  蕭家的車還在外麵等她,她給蕭絕打電話說了一聲,想提前退場,蕭絕同意了,說自己馬上就回來,已經把外婆哄好了。

  池鳶笑笑,之後又覺得苦澀。

  好好的心情,被靳明月和King給破壞得很幹淨。

  她坐在車上,腦海裏卻又忍不住轉了起來。

  如果她在壹號院內看到的King不是錯覺,那在臥室門口見到的King,是不是也不是錯覺。

  上一秒他還在一樓客廳,可她驚慌上樓想要進入臥室時,他卻又出現在了臥室。

  她的腦海裏亂糟糟的,抬手揉著眉心。

  抬眼的瞬間,她在街邊的椅子上看到了那個小朋友。

  她的瞳孔瞬間一縮,怔怔的看著。

  “停車。”

  汽車停下,她下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他的周圍沒有大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路邊的燈光在他的發絲上留下一層漂亮的柔光。

  這一刻她才確定,昨天商場裏真的不是眼花,真的有這麽一個孩子和霍寒辭長得很像。

  她的心髒狂跳,仿佛他縹緲的像是一陣煙,在自己開口的瞬間就會飄走。

  她輕輕走過去,不太敢說話,隻是緊緊盯著他。

  小朋友太乖巧了,在這裏坐著,眼神也不會四處亂看。

  這麽漂亮的孩子,家長怎麽放心他一個人出來。

  “小朋友,又見麵了。”

  霍知聽到這個聲音,緩緩抬頭。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池鳶的心髒跳得更加厲害,嘴唇微張,一瞬間忘記了言語。

  她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霍寒辭。

  第1006章

  霍知站了起來,朝著遠處走去。

  池鳶不放心,連忙要跟上。

  昨天跟丟了人,今天一定要去看看,這個小朋友的家長是誰。

  但是送她回去的司機和保鏢連忙下車。

  “池小姐,還是先回去吧,你若是出了事,我們不好交代。”

  池鳶不想為難他們,隻好擺手。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如果哥哥問起,就說我看到了昨天跟他說的那個小朋友。”

  她拜托蕭絕去查了,蕭絕應該知道她在意這個孩子。

  所以不會牽連這些人的。

  但幾人不放心,想要跟上。

  池鳶擔心這麽多人,會嚇到孩子,強硬的讓他們留下了。

  她則轉身,很快的跟上了霍知。

  霍知一邊走,一邊觀察地上,仿佛在看什麽東西留下的腳印。

  池鳶為了拉近兩人的關係,輕輕走過去,“你在找什麽,我幫你一起找好不好?”

  小朋友回頭,看了她一眼。

  然後他站直身體,在自己的身上掏了掏,掏了一張卡出來,放在她的麵前。

  池鳶一愣,這是想做什麽?

  而且他拿出的銀行卡,是頂級會員才有的卡,不限額度的。

  一個小小的孩子,拿著這樣的卡亂轉,並且還將這張卡隨隨便便的在陌生人麵前展示出來。

  如果池鳶是壞人,那麽此刻小朋友在她的眼裏,就是行走的金山。

  “雇傭,爹地說,報酬。”

  池鳶的心口一下子就化了,“我不要報酬,走吧,我幫你找,是什麽東西掉了?”

  “我的朋友。”

  霍知將卡放進了兜裏,指了指前麵,“朋友,那邊。”

  昨天見麵時,小朋友就說了一句話,當時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現在跟他多交流了幾句,才知道他似乎有著輕微的交流障礙。

  但是孩子的眼底很清明,看著就很聰慧。

  池鳶喜歡的不得了,再加上這張臉和霍寒辭太像了,她碰他的時候,態度都變得小心翼翼的。

  如果這真是霍寒辭的孩子就好了,她不會計較他也許欺騙了她,因為現在霍寒辭什麽都沒留下,那場大火,把有關他的痕跡燒得幹幹淨淨。

  她跟在小朋友的後麵,輕聲詢問,“你朋友多大了?”

  “跟我一樣大。”

  “男孩還是女孩。”

  “跟我一樣。”

  池鳶覺得好笑,那就是跟這個小朋友一樣,看起來四五歲左右的男孩子,應該是發小吧。

  兩人走了一段路,霍知時不時的便要低頭,查看地上的腳印。

  等到了一處公園,池鳶看到他坐在椅子上休息,大概是有些累了。

  看樣子剛剛在路邊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是在休息。

  池鳶走近,伸出自己的雙手。

  “我抱你吧,這樣快一點兒。”

  “爹地,不讓。”

  池鳶隻好收回手,看樣子這孩子很聽他爸爸的話。

  等霍知休息夠了,池鳶又跟著他走。

  兩人就這樣走了一個小時,直到來到郊外的另一個公園。

  這裏的人很少,大概因為今晚有紅毯,很多人都已經在家看直播了。

  “朋友,近了。”

  她聽到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心裏都快萌化了。

  “好,那我去找,在哪裏?”

  “巷子,拐角,謝謝,姐姐。”

  他每次說話的時候,都吐出兩個字,好像有些費力。

  池鳶連忙順著這個巷子走,一下就拐了進去。

  “就是這裏,,吧?”

  她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渾身一僵,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巷子裏確實有東西,但並不是人,而是一隻健碩的豹子。

  因為巷子裏還有燈光,池鳶隻能看到它通體漆黑,身姿矯健,就算是幾個成年男人站在它的麵前,大概也能被他一口咬住脖子,當場沒命。

  池鳶幾乎是瞬間站到了小朋友身邊,雙眼死死的盯住那隻豹子。

  是動物園裏偷跑出來的麽?還是附近的山裏跑下來的,總之現在很危險。

  “小朋友,你先走。”

  霍知站看著她的背,有種被人在意的感覺,很溫暖。

  下一秒,那頭黑豹緩緩踱步走了出來,猛地撲過來。

  池鳶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直接將孩子往身後一推,自己迎了上去。

  健碩的黑豹直接壓在她的身上,將她撲在地上,雙爪按住她的肩膀,低吼了一聲。

  第1007章

  池鳶一點兒都不害怕,她真的不害怕死亡。

  如果死後能見到霍寒辭,那也算是一種成全。

  她閉上眼睛,在等著痛苦傳來。

  然後耳邊卻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

  “小黑,下來。”

  將池鳶撲倒的黑豹聽到這話,連忙放開人,叫了一聲。

  池鳶緩緩從地上撐起來,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男人。

  他依舊戴著那個麵具,身上的氣息很冰冷,甚至也很虛弱。

  剛剛在宴會上,隻注意到了他強大的氣場。

  此刻在這裏,沒了耀眼的燈光做襯,池鳶也就猜到,他受了傷。

  她和聶茵很幸運,沒受傷,沒被大火燒灼。

  但King當時的位置,大概受傷很嚴重。

  說不定真的毀容了。

  那隻叫小黑的黑豹圍著池鳶踱步,然後乖巧的去了霍知的身邊。

  霍知伸出手掌,在她的腦袋上拍了拍。

  “乖,朋友。”

  原來霍知說的朋友,指的是這隻黑豹。

  健碩的黑豹在他的麵前,化作了可愛的貓咪,用大大的頭蹭他的臉頰。

  霍知笑了一下,眼裏都是溢出來的喜歡,然後抬眸。

  “爹地,怎麽來,,了?”

  爹地?

  池鳶渾身一僵,坐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

  King的身上似乎有嚴重的傷,咳嗽了幾聲,才回答。

  “嗯,下次不許亂跑,大家都在找你。”

  “我,,道歉,沒給爹地買,,戒指。”

  池鳶坐在原地,渾身都冰涼,腦袋裏宛如驚雷炸開。

  King走到霍知身邊,抬手揉著他腦袋上的發旋。

  “既然找到了,就回去吧,不能讓小黑再來外麵,不然以後就得燉肉吃了,明白麽?”

  霍知連忙把小黑抱著,眼睛瞪大。

  “朋友,,不能吃。”

  小黑也跟著委屈的吼了一聲,仿佛聽懂了男人的話。

  King的態度明顯軟化了下去。

  “如果不聽話,下次再害你這麽出來到處亂跑,還是得吃。”

  小黑又委屈的叫了一聲,仿佛在狡辯。

  而一旁的池鳶隻是安靜的,冰涼的看著這一幕,她的手死死的抓著地麵,指尖都流了血。

  霍知保護了小黑,又看向池鳶,發現她還坐在地上,也就開口。

  “地上,涼。”

  池鳶沒說話,垂下眼睛,緩緩站了起來。

  “King,你,,”

  她的嗓音沙啞,指尖都跟著哆嗦,他為什麽有孩子,孩子為什麽和霍寒辭長得一模一樣。

  瘋狂。

  這個世界真的很瘋狂。

  她隻覺得腦袋裏亂極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King長得跟霍寒辭很像?還是說他是霍寒辭的雙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頭好疼。

  池鳶的指甲更加用力的抓著地麵,甚至能看到指甲折斷了,本應該很痛,她卻沒有感覺似的。

  King也看到了,無聲的垂下睫毛。

  “池鳶。”

  他喊了一聲,緩緩蹲身。

  “你隻想著霍寒辭,就沒想過我,忘得一幹二淨,你真殘忍。”

  池鳶坐在原地,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但King已經站了起來,他大概傷得有些嚴重,說完這話,就已經去了霍知身邊,將霍知抱了起來。

  黑豹站在他們的身邊,優雅的甩著尾巴。

  池鳶的腦袋裏轟隆作響,看到他們朝著遠處緩緩走去。

  她起身想要去追,可身上卻沒有力氣。

  她好像陷入了一團迷霧裏,什麽都看不清。

  第1008章

  手上的痛意襲來,她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慘不忍睹,指尖都是血跡。

  下一秒,她又看向一旁的高牆,那裏坐著一個男人,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他的臉頰上同樣戴著麵具,從牆上躍下,快步來到她的麵前。

  King?

  “很痛吧?”

  聲音跟King一模一樣。

  明明他剛剛才離開,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高牆之上。

  池鳶的理智瞬間被拉回來了,原來從始至終,一直都有兩個King。

  一個是正主,一個是替身。

  池鳶恢複理智的時候,智商是很高的,她看著麵前這個戴著麵具的人,沉默不語。

  突然就又想到了在壹號院的那晚,她以為那是在做夢,先是在一樓看到了King,然後去到二樓臥室門口的時候,她又看到了人。

  她當時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有兩個King,而且這兩個人出於某種原因,一直綁定在一起。

  而且他們真的很像,一舉一動,甚至連聲音都毫無區別。

  不隻是聲音,還有對待她的態度。

  可他們到底是誰?

  池鳶垂下眼睛,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她沒去管麵前的這個人到底是替身,還是正主。

  她有疑惑需要解答,她心裏隱隱有一個猜測。

  她起身,朝著巷子外走去。

  而King站在原地,沒有追上去。

  池鳶走路一瘸一拐的,剛剛被黑豹壓下的時候,她太驚慌了,鞋子都掉了一隻。

  今晚畢竟是去參加宴會的,現在禮服髒了,高跟鞋也斷了。

  就像是十二點過了,參加完王子宴會回來的路上,已經變成了原形的灰姑娘。

  那隻水晶鞋就落在巷子裏,會被王子撿到,然後王子帶著這隻水晶鞋,去迎接公主回家。

  King站在原地,看著地上壞掉的高跟鞋,單膝跪下,將鞋捧在掌心,在鞋尖上輕輕吻了一下。

  他怎麽能說你殘忍呢。

  明明你這麽的可愛。

  池鳶拎著裙擺,索性將另一隻高跟鞋也扔了,順著來時的路回去。

  她必須去調查一件事!

  她現在很激動,恨不得能趕緊回到別墅。

  而另一邊,霍知被抱在懷裏,安靜的圈住男人的脖子。

  “爹地,她,華國人,美麗的。”

  男人腳步一頓,低頭看他,“你很喜歡她?”

  感覺到男人身上散發的冷氣,他連忙搖頭,“隻喜歡爹地。”

  男人鬆了口氣,將他抱得很緊。

  “我教過你的,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不要跟她們多說話,特別是華國來的女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最會欺騙人。”

  霍知懵懵懂懂的抬頭看他,然後緩緩點頭。

  他感覺自己被抱得有些緊,仿佛這個人很擔心他會一起離開,像媽咪當初拋棄他離開一樣。

  池鳶一瘸一拐的回到蕭絕的別墅。

  因為她在路上耽擱了這麽久,剛洗好澡,換好衣服,蕭絕就回來了。

  他依舊穿著一身精致的西裝,正在叮囑電話那邊的人不要輕舉妄動什麽的。

  他將脖子上的扣子解開了幾顆,似乎覺得很不舒服。

  抬頭看到池鳶,他也就掛了電話。

  “今晚心情不錯?”

  池鳶今晚心情確實挺不錯,肉眼可見的激動。

  “哥,我讓你查的有關那個小朋友的事情,你查了麽?”

  蕭絕一開始就想著,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出現跟霍寒辭長得一樣的小孩子,肯定是池鳶思念過度,才會看錯了。

  他隻要騙她,自己的人在查,但是現在池鳶又問,他也就繼續撒謊。

  “在查了。”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至少讓她先慢慢恢複。

  “哥,我還有一件事。”

  池鳶這一次的臉色變得跟嚴肅,“你讓人查過京城賭場的King麽?”

  這個蕭絕確實派人查過,並且跟薑家的人一起查的。

  蕭家在京城的勢力跟薑家是有掛鉤的,他和薑家的人聯合起來查,但都沒有查到King的具體身份。

  對方就像是憑空出現在京城的,而且打通了不少人脈,沒人知道賭場每天的進賬,但就那個瘋狂的程度,說King富可敵國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論財富,蕭家從來沒怕過誰。

  第1009章

  他和薑家的人都認為King可能是京城的某個人,畢竟那人常年戴著麵具,可以是任何一個人。

  可是他們已經調查過所有的時間段,在懷疑的幾個人裏,當這幾個人出現時,King也出現過,這也就打消了對方的懷疑。

  既然不是京城的人,那又會是誰呢?對他的妹妹抱著那樣齷齪的心思。

  他到現在都沒有放棄繼續追查那個King,但是自從那場爆炸之後,對方似乎跟著銷聲匿跡了。

  不過他肯定是沒死的。

  今晚突然降臨在晚宴上,實在讓他沒想到。

  晚宴的主辦方是蕭家,一舉一動都會有人報告給蕭絕,蕭絕再次回到宴會上時,那個人已經走了,如曇花一現。

  但那張麵具不會有錯,就是那個King。

  可若是King沒死的話,那霍寒辭,是不是也有可能活著。

  霍家那棟莊園不是有秘密麽?如果貼近懸崖跳下去,是不是能求得一線生機?

  但是蕭絕沒敢將這個秘密告訴池鳶,就怕最後是空歡喜一場。

  已經經曆了一次絕望,如果再給她希望又讓她失望,那比經曆十次絕望都要痛苦。

  蕭絕把自己調查到的有關King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並且強調。

  “至今沒人猜出他的身份,沒想到跟沙特那邊有關係,但他是京城的誰,我和薑家的人都沒查出來。”

  “哥,King是兩個人。”

  一句話,如雷貫耳。

  蕭絕的睫毛重重的顫了一下,然後抬頭,“你怎麽會這麽想?”

  池鳶也就把自己在壹號院見到的那一幕,還有今晚的一幕說了一遍。

  然後她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哥,我有一個猜想,但我不敢去深想,我擔心失望,你能不能去幫我調查一下,那個孩子,他真的跟霍寒辭長得一模一樣,兩個King都出現在我的身邊過,大概他們也隻出現在我的身邊過,似乎沒有要對我隱瞞的意思,可他們同時又對霍寒辭的敵意非常大,我知道我的想法很瘋狂,可萬一呢?”

  蕭絕的眼裏千變萬化,最後抬手揉著額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總是抓不到King的蹤跡,如果King一開始就是兩個人的話,那麽其中一個就是替身了,隻是為了掩蓋另一個的行蹤,完美的讓他在京城掩藏下去,那麽京城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他。

  蕭絕的眼裏燃燒了起來,“小鳶,你別著急,哥哥馬上讓人去查。”

  池鳶點頭,越是往那方麵想,手指就控製不住的顫抖。

  “哥,先查那個孩子的住址,昨天他出現在商場,今晚他也出現了,那是蕭家的商場,監控應該是保留的。”

  她一邊說話,一邊極力抑製住自己的顫抖。

  蕭絕連忙拍了拍她的背,“吸氣,呼氣,別著急,我馬上打電話讓他們把監控調出來。”

  池鳶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處於一直壓抑著的激動當中,但是緊接著,她的臉上又染了一抹愧疚。

  “哥,對不起,我知道蕭家有很多時間要忙,這段時間你也放下了一切在這裏陪我,現在我卻讓你去調查其他的,分散了你的注意力,媽媽還在那邊臥底,我真的很抱歉。”

  蕭絕知道前段時間的池鳶有多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散掉,以至於他都不敢跟她大聲說話。

  但是現在有了目標的池鳶,眼底燃起了光亮,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在她的身上看到這些東西了。

  “別這麽說,蕭家沒那麽弱的,我就算分散一些勢力去幫你調查,也沒什麽,我和爸爸現在確實在忙著揪出內鬼,對方很狡猾,你知道蕭家的管家麽?他在我們家待了很多很多年,爸爸都是他看著長大的,我已經查到了他的身上,但是這老不死的很謹慎,而且外婆跟他還是好友,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證據,我對他有些無可奈何,現在你的身份公開了,藏在後麵的人肯定會出手,我擔心的是你。”

  蕭絕的能力很強,如果這些事情放在其他的豪門大家,被蒙蔽了這麽多年,大概什麽都調查不出來。

  但是蕭絕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因為老管家的身份太過特殊,現在就差證據。

  越是往下查,蕭絕就越是心驚,仿佛生活了二十幾年的美好地方,終於崩出了一道猙獰的口子。

  但這些人傷害了妹妹,等他真的抓到了證據,他們的死期也就到了。

  第1010章

  “哥,我也會振作起來的。”

  池鳶現在恢複了力氣,臉上都是光芒。

  “在沒有找到真相之前,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自暴自棄了,而且霍寒辭還給我留下了一個號碼,他大概也有一些暗地裏的勢力。”

  池鳶現在是真的振作起來了,她必須抓緊時間調查真相,而且蕭家給了她這麽多關懷,她也得承擔蕭家的責任。

  哥哥找了她這麽多年,幾乎動用了一切勢力,現在她回來了,不該再繼續拖他的後腿,不能讓所有的壓力都向他傾斜,她可是池鳶啊。

  蕭絕頗為滿意的看著她的改變,嘴角彎了彎。

  “今晚先去好好睡一覺,聶茵和秦淮景大概還要在這裏待兩天才離開,可以去見見朋友,你之前的狀態實在太讓人擔憂,特別是聶茵,打電話問你的時候,語氣都不敢太大聲。”

  池鳶垂下睫毛,“我知道了。”

  她上樓去休息。

  蕭絕看著她的背影,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緩緩放下。

  他馬上給蕭臨淵打了個電話,饒是混跡江湖的蕭臨淵都有些不淡定了,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你確定?她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來看她了,小絕,你一直不讓我過來,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想獨占妹妹?”

  蕭絕的眉心擰了一下,抬手揉著太陽穴。

  “爸,她大概也沒做好見你的心理準備吧,先給她送點兒禮物,哄她開心,見麵的事情慢慢來。”

  “但你外婆不是都去見了麽?”

  蕭臨淵的聲音有些憋屈,若是其他人在旁邊見到了,肯定會覺得見了鬼,畢竟蕭臨淵平日裏可是很嚴肅的。

  “爸,你想見也可以,不過我記得你之前隻給她的戒指打了個折?”

  一句話,頓時讓蕭臨淵無話可說。

  “那個戒指可是她跟霍寒辭的雙人戒指,現在霍寒辭沒了,她又去了那個櫃台,你說她會不會想起你隻是打折的事兒?”

  蕭絕這話其實邏輯不通,畢竟蕭臨淵當時並不知道那是他的女兒,能憑借第一印象,就讓商場給她打折,已經很不錯了。

  但以蕭家對池鳶的寵愛程度,自然恨不得將能給她的都給她。

  蕭臨淵簡直萬分後悔,也就答應了先不過來見麵。

  蕭絕掛了電話,覺得好笑。

  倒不是他真的阻止對方來見麵,而是他已經很了解這個妹妹了,她才剛剛恢複,現在能打起精神也是因為霍寒辭,就讓她一鼓作氣去做想做的吧,而父親在蕭家還有更重要的事,畢竟還得扮演其他的角色呢。

  這一晚上,池鳶睡得無比踏實。

  第二天一早,聶茵就給她打了電話,約她出去見麵。

  聶茵在發出邀請之前,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擔心遇到一個更加消瘦的池鳶。

  但是當池鳶出現在她的麵前時,聶茵的瞳孔一震,接著忍不住抱了上來,眼眶紅紅的。

  猶記得池鳶離開之前的幻視,聶茵早已經被那一幕折磨得心肝脾肺腎都跟著疼,現在她終於恢複了,聶茵別提有多激動。

  “鳶鳶!”

  聶茵抱住人後,使勁兒跺了幾下腳。

  “你沒有繼續瘦下去了,我真的很開心,昨晚我在找你,但是場地太大了,後來聽說你回去了。”

  昨晚的宴會場地確實很大,何況池鳶又沒有什麽名氣,聶茵想詢問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自己到處轉。

  但是等聽到跟池鳶有關的消息時,她已經離開了,接著北美圈子和京城內,全都爆炸了,都是議論池鳶的身份。

  聶茵想起挑事兒的靳明月,臉上就染了憤恨。

  “靳明月那個賤人!我真沒想到她還能來北美蹦躂,不過經過昨晚的事兒,她之後估計在哪裏都混不下去了。”

  親口喊人家蕭老夫人外婆,還以為她才是尋回去的親外孫女。

  結果隻是個護工,簡直笑掉大牙。

  聶茵戴著墨鏡,說起靳明月的事兒,簡直眉飛色舞的。

  第1011章

  池鳶被她的歡樂影響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聶茵來這裏是有工作的,隻有上午的時間可以在外麵玩,之後就得跟著雜誌去出外景了。

  她今天不僅戴了墨鏡,還戴了口罩,畢竟走過奧斯卡紅毯了,在國外也是有知名度的。

  池鳶站在她的身邊,多少有些恍惚。

  她最好的朋友,真的成為國際明星了。

  “聶茵,你跟聶衍怎麽樣了?”

  她是被聶衍從火場裏抱出來,之後她聽說,那天聶茵想要衝進去,隻是後麵進去的人變成了聶衍。

  池鳶一直都不否認,聶衍在感情方麵確實是個人渣,但他對霍寒辭,是真的沒有話說。

  當然,她不會因為這個,就勸聶茵原諒他。

  聶茵受到的傷害,哪怕聶衍用那條命來彌補,大概也還不清。

  隻是她好奇,聶茵有沒有那麽一絲的動搖。

  聶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兩人此刻已經站在了愛馬仕的門口。

  “還是老樣子,鳶鳶,我還是受不了有男人睡在我旁邊。”

  她說話時,語氣輕飄飄的,拿過一旁的包挎在身邊,轉了一圈。

  “那晚我想衝進火場裏的,我突然發現我一點兒都不怕死,我覺得自己就像是腐爛的水蜜桃,雖然散發著水果的香味兒,但裏麵終究爛了,連果核都不是完整的。”

  池鳶也拿起了一個包,對於聶茵現在能坦然討論這件事,而不是像以前一樣,獨自承受,她覺得已經很難得了。

  聶茵現在的表情確實很輕鬆,一連挑了好幾個包包,都覺得不錯。

  “我並不是覺得自己髒,就是感覺自己好像缺失了一些東西,比如對異性的激情,或者是對生活的激情,不過我真的很喜歡演戲,我樂於去扮演任何角色,除了我自己。”

  也就是說,她會喜歡她扮演的每個人,但唯獨不喜歡她自己。

  她分不清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情緒,大概始終都不能和以前的經曆和解。

  聶衍衝進去將池鳶救了出來,聶茵確實很感動,但也僅僅隻是感動罷了,她自私的覺得,這沒什麽,如果聶衍的家人出了事,她也會義無反顧的衝進去的。

  看,他能做到的事,其實她都能做到。

  以前她就很清楚的意識到一件事,她愛聶衍,永遠比聶衍愛她要多的多。

  在感情方麵,聶衍是無法超額回饋她的,畢竟這十年來,其實她給出去的,遠比收回來的多。

  池鳶也就沒再繼續討論聶衍了,就算跟聶茵的感情再好,也不會自作主張的參與她與聶衍的事。

  逛了街,聶茵被雜誌那邊一個電話叫走了,池鳶也就打算繼續在外麵待一會兒。

  她不知道的是,她剛剛跟聶茵喝咖啡的地方,她所用過的杯子已經被人收走了,而且是被高價買走的。

  盡管店裏的服務員覺得很震驚,但還是賣給了他。

  男人的臉上戴著麵具,小心翼翼的將杯子放在自己的收藏屋裏。

  屋內全都是有關池鳶的東西,而昨晚的那隻鞋,被加了一個玻璃罩子,放在最中間的地方,並且還貼心的在玻璃罩子上戴了一個小王冠。

  他將新拿來的杯子放在牆上,眼神都是癡迷。

  總有一天,會跟她在一起的。

  他撿到了公主的水晶鞋,之後就會找機會,帶公主回家了。

  門被人推開,他的眼裏戾氣一閃,有些猙獰。

  “滾出去。”

  “嗬嗬,我看你是替身當久了,已經有些入迷了,愛池鳶愛得死去活來的是你的正主,你這是完全分不清對她的感情了麽?難不成當初催眠池鳶的時候,也將自己催眠了?那你可真是失敗。”

  “滾。”

  “罵我也沒用,也就隻敢在陰暗角落裏肖想她了,藏好這份感情吧,被你正主知道了,以他的手段,隻怕你連骨頭渣渣都不剩。”

  房間裏很快安靜了下去。

  男人離開了。

  第1012章

  池鳶出來一趟,心情又放鬆了不少,她最後還去HG逛了一圈,見到了簡洲。

  簡洲和之前在京城內是一樣的,兢兢業業,不過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了。

  霍寒辭的離開,改變了太多人。

  “池小姐。”

  簡洲對她的態度依舊恭敬。

  “我就過來看看,不打擾你。”

  簡洲點頭,作勢便要回去,但池鳶喊住了人。

  “之前霍寒辭留下的那個號碼,你知道他在暗地裏的那些勢力麽?”

  簡洲點頭,不過接著又搖頭。

  “我是總裁明麵上的助理,這幾年也幫他處理了不少線上的文件,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些文件是HG的,所以有關總裁暗處的勢力,我隻是隱隱知道他很厲害,他一點兒不在意霍家,卻不太清楚具體情況。”

  “簡洲,霍寒辭有沒有偶爾突然消失,然後過一段時間再出現?”

  “池小姐,這對總裁來說,是常規操作,我隻是他的助理,在他不在的時候,幫忙助理霍氏和HG的業務,至於他去哪裏,用不著跟我報備。”

  池鳶心裏的猜測更加有底氣了,眉眼亮了起來。

  “我記得他在霍家的時候,小時候是不是看過心理醫生和精神科的醫生?”

  “是,甘女士一直希望總裁能像普通小孩子那樣,有正常人的情感,所以當意識到總裁不正常的時候,便請了很多人來治療他,那段時間,京城所有有點名氣的醫生,大概都來過霍家了,不過後來被老爺子阻止了,因為老爺子發現總裁雖然沉默寡言,在商界的天賦卻驚為天人,那時候就停止了繼續看醫生。”

  “我知道了,謝謝。”

  池鳶更加激動,眼裏的火也更明亮。

  簡洲看到她似乎走出來了,並且一掃之前的死氣,也就安心了。

  “池小姐,我們都應該往前看。”

  但是簡洲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哽咽,說完就狼狽的轉頭,“那我繼續工作了。”

  池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霍寒辭就是這樣的人,他的影響力能讓人很快的在意他,欽佩他,他消失了,仿佛那束光都跟著熄滅了。

  池鳶離開後,看著天空發了一會兒呆。

  等回到別墅時,有關那個孩子的監控也被送來了,而且孩子住的地方也被扒了出來。

  不過值得深究的是,這棟別墅是最近才開始住人的,以前都空著。

  而且入住時間就是一個月之前,也就是池鳶來到北美的時間。

  池鳶看著如此清晰的監控,有些納悶。

  King的實力很強,在京城都能將人耍得團團轉,甚至還可能阻撓過蕭家將她尋回來,怎麽現在會突然留下這麽明顯的監控,除非他是故意的,故意想讓她知道孩子的住處。

  但是為什麽呢?

  她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麽淵源?

  池鳶不再耽擱,下午就開車去了那棟別墅大門口。

  大門口是兩扇巨大的鐵門,高高聳立,看來隻有主人邀請才能進去。

  她將車停在這裏,百無聊賴的轉了轉,不一會兒,她就看到另一輛車過來了,是駛進別墅的。

  車窗落下,露出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她看到一旁還停著其他的車,微微愣住。

  不過女人並未介意,而是跟門口的安保招了招手,她似乎對這裏很熟悉,安保看到是她,馬上敞開了大門。

  池鳶突然覺得腦子裏疼了一下,她伏在方向盤上休息,等緩過了勁兒,才抬頭看著麵前的別墅。

  看來是進不去了,隻能找其他的入口。

  而別墅內,King坐在沙發上,看著監控內的那輛黑色汽車。

  他將手中的酒杯放在地上,身後的門被人推開。

  “爹地,戒指,沒有。”

  “誰讓你去買那個戒指的?”

  “手指,要戴。”

  男人的語氣緩和了下去。

  “那不是我的戒指,壞了就壞了吧。”

  “爹地,會傷心,哭。”

  第1013章

  池鳶回到住的別墅後,就給花敬酒打了一個電話。

  她來到北美的時候,花敬酒並沒有跟著一起來,畢竟當時她的那個情況,找催眠師已經沒用了,沒人敢催眠的。

  現在接到池鳶的電話,花敬酒才知道她已經可以和人正常交流了,有些不可思議,這不是才一個多月麽?

  “花敬酒,我有點事想找你,你來蕭家可以麽?”

  花敬酒當然不會拒絕,當初本來就是受了霍寒辭的委托才來的京城,現在霍寒辭不在了,池鳶也不在了,霍寒辭可是受了很多錢的,雖然他知道池鳶現在不缺錢。

  “好,我知道,我今晚就登上飛機。”

  花敬酒彼時還在外麵閑逛,自從池鳶是蕭家小姐的事情在網絡上傳開了之後,國內的新聞一度沸騰。

  最開心的要數盛娛的那群人了,有霍寒辭的HG作為靠山,現在總裁又是KKR的小公主,簡直就是老天爺都在保佑盛娛啊,盛娛這兩天的股票直接漲爆了。

  而那些還留在盛娛的高層,有的是池鳶招來的,有的是以前留下那批洗心革麵過的,大家最近走路都健步如飛。

  沒辦法,現在盛娛這個背景,不飄不行啊。

  更別說秦淮景那部電影已經在造勢了,盛娛最近趁著這個勢頭,又收到了不少劇本,開始大力捧自己的新人。

  池鳶沒來之前,大家都生活在黑暗裏,但是池鳶來了之後,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

  藝人們每天都滿懷期待,總感覺自己未來的路繁花似錦。

  雖然事實也確實如此。

  但有人歡喜就有人憂。

  池鳶的身世問題已經在新聞上掛了一上午,霍菱看著這條消息,還覺得腦子裏有些轉不過彎來。

  她住在自己的別墅,而周圍都是散落著的一些衣服,食物等等。

  霍鬆年去世之後,她的精神就已經不太正常了,腦子裏像是鏽跡斑斑的,卡殼得厲害。

  最近江壇良一直都沒有回來,霍菱也打不通他的電話。

  若是換做以前,她肯定大呼小叫的跑去霍家一哭二鬧三上吊了,然後霍老爺子就會親自給江壇良打電話,江壇良不敢不接,馬上就會回來了。

  這些年,她就是用這種手段把人拴住的。

  但是現在霍家完了,大哥接手霍家的時候,霍菱就擔心大哥不再像父親那樣繼續幫助她,所以她一直在霍鬆年的麵前說好話,想繼續拴住江壇良。

  可是緊接著大哥突然病逝,她又把希望寄托在霍遇白的身上。

  對她來說,誰做這個霍氏總裁都沒有關係,她要的隻是一個江壇良罷了。

  但霍遇白在位也就一天,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霍菱已經不知道該去求誰了,滿腦子都被霍寒辭是HG的總裁這個消息占滿。

  她記得自己似乎因為江敘錦,得罪過霍寒辭是不是?

  她的腦子裏有些混沌,實在是分不清了。

  現在她已經沒有可以打電話的人了,霍老爺子也變得瘋瘋癲癲的,聽說還在醫院裏養著,嘴上每天都掛著一些瘋話。

  “是我毀了霍家,怎麽會是我毀了霍家。”

  “我就該相信寒辭的。”

  “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霍菱在昨天的時候,都還試圖去求父親,讓他給江壇良打電話。

  但是父親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什麽了,兀自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裏,一個滿是悔恨的世界。

  霍菱失望而歸,同時又十分怨恨老爺子。

  老爺子說的沒錯,確實就是他毀了霍家。

  他當初為什麽要去阻止寒辭和池鳶在一起呢,池鳶竟然是KKR的小公主,如果父親沒有強勢阻撓的話,現在霍家會是什麽樣的光景?

  也許寒辭和池鳶已經結婚了,霍家依舊是高高在上的霍家。

  她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每天渾渾噩噩的在家裏等著江壇良回來。

  如果霍家還在,一個電話就能讓江壇良丟盔棄甲。

  霍菱恨著老爺子,但她壓根就忘記了,當初她也是看不上池鳶的。

  第1014章

  霍家最自私的人,其實是霍菱。

  霍見空雖然手段不磊落,但他至少在年輕的時候撐起了霍家,並且對這個唯一的女兒,也算是有求必應了。

  雖然霍見空打心眼裏看不上女娃,但一定程度上也是給了霍菱很多的自由,不然她不會在看上江壇良之後,就追著他大江南北的跑,以至於後來出了那樣的事情。

  霍菱坐在沙發上,聽到外麵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她的眼珠子轉了轉,瞬間從沙發上彈起來,然後將所有的髒衣服全都塞到了沙發下麵。

  一周以前,傭人們已經走了,全都受不了她的故意刁難。

  現在回來的肯定是江壇良,她就知道,江壇良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一隻阿貓阿狗待在身邊多年都會有感情,何況她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客廳的門被打開,江壇良穿著西裝,站在門外。

  比起霍菱的精神萎靡,江壇良可謂是新生。

  他大踏步的進門,並且直接去了樓上。

  他這一次過來是來收拾行李的,他一直都在雇人查找自己初戀和孩子的信息,之前被霍家阻撓,他什麽都查不出來,現在霍家倒了,他已經知道,當初那個孩子還活著,現在也很大了。

  是個兒子,而且是個很有出息的兒子。

  但是初戀早早的就去世了,這是他這輩子都沒法彌補的遺憾。

  不過沒關係,他要去和自己的兒子見麵。

  “壇良,你終於回來看我了。”

  霍菱滿是興奮,上前就要一把抱住他。

  以前江壇良都不會拒絕她,就當是被一坨屎給黏上了,但是這一次,他直接將人推開。

  他眼裏的厭惡不加掩飾,仿佛要用眼神將霍菱戳出一個洞來。

  “霍菱,這麽多年了,我終於可以講出那句話了。”

  他笑著,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拉出箱子。

  霍菱站在他的背後,幾乎是癡迷的看著他的背影。

  “壇良,你想說什麽?”

  江壇良的東西並沒有多少,但是當初初戀送的幾個禮物,一直都在霍家被鎖了起來,這自然是老頭子幹的,並且一直都用這些東西來威脅他。

  堂堂男人被人逼迫到如此地步,江壇良隻覺得丟臉。

  他抓過一旁的椅子,直接將箱子砸破。

  裏麵是他和初戀的定情信物,還有初戀寫給他的幾封信,滿是愛意的信。

  他將信和一個手作的寵物小狗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的箱子裏。

  霍菱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就要衝上去發瘋。

  江壇良卻一把抓住她的頭發,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拖了出去。

  “我想說的是,跟你上床真的很惡心,滾!”

  霍菱隻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快被抓下來了,緊接著門就人關上!

  她痛哭流涕的爬上去,一錘一錘的敲打著門板,但是裏麵的人隻顧著看那幾封信,並且手掌都開始顫抖起來。

  他終於可以離開霍家了!

  終於解放了!

  江壇良將箱子一關,起身直接打開了門。

  霍菱還在外麵站著,臉上都是淚水,看起來好不可憐。

  但是江壇良一點兒都不可憐這個女人,她柔弱的外表之下,有一顆最惡毒,最自私的心腸。

  他拎著箱子,大踏步的往樓下走。

  霍菱哭著跟著後麵,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壇良,我求你留下來,我現在隻有你了。”

  江壇良將人狠狠一推,臉上變得有些猙獰。

  “這些年我入贅你們霍家,連交了幾個朋友都要跟你上報,更是一次都沒有回去看過父母,在他們的眼裏,我這個當兒子的估計早就已經死了。霍菱,你們霍家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一點兒都不冤枉,我每年去上香的時候,都會在佛祖的麵前許願,希望你們霍家的下場能更慘一些,你不知道我這一個月有多高興,佛祖終於聽到了我虔誠的願望,霍川被流放了,霍鬆年和霍遇白死了,霍見空瘋了,霍邵清跑了,哈哈哈哈,你們霍家一個有擔當的人都沒有,就剩下一個滿腦子都被男人裝滿的你,你能做什麽?霍菱,看看外麵吧,看看外麵都是怎麽議論你們的。”

  江壇良說這些話的時候,幾乎是歇斯底裏,仿佛壓抑的所有仇恨全都得到了宣泄。

  他深吸一口氣,嘴角彎了起來,接著竟然哭了。

  第1015章

  沒人懂他的心情。

  “您知不知道這一個月我去了哪裏,我去看了我的父母,當年我是他們最優秀的兒子,我的家庭不在京城,但在當地也算得上小康之家,不愁吃穿,父母窮盡一生才捧出了我這麽一個金疙瘩,我在國際上表演的時候,全家的人都會收看我的節目,我獲獎的時候,十裏八鄉的人都會覺得高興,但是自從來了霍家,霍見空切斷了我與父母的聯係,我上個月去老家看他們,才知道他們早就已經過世了,而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沒有人跟我說過,因為我被迫斬斷了和過去的所有聯係,霍見空讓人去告訴我的父母,我坐牢了,無期。”

  江壇良說到這的時候,覺得荒誕極了。

  “一瞬間所有的追捧變成了謾罵,我父母從人人羨慕的對象,變成了千夫所指的人,你知道當初網絡上的人都是怎麽罵霍寒辭的吧?我父母這輩子都是老實人,根本受不了這個,我母親先抑鬱去世的,我父親接著上吊自殺了,你看,霍菱,你的愛給我帶來的都是些什麽?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比你的愛更惡心的東西,其實你最愛的是你自己,你但凡真的愛我,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家人受苦。”

  “霍菱,你真的惡心,像隻臭蟲一樣。”

  “你就在這裏,守著這個墳墓過一輩子吧。”

  他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大踏步的離開。

  霍菱癡癡的站在原地,幾乎是絕望的大喊。

  “壇良!”

  “壇良!”

  “你給我回來!”

  可是那個背影頭也不回,已經鐵了心要離開。

  *

  花敬酒當晚開著車去機場的時候,很巧不巧的遇到了江壇良。

  隻不過花敬酒並不認識這個人,隻是隱隱覺得在哪裏見過。

  許久,他才微微伸出手。

  “江先生?”

  江壇良的整個人都已經脫胎換骨了,一掃之前的陰鬱,他的眼裏都開始有了光。

  隻要霍家這個晦氣東西消失,他就再也不用怕任何東西。

  他看到麵前伸來的手,微微一愣,然後握了上去。

  兩人之前隻是遠遠的見過一麵,畢竟花敬酒這不是第一次來京城。

  隻是淺淺的握了握,就分開了,也沒怎麽說話。

  飛機降落的時候,花敬酒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江壇良的背影,不過到底是無關的人,他並沒有多費心思,而是趕緊去了池鳶所在的地方。

  池鳶早就已經在客廳等著他了,並且提前泡好了茶。

  花敬酒進門看到她的狀態,愣了一下。

  雖然在電話裏就知道她已經恢複了,但是想到一個多月之前的事,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池鳶?”

  池鳶抬頭,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

  “花敬酒,你來了,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花敬酒對她的態度一直都很好,這會兒馬上坐了過去。

  “你說吧,我答應,,我答應一定好好回複。”

  他本來想說,他答應了霍寒辭,要配合池鳶的一切事情,但是擔心那個名字說出來,池鳶又被傷到,所以連忙轉了一個彎兒。

  “我想知道你的堂哥,花宴。”

  花敬酒聽到這個名字,苦笑了一下。

  “你要說其他的事情,也許我還能幫你,但是堂哥我真的不了解,他比我厲害,而且我雖然叫他一聲堂哥,但其實我們的關係沒有那麽親近,隻是血緣上的親戚罷了。”

  池鳶的臉都是冷靜,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一個多月前,你堂哥出現在京城賭場,接著跟我去了壹號院,第二天他就走了,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你還記得這件事麽?”

  花敬酒當然記得,也就是在那天,池鳶突然出現了幻視。

  “嗯,當時我還後悔沒跟他一起睡呢,也許還能挽留一下他。”

  “花敬酒,你看看這張照片。”

  池鳶已經讓蕭絕調來了宴會上的監控,並且拿到了一張King的高清圖片。

  這張照片已經被洗了出來,就在她的手裏握著。

  但是池鳶將照片剪開了,變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上隻有戴著麵具的頭,一部分上是身體。

  她將照片放在花敬酒的麵前,還未開口詢問,花敬酒便已經好奇追問了。

  “池鳶,你留我堂哥的照片做什麽?”

  第1016章

  盡管早就已經有這個猜測,但是當花敬酒本人詢問出來的時候,池鳶的指尖還是輕輕僵了一下。

  “你也覺得這個身影很像你堂哥,對麽?”

  花敬酒將身體往後靠,拿起照片放在麵前端詳。

  “不瞞你說,我雖然見過堂哥的次數很少,但他的氣質和身形,一直都印在我腦海裏,因為我媽一直很喜歡我堂哥,總是拿他此前獲獎的一段視頻在我麵前播放,讓我學學我堂哥的談吐,他行走的姿勢,我媽很崇拜我堂哥,所以那幾年,我不懂事的時候,悄悄學過我堂哥走路。”

  有人就連走路都是藝術。

  “不過很奇怪,其實我堂哥以前不是這樣的,總覺得他剛成年的時候,還有點駝背來著,後來我在見麵的時候,他的氣質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時候他才變成了我的偶像。”

  怎麽說呢,就像是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如果不是知道堂哥還是那個堂哥,他真會以為這是哪個家族裏出來的大佬。

  池鳶迅速掌握了花敬酒所說的信息,心裏那個猜測越來越明顯。

  “有沒有可能,你堂哥被誰選中了,特意打磨過幾年,從頭到腳,甚至到發絲,都在模仿另一個人,而且你堂哥不是催眠師麽?他能催眠別人,也能給自己下一些暗示,對吧?”

  “池鳶,我們催眠師裏,確實有這個說法,不過我堂哥是屬於頂尖級別的催眠師,給自己下暗示這其實是一種失誤,這對我們來說是忌諱之一,一般情況下,我們都不會如此做,而且極少能成功的。”

  “但不代表不能做?”

  “是,如果有人有能力能這麽做,那一定是我堂哥,很多人都說催眠這種玩意兒很邪門,普通人甚至根本不了解這個東西,社會上能被普通人請到的催眠師,其實本人可能都不相信這一行,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催眠,所以他們那隻是簡單的洗腦,說得難聽一點就是營銷,我堂哥能做到頂尖,就是因為他不僅熱愛,還十分相信這一行的能力,相信到,甚至可以騙過他自己,所以他能在失誤的情況下給自己其他暗示,但是我不可以。”

  花敬酒也算得上是頂尖的催眠師了,但他很老實的承認,他做不到這一點。

  池鳶點頭,基本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她將被剪掉的照片的另一部分拿了過來,放在了花敬酒的麵前。

  “這個人不是你堂哥,而是京城賭場的老板,也是沙特那邊大型石油企業的掌權人。”

  花敬酒的眉心皺了起來,他有些不相信。

  正如他對池鳶說的那樣,他曾經試圖模仿過堂哥,對他的熟悉程度,甚至到了一根頭發絲的自然彎曲都能分辨。

  但此刻既然池鳶如此說了,那一定有她的用意。

  “你堂哥有女朋友麽?”

  “沒有,他一直醉心於催眠,能見到的都是女患者,催眠師跟醫生一樣,都是有忌諱的,那就是不能跟自己的女患者有任何的關係往來,不然一旦被投訴,後果很嚴重,特別是催眠師和心理醫生這一行,一開始我們就處於更高的地位,那種情況下產生的喜歡,壓根就不是喜歡。”

  花敬酒說得有點多,但是到現在還不明白池鳶今天的目的。

  池鳶也看出來了,花敬酒是很純粹的催眠師,身世幹淨,而且目前沒有跟任何圈子有牽扯。

  有關花宴的事情,問到這裏就已經可以了,沒必要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花敬酒也足夠聰明,看到池鳶不願意說,也就不多問。

  等他走後,池鳶看著自己的照片。

  花宴,那個被King選中,作為替身的人,一個頂尖的催眠師。

  真是一個很完美的替身。

  難怪第一次在京城賭場見到的時候,就覺得他的身形和King很像,但當時她被自己的固有想法給蒙蔽了,認為King不會讓人這麽輕易的就看到他的真麵目。

  包括在壹號院內看到兩個King,她也隻敢猜那是幻覺。

  這次晚宴結束,她又看到兩個King,便隱隱有了猜測,所以馬上叫了花敬酒來。

  花敬酒跟他們不一樣,他沒有太多複雜的想法,不像他們這樣對京城的事情那麽了解,就不會留下一些固有的想法和印象。

  果不其然,花敬酒一眼就認出,那身形是花宴。

  第1017章

  池鳶坐在沙發上,將自己得到的線索一一整理。

  然後她看了一眼天花板,眼睛有些酸澀。

  可若真的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樣,那King到底想做什麽呢?

  而且那個孩子,又是怎麽回事?

  她隱隱覺得那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一環,可有關這一點,卻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孩子是一個月前才來到的北美,此前壓根就沒人查到他們住在什麽地方。

  孩子的母親是誰?

  池鳶有太多疑問想要解答了。

  但現在這些東西都沒調查出來,她隻能一邊等,一邊去那棟別墅瞧瞧。

  她已經察覺到了,King現在對於她的調查,處於一種放任的姿態。

  就像她想要揭開他的麵具,他也不阻止一樣。

  仿佛揭開麵具對他造不成任何傷害,反而對她的傷害會更大。

  除了心裏那個猜測,池鳶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傍晚。

  她又開車去那棟別墅轉了轉,當她看到門口的監控室時,她甚至特意將自己的車窗落下,確保監控能夠知道是自己。

  結合此前King的手段,大概他本人就在監控之前。

  他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

  King確實在監控之前,不過此刻他已經起身,來到了別墅門前。

  那裏有一輛車在等著了,恭敬的為他打開了車門。

  他剛想要上去,就看到二樓的樓台上坐著霍知。

  霍知眼巴巴的雙手捏著鐵質的欄杆,盯著他不動。

  來到這個地方,霍知依舊是很不習慣的。

  以前在城堡的時候,雖然也隻有他一個人,但是他不用跟其他人交流,可到了這邊,那些傭人卻總是試圖跟他講話。

  這裏的別墅沒有城堡大,小黑也不能帶著他去山上了,那時候一去就是一個下午,等爹地要發火的時候,又將他帶回來。

  這個地方的人很多,小黑隻要出去了,就會被爹地罵,威脅說是要燉肉吃。

  此刻霍知乖巧的握著欄杆,希望爹地能帶他一起出去。

  但他也清楚,爹地不希望他跑,爹地總是在擔心他,怕他像媽咪一樣一走了之。

  爹地想要握緊他,握得緊緊的,最好讓他誰也不見。

  就像以前在城堡裏那樣,他能見的人隻有爹地,這樣爹地就永遠不會擔心他也會離開了。

  男人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心軟。

  “進去,別站在露台吹風。”

  “爹爹,出去,一起。”

  回應他的隻是男人上車的背影,他失落的垂下睫毛,唇紅齒白的長相,稍稍有一丁點兒委屈的時候,看著就讓人揪心。

  汽車緩緩離開,男人從反光鏡裏看著孩子,最終收回視線。

  霍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歎了口氣。

  “小黑,難過,抱抱。”

  優雅的豹子踱步來到它的麵前,跟著一起坐下了,並且甩了甩尾巴。

  小黑尾巴上那塊地方的毛特意修剪過,修成了一個心型,威風凜凜的豹子,看上去也就有些溫馨了。

  不過別墅內的其他人還是很怕這頭豹子的,以前在城堡,它會單獨出去覓食,但來了這裏,也就隻能被投喂一些生肉,挑嘴的很。

  霍知抬手,在黑豹的腦袋上碰了碰。

  “聽話。”

  第1018章

  池鳶的車還停在外麵,不一會兒,她就看到一輛車從裏麵開了出來。

  汽車的車窗都封得死死的,她幾乎瞬間確定,這是King。

  她連忙開車跟上,想知道他去哪裏。

  池鳶跟車的技術並不高超,隻要對麵的司機稍微留心,就會知道被跟蹤了,然後甩掉她。

  但那輛車從始至終都一直開得不快,也沒有要甩掉她的意圖。

  池鳶在緩緩跟著的時候,甚至還有心思整理自己懷疑的幾個證據。

  那天在商場碰到小孩子的那個櫃台,正好就是她曾經和霍寒辭一起買過戒指的櫃台,小孩子買戒指肯定不是自己戴的,而是給別人買的。

  而且剛好要的就是她手指上的同款。

  池鳶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麵戴著兩枚戒指,一個是女款,一個是男款,全都是她自己的圈號。

  後麵的汽車按了一下喇叭,她才發現自己有些出神,連忙又跟了上去。

  King的那輛車最終在一棟郊外的別墅停下,池鳶看到他從上麵走了下來,朝著裏麵走了進去。

  她的車幾乎算得上是車頭貼著對方的車屁股了,這麽明顯的跟蹤,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但從始至終,無人阻止!

  池鳶下車,站在大門前,試探著走進了一步。

  門口的安保就跟眼瞎一樣,仿佛壓根沒看到外人闖入。

  池鳶在某一瞬間,真的以為他們是瞎子,直到一個足球從不遠處飛來,其中一個保鏢輕巧飛踢了回去,還引得路過的那個小朋友驚呼了一聲。

  不是瞎子,隻是裝作看不到她罷了。

  就像她進入賭場一樣,對於她闖入禁區,所有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池鳶走了進去。

  還未推開門,裏麵就傳來求饒的聲音。

  緊接著是槍聲。

  池鳶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門打開了一條縫。

  King就坐在椅子上,手中握著一把精致的槍,很顯然,是他開的槍。

  那些人的命,在他眼裏就跟螻蟻一樣。

  池鳶沒被這樣的血腥場景嚇到,而是直勾勾的看著他,仿佛透過那張麵具,看到了他的臉。

  很快,有人熟練的將死人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跡也被抹幹淨了。

  池鳶就站在這條被她推開的縫隙裏,聽到他說:“處理幹淨點兒。”

  緊接著,他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來。

  池鳶往旁邊讓了一步,像個裝飾品一樣杵著。

  但是他無視她,回到了之前的車上,不隻是他在無視他,跟在他身後的保鏢,也在無視她。

  池鳶落後他們幾米遠,大刺刺的跟著走了出去。

  等他上了車,她在站在原地沒動。

  血腥,黑暗,冷漠。

  很久之後。

  池鳶上了自己的車,抬手揉著眉心,卻聽到手機鈴聲響了,是蕭絕打來的電話。

  “今晚我帶你回蕭家一趟,還記得我之前說的管家麽?你會見到他,從你來到北美,我一直在阻止爸爸來見你,因為爸爸在蕭家得扮演一個不歡迎這個女兒的角色,爸爸在外人麵前情緒藏得很深,這些年他本人並未透露出任何要找女兒的信息,一直都是我和媽媽在認真,所以他正好可以扮演這個角色,但你不用擔心,他很想見你,隻是在沒抓到管家的狐狸尾巴之前,得忍著。”

  池鳶已經知道,蕭家的管家有問題。

  可管家七十來歲,是看著爸爸長大的,如果他都有問題了,那蕭家是不是已經被滲透了?

  “小鳶,不用擔心,這次我會保護好你的,而且從我接手蕭家之後,爸爸的人我全都換了一遍,換了我自己的人,他的人確實都被管家的勢力滲透了,因為在爸爸眼裏,管家就是跟父親一樣的存在,隻有等找到了證據,才知道他為何潛伏在蕭家這麽久。”

  池鳶並沒有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被這群人從中作梗這麽久,最後還不是回到蕭家了麽。

  第1019章

  池鳶也就不再繼續跟著King了,其實心裏的疑惑已經被解答,隻要將那張麵具掀開就行了。

  可她有些懦弱,如果就是她想的那個人,那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那個和霍寒辭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是他跟誰生下來的。

  孩子的問題會讓她想到那個不幸流產的小生命,她和他的孩子沒生下來,和別人的孩子卻已經那麽大了。

  盡管可能不是他的錯,霍寒辭本人也許壓根不知道這件事,但她還是覺得很難受。

  池鳶走神,等回神的時候,麵前已經出現了一輛汽車。

  她連忙踩了刹車,但還是來不及了,兩車追尾,而且還是她的全責。

  她打開車門,走下去敲了敲那輛車窗。

  但是車窗並未打開,隻走下來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站在她的麵前,跟她溝通賠償的事宜。

  池鳶保存了對方的電話,剛要離開,卻看到車窗落下,露出一張她很熟悉的臉。

  以往的滄桑全都不見了,他的鼻梁著架著眼鏡,而且將那絡腮胡子也刮幹淨了,看起來就很有學識的模樣。

  池鳶站在原地,一瞬間覺得渾身冰涼。

  男人將鼻梁上的眼鏡推了推,朝她笑了一下。

  “好久不見了,鳶鳶。”

  以前他也是用這種溫和聲音,叫著他鳶鳶。

  不過池鳶沒想到,原來他的本來麵目很年輕,在京城時,他看起來像是六十來歲。

  但在這輛豪車上,在一副眼鏡的襯托之下,他和這個圈子內的精英沒什麽區別。

  或者他本來就是精英,而且真實年齡在四十左右。

  池鳶垂在一側的指尖蜷縮了一下,冷笑。

  “是啊,院長,好久不見,原來你長這樣。”

  在京城的他肯定是做過偽裝的,簡直是煞費苦心。

  可到底是什麽陰謀,能在她的身邊隱藏多年。

  她想不通。

  垂下眼睛,她整理著情緒。

  “院長看到我,看起來不是很驚訝,看樣子知道我回蕭家了。”

  男人將鼻梁上的眼鏡取下來,淡淡的用手帕擦拭。

  “嗯,畢竟我很關心你,還記得以前冬天,福利院裏沒有足夠的食物,我們一起織手套去賣,那時候你還小小的,很聽我的話。”

  以前溫馨的場景,現在想起來,隻覺得胃裏犯惡心。

  特別是當這個人一副精英的麵孔,在她麵前雲淡風輕的說起這些事情,裝作一副憶往昔的模樣。

  明明此前她的人生,都隻是他們手裏的一場遊戲。

  “是麽,時間太久了,忘了。”

  池鳶的臉上淡淡的,仿佛真的沒有想起,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汽車,“就不敘舊了,我今晚還有事兒,院長,慢走。”

  男人輕笑,將眼鏡重新壓回鼻梁上。

  “鳶鳶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在池家受了委屈,回福利院看我時,還會眼眶悄悄紅的小孩子了。”

  池鳶的拳頭都忍不住蜷縮了起來,深吸一口氣,背對著他咬牙。

  “院長說笑了,人總會長大的,不是誰都像院長,越活越年輕。”

  這句話是在諷刺他在京城偽裝的事兒,但男人仿佛聽不出來。

  而池鳶也已經離開了,坐回了自己車上。

  第1020章

  她並不平靜,之前霍寒辭告訴他,說這個院長是教授,而且還是蕭家管家的兒子,所以他和蕭家的管家是一夥的。

  哥哥還在忙著抓那個人的狐狸尾巴,沒人知道他們到底來自哪一股勢力。

  但池鳶此刻確實有些被他影響到了。

  在福利院的那段日子,院長就是孩子們的依靠,雖然過得辛苦,但也溫馨。

  她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每一幕都是諷刺,她隻是背後這群人手裏的棋子,大家肆意撥弄著這顆棋子,想看看這顆棋子在逆境之下是怎麽存活下來的,他們不屑殺她。

  是的,不屑。

  這個認知讓池鳶覺得生氣,但她也清楚,絕對不能在這個老狐狸的麵前失了分寸,就憑對方能以一副精英姿態站在她的麵前,歌頌那些苦難,她就該明白,這個人壓根沒將福利院的過往放在心上。

  是了,對他來說,隻是一場遊戲而已。

  以後就沒有什麽院長了,隻有教授。

  池鳶調整好了情緒,也就將汽車開到與蕭絕約好的地方,兩人馬上就要出發去蕭家了。

  最近蕭絕也很忙,總是不停的接電話部署,池鳶隱隱從他的嘴裏知道,他還在找一個人,那就是小啞巴。

  蕭絕談到這個人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平靜。

  “哥,你是怎麽把小啞巴放到自己身邊的?”

  蕭絕握著方向盤,抬手揉了一下眉心。

  “蕭家到了這個地位,四處樹敵,當時爸媽因為你失蹤,情況一度不好,我也就隻能每天自己玩,小啞巴當時就出現在巷子不遠的地方陪著我,後來我邀請他來蕭家,但是汽車突然失火了,我倆都被困在裏麵,他保護了我,臉頰被燒傷了,身上也是大麵積的燒傷。”

  又是火。

  池鳶想到了福利院的那場火,拳頭緩緩握了起來,背後的人似乎很喜歡用這種手段。

  她現在甚至覺得,當時那場火就是想要把她燒死的,也許背後的人在某一刻已經不想玩這個遊戲了,但是看到她頑強的活了下來,就像看到一隻不停對抗宿命的螞蟻,他們覺得有趣,所以她活了。

  這樣的認知讓她渾身都不舒服,仿佛自己不管怎麽折騰,都逃脫不出他們的五指山。

  “那之後他就開始籠罩在一片黑暗裏,每天不說話,隻是跟著我做事,我很信任他,我曾經以為,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我,小啞巴也不會,畢竟他是把生命都奉獻給我的人,不過現在看來,那隻是苦肉計,這苦肉計用得很成功,人家不僅不是啞巴,還是京城頗負盛名的編劇。”

  蕭絕的眼裏滿是戾氣。

  “我當然得找到他,背叛我的人,我都不會讓他活著。”

  池鳶垂下睫毛,不說話,她也跟靳舟墨說過,再見麵就是敵人了。

  她會毫不猶豫,將槍口對準他的心髒。

  蕭絕沒再說話,默默的將車開去了霍家最大的宅子。

  池鳶看到那巍峨的鐵門,正襟危坐,到了這裏,還有一場仗要打啊。

  “小鳶,爸爸對外的態度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這些年照顧媽媽,也鮮少出現在人前,他來扮演這個惡人的角色最好不過,畢竟我為了找你,曾經做過的一切努力都是放在明麵上的。”

  “哥,你放心,我不會記恨他的。”

  蕭絕點頭,看到鐵門緩緩升起,也就將車開了進去。

  而宅子裏麵,蕭臨淵拿著一份報紙,正襟危坐。

  管家林盛觀察著他的表情,然後吩咐人給他端了咖啡過來。

  “臨淵,那個孩子才剛被找回來,小絕著急公開也正常。”

  蕭臨淵身上的冷氣更重,看起來仿佛十分不歡迎這個女兒的樣子。

  “當年因為她,詩詩放棄了多少東西,之後小絕又受了多少苦,現在她來了這裏一個多月,竟然一直不願意來老宅一趟。”

  其實是兒子不讓他去見女兒,此刻的怒氣是真的。

  林盛笑了笑,臉上浮起皺紋。

  “不過這個小姐跟安莎怎麽長得很像,安莎當初不是做過親子鑒定了麽,不是你的孩子,這個人也許,,”

  “林叔,你說的我都知道,蕭家被那麽多人盯著,肯定要謹慎一些,她最好不是別人安插進來的眼線,不然就算小絕護著她,我也不會讓她好過的。”

  老狐狸,不就是演戲,我演了這麽多年,不信還演不過你。

  蕭臨淵在心裏吐槽,目光裝作不經意的掃向門口。

  第1021章

  已經有傭人去門口迎接了,並且喊了一聲。

  “少爺,你回來了啊。”

  蕭臨淵立馬把餘光收了回來,裝作認認真真的看著手中的報紙。

  蕭家的管家叫林盛,今年剛好七十歲,整個宅子內的傭人都很聽他的話,畢竟傭人們來到這裏時,所有的一切都是林盛安排的。

  聽說林盛以前和蕭家的老爺子認識,隻可惜老爺子去世的早。

  蕭絕點頭,抬眸,目光和坐在沙發上的蕭臨淵碰上。

  “爸,媽的事兒你還沒查出情況麽?”

  這語氣聽起來有責怪的意思,並且親自為池鳶取來了鞋。

  池鳶沒說話,隻是視線落在了現場年齡最大的人身上。

  林盛看起來十分有精神,是個非常精明的人。

  林盛上前,先是看著蕭絕,確定他沒受傷,才看向池鳶。

  “小姐,回來就好。”

  不知道為什麽,池鳶想到這個人也許早就收到過有關她的視頻,甚至在暗地裏操控她的人生,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但麵對林盛,她的底氣很足,輕輕點了一下頭,最後看向蕭臨淵。

  蕭臨淵早就想見她了,奈何兒子一定要他當惡人,所以冷哼了一聲。

  “遲到了半個小時,過來坐吧,小絕,我也很擔心你媽媽,已經派了不少人去找了,現在沒消息,我也難受。”

  蕭臨淵說到秦詩的時候,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他和秦詩十分恩愛,這在圈子裏不是什麽秘密,自從秦詩因為女兒的事情變得虛弱後,蕭臨淵就早早的將蕭絕培養成繼承人了。

  而秦詩一心想要找回女兒,所以蕭絕還未成年開始,就被她賦予了使命。

  但是秦詩失蹤了,失蹤了兩個多月,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蕭臨淵說起秦詩,自然也就忽略了今晚第一次上門的女兒,這不是他的本意,畢竟事先已經和兒子商量過,這出戲必須得演下去。

  一群人坐在了飯桌上,但蕭臨淵並未詢問池鳶任何情況,隻是自顧自的跟蕭絕討論有關秦詩的事。

  大概這件事確實讓他覺得困擾,他將手中的刀叉放下。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對這個女兒,表現的十分冷淡。

  但蕭絕很了解這個父親,大概是裝不下去了,得上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平複一下心情。

  這個宅子他事先已經檢查過,有幾個隱蔽的位置裝了監控,不過都是在一樓大廳,其他地方都是安全的。

  等蕭臨淵一走,林盛就出來當和事佬。

  “小姐,你別傷心,臨淵這是還沒將情緒調整過來。”

  池鳶安靜吃飯,聽到這話,抬頭笑了一下。

  “我沒傷心。”

  林盛鬆了口氣,“那就好,我去給小姐你準備湯。”

  說完,他就進了廚房。

  蕭絕扭頭,安慰了池鳶幾句,就在林盛端著湯出來的時候,蕭絕正好說到被爸爸給氣著了,這頓飯不吃也罷,說是要帶她出去吃。

  “小鳶,走吧,我帶你去跟爸爸打聲招呼,你今晚肯定也不想留在這裏。”

  “哥,我不想去,我感覺跟他沒有那麽親近,他也不太喜歡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冷冷的,恰好讓林盛聽到。

  林盛裝模作樣的攔了一下,但沒攔住,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

  等人一走,林盛站在門口,眼裏沉了下去。

  他轉身對著傭人吩咐,“收拾幹淨。”

  然後,他去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亮著一台電腦,還有很多隱藏的設備,他是這裏年齡最大的人,自然沒人敢不打招呼便闖進來。

  這段時間以來,他放在蕭絕那邊的眼線已經被一一拔除,這狼崽子比他想的要更狠,但是沒關係,這麽多年的布局,一個看著長大的小朋友怎麽可能拔除得幹淨。

  他在電腦上登錄了一個地址,線上與那邊取得了聯係。

  “霍長老,King也已經來到這邊了,沙特那邊的布局已經完成了麽?”

  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比起這個,更應該好好查查霍知跟霍寒辭的關係不是麽?如此相似的長相,還是說,King就是霍寒辭?我們謀劃多年,結果他卻在眼皮子底下用這個身份裝瘋賣傻這麽久,不覺得很失敗麽?”

  林盛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難堪。

  “長老,我也很驚訝霍知的長相,但King是沙特那邊的掌權人,怎麽可能是霍寒辭,霍寒辭已經有了HG,暗處的勢力基本也被我們摸清楚了,他如果還能分心去掌權沙特,他還是人麽?”

  第1022章

  一個外人想去跟沙特皇室爭石油,簡直就是不要命了,何況King還成功了,如果他是霍寒辭,那HG又是他什麽時候創立的呢,他根本沒有這麽多的時間。

  但霍知的長相確實太像霍寒辭了。

  那頭的聲音越發沉重,蒼老。

  “我們的計劃不允許出現任何紕漏,現在池鳶已經回到了蕭家,這已經是你的失誤,沙特這邊我會安排好,除了霍知之外,King很聽我的話,你別再讓我失望了,當初讓你去蕭家,是讓你徹底洗腦蕭絕,讓他成為你的傀儡,並且趁機掌控蕭家的股份,但你並沒有辦到,如果不是你沒拿下蕭絕,我也不會讓池鳶活到這麽久。”

  此前他以為林盛拿捏住了蕭絕,就能拿捏住蕭家。

  蕭家的每個人都很強,包括秦詩這個女性,都曾在全球十大傑出女性的榜單裏,她的才能比北美圈內的大多數人都厲害。

  蕭臨淵又自小就是天才,接手蕭家之後,一係列的大膽改革更是讓鑽石的價格連連上漲,想要掌控這樣的蕭家並不容易,所以隻有讓蕭家出現弱點。

  當時秦詩懷孕,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秦詩從商界退出,想在家全心全意的將孩子生下來,就連蕭臨淵那段時間都不再去參與公司的事情,而是將小小的蕭絕培養了起來,大有要放權給繼承人的打算。

  秦詩對肚子裏的孩子可謂是萬分小心,所以當初在京城將孩子弄掉之後,一度崩潰。

  但這對林盛以及他背後的勢力來說,卻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在蕭家潛伏這麽久,都沒有找到他們的弱點。

  本想要掌控蕭絕,但這孩子天性就不太喜歡受束縛,而且是個極品樂天派,仿佛沒有什麽他做不到的事情,這樣的孩子很難被洗腦。

  但是池鳶丟失之後,秦詩在宅子裏閉門不出,並且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兒子的感受。

  林盛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繼續洗腦蕭絕,對孩子的洗腦沒有那麽複雜,無非就是你的父母不愛你,隻愛你的妹妹,你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餘的,但是沒關係,隻要你努力,趕緊拿下KKR,他們就會在意你,我也會一直幫你的。

  那時候的蕭臨淵和秦詩都在忙著追查女兒的行蹤,確實沒精力來顧及兒子,換做其他人,早就上當了。

  但蕭絕在這方麵,真就天生缺根筋,甚至一直都不太待見林盛。

  林盛想要讓蕭絕成為他的傀儡,實在是困難。

  而且那個時候沙特那邊的競爭也十分激烈,唯一的皇室成員竟然力排眾議娶了一個外國女人為王後。

  組織的人想要拿下KKR,目的是想要鑽石,想要拿下沙特,目的是石油。

  隻要這兩件東西到手,組織就掌握了全球的經濟命脈了,一定程度上,甚至也拿捏住了一些小國的生死大權。

  這樣的實力是很恐怖的,完全值得他們謀劃幾十年。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已經拿下了大部分的醫療,管理了一群頂尖的醫術天才,相當於掌握了這個世界未來的醫療走向。

  霍長老就是負責沙特那邊的人,而他埋伏在沙特同樣很多年,當年在王儲力排眾議娶了一個國外的女人後,霍長老就幫助其他的女人對付過這個突然上位的王後。

  王後落敗,懷著孩子不知所蹤。

  霍長老那時候便在沙特扶持了自己的傀儡成為新一任的石油掌權人,眼看在沙特的布局就要成功了,但是十年前,當年王後的兒子戴著麵具找上了門,強勢踢翻了原有的掌權人,成為新一任的石油掌權者。

  這個變故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霍長老本來誌得意滿,並且已經親自飛來北美,打算對林盛指指點點,手把手教他給如何掌控蕭絕,如何讓蕭絕變成一個聽話的傀儡。

  但飛機剛落地,他就聽到沙特那邊的變故。

  一夕之間,他的勢力被瓦解幹淨,被一個當初鬥敗的王後的兒子,而這個兒子流落在外多年,根本就沒人覺得他能活下來。

  King十年前突然冒出,強勢掌控石油後,留下了自己的勢力看管沙特,就時不時的失蹤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第1023章

  接著是幾年前,他突然抱了一個孩子回去,但也就露麵了那一次,也沒人知道那孩子最後是在哪裏長大的。

  King出現的時候,一直都戴著麵具,對什麽都有掌控欲,而且最讓人膽寒的是,他對誰都不信任,在身邊待了幾年的人,他可以說殺就殺。

  一個誰都不信任的人,一個靠著財富和暴力征服其他人的領導者,是很可怕的。

  霍長老在麵對他的時候,也有些看不清這個人的真實想法。

  但幸好的是,King壓根不在意他,對於他暗地裏做的那些手腳,他壓根就沒有調查過,不知道是對他不感興趣,還是對他們籌謀的東西不感興趣。

  倒是對那個抱回來的還在繈褓中的嬰兒,他似乎有了那麽一絲的變化。

  沒人知道孩子的母親是誰,King看著不像是會有那種欲望的男人。

  霍長老在沙特依舊擔任要職,隻要他做得不是太過分,壓根就沒人管他。

  而King也隻是偶爾出現一下,隻要權利依舊穩固,他從來不過問其他的。

  他好像很忙,可這種忙又很怪異。

  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他有意想要隱藏自己的行蹤的話,誰都無法得到他的信息。

  “林盛,我知道霍知長相的時候,很是驚訝,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出現跟霍寒辭那麽相似的人,King這麽討厭霍寒辭,更不可能收養霍寒辭的孩子,何況你不是也讓人調查過池鳶和霍寒辭的那段感情麽?在那段感情之前,霍寒辭的身邊壓根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他不可能有孩子,所以那隻能是King的孩子,可孩子卻又像霍寒辭,除非king的長相跟霍寒辭相似,是雙胞胎兄弟。”

  當年沙特王儲娶的那個外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霍寒辭的母親。

  那個女人當上王後,之後被霍長老設計陷害,狼狽卸下職位,逃離他國,當時她確實是懷了孩子的,極有可能就是雙胞胎。

  既然是雙胞胎,那King為什麽這麽痛恨霍寒辭。

  原本他一直都隻熱衷於權利,熱衷於如何掌控他人。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有了拚命想要除掉一個人的恨意。

  當時的霍長老是很開心的,畢竟他們想要掌控池鳶,而池鳶已經與霍寒辭勾結在一起了,霍寒辭是真心喜歡池鳶,將人保護的很好,這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那個時候想要再監控池鳶,已經來不及了,這是他們的失誤。

  但若是King要對霍寒辭出手,這就是在間接的幫助他們。

  所以霍長老毫不猶豫的跟King說,可以先阻止池鳶和蕭家相認,這樣自會有霍家老爺子去對付霍寒辭。

  霍長老是老狐狸,看得出來,King對於霍寒辭與池鳶在一起,非常的抵觸,難不成他看上了池鳶?

  但King的行蹤太過隱秘了,當年隻是消失了一年多,回來就帶個孩子,壓根沒人知道是哪個女人爬的他的床,而且在那段時間,他對所有的女人都很憤恨,仿佛那個女人背叛了他似的。

  King喜歡權利,喜歡玩弄人心,他最後確實出手了,阻止了蕭家認回池鳶,這讓霍長老鬆了口氣。

  還以為可以借著King的手,將霍寒辭直接殺死,但King一拖再拖,似乎有什麽顧慮。

  一直到現在,霍寒辭終於死了,但蕭家卻找回了池鳶。

  不過沒關係,霍長老覺得他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了King的想法,已經將King當做是傀儡了。

  隻是霍知的長相確實讓他起疑,他得好好調查調查霍寒辭的身份,如果真是King的雙胞胎兄弟。

  King對雙胞胎兄弟都如此絕情,對霍長老來說,真是一個完美的傀儡。

  “霍長老,你放心,我會查清楚的。”

  林盛掛了電話,想到今晚蕭臨淵的狀態,他似乎對於這個女兒,不是很滿意,也許可以利用一下。

  第1024章

  而在遠去的汽車上,池鳶還是在想King的事情,晚上蕭絕隻是拉著她過來在管家的麵前轉一圈,讓管家看清楚蕭臨淵的態度,以此激發管家的下一步計劃。

  隻要林盛行動,早晚會露出狐狸尾巴。

  池鳶閉上眼睛,腦袋裏有些疼,應該是想的事情太多了,難受。

  “哥,管家有沒有可能和King有關係?”

  蕭絕握著方向盤,眼裏很深。

  “不是沒有可能,但是管家在蕭家的計劃是幾十年,雖然沒人見過King的長相,但他的年齡應該不超過三十歲,管家來到蕭家的時候,King還沒有出生呢,就算他們有關係,大概也隻是互惠互利的合作關係,但King肯定不是管家背後的那股勢力。”

  池鳶莫名鬆了口氣,忍不住又問,“我在宴會上聽說King所在的家族是沙特那邊的霍家,跟京城霍家有什麽關係麽?”

  蕭絕皺了皺眉。

  “這個世界上姓霍的人那麽多,不是每個人都有聯係的。”

  “我還聽說King的家族往上數幾代,跟蕭家第一任拿下鑽石山頭的長輩有仇?是這樣麽?”

  “這都多少年的新聞了,當年的事情沒人說得清,而且King所在的霍家本就在沙特有些地位,不過你也知道,像咱們蕭家在北美玩鑽石,雖然我們有錢,但沒心思去參與北美的政鬥,可石油基本都是被皇室拿捏著,King所在的霍家就算在那邊有地位,也討不到太多好處的,王室成員極度排外,在他們的眼裏,King所在的霍家就是外國人,是為了來分走他們的石油資源的。”

  池鳶當時在宴會上聽說的是,霍家那位被蕭家背叛之後,就去了沙特,掌握了沙特的石油資源,看來這個消息有些浮誇了,那位雖然確實混進了沙特,並且取得了一定的地位,但想要獲得石油資源還是有些困難的。

  但奇怪的是,為何同為霍家人的King卻辦到了,他現在是石油資源的掌控者,所以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回到別墅,池鳶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她本來就十分的聰明,當擺脫了前陣子的頹喪情緒之後,腦子裏都變得靈光了。

  “哥,King能成為石油掌權者,那沙特那邊肯定發生過幾次內亂吧,你在那邊有朋友麽?能不能把幾次有名的內亂過程發給我看看。”

  蕭絕的朋友遍布世界各地,聽到她的要求,也就聯係了自己在那邊的朋友。

  沙特王室的變動,一直以來都是當地的話題,就跟明星的新聞一樣,所以查這個並不是什麽難事。

  池鳶在別墅內坐了十分鍾,而蕭絕就守在旁邊,不過也在跟人開會。

  很快,就會文件發過來了,蕭絕直接發到了池鳶的電腦上。

  池鳶聚精會神的的盯著這一行行字,很快梳理出了關鍵信息。

  沙特最大的那一次變動,大概是在十年前,十年前新一任的王儲拿到了石油掌權者的資格,成為最富有的人。

  這個人就是King。

  但是這位王儲厭惡出現在媒體麵前,據說去見他的人,都得提前一天開始沐浴消毒。

  若是讓他不開心了,沒人能活著離開他住的地方。

  但讓所有人都覺得開心的是,這位很有能力,跟各個國家的領導者都相處得非常好,甚至幫助沙特解決了好幾次國際上的危機。

  所以即使他不露麵,但在當地的威望是很高的。

  再加上當地有嚴重的宗教信仰,所以國民都不叫他王子,而是稱呼他為神之子。

  這位神之子是當年的王後生下來的,而王後在爭鬥中落敗之後,就懷著孕狼狽而逃了,本來按照當地的律法,應該處於最嚴重的酷刑。

  但沙特的勢力並未找到那位懷孕的王後,隻有留在當地的霍家跟著受到了驅逐。

  在王室集權的國家,上頭一句話,你就可以生,但你的家族也可以因為一句話而死。

  在沙特很有地位的霍家,就因為王後的叛逃而被驅逐。

  但沒想到多年後王後的兒子降臨,不到兩天就肅清了內部,成為了新一任的掌權者。

  第1025章

  池鳶對於沙特上一輩的王室爭鬥並不感興趣,隻是這裏麵有個時間點他很在意。

  也就是十年前。

  那也是霍寒辭離開京城,十六歲去華爾街闖蕩的日子。

  而且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霍寒辭的真實身份,霍寒辭也從未主動告訴過她。

  如果她內心的那個猜測是真的話,那這一切就太荒誕了。

  池鳶站了起來,將電腦關上,卻看到一旁的蕭絕也跟著起身。

  “抓到人了。”

  “誰?”

  “小啞巴。”

  “小鳶,你早點兒休息,我去現場看看。”

  池鳶的眉心皺了皺,“哥,我跟你一起。”

  蕭絕也就同意了。

  等來到現場,池鳶先是看到了一灘血跡。

  不知為何,她感覺到了不安。

  血跡一直蔓延到轉角的深處,池鳶一把抓住了蕭絕,緩緩搖頭。

  兩人頓時變得謹慎,那裏停著的幾輛車全都還亮著車燈,但是所有的人已經不知去處。

  現場有血跡,還有草坪被壓倒的痕跡。

  很顯然,這裏經曆過一場激戰。

  距離蕭絕接電話不到二十分鍾,趕過來時,他的人就全都消失了,小啞巴也不見了。

  池鳶的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旁邊一顆大樹上貼著的紙條。

  這個字跡,是學長的。

  因為大學就和他認識,而且還一起待過不少次圖書館,池鳶對他的字跡很熟悉。

  但是他為何要見麵呢?

  她將紙條拿下來,上麵寫了一個地址,並且強調——我隻想單獨見你,告訴你我查到的那個秘密。

  池鳶恰好知道這個地方,而且靳舟墨說的就是今晚,仿佛一刻都等不了。

  池鳶看著現場,聽到蕭絕還在打電話,也就給他做了一個手勢。

  兩人現在已經有些默契了,紙條很快就拋進了蕭絕的手裏。

  池鳶上一次放靳舟墨走,欠他的已經還清了,她早說過,再見麵就會是敵人,就憑他差點兒害蕭絕死掉,她就不可能原諒他。

  所以對於敵人留下的消息,她理所當然地和親人共享。

  何況靳舟墨現在還折騰出了這一幕,大概早就知道她會跟著一起過來了。

  池鳶上車,這一次沒有跟蕭絕坐同一輛。

  將車開到約定的那家餐廳,她轉了好幾個巷子,撩開一塊門簾,才看到了裏麵坐著的男人。

  這家店很有京城那家店的風味,甚至連裝修風格都一模一樣,位置難找,而且店裏根本沒有什麽客人,大概隻有靠回頭客。

  靳舟墨沒有看她,雪白的指尖推了一杯茶過來。

  “在北美待了這麽久,還習慣麽?”

  其實池鳶不太喜歡他們這種說話的腔調。

  就和教授一樣,仿佛曾經的那些傷害都不存在。

  她在他的對麵坐下,語氣淡淡。

  “學長,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靳舟墨垂眸,安靜看著麵前浮著茶梗的茶水,清亮透徹。

  “大學跟你見麵的時候,你很冷漠,不太愛跟別人說話,其實我當時不該接近你的。”

  他自顧自的說著,指尖淡淡的端起手中的杯子。

  池鳶很想打斷他,她並不想聽有關兩人的過往。

  其實他們的過往裏也沒有什麽值得銘記的事情。

  在她這裏是指尖清風,不留痕跡。

  “但父親讓我去見你,並且要你迷上我。”

  池鳶皺眉,瞬間猜測,他說的父親,會不會就是教授。

  “我當時對自己很有自信,因為我對外的人設很完美,父親讓我出手勾引的女人,我全都沒有失敗過。”

  池鳶聽到這話的時候,握著杯子的力道緊了許多。

  靳舟墨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讓他出手勾引?

  她抬眸,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看起來十分的溫柔。

  當初第一次見靳舟墨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人就是溫柔本身,從未見他發過脾氣,也從未見他有過其他的情緒。

  霍寒辭是冰,聶衍是火。

  靳舟墨就是深沉的海,淺海溫柔,大海深沉。

  他對外的形象確實完美,在京城都有不少名媛喜歡,是他的死忠粉,再加上那得天獨厚的才華,在網絡上更是有大把大把的迷妹。

  他退圈之後,到現在還有人哭著等他回去。

  “但你不喜歡我,你對我很客氣,也很疏離。”

  第1026章

  因為池鳶很早就和霍明朝有了婚約,所以一早就將霍明朝當作是自己將來要結婚的人,在學校的時候,為了避免麻煩,她壓根不會主動跟異性說話。

  後來直到出國交換,她也是沉默寡言的。

  以至於大家都說她是冰山,其實她當時隻是不想破壞和霍明朝的關係罷了,免得被霍家的人抓住把柄羞辱,而且池家也十分想要她好好維持那段關係。

  當時的池鳶是聽話的,總以為自己聽話了會有好的下場。

  但戳破了池瀟瀟和霍明朝的齷齪事之後,她頓時就醒悟了。

  那時候才故意去糾纏了霍寒辭。

  “學長,你還是直接說重點吧,其實我對我們的過往並不感興趣,雖然我知道這很殘忍,但學長既然選擇去幫助你背後的勢力,就該知道我們早晚會有這麽一天。”

  靳舟墨沒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她。

  池鳶從這樣的視線裏,讀出了一絲的傷心。

  她站了起來,語氣淡淡,“如果沒有其他想說的,那我就走了。”

  靳舟墨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看了一眼外麵進來的保鏢,輕笑。

  “你現在很有蕭家人的風範了。”

  “學長過獎了。”

  進來的就是蕭絕的人,而且這裏是密閉的地方,靳舟墨無處可逃。

  蕭絕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目光就落在靳舟墨的身上。

  靳舟墨挑眉,這下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幾分。

  池鳶轉身,想要大踏步的朝著蕭絕走去,但靳舟墨卻在這個時候出手,將她一把拉進了懷裏。

  池鳶渾身一僵,她自己練過跆拳道,反應速度很快,但這個人的出手更快。

  靳舟墨他是高手,而且身手遠在現場這些保鏢之上。

  池鳶頓時明白,自己上一次放走他,給霍寒辭添了多大的麻煩,霍寒辭肯定也是費了很大的心思,才有那麽一個機會。

  靳舟墨的手裏捏著一把槍,抵在池鳶的後腦勺處,笑著看向蕭絕。

  “得罪了。”

  蕭絕沒說話,隻看著靳舟墨押著池鳶,朝著出口走去。

  氣氛僵滯,蕭絕的人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靳舟墨狡猾的就像是一條泥鰍,特意將地址選在這裏,進來需要七拐八拐,但這是個絕妙的逃跑的地方。

  池鳶和蕭絕都以為今晚都能把人拿下,卻都沒料到,靳舟墨的身手會這麽厲害,一路走到一麵牆下。

  靳舟墨壓下身高,在池鳶的耳邊輕輕說道:“霍寒辭當初將一個女人囚禁在一棟城堡裏,城堡裏隻有他一個人,聽說他很喜歡那個女人,池鳶,我總覺得霍寒辭這種人,這輩子隻可能喜歡上一個人,或者說,是一類人,你說他那麽快就對你上心,是不是因為他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別人的影子?對了,聽說那個女人生下了孩子,但是拋棄他離開了。”

  靳舟墨看到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了變,其實也有些難過。

  他並不想這樣的,他就像一隻卑微的可憐蟲,在意識到她對他沒有一絲留情的時候,那翻湧上來的嫉妒吞沒了理智。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能很好的管控情緒,在她的麵前,一切都潰不成軍。

  成為愛的俘虜,也樂意見到她的痛苦。

  “二十年前,福利院,我去看過你,那時候是冬天,你和我父親剛賣完手套回家,小小的一隻,我當時就躲在旁邊的草叢裏,我以為你們走遠了,想要離開的時候,你又回來了,手裏拿著一串糖葫蘆,大概是我當時在來的路上摔了好幾跤,渾身狼狽,你誤以為我是路邊的乞丐,所以把那串糖葫蘆送我了。”

  第1027章

  池鳶聽到他這麽說,腦海裏確實想起了這件事。

  那串糖葫蘆對她來說,是寶貴的財富,是一年到頭唯一能吃到的最好的東西。

  但看到蹲在草叢裏髒兮兮的漂亮的人時,她又心軟了。

  她把糖葫蘆遞了過去,其實自己都跟著咽了好幾下口水。

  但那個時候的靳舟墨就已經在靳家生活了,糖葫蘆對他來說,沒有那麽珍貴。

  靳家的傭人也說過,那東西會長蛀牙,製作的環境不幹淨,是垃圾食品,隻有貧民百姓才吃。

  靳舟墨當時就比池鳶大兩歲,並不知道這糖葫蘆對她的珍貴,還以為她是在羞辱他,所以毫不猶豫,將那串糖葫蘆拍掉了。

  “少瞧不起人了!”

  小小的年紀有著太多的自尊,並且隱隱知道了那隱秘的身世,還有肩膀上沉甸甸的任務,以及遙遠的看不到光亮的未來。

  他脆弱又敏感,唯恐擔心自己的身份被人戳破,戰戰兢兢。

  他不能吃貧民的糖葫蘆,不然他就會被人懷疑身份了。

  他是這麽想的,並且怒氣衝衝的瞪著麵前的漂亮小女孩。

  她的臉頰被凍僵了,身上的衣服不太厚,彎身將陷入雪地裏的糖葫蘆撿了起來。

  “我一年隻能吃一次糖葫蘆。”

  靳舟墨很驚訝,怎麽會有人一年隻能吃一次。

  那串糖葫蘆最終還是被放進了他的手掌心,她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

  這個畫麵在靳舟墨這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就像是在黑暗裏,窺見了一絲螢火的光。

  那串糖葫蘆他沒舍得吃,而是好好的藏了起來,直到現在,都還在。

  後來父親讓他去接近池鳶,他表麵平靜,內心卻在暗自竊喜。

  其實他這些年有在悄悄關注她,確實隻是悄悄的,她越來越堅強,雪地裏展露的那抹脆弱徹底消失了,除了他們兩人之外,誰都不知道他們其實提前見過麵,包括父親本人都不知道。

  所以父親才會讓他去試圖接近她,拿下她,讓她走上一條錯誤的路,和霍菱一樣。

  不過霍菱的遭遇隻是她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參與。

  父親希望池鳶能因為喜歡,因為愛,變得沒有尊嚴,搖尾乞憐的想要留在他的身邊,這樣一來,再用池鳶去威脅蕭家,就會很有分量。

  林盛遲遲拿不下蕭絕,那就用池鳶去威脅蕭絕吧,拿捏住蕭家的把柄。

  靳舟墨在心裏苦笑,父親高估了他這個兒子的魅力,在池鳶的眼裏,靳舟墨和其他的男人一樣。

  從她與霍家有婚約開始,在這個婚約沒有搖晃之前,她的眼裏是容不下任何人的,盡管她也不喜歡霍明朝,隻是在近乎理智的對霍明朝好,但隻要這層關係在,她和其他男人之間就是有界限的。

  當靳舟墨意識到她和霍明朝的關係開始搖晃時,他就已經打算出手了,在那個時刻拿下她,完成父親的任務。

  可池鳶超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主動去勾引了霍寒辭。

  他們在公寓廝混了兩天,其實那兩天靳舟墨一直都在找她,因為在霍寒辭喝酒的那個酒吧裏,靳舟墨也在,他當晚想了無數種可以漫不經心讓池鳶心動的方式,卻沒想到池鳶會扶著霍寒辭離開。

  她看霍寒辭的眼神很不一樣,而靳舟墨不太能接受自己似乎輸了。

  如果算上小時候,他比霍寒辭更早遇到池鳶。

  如果算上大學,他也比霍寒辭更早遇到她。

  但為什麽霍寒辭一出現,她似乎對他就很不一樣呢。

  靳舟墨並不清楚那種不一樣是什麽東西,畢竟他從未見過喜歡人時的池鳶是什麽樣子。

  不過後來見到了,他也徹底沒了機會。

  現在,池鳶就在他的懷裏,他不用低頭就能嗅到她發絲的香味兒。

  “謝謝你的那串糖葫蘆。”

  他這麽說道,手上卻挾持著她,步步靠近高牆。

  第1028章

  他很熟悉周圍的地形,似乎早就預料到今晚會有這樣的一幕。

  放開池鳶,他隻用了幾秒就從牆上翻過,臨走之前,還在她的耳邊留下一句話。

  “如果霍寒辭隻是把你當替身,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

  池鳶站在原地,看著空空如也的牆壁,沒說話。

  要我怎麽說呢,學長,你在感謝我當初送了你一串糖葫蘆,可我卻後悔將那串糖葫蘆給了你。

  因為那個沒吃到糖葫蘆的夜晚,她不止一次質問自己為什麽要把一年隻能吃一次的寶貴東西送給陌生人。

  她失落,也委屈,為那串糖葫蘆流過眼淚。

  才幾歲的池鳶,並沒有那麽堅強。

  人已經走了。

  池鳶看向蕭絕。

  蕭絕走近,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悄悄摸了摸,然後輕聲問,“放上去了麽?”

  一個追蹤器。

  兩人在來之前就已經商量了,想要抓住靳舟墨並不容易,一個在蕭絕麵前隱匿這麽久的人,選擇將見麵的地方約在這裏,如果想要活捉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蕭絕提議,他的人早點兒進去,讓靳舟墨挾持池鳶作為人質。

  然後他說:“小鳶,我不會讓你有事,相信我。”

  蕭絕想抓活的靳舟墨,但若是在這個中間,靳舟墨真的有意傷害池鳶,那他不介意靳舟墨變成一具屍體。

  事情就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發展,池鳶被挾持,有了靠近靳舟墨的機會,並且在他回憶過往的時候,將那枚追蹤器放到了他的口袋裏。

  那是新研究出來的追蹤器,同時也有竊聽功能,並且和紙片一樣薄,放入靳舟墨的口袋之後,會附在布料上,就算把手伸進去,壓根就不會察覺到自己的衣服裏多了東西。

  池鳶和蕭絕回到車上,拿出電腦,並且很默契的帶上了耳機。

  裏麵暫時沒傳來其他聲音。

  蕭絕的司機已經將車開回了別墅。

  一個小時之後,裏麵傳來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去哪裏了?”

  是教授的聲音,池鳶並不覺得奇怪。

  靳舟墨沒有回答,而是徑自想要上樓。

  “去見池鳶了?”

  靳舟墨的腳步一僵,轉頭看著他。

  教授坐在沙發上,周身都是沉穩的氣息,將手中的咖啡杯放回茶幾上。

  “你去見其他人,跟去見她時,眼神不一樣。”

  靳舟墨冷笑,緩緩走近,“安莎不見了,Murray也不見了,下一個不見的大概就是我,再下下一個,大概就是你,他們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我們的死活,我隻是抓緊時間去見喜歡的人,有問題麽?”

  聽到這句話,教授歎了口氣,眉眼都是戾氣。

  “誰準許你這麽說!”

  靳舟墨不吭聲,轉身就要離開。

  “舟墨,下一次別在讓我聽到這種話,我們做的一切都有意義,他們也認可我們的功勞,我們和你爺爺一樣,都是功臣,至於你這條命,隻要你不去蕭絕那裏自投羅網,按時吃藥,誰會要你的命呢。”

  裏麵沒再傳來什麽聲音,隻有很輕的上樓聲。

  池鳶和蕭絕此刻已經來到了客廳,蕭絕在聽到那句,我隻是抓緊時間去見我喜歡的人時,忍不住抬頭盯住池鳶。

  池鳶的臉色卻是淡淡的,並沒有因為這句話有任何的波動。

  等裏麵沒再傳來聲音,蕭絕也就放下耳機。

  沒想到他的妹妹這麽受歡迎。

  池鳶也放下了耳機,但是從裏麵抓到了關鍵——按時吃藥。

  這得感謝King跟她透露的消息有些多,說是霍寒辭不吃藥就會頭疼,那種痛苦普通人難以承受,連霍寒辭都會陷入短暫的失神當中,更嚴重的便是直接死亡,而且這種死亡在醫學上根本查不出任何原因,隻能是突然心悸而死。

  可以說是殺人最好的手段。

  第1029章

  靳舟墨也在吃藥?

  那這種藥跟霍寒辭的是不是同一種呢?

  如果是同一種的話,那說明兩種藥的來源也是同一個地方。

  霍見空當初是用這種藥才控製了霍寒辭的,而現在靳舟墨也是如此,是不是說明,其實霍見空早就被人當成了棋子。

  而站在背後的人,似乎熱衷於操控每一個行業的優秀人才。

  一個靳舟墨在娛樂圈內呼風喚雨,一個霍寒辭在商界叱吒風雲。

  還有很多很多看不見的靳舟墨和霍寒辭,何況背後的人還來了蕭家,蕭家是鑽石界的龍頭。

  當每個國家的頂尖人才都被控製時,這個背後的組織幾乎已經成為上帝一樣的存在了。

  可是蕭家有誰被控製過?

  池鳶看向了蕭絕,蕭絕此刻還在想靳舟墨到到底喜歡了池鳶多久,接觸到她的視線,忍不住挑眉。

  “怎麽了?”

  “哥,如果他們用藥就可以控製靳舟墨,控製霍寒辭,為什麽不直接控製你,他們不是想要獲得蕭家的掌控權麽?在蕭家折騰了這麽久,到現在還讓你將我接回來了,他們的失誤也太大了一些。”

  蕭絕臉上一僵,然後扶額。

  “我吧,從小挑食,隻吃外婆親自做的飯,外婆做飯的時候,很專注認真,就跟做藝術品一樣,大概那些人沒找到機會吧,後來外婆身體不好了,做不了了,我就自己做,,”

  池鳶:“???”

  蕭絕是北美圈子內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怎麽還會做飯?

  蕭絕看她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得意。

  “我跟外婆學的廚藝,以前她被華國請回去做過國宴菜,她年輕時候就是做國宴菜的大師,跟外公也是那樣看對眼的,別的名媛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外婆就愛專研國宴,把我的嘴養的很叼。”

  蕭家每一個人,在某些方麵都有些天賦。

  “當時外婆想要把這個手藝傳給媽媽的,但媽媽對做菜不感興趣,隻喜歡跟男人一樣闖商圈,外婆總說媽媽的心氣很高,總擔心她被人利用,但媽媽在闖蕩的時候遇到了爸爸,兩個家族就這麽結合了,外婆所在的家族,在華國那邊是很有名的,被稱為老藝術家,跟紅色那條線的人們都很熟,蕭家之所以能支配那邊的人,就是因為外婆的這層原因。”

  蕭絕說得有些遠了,其實也是想讓池鳶知道蕭家的大概情況。

  外婆那邊的家族在國內是老藝術家,隻有年級比較大的紅色那條線內的人們才知道,所以很有話語權,而京圈內的年輕人,基本都是不清楚這個情況的。

  外公的家族又恰好是混商圈的,所以生出了媽媽這樣想要混跡商圈的孩子。

  至於爺爺奶奶這邊,蕭家從壟斷鑽石開始,就一直是鑽石界的龍頭,北美圈的頂級貴族。

  蕭臨淵能和秦詩相遇,也是因為秦詩的心氣,還有才華。

  池鳶越聽就越覺得溫暖,然後笑了起來。

  如果隻是因為蕭絕隻吃自己做的飯菜,極度自律讓人找不到機會的話,對方估計會吐血的。

  而且從找到妹妹的線索,並且知道小啞巴叛變之後,他就已經將自己周圍的所有人都肅清了一遍,對方也就越加沒有機會了。

  不過池鳶心裏隱隱還有個猜測,他們沒有得手,不隻是因為蕭絕,而是蕭家很團結。

  從外婆那一輩,到爺爺奶奶,夫妻之間都很和諧,從沒有出現什麽小三,私生子之類的事情,是十分健康美好的家庭。

  這樣的家庭很難讓人挑撥離間,在這樣的家庭裏,傭人們都更加忠誠。

  背後的人想要收買傭人,隻怕光是收買一個,就得花費不少力氣。

  畢竟在蕭家工作的傭人,真的不缺錢。

  “小鳶,你哥哥我可是很好的,就憑我的廚藝,以後嫁給我的女人會很幸福。”

  蕭絕說到這的時候,腦海裏突然閃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他短暫的失語了一下,然後皺眉,哪一任前女友?

  池鳶覺得好笑,本想將第一次見麵的事情拿來說,但想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前任出來吐槽他,反而天天在社交平台發一些傷春悲秋的酸唧唧的話,希望他回心轉意。

  很大程度上,這也算是一種本事吧。

  “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都給那些前任們做過菜了?”

  “這不是廢話,天天求著我做。”

  池鳶頓時了解了,那些女人為何對他死心塌地。

  一個頂級富二代,長相好,身材好,家世一流,待人溫柔,出手大方闊綽,又會甜言蜜語,閑來還會親自下廚,這樣的男人誰不愛?

  第1030章

  蕭絕雖然花心,但對女人一直都十分紳士,當初他在京城對聶茵,就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真不知道他最後會被誰收走。

  池鳶倒有些期待了。

  因為掌握了不少資料,池鳶覺得自己大概了解到了King的一些情況,接下來就是揭開那張麵具。

  “小鳶,時間不早了,先休息吧,有什麽想要調查的,明天再說。”

  池鳶的身體才剛剛恢複不久,實在不能熬夜。

  所以蕭絕的話剛說完,她就打了一個哈欠,道了晚安,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因為猜到了King的身份,她這兩天都睡得格外的香。

  但是今晚她失眠了,夢到了有關大學做交換生的那一年。

  當初霍寒辭問過她,在國外做交換的日子怎麽樣,她當時回答不上來,就感覺自己應該是跟在國內一樣的,沒什麽朋友,自己埋頭做研究。

  不過現在想起來,當時霍寒辭為何會突然問她在國外做交換的日子?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國外似乎待了一年零兩個月,拿到了全優的成績,才回到國內去的,那之後又是按部就班的學習,做研究,看演講視頻。

  霍寒辭問這個問題,是察覺到了什麽事情麽?

  但是她現在沒法問霍寒辭,畢竟現在出現的是King,她得先確定自己心裏那個猜測才行。

  這個夢做得有些長,池鳶在夢裏看到了空空蕩蕩的城堡,怎麽跑都跑不出去,還有背後抱來的手,緊得讓她窒息。

  “怎麽還想逃,不是說了,留下來陪我麽?

  這個聲音讓她覺得恐懼,在這個夢裏,她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是抱著她的男人就像是隱藏在一團霧氣裏,壓根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

  他的氣場很強勢,掐住她的下巴,便吻了上來。

  “跟我在一起,不好麽?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我不想,我什麽都不要。”

  周圍的溫度一下子降低了,他似乎急了,將人狠狠的打橫一抱。

  下一秒,場景切換,池鳶飄在空中,繼續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兩人的糾纏。

  夢裏的池鳶被壓在身下,有些怕了,臉色都變得蒼白。

  “你看上我哪一點,我改,我改行不行,隻求你放過我。”

  但男人不管不顧,束縛住她的雙手,強勢的放在她的胸口。

  “我就喜歡你不喜歡我這一點,你可以改麽?”

  他笑著,身下的動作卻絲毫不留情。

  池鳶被折騰得直哭,卻又不肯去抱他,隻引來他更大的力道。

  “你說,你能改麽?嗯?”

  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心髒上,緊緊箍著腰的手發了狠的用力,仿佛要將她掐斷似的。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池鳶有些看不下去,想要抬手揮散。

  她甚至不知道夢裏的男人是誰,更不敢相信,為何夢裏的女主跟她長得一樣。

  她從未跟霍寒辭之外的人有過這種關係,就連在夢裏都不敢如此想。

  何況霍寒辭才在大火中消失不久,她就做了這樣一個羞恥的夢,實在讓她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他了。

  她強迫自己醒來,一眼就看到了天花板。

  天已經亮了,她鬆了口氣,摸著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想著大概是被夢給影響了。

  池鳶近期有兩個任務,一是等著管家林盛主動出擊,二便是將King臉上的那張麵具摘下來。

  不過吃完飯的時候,她又想起了靳舟墨說的話,當年霍寒辭將一個女人囚禁在城堡,強迫女人愛上他的事情,最後似乎還被拋棄了,還跟那個女人有個孩子?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霍寒辭會做的事情,但卻像是King會做的事情。

  第1031章

  池鳶的胸口頓時有些悶,抬手揉了揉,才決定再去King所在的別墅看看。

  但是汽車才開出去不遠,她就在十字路口熄火了,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下車,剛想打電話讓人過來解決,卻看到另一輛車在她的麵前停下。

  坐在副駕駛上的是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長得很漂亮,她用熱情的英語跟池鳶打招呼,並且準確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池鳶有些意外,不過想到這些外國人都很熱情,大概是看到了新聞吧,畢竟最近蕭家找回小公主的事情已經成為了頭版頭條了,隻要關注新聞的人都會認識她。

  女人跟她閑聊了幾句。

  “恭喜,你變得更漂亮了。”

  池鳶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隻友好的回複她,“謝謝,你也很漂亮。”

  女人又熱情的詢問要不要幫忙,池鳶擺手表示馬上就會有人來,對方也就開車走了。

  池鳶站在原地,其實有些不太適應陌生人的熱情。

  而遠去的汽車裏,金發女人扭頭看向自己的男朋友。

  “不知道她跟她的男朋友有沒有分手,當時她在我們院裏就隻上了幾天的課,之後就是在線上上課,本來作為交換生,不應該有超過三節以上的線上課的,不然就會被視作不及格,但是她隻來了幾天,其餘的課全是線上,最後直接來參加的考試,脖子上都戴著圍巾,有人不小心扯下來,看到那是她男朋友留下的吻痕。”

  國外在性方麵很開放,她記得當時還有不少人調侃她男朋友過於猛烈,卻看到她的臉色在一刹那變得慘白,仿佛被撞見了什麽不幸的事情,匆匆收拾好東西之後,就離開了學校,那之後再也沒有看見她。

  但因為池鳶這張臉長得實在太漂亮,哪怕是在一群高顏值的美女身邊,也能一眼注意到她。

  她的氣質很特別,而且是很受歡迎的清冷東方長相,仿佛從畫裏走出來似的,一舉一動都頗具風味。

  當初池鳶來到班上第一天開始,就有不少男同學想上前加她的微信,不過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並且表示她在國內有未婚夫。

  有膽大的男同學向她提出了一夜情的邀請,她也沒有搭理過。

  沒想到那個高冷的華國美人,竟然是鑽石公司的小公主。

  金發碧眼的女人調侃自己的男朋友,“你當時是不是還給她寫過情書來著?”

  男朋友雙手握著方向盤,說到這個事兒,就覺得丟臉。

  “寫完情書的當晚,差點兒被一群神秘人打到骨折,說什麽離她遠一點。”

  “應該是她男朋友做的吧,占有欲太強了,而且把人看得很緊。”

  女人開始笑了起來,兩人隻是在輕鬆的聊著過往。

  但這些過往,池鳶是不知道的。

  她還以為剛剛的人隻是因為看到了網上的新聞,才熱情的跟她打招呼。

  她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修車了。

  等重新上車,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

  來到別墅外,這一次外麵沒有保鏢站著,但是別墅的大鐵門是緊閉著的,池鳶依舊找不到進去的地方。

  但和上次一樣,這一次又開進去了一輛車,車窗是打開的。

  她看到了那個漂亮的女人,和上次還是同一個。

  池鳶不由得又想起了靳舟墨的話,霍寒辭曾經將人囚禁在城堡過,是個漂亮的女人,還生過孩子。

  “霍寒辭那麽快就對你上心,是不是因為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

  第1032章

  其實池鳶有時候也會疑惑,當初她總安慰自己,在霍寒辭沒有表現出動心之前,她不會比對方先動心。

  但那個時候的她是沒有底氣的,對於一個主動爬床的女人,霍寒辭為什麽會對她動心。

  為什麽那麽多女人試圖對他使用手段,卻唯獨隻有自己成功了?

  那一晚他真的醉了麽?

  當初跟哥哥在國外見麵的時候,哥哥就說過,霍寒辭中了這個世界上最猛烈的藥,跟一個女人關在一起整晚都沒事,他在異性方麵的自控力已經好到了這個地步,真的會因為幾杯酒,就跟她廝混整整兩晚上麽?

  這個疑惑一直都縈繞在她的腦海裏,隻是霍寒辭對她太好了,眼裏從來都隻容得下她。

  他的好徹底讓她打消了疑慮,是啊,為什麽就不能是她,也許隻是合他的眼緣,也許他曾在更早的某一瞬間,就心動了,所以默許了她的行為。

  但還是那句話,霍寒辭對她太好了,從未讓她失望過。

  所以在京城,當有人說她是替身時,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反駁對方,不可能,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霍寒辭喜歡的就是她,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但是麵對昨晚靳舟墨的話,池鳶卻反駁不了。

  因為那個和霍寒辭相似的小朋友是真實存在的,既然孩子存在,說明那個女人也真實存在。

  而那個時候的霍寒辭,不,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另一個人格的霍寒辭,根本就不受霍寒辭本人的控製。

  如果那個人格喜歡上了那個女人,跟那個女人有了孩子。

  那後來霍寒辭在酒醉後的夜晚沒有阻止她,會不會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了。

  如果真的是的話,那她確實在某種程度上變成了那個女人的影子,而這是池鳶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想讓King消失,想要霍寒辭回來。

  想要那個眼裏心裏都隻有她的霍寒辭趕緊回來,而不是這個將她當成某個人替身的King。

  池鳶坐在車裏,隻覺得心髒有些酸疼。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等了多久,等到夜幕降臨,白天那輛行駛進去的車才緩緩開了出來,在裏麵待了一個下午。

  池鳶本想開車離開的,卻看到大鐵門在這個時候打開了。

  她渾身一僵,對方的意思很明顯,要她進去。

  池鳶下車,緩緩走近鐵門,她的心裏很複雜,同時也很緊張,如果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話,她該怎麽去麵對那張臉?

  她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膽怯的回到了車上。

  可她還是遲遲沒有離開,隻是盯著打開了一條縫的鐵門。

  仿佛不去主動揭秘真相,那個幻想就會一直保存著。

  終於。

  池鳶往後倒車,想要離開,卻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是那個熟悉的號碼,那個她曾經幻聽時,無數次以為自己接過的號碼,她的情緒瞬間崩了,盡管知道這一次不再是幻聽,可她依舊難受的仿佛要死過去一樣。

  因為現在的是King,不是霍寒辭。

  她要的隻有霍寒辭。

  第1033章

  King看著監控裏情緒崩潰的女人,臉色一點點冷了下去。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麽哭,她永遠都隻會因為霍寒辭哭,被霍寒辭這三個字逼紅眼睛,而不是因為他。

  她對霍寒辭是那麽的喜歡,仿佛沒有了他,連活著或者是死亡都不在乎。

  他明明知道的。

  這個女人有多可恨。

  霍寒辭他憑什麽?一個不該存在的人,憑什麽拿走她的喜歡。

  她的喜歡可真是廉價極了。

  偏偏這極其廉價的東西,卻是他當初怎麽都求不來的。

  這一刻的池鳶很可憐,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女人。

  但他看了一眼監控裏映出來的自己臉色,不比池鳶好看多少。

  也許他比最可憐的人,還要可憐。

  池鳶沒接,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冷笑著發了條消息。

  【進來坐坐,看看霍寒辭這副身體與別人生下來的孩子,很像他不是麽?你應該會喜歡。】

  你看,人在麵對自己得不到,而討厭的人卻輕易得到的東西時,會情緒失控。

  他早就已經情緒失控到,恨不得親手殺了霍寒辭。

  可他偏偏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殺掉霍寒辭的人。

  池鳶看著這條短信,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他監控。

  她突然就明白了,為何King如此清楚她在壹號院的行蹤,因為壹號院內有很多監控,而他頂著那樣的一張臉,完全可以在壹號院內出入自由,並且清楚的知道每一個監控的位置。

  甚至壹號院內還有很多隱藏的監控,都是他布下的。

  池鳶覺得毛骨悚然,莫名又想到了昨晚的夢。

  因為那個夢,她似乎從骨子裏對他生出了幾分畏懼,就好像很害怕他,擔心他發火,情緒變得不可控,然後像夢裏那樣懲罰她。

  但明明,她和這個King並沒有交集。

  她的眼裏出現了一抹厭惡,隻覺得身體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下了車,將手機握在手裏,推開鐵門走了進去。

  這棟別墅有個漂亮的花園,被打理得很好,但是遠沒有夢裏的城堡那麽誇張。

  池鳶並不覺得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隻以為是自己太過想念與霍寒辭在一起的美好,才會夢見那樣的內容。

  順著主路,她一路走到了客廳的門口。

  門是開著的,仿佛裏麵的人已經等了很久。

  池鳶的指尖瑟縮了一下,推開門,很自覺的在玄關處換了鞋。

  一樓沒有他,但是出現了一個傭人,將她領著,去了一樓背向的房間。

  門打開,那裏有一個很寬的貴妃榻,他就躺在那上麵,麵前是十幾麵屏幕,全都是監控內容。

  而他的身邊,還有幾個傭人跪著,給他輕輕的捏著腿。

  更有人剝了一顆葡萄放進他的嘴裏,他的臉上帶著麵具,一隻手慵懶的撐住腦袋,抬頭看向她的時候,輕笑。

  “還是來了。”

  池鳶受不了他如此姿態出現,而且想到麵具下是那樣的一張臉,她更覺得難以忍受,但她也明白,她沒有資格去管他。

  King喜歡的人和霍寒辭喜歡的人不一樣,至於他時不時的撩撥行為,大概隻是為了試試霍寒辭的女人有什麽不同吧,就像逗弄一隻小貓小狗。

  大概第一次在賭場遇見的時候,他就已經抱著這樣的想法了。

  池鳶強壓住心裏的不適,隻是安靜站在原地,沒有靠近。

  她隱隱有感覺,King似乎在故意用這樣的行為告訴她,他不是霍寒辭。

  霍寒辭不喜歡別人靠近,所以壓根不會讓傭人這樣貼身伺候。

  霍寒辭不喜歡手指沾滿葡萄汁,給她剝葡萄的時候,會特意戴上手套。

  池鳶那個時候還有些遺憾,想要看他雪白的指尖被紫色葡萄汁浸染的場景,當時懊惱霍寒辭不給她這個機會。

  可也明白,霍寒辭這麽潔癖的一個人,是無法忍受那種事情的。

  但是King不一樣,他興致好起來,自己剝葡萄時,會很沉迷指尖沾了其他顏色的感覺。

  這和霍寒辭完全不同。

  甚至那天當著她的麵開槍殺人,也和霍寒辭不一樣。

  霍寒辭對她可謂是極度溫柔,絕對不會讓她看到那樣的場景。

  King不是霍寒辭,但他似乎記得一些霍寒辭身上發生的事情。

  不然他不會在嘲諷她的時候,輕易的說出那條短信的事情,更不會在剝葡萄的時候,故意將指尖的動作明晃晃的亮給她看,仿佛是要讓她死心。

  第1034章

  而池鳶也確實是死心了,這個人所做的一切,都在讓她肯定自己心裏的猜測。

  霍寒辭和King是一個人,隻是一個人的不同人格而已。

  這樣的認知讓她覺得荒誕可笑,卻又十分難受。

  她的視線緊緊的盯著King,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與霍寒辭相似的姿態,比如他的身材,他的指尖。

  當初在賭場的時候,她隻覺得這個人的身形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因為她被自己的固有想法給蒙蔽了,一早就排除了霍寒辭這個選項,所以隻會覺得King的身形很熟悉。

  King站了起來,揮退了周圍的人,緩緩走向池鳶。

  池鳶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但緊接著卻又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King以前想要殺她,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包括現在,他想要殺她,也是輕而易舉。

  她不可能對那張臉下得去手,但他隻要輕飄飄的一個子彈上膛的動作,就能讓她沒命。

  所以她往後的動作頓住,隻是盯著這張麵具。

  King微微躬身,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麵具上。

  “想不想親手拆開這個禮物?”

  他的語氣帶著笑意,玩味兒,甚至是諷刺。

  殺人誅心。

  池鳶的指尖哆嗦,始終沒敢用力,唯恐一個不小心,就真的將這個麵具蹭掉了。

  她想要將手收回來,King卻牢牢的抓住。

  眼神戲謔的落在她的身上,嘴角彎了彎。

  他微微用力,控製著她的手就要解開麵具。

  池鳶卻蜷縮著指尖,對這一幕十分的抗拒。

  她的手腕甚至隱隱的快要被他勒出紅痕,看到這一幕,他鬆開手,轉而摟住了她的腰。

  “看到那個孩子,是不是很傷心,畢竟你和霍寒辭的孩子沒有生下來。”

  池鳶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已經有些待不下去了,隻想逃。

  可他卻不讓她如願,強勢的將她壓向身後的牆,用修長的指尖挑開她領口的幾顆扣子。

  “霍寒辭是死了,不過這副身體還是他的,這麽久沒跟他見麵,不想麽?我可以滿足你。”

  他的唇瓣帶著笑意,微微俯身,已經快要咬住她頸肩的肉。

  池鳶在刹那間回神,抬手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臉上的麵具瞬間就掉了,從空中落下,重重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對池鳶來說,宛如心碎的聲音。

  因為打在麵具上,她的手很疼,疼得指尖都快要沒有知覺。

  而他隻是拿起她的手,放在麵前端詳,一根一根的吻住。

  “他也這樣做過,對吧?”

  池鳶的瞳孔一縮,腦袋裏“嗡”的一下,看到這張熟悉的臉,隻覺得渾身發軟。

  她抬手想要再扇一巴掌,可是當和他的眼神對視時,她竟然覺得沒有力氣。

  她怎麽可能扇這張臉一巴掌,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一想起他在火場裏的身影,她就心如刀絞。

  唇瓣很快就被人吻住,她掙紮,他卻強勢的禁錮住了她的所有力氣。

  這個吻和霍寒辭的也不一樣,霍寒辭是喜歡的,溫柔的,恨不得跟她心與心碰撞,交融。

  但King的吻猶如一條毒蛇鑽進嘴巴裏,順著喉嚨,仿佛要鑽進去將那顆心偷出來吃掉。

  她覺得害怕,將雙手放在中間想要抵抗。

  可她距離這張臉是這麽的近。

  這張臉給過她所有的甜蜜,那場大火之後,她在清醒的日子裏總是跟上天禱告,如果他可以回來,她願意拿一切去換。

  她希望霍寒辭能留下一些東西在這個世界上,可偏偏那場大火將一切都燒沒了。

  而現在,麵前這個有著和霍寒辭相同長相的人卻在放肆的吻著她,恨不得將她豢養在屬於他的地盤。

  太荒唐了。

  池鳶狠狠一口咬破了他的舌尖,他卻感受不到痛意。

  兩人的嘴裏都是血腥味兒,他卻依舊不肯放開她的唇。

  第1035章

  池鳶感覺到自己的嘴裏也蔓延著血腥味兒了。

  這已經不是吻,這是野獸之間的撕咬,似乎互相吞噬對方的血液,比體液交換都更加親密。

  這個變態!

  她的臉頰因為喘不過氣,漸漸紅了起來。

  他故意要讓她缺氧窒息,很欣賞的看著她緋紅的臉蛋。

  直到感覺池鳶快要暈過去,他才放開。

  “跟和他的感覺很不一樣吧?”

  他故意說這話來惡心她。

  池鳶的理智已經回歸了,抬手擦拭著自己的唇瓣。

  “有什麽不一樣的,你不是偶爾會知道他身上發生的事情麽,應該清楚,我和他什麽都玩過了。”

  所以隻是一個過分的吻而已,這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她也故意說這樣的話去惡心他。

  池鳶在感情方麵天生缺少根筋,她極少能意識到別人的愛,所以隻把King故意刁難她,當做是King惡心霍寒辭用這副身體跟她睡過的報複而已。

  畢竟King喜歡的是另一個女人,按照他這樣善於掌控的性子,隻怕在察覺到霍寒辭用這副身體去跟別人談戀愛時,早就氣炸了吧。

  King沒說話,隻是瞳孔深深的盯住他。

  他的眼裏有風暴匯聚,仿佛要把這片空間都吞噬殆盡。

  但池鳶並不怕他,隻是將自己從剛剛那個吻中拉了回來。

  “要怎樣他才會回來。”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霍寒辭。

  King笑了一下,但池鳶從這笑聲裏聽出了那麽一絲瘋狂的味道,似乎他對霍寒辭的恨意更深了,仿佛霍寒辭搶走了他最重要的東西。

  也是,他這麽善於玩弄人心的人,肯定不喜歡有人跟他同享一個身體。

  霍寒辭消失,對他來說是好事,他又怎麽會讓他回來呢。

  但池鳶隻要霍寒辭。

  “別做夢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池鳶不知道該怎麽反應,這就是霍寒辭的臉,是他的身體,卻不是他的靈魂。

  她張張嘴,卻又吐不出一個字,隻是透過麵前這張臉,仿佛看著另一個她想要見的人。

  King彎身,緩緩從地上撿起了那個麵具,他沒再戴上,而是拍了拍上麵壓根不存在的灰塵。

  “不過我挺想嚐嚐他的女人的味道。”

  他將麵具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嘴角彎了彎,“如果你跟我,,”

  話還沒說完,池鳶就已經轉身,拉開了旁邊的門。

  她毫不猶豫的順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一絲駐足也沒有。

  在快要踏上小路時,拐角跑來的小男孩一下就撞進了她的懷裏,身後還跟著一頭優雅的豹子。

  站起來大概有成年人那麽高,很具有攻擊性。

  霍知往後退了一步,抬頭看著麵前出現的女人。

  華國人,美麗的。

  池鳶本來還挺生氣,但是看到霍知,卻又討厭不起來,可想到他有King那樣的父親,麵色也就變得複雜。

  她本來應該不喜歡這個孩子的,會讓她想到和霍寒辭流掉的那個小生命。

  命運從來都沒有眷顧過她,不然為何King與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能活,而她與霍寒辭的卻活不下來呢?

  池鳶自從恢複之後,就已經不會再陷入當初的死胡同了。

  但看到這個活生生站在麵前,和霍寒辭那麽相似的一個小朋友,她還是覺得心髒抽疼。

  撇開King的性子,其實這個孩子,也是霍寒辭的孩子。

  是他與其他女人的孩子。

  池鳶沒法去責怪霍寒辭,這樣的事情放在誰的身上,都說不清楚。

  她蹲身,抬手想要去摸霍知的腦袋。

  霍知偏頭躲開,視線在她的身上掃了掃。

  一旁有傭人站了出來,輕聲開口。

  “池小姐,小少爺不習慣跟人靠得近,以前還隻跟先生說過話,現在還在慢慢練習與別人的交流,如果冒犯了您,請別怪罪他。”

  池鳶的心髒又是一陣悶疼。

  霍知對她點頭,笑了笑。

  “見過的,朋友,小黑。”

  那隻黑豹仿佛能聽懂他在說什麽,聽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馬上上前,蹲下,將自己的前爪放在池鳶的麵前。

  霍知的眼裏很純粹,拍拍黑豹的腦袋。

  “小黑,道歉,壓人。”

  第1036章

  這是在為那晚上小黑突然將池鳶撲倒而道歉。

  池鳶看著如此乖巧的黑豹,原本的畏懼也就消散了,將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黑豹的毛光滑透亮,爪子巨大,握著的時候有種充盈感,而且特別的踏實。

  池鳶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一隻凶殘的動物靠得如此近。

  握完,小黑就很有靈性的將爪子收了回去,蹲坐在地上,等待著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它的尾巴時不時的優雅一晃,這麽蹲坐著的時候,比小朋友還要高一些。

  但是這一幕莫名的讓人察覺到溫馨。

  霍知也沒說話,安靜看著這個女人。

  想起自己還要去見爹地,也就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越過她就要離開。

  舍不得的人倒是變成了池鳶,就是覺得很喜歡這個小孩子,看著他就覺得高興。

  雖然不排除心裏別扭,可隻要那張臉一出現在她的麵前,就無法控製從心裏蔓延上來的歡喜。

  傭人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池小姐,請跟我往這邊走,我將你送出去。”

  池鳶依依不舍的回頭看了霍知一眼,微微點頭。

  出去的路上,她還是忍不住詢問。

  “他的媽媽是華國人麽?”

  傭人點頭,微微歎了口氣。

  “是,不過當年生下小少爺之後,就將孩子丟進垃圾桶裏了,先生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人救回來,也因為這個,小少爺至今都還有交流障礙,先生大概也怕他離開自己,所以一直都將他放在城堡裏養著的。”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狠心的媽媽,生下孩子後,竟然將孩子丟進垃圾桶,這是多大的仇恨啊。

  就算再恨King那個男人,也不應該把怒氣撒在一個剛剛出生的小朋友身上。

  池鳶心頭浮起憤怒,隻覺得有些感同身受。

  “那他媽媽就沒回來看過他?”

  “沒有,小少爺一個人在城堡長大,除了先生之外,基本沒有見過外人,還在繈褓中的時候,也是先生照顧,小少爺雖然有交流障礙,但很乖巧,從一個多月開始,就不哭也不叫,後來養了隻豹子,就天天跟著小黑玩,不過具體的過程,其實我們也不太清楚,但大家都是這麽說的。”

  池鳶還是覺得那個女人太狠心了,如果霍知的交流障礙是因為剛出生沒有得到很好的保護才導致的,那這個媽媽會不會後悔呢?

  但想到傭人說的,他的媽咪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他,大概是壓根就不在意這個孩子吧。

  真是作孽,大人的恩怨,竟然讓一個孩子來承擔痛苦。

  池鳶也有些疑惑,King那樣的人,真的會喜歡一個女人麽?

  能在沙特皇室爭鬥中脫穎而出的人,能在京城虎狼環視的地盤開一間賭場的人,其手段和城府遠超眾人之上,甚至他的心狠程度,都遠勝其他人。

  這一點,霍寒辭是遠遠比不上的。

  霍寒辭在霍家的時候,霍家風平浪靜,以至於霍家其他人都還有心思來爭權奪位,而不是想著怎麽保住那條命。

  但看看King對霍家做的事情,他利用霍遇白,讓霍家從內部開始瓦解。

  霍鬆年到死都不瞑目,霍見空如今更是瘋瘋癲癲的。

  他不僅讓霍家破產,還得讓霍家人都跟著瘋,這就是他的手段,他玩弄人心的本領,是池鳶見過最高級的。

  如果霍見空知道King長什麽樣子的話,大概明白霍遇白當時為什麽要發瘋使用那個機關了。

  霍遇白最恨的就是霍寒辭,恨到哪怕是他死了,霍寒辭從他的墳前路過,他都恨不得跳起來咬他一口。

  他一心期盼著自己可以打倒霍寒辭,而King的出現,給了他這個機會。

  第1037章

  霍遇白尊敬的稱呼King為先生,在他的眼裏,先生是無所不能的,比京城的所有人都強,能將其他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最討厭的霍寒辭,在先生的麵前不堪一擊。

  他恨不得跪下去舔先生的鞋子,隻要先生願意為他除掉霍寒辭,他就是當一條狗都願意。

  他將King當做是神來供奉,高高在上,不可沾染,甚至也不允許外人說他的一句不是。

  他私心裏將King捧得越高,就越是顯得霍寒辭沒有那麽堅不可摧,隻要先生肯出手。

  所以當那個夜晚,他中了一槍,攀著懸崖邊緣,絕望的說自己不明白時,他是真的難受,他也是真的不明白,為何自己供奉的神,會突然拋棄他,毫不留情的將他打入深淵。

  接著神說隻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報複霍家。

  問他想不想看麵具下的臉。

  在霍遇白的心裏,King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所以他從未動過要揭開那張麵具的念頭。

  他攀著懸崖,眼睜睜的看著King親自摘下了麵具。

  那張熟悉的麵容,讓他覺得這整個世界都是笑話。

  他恨霍寒辭,恨不得將霍寒辭碎屍萬段,可是他又將霍寒辭親自捧上神壇,在他的麵前伏低做小。

  他供奉著的神明,竟然就是他最厭惡,最想要殺的人。

  這樣的打擊誰能承受得住,不隻是天塌了那麽簡單,連信仰都崩塌了。

  他瘋狂大笑,放開了抓住懸崖邊緣的手。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為什麽總是被霍寒辭踐踏。

  臨死之前還要被對方玩弄,這場遊戲裏,他輸得實在是太可憐了。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他最恨的霍寒辭,霍寒辭最愛的池鳶,大家一起去死吧。

  他已經不期待能打倒霍寒辭了,他隻想利用那個莊園的秘密,讓霍寒辭痛苦,讓霍寒辭因為欺騙他,羞辱他而付出代價。

  霍遇白摔在露台上時,滿腦子都是麵具揭開刹那,他在男人臉上看到的似諷非諷,峽穀吹上來的風像鬼哭一樣,在放肆嘲笑他的無能。

  他必須爬上去,他必須找到爺爺說的那個箱子。

  那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滔天恨意,他從地獄的深淵爬出去,拉著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踐踏他的人,一起墜入阿鼻地獄。

  漫天的火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仿佛是他這輩子最耀眼的時刻。

  夜晚的天空被點亮,這是屬於他的華麗落幕。

  哪怕被燒成焦土,他卻也始終不能釋懷。

  池鳶並不知道有關那場大火裏的故事,此刻聽著傭人的話,隻覺得那個孩子的性格和霍寒辭很像。

  霍寒辭似乎小時候也是不笑不哭,以至於被請了很多心理醫生。

  池鳶甚至猜測,他的第二人格,會不會就是在那個時間段被刺激出來的。

  很明顯,King這個人格知道更多霍寒辭不知道的事情。

  至少霍寒辭沒有意識到自己有雙重人格,但King卻是知道的,並且一直都在試圖抹殺霍寒辭。

  池鳶現在想的是,她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抹殺King。

  抹殺他之後,霍寒辭還會回來麽?

  她不清楚。

  而傭人就站在她的身邊,將她朝著外麵引去。

  快要走出大門時,池鳶忍不住問,“那你見過他的媽媽麽?”

  “沒見過,小少爺本人都沒有見過,大概隻有先生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據說當年離開之後,就跟這邊斷絕了聯係。”

  孩子不要,徹底斷絕聯係,那個女人到底是有多討厭King。

  這些八卦都是有關King的,傭人說的話,池鳶也不敢完全當真。

  不過有一點她確認,那個女人對孩子狠心,對King也狠心。

  “池小姐,你的汽車就在外麵,我就送到這裏了。”

  池鳶點頭,跟她道了謝。

  傭人看著她離開之後,這才恭敬的回到別墅內。

  King已經在沙發上坐著了,電腦上播放著剛剛的一切監控,還有池鳶的話。

  說到將孩子丟進垃圾桶時,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

  第1038章

  是了,如果她會有愧疚的話,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那顆心是石頭做的,怎麽都捂不熱,看著他的目光永遠隻有厭惡,畏懼。

  明明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的眼底還亮著光,璀璨瑰麗。

  母親說過,如果一個女孩子看到你時,眼裏很亮很亮,比天上的星星都亮,那麽這個女孩子一定喜歡你。

  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呢?

  哦,是那個下著雪的夜晚。

  那是他平複了沙特爭鬥之後的時間,他來到北美,跟這邊的王室談生意。

  石油資源是全世界都在掠奪的資源,北美的皇室更是虎視眈眈,不過他沒將那群人放在眼裏。

  沙特那邊的爭鬥,比這邊更加血腥,也更加殘忍,他本就是踩著萬千屍骨才爬到那個位置的。

  他一點兒都不害怕流血犧牲,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犧牲任何人。

  而且他討厭背叛,他要的是絕對的忠誠。

  他身邊的人換的很勤,當察覺到對方有異心時,他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對別人狠,對自己的親人更狠。

  沙特那邊已經被他全局掌控,那些跟他作對的人,早就被扔進海裏喂了鯊魚。

  並且是活活扔進海裏,要看著對方驚恐的掙紮,看著海水翻滾,紅色從水下蔓延開,這是他最快樂的事情。

  母親總說,這樣挺好,沒有人性的活下去,就不會受傷。

  如果他是在黑暗裏掙紮的人,那麽霍寒辭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幹淨,最高雅的存在。

  他的人生仿佛被撕裂了,每天醒來都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然後戰戰兢兢的過著日子,吸收另一個腦海裏的想法。

  但後來,他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他意識到,那個人格的霍寒辭並不清楚自己還有副人格的事情,這對King來說,是最大的好處,他可以完美的布局,騙過霍寒辭,讓霍寒辭永遠都意識不到他的存在。

  這些年他的布局確實很完美,不過他能成功,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霍寒辭太過無欲無求了,他太聰明,仿佛做什麽都能成功,所以俗世裏對於成功的定義在他的眼裏不值一提。

  他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就算去了華爾街,他也隻是隨意的指點了幾下江山,便創造了HG。

  霍寒辭的勢力,給了King很大的便利。

  霍寒辭在華爾街很快站穩腳跟,有了大筆大筆的財富,同年,King利用這一切,重回沙特,奪得了王權。

  如果他們就這麽互相配合下去,一定會是無敵的存在。

  霍寒辭不想去殺的人,King去殺,他甚至會讓對方死得很痛苦,痛苦到看到他這張臉,就覺得恐懼。

  King那個時候,是很欣賞霍寒辭的。

  他確實就像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而且在創作他的時候,少了普通人的情感,這實在是太好利用了。

  所以當霍見空與另一群人見麵,並且拿到了可以控製霍寒辭的藥,讓他產生劇烈頭疼時,King沒有做什麽去反對,這是一個機會,一個他能有更多機會控製身體的機會。

  因為他比霍寒辭知道更多的事情,霍寒辭卻並不清楚他的存在,這就是他最大的贏的機會,將來他肯定會徹底占據這具身體,但他不著急。

  霍見空拿出的藥物肯定不是普通的藥物,每個月給霍寒辭一次,對他的身體似乎也沒什麽副作用,隻是不吃的時候,那種頭疼無法忍受,當霍寒辭忍不下去時,便會變成King占據這副身體。

  所以很大程度上,霍見空的那種藥幫助了King,讓他知道自己可以什麽時候變成主導者,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突然昏迷再醒來,就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而霍寒辭的缺少感情這一點,也讓他本人失去了很多好奇心,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探索欲望,對霍寒辭來說,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實在太簡單了,簡單到他覺得人生已經有些無趣了。

  在霍寒辭去華爾街之前,其實他自己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但他並未多去探查,而且King就是他,很多時候甚至會影響他的判斷。

  就像他的存在,也會影響King的判斷一樣。

  King就像是霍寒辭的一把刀,記住每一個擋住霍寒辭的攔路石的名字,等掌握了身體控製權時,就去殺回來。

  但他清楚的記得,有一天變得不一樣了。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霍寒辭去京大演講。

  第1039章

  那個送花的女學生很漂亮,漂亮到微微抬眼盯著人看時,就會被她眼底的光亮吸引住。

  可King和霍寒辭都見過了太多漂亮的人,她們大多都隻是像指尖的煙火,燃過了就不留痕跡。

  所以對於她懷裏送的花,他隻是接過,冷冰冰的說了一聲謝謝。

  不管是King還是霍寒辭,他們其實都是一個人,隻是一個複雜的性格,分成了兩個人格而已,各司其職,都不是會輕易動心的類型。

  那天京大禮堂掌聲雷動,女學生被一群領導推過來,站在他的身邊照相。

  閃光燈匯聚,萬千矚目。

  King那個時候就安靜潛伏在霍寒辭的腦海裏,他知道霍寒辭身上發生的事情,但也隻是知道的很少,像這種可以跟著他一起體驗外界的經曆,少之又少。

  霍寒辭沒去看那個女學生,滿腦子都在想著華爾街的數據。

  King也沒有去看她,滿腦子想的同樣是數據。

  但是在下台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

  一眼驚鴻。

  她是空穀幽蘭,跟母親很像。

  那雙眼睛真的很漂亮,像冬日裏微微冷感的陽光,慵懶而溫和,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掀起波瀾。

  King想著霍寒辭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他對什麽都不關心,就像是行走在這個世間的行僧一樣,霍寒辭是神,但卻是失去了人性的神,神性完全壓倒了人欲。

  但King是記得自己的母親的,那個在沙特王室裏爭鬥,那個力排眾議,要嫁給真愛的女人,最後慘敗的時候,落得一身的病痛和狼狽。

  母親總說,千萬不要愛錯人。

  這仿佛已經成為了她的執念,她對人世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全都來自於此。

  King很能理解這些感情,他跟霍寒辭不一樣,霍寒辭是生來就不在乎,而King卻是看得太多,已經麻木了。

  世間的所有人,都希望別的人或者神可以無私奉獻,但事情輪到自己時,都希望別人能理解自己的困難。

  King不想成為被人捧起來的,不染塵埃的神。

  他有血有肉,隻想將所有權利握在手裏,自私的活著。

  當初母親逃離沙特的時候,差一點兒就被抓回去了,是被貴人相救,才來到的京城。

  至於那個貴人是誰,母親不肯說,隻說就算說了,也沒法回報她的恩情。

  來到京城的母親勢單力薄,貴人繼續在後麵幫助她,幫助她結識了霍家的甘青昀,靳家的溫泠溶。

  綿綿之中選中甘青昀實在是天意,甘青昀是霍家的夫人,但膝下還沒有兒子,想在霍家站穩腳跟,就必須有個兒子傍身。

  甘青昀那時候已經被想要生兒子這個想法逼得有些瘋魔了,再加上見識了霍見空的那些手段,她總擔心自己馬上就會成為棄子。

  成為霍家的棄子,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至少是當時的甘青昀無法承受的。

  母親和甘青昀一拍即合。

  母親雖然在愛情裏是懦夫,是弱女子,但她好歹是沙特霍家長大的,不是什麽傻白甜。

  她告訴了甘青昀她的身份,沙特的王後,她的孩子是王室成員,將來是有繼承權的,隻要等他回到沙特去爭權,到時候甘青昀在霍家的地位就會越來越高,而且母親還告訴甘青昀。

  ——算命師傅說過,她的兒子會很成功,會是最聰明的人,放在古代,那就是天降祥瑞,是來造福霍家的。

  甘青昀那時候已經被沒有兒子這個事實壓得喘不過氣,再加上打聽到了沙特那邊的爭鬥,所以很快就跟母親達成了合作。

  母親成為了霍家一個十分不起眼的保姆,隻跟甘青昀接觸。

  孩子生下來,隨了霍姓,其實也是跟了母親的姓,名字是母親親自取的,霍寒辭。

  但霍寒辭這個人格卻一直都不知道,每天給他端茶送水,在閣樓外麵陪他的人是母親,還以為隻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傭人。

  他在閣樓關了幾天,差點兒被餓死的那晚,也是有人在外麵哭著陪伴的。

  不過就算知道了是母親,相信霍寒辭也不會開口說話,那時候的他完全喪失了語言功能,但在其他方麵的天賦卻無人能及。

  意識到霍寒辭不會說話,也不會笑時,甘青昀是最著急的一個。

  這可是她在霍家站穩腳跟的籌碼,這是她的棋子啊,怎麽能還沒長大就壞了。

  她很著急,利用霍家的權勢到處找醫生。

  所有的醫生都被請來給霍寒辭看過一次了,還是母親看不下去了,悄悄把霍寒辭的才能告訴了霍見空。

  霍見空對霍寒辭進行了一番測試,發現了這個孩子的天賦,勒令住了甘青昀。

  然後便是霍寒辭十歲便被推出去成為繼承人,King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控製身體的。

  第1040章

  霍寒辭不知道普羅大眾的感情,卻知道痛苦,刀子劃在身上,他是知道哭的,而他也想逃避那種痛苦。

  所以King就出現了,其實他早就生生根植於霍寒辭的身體裏,在那群神經病醫生總是對他進行精神疏導的時候,他就已經存在了,可一直沒機會出來。

  因為霍寒辭太過完美,完美的像是雕塑。

  King比霍寒辭更關心周圍的事情,更細心注意別人的情緒變化,所以很快就清楚,那個總是給他端飯菜的傭人,那個整棟別墅裏最不起眼的傭人,穿得最醜的傭人,就是他們的母親。

  他跟母親說了第二人格的事情,母親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

  她甚至有些欣喜,因為霍寒辭太無悲無喜了,看起來很好欺負。

  但是King不一樣,他像是黑暗裏長大的狼,別人讓他吃虧了,他會狠狠報複回去。

  那個時期的霍寒辭隻有十歲,哪怕是普普通通的一杯茶水,裏麵估計都塞滿了毒藥。

  任何一個機會都能讓他沒命,畢竟霍家那群人可是狼子野心,何況那時候霍家旁支也在蠢蠢欲動,對於這個新上任的十歲繼承人,誰不是帶著看笑話的姿態,都在賭霍寒辭什麽時候沒命。

  但沒人知道,那時候更多的是King在掌握那具身體,並且逐漸布局不讓霍寒辭本人發現。

  霍寒辭依舊是高嶺之花,手上沒有霍家人的血,但那些算計過他的人,都被King報複回去了,再也沒機會跟別人說這個秘密。

  母親喜歡King這個人格的心狠,在這樣的家族裏生存,隻有失去人性,才能爬得越來越高。

  母親走的那天,在下雪,眼裏沒有任何光彩。

  King沉寂了一段時間,而霍寒辭靠著天賦徹底在霍家站穩腳跟,但甘青昀不知道怎麽回事,大概是先前的壓力太大,突然一下發現自己不用再戰戰兢兢的活著,竟然一下子瘋了,不過好在霍寒辭對她還有一絲憐憫,將人送去了國外。

  之後的日子更加順風順水。

  這一路走來,King太過了解霍寒辭,雖然他不清楚霍寒辭身上所有的事情,但他大部分的事情都知道。

  變故是在什麽時候發生的呢?

  現在細細想來,就是池鳶去國外做交換生的那一年零兩個月。

  那個時候的霍寒辭已經足夠優秀,在華爾街成為了神話。

  King也拿回了沙特的王權,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他們就像是一個人的兩麵,一麵是天使,一麵是撒旦。

  King對於這個身體,切換得越來越自如,但他從未想過要將霍寒辭取而代之。

  他始終認為,他們是一個人,就像是兄弟一樣。

  但那個受傷的夜晚,正好是下雪,那天的天氣和母親走那天的天氣一樣,很冷,雪花大朵大朵的飄,他又看到了那雙漂亮的眼睛。

  那時他剛到北美,沒想到這邊的王室如此陰險,在飯局上給他下了藥,想讓他迎娶一位公主,並且隻要兩人有了關係,第二天所有的媒體就會報道這件事。

  他自然不肯,女人和情情愛愛,那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他撐著一口氣逃走,沒想到在街上又遇到了幾個勒索的混混。

  在國外,混混的手上都是有槍的,而且勒索這種事情,還真是不少見。

  他動手解決了幾個人,正將一個死人踢開的時候,池鳶就在那個時候出現了。

  她大概剛下課,手裏捧著幾本書,King的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一本《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習相遠?

  他知道這個,甚至一度覺得,這就是在說他和霍寒辭。

  他笑了一下,將冒煙的槍口在衣服上擦拭幾下,想著這個漂亮的美人兒大概要被地上的死人給嚇壞了,這可不能怪他,她來得太快了。

  而且現在,他沒什麽力氣處理屍體,隻能虛弱的靠著一旁的樹。

  那棵樹很大很大,聽說活了有一百多年,枝繁葉茂。

  他印象很深,那是當地的特色之一,他挺喜歡那棵樹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池鳶走近,輕聲詢問他有沒有受傷時,他一眼就喜歡她這個人。

  但他不想承認,所以當時覺得,可能是因為喜歡那棵樹產生的錯覺。

  可他不能有喜歡的東西,太傷神了,得找個機會把樹砍了。

  這一套理論實在站不住腳,樹也很倒黴。

  第1041章

  池鳶走近,拿出一塊手帕放在他的麵前,問他受傷沒有。

  她的聲音很好聽,他仿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真奇怪,花開是有聲音的麽?

  也許是他心裏的花吧。

  他抬眸,一眼就看到了那雙眼睛,在路燈下無比的瑰麗,讓人忍不住心動。

  很漂亮,比那天京大的台上漂亮一百倍。

  他想起來了,這是那個送花的女孩子,她身上的香味兒還跟當時一樣。

  原來他無意之中,竟然連她身上的香味兒都記得。

  心髒跳動的頻率不受控製,他竟然有些緊張。

  “受傷了麽?”

  她問了第二遍。

  他沒受傷,但她需要一個女人。

  他瞬間想起了母親說的話,如果女孩子看著你的時候,眼睛亮得像星星,那她就是喜歡你的。

  所以他以為,她其實也喜歡他。

  自然而然的,他吻了上去,第一次感覺自己被藥物徹底支配了身體,但他沉迷那種感覺。

  她是不是哭了來著?

  在那個巷子裏。

  他記不清楚了,隻覺得滿足和喟歎都溢滿了天靈蓋,原來跟女人在一起是這種感覺。

  他不懂節製,看到她哭得眼睛通紅。

  他開始後悔,她似乎是第一次,不該在這個地方要了人家的第一次。

  他把人帶到他買的別墅,給她洗了澡,她在夢裏都在哭,像是破碎的娃娃似的。

  他不在意,他有錢買下這個娃娃,哪怕她要這個城市最有特色的建築,他也能花錢買下來。

  真的很喜歡她,她的每一聲嗚咽,每一個眼神,都很喜歡。

  他又想起來了,那年在演講台上,似乎下台時偷偷看過她一眼。

  霍寒辭沒動心,可他動心了。

  但他很強硬的把這抹心動給抹掉了。

  他不需要這種東西。

  喜歡是種病,時間能治。

  不見麵就行了。

  但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是不講道理的,當時的King悄悄抹掉了這抹心動,而那時候的池鳶,也抹掉了她對霍寒辭的心動,因為她清楚,跟這個男人的距離太遠太遠,這個距離不是她努力就可以拉近的。

  而她又是個極度理智的人,所以她和King的選擇一樣,毫不猶豫的將這抹心動扼殺在搖籃。

  池鳶跟霍寒辭很像,跟King也很像。

  所以King剛剛在樹下看到她眼底的光亮,不是因為池鳶喜歡他,而是因為池鳶認得這副皮囊,這是霍寒辭,是霍明朝的小叔,是她曾經抹掉過心動的人。

  在這樣的夜晚見他,那抹心動又跳躍著回來了,但她很理智的在壓抑,隻問他有沒有受傷。

  她並沒有過分的舉動,甚至沒有主動勾引,King卻徹底淪陷了。

  以為她喜歡他,可她喜歡的,其實是霍寒辭。

  這一晚很瘋狂,瘋狂到醒來挨了她幾巴掌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被一個女人打。

  他這輩子都沒有被誰打過,沙特那群人看了他,全都嚇得戰戰兢兢的,她憑什麽打他?

  他渾身都是戾氣,想了一大堆報複她的辦法。

  比如把她扔到海裏去喂鯊魚,像看其他人掙紮那樣,看著她掙紮。

  可他竟然有些舍不得。

  他迷上了她的味道,她的眼睛,她的一切。

  等來的卻是她報了警,說自己被人惡意侵犯。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去警察局,甚至還因此被這個國家的王室逮住了機會,他被迫簽訂了半年的石油協議,這是他成年以來,第一次做這麽虧本的買賣。

  全都是拜她所賜。

  他不甘心,隔了幾天就去學校找她。

  才知道她是京城過來的交換生,成績優秀,而且班上的男同學基本都在打聽她的聯係方式。

  King才剛剛開過葷,隻想將池鳶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既然喜歡她的話,那就不該讓她出來再見其他人。

  她這麽漂亮,應該美美的關在籠子裏,像隻金絲雀,隻要對著他唱歌就行了。

  他會用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籠子來關她,將她照顧的好好的。

  第1042章

  “哐當。”

  進來的傭人不小心把東西摔在了地上,King才從那一段回憶裏抽身。

  其實也沒什麽好回憶的,無非是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麵前,她卻依舊想要逃罷了。

  她對他的厭惡不加掩飾,用最冷靜,最絕情的話來傷害他。

  他在外人麵前的所有狠辣與理智,在那個冷冰冰說著狠話的女人麵前全都分崩離析。

  直到看見那個被丟到垃圾桶裏的孩子,他才驚覺自己錯了。

  在那顆樹下見到她時,她眼底的光並不是針對他,而是他這副皮囊。

  他的這副皮囊長得很驚豔,這是時尚報紙都評選出來的最讓男性羨慕的一張臉,力壓那些很受歡迎的歐美男明星。

  大概在那樣的夜晚遇見,她隻是微微眼裏亮了一下吧,而他以為那是喜歡,其實那不是。

  但King這一次猜錯了,他對所有的事情都成竹在胸,唯獨在她的事情上一錯再錯。

  那確實是池鳶的喜歡,隻不過是她對霍寒辭的喜歡,而不是對他的喜歡。

  她對霍寒辭怎麽能喜歡呢,她竟然還對霍寒辭投懷送抱。

  而霍寒辭沒有拒絕,清醒的沉淪。

  King實在是恨極了。

  他不敢相信。

  他和母親一樣,愛上了一個沒有心的人。

  他近乎冷酷的想,沒關係,他和無助的母親不一樣,他擁有權力,還來得及。

  他可以慢慢的讓她知道,她該愛的到底是誰。

  他可以教導她,哪怕是用傷害,用疼痛,讓她把對他的喜歡刻在骨子裏。

  大概某一天,他會從她脆弱的胸腔裏剜出那顆無情的心髒。

  她愛霍寒辭愛得越深,他就越覺得荒唐可笑。

  當初拚了命都要離開他的人,現在居然喜歡上了他的另一個人格。

  再後來,池鳶和霍寒辭一起去京大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那時候池鳶對霍寒辭心動了。

  對那個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假人心動了。

  所以在國外遇到他的時候,那眼裏的光不是因為驚豔於這副皮囊,隻是因為她看到的是霍寒辭,僅此而已。

  原來他從始至終,都在自作多情。

  這個認知可真是讓人難堪啊。

  池鳶,怎麽就不能喜歡我一點呢。

  他在京城的布局更加瘋狂了,他發誓要用傷痛讓池鳶記住,真正能保護她的人是誰。

  她不是一直都在期待跟家人相聚麽?那他就在他們相聚之前,把蕭絕徹底抹殺。

  所以才有了靳舟墨與蕭絕拿槍對峙的一幕。

  那個時候的King完全處於瘋癲狀態,一個嫉妒的瘋子,一個嫉妒且還手握重權的瘋子,隻恨不能攪亂整個京城。

  靳舟墨也喜歡池鳶的吧,他的溫柔真是讓人惡心死了。

  King討厭他,就跟討厭那些和池鳶表白的男同學一頓,於是在靳舟墨下手對付蕭絕時,他特意將溫泠溶引到了兩方對峙的現場。

  不然就憑溫泠溶這個虛偽的小人物,怎麽可能發現靳舟墨跟蕭絕互相用槍指著對方。

  那晚的溫泠溶躲在暗處,不敢喘息,驚駭的看著自己平日裏溫柔的兒子,與KKR的總裁蕭絕對峙。

  可惜溫泠溶太過沒用,之後暈了過去。

  King很得意,接下來溫泠溶會將靳舟墨的事情告訴靳明月,靳明月那個時候已經落敗,還在求著薑野幫她,她一定會用這個消息,跟薑野作為交換。

  而薑野的性子唯恐天下不亂,整個京城越亂,他越開心,薑野又會把這個消息毫無保留地告訴池鳶。

  看,一環接著一環,他的計劃多麽地完美。

  最後,池鳶就會遠離靳舟墨了,他真討厭她身邊出現的一切男人,當然最最討厭的就是霍寒辭。

  第1043章

  但他沒想到溫泠溶會沒用到那個地步。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跟溫泠溶一樣沒用。

  明明隻要袖手旁觀,讓靳舟墨把蕭絕弄死就好,這樣池鳶就會痛苦。

  他被她傷得深深的,用痛苦讓她記住也挺好的,有時候恨也是一種銘記。

  反正這件事說到底不是他策劃的,是靳舟墨本來就要背叛蕭絕,是靳舟墨背後的那股勢力在作祟。

  King告訴自己,隻要安靜看著就好,其他人的死活他壓根不關心,他更不關心靳舟墨背後那股勢力幾十年來的謀劃,像逗狗一樣逗著他們,讓他們覺得他們已經控製了沙特,也挺有趣的,反正他最喜歡的就是讓一個自大的人絕望而死,像霍遇白那樣。

  他隻想讓池鳶長教訓。

  然而真到了那個時刻,他居然沒法看著蕭絕真的去死。

  此前他已經出手阻止過蕭家找回池鳶,如果再讓池鳶知道他對蕭絕的事情袖手旁觀,那池鳶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

  他一定是被霍寒辭影響了,所以對她變得優柔寡斷。

  那晚蕭絕確實成功逃跑了,靳舟墨的人在到處找他,其實差一點就要把人抓到的,但King出手了。

  讓人把蕭絕送去了那個小鄉村,讓他恰好被學醫的女人發現。

  做完這一切,他發誓,以後不能再做這種蠢事。

  他應該像解決掉溫泠溶那樣,把蕭絕也解決掉,而不是背後還幫助他活命。

  當初殺掉溫泠溶,他一點兒都沒有手軟。

  明明已經讓溫泠溶看到了那一幕,但溫泠溶太過膽小,沒將那一幕告訴靳明月,隻是因為在路上撞見了靳舟墨,就嚇得方寸大亂,然後逃跑了。

  如果溫泠溶這顆棋子不發揮作用,那就沒用了。

  實際上那晚他是不打算殺她的,隻是想逼一逼她,逼她將她發現的秘密說出來,然後去告訴別人。

  他是因為溫泠溶最後的那句話,才徹底動了殺心。

  溫泠溶說:“我什麽都不知道,如果你和靳舟墨有仇,那就去找靳舟墨好了,,”

  虧得她才從靳舟墨那裏要來了卡。

  一個這麽懦弱無能的人,真的敢將秘密說出去麽?

  他很懷疑,所以決定把人殺掉。

  而且讓溫泠溶死,還能引導池鳶去懷疑靳舟墨,一舉兩得。

  反正他也早就看不慣這個老妖婆了,當初跟甘青昀狼狽為奸,之後又總是慣著靳明月去傷害池鳶。

  既然起不了作用,那還留著做什麽。

  浪費空氣。

  King在殺她的時候,還故意發出了霍寒辭的聲音。

  溫泠溶果然大受震撼,在她的心裏,霍寒辭是她的晚輩,而且她和甘青昀的關係那麽好,霍寒辭是不可能殺她的,畢竟她們還握著霍寒辭的秘密。

  那時候的溫泠溶才剛剛發現自己兒子的另一麵,整個世界都受到了衝擊,結果在臨死前又發現,自己要死於一個認識多年的年輕人手裏,應該很崩潰吧。

  你是霍寒辭。

  怎麽會是霍寒辭。

  你有什麽身份,舟墨又有什麽身份。

  溫泠溶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卻隻留下了沒說完的一句話。

  King對於她的死去,沒有任何波動。

  那之後他繼續想著要怎麽殺了霍寒辭,隻要殺了霍寒辭,就能取而代之,這樣池鳶就離不開他了,也不會注意到霍寒辭已經變了。

  本來他不用這麽著急的,他已經忍了這麽久,忍到兩人在床上親密了無數次。

  但當池鳶懷上孩子的時候,他徹底瘋了。

  池鳶當年將與他的孩子丟進了垃圾桶,卻那麽愛護與霍寒辭的孩子,仿佛肚子裏的孩子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珍寶、

  憑什麽?

  憑什麽將霍寒辭的孩子視作珍寶,而將他的孩子視作垃圾。

  不公平。

  他真的好恨。

  他必須帶池鳶離開,所以他的計劃有些急了。

  以至於讓霍寒辭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第1044章

  池鳶回到別墅時,心情還有些不平靜。

  她迫切的想要霍寒辭回來,但是King絕對不願意親自交出這副身體的控製權。

  而且霍寒辭這個人格到底還存不存在,她全都不清楚。

  既然King活著,那麽霍寒辭大概是受了重傷。

  這副身體當初能從大火中逃生,估計也是猜到了導致爆炸的人是霍遇白,猜到了懸崖之下有活路,所以逃過一劫。

  池鳶覺得矛盾極了,想要跟King談判,就得抓住King的弱點,但是King有弱點麽?

  孩子?

  她不可能對孩子下得去手,那個孩子太像霍寒辭了。

  目前為止,King表現出來的唯一弱點,也就是當初的那個女人了。

  但是傭人也說了,除了King之外,沒人見過那個女人長什麽樣子。

  看來得親自去King的身邊調查真相。

  但是King願意給她這個機會麽?

  池鳶還坐在沙發上發呆,就聽到客廳的門被人打開,蕭絕回來了。

  “追蹤器顯示了一個新的地方,不過之後就消失了,應該是被靳舟墨發現了。”

  除了靳舟墨與教授的簡短對話,蕭絕並未發現其他有用的線索,現在唯一有用的線索,就是這個紅點在某一個地方停頓了很久。

  “小鳶,是有什麽發現麽?”

  看到她的心情不太好,蕭絕也就跟著坐下,關心了幾句。

  但池鳶暫時不知道該怎麽說雙重人格的事情,這在醫學上並不罕見,曾經有個真實報道,有人甚至出現過十幾個人格,這在科學上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哥,新的地方是哪裏,我跟你一起去。”

  蕭絕也不打算瞞她,兩人便又上車了。

  這次來到的地方比較隱蔽,那周圍已經全是蕭絕的人,他走到門口,率先推開了房間。

  裏麵出現的先是一張池鳶的巨幅海報。

  換作誰看到自己的海報被掛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都會覺得瘮人的很。

  池鳶下意識的便往後退了一步,發現海報已經被破壞了,這裏的東西基本也被毀壞的幹淨,不用看,肯定是靳舟墨幹的。

  蕭絕對自己的人吩咐。

  “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保鏢連忙散開,在房間內找了起來。

  池鳶的眼睛在周圍掃視了一下,很快就發現,這裏麵的所有東西,幾乎都與她有關。

  她用過的書本,丟棄過的衣服,甚至還有宴會那晚的高跟鞋。

  高跟鞋在一個玻璃罩子裏,裏麵還有一個女王的皇冠。

  池鳶蹲下,將高跟鞋撿了起來,確定這是自己的那隻,臉色才變得凝重。

  這裏已經被人破壞過,應該不是原主破壞的,畢竟要收藏這麽多東西,得頗費一番功夫。

  背後的人既然耗費心思收藏了這麽多,就不會親自毀掉,何況這隻鞋,還被玻璃罩子罩著,還有個小皇冠,可見對方的珍視程度。

  那麽破壞這裏的人,隻剩下靳舟墨了。

  追蹤器顯示,靳舟墨最後一個待的地方就是這裏,那之後追蹤器就失去了作用。

  大概靳舟墨本人在這裏進行過幾個小時的破壞,才會將這裏毀壞的如此徹底。

  池鳶不笨,甚至超級聰明,很快就聯想到了能拿到這隻鞋子的人。

  那晚上的另一個King,花宴。

  花宴私下裏收集了到了這麽多東西,甚至還留了池鳶的巨幅海報,池鳶不難想象,這個人可能對她抱著其他的心思。

  可是為什麽呢?

  她此前和花宴並沒有過多的接觸。

  池鳶抬手揉著眉心,隻覺得腦子裏亂極了。

  目光不小心在地上又掃了掃,掃到了一瓶吃掉一半的藥,是葉酸。

  這是孕婦吃的東西,還有一些補鐵的藥劑,甚至還有一些安胎的藥,都是吃了一半的。

  池鳶已經掃視過其他東西,確定那些東西她都用過,包括曾經去餐廳碰過的幾個杯子,都被收藏在了這裏。

  她以為這是一個關於她的收藏館,是花宴用來滿足特殊癖好的。

  可是這些藥物,她什麽時候吃過?

  第1045章

  池鳶盯著藥物發呆,又看到保鏢還在翻找,但是除了擺在明麵上的東西之外,屋子內並沒有任何玄機,看樣子就是用來收藏東西的。

  “真是變態!這是靳舟墨的屋子?!”

  因為知道靳舟墨喜歡自己的妹妹,蕭絕便下意識的以為這是靳舟墨的房間。

  罵罵咧咧了幾句,他想要去安慰池鳶幾句,畢竟誰看了這個都會覺得晦氣。

  “不是他的,哥,這是花宴的,King的替身。”

  蕭絕眯了眯眼睛,抬腳踢開了麵前的幾件衣服。

  池鳶的腦袋裏突然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但是她沒抓住。

  “哥,這裏的所有東西,全都不要破壞,原封不動的放到我現在住的地方吧,也許我能找到什麽線索。”

  蕭絕蹲身,撥開其中一件衣服,又發現一些藥。

  但是這些藥和葉酸不一樣,這是進行藥流的藥,其中有米非司酮。

  而且這一板藥顯然也被動過了,但是沒有吃多少。

  蕭絕有些奇怪,如果屋子內的東西全都是關於池鳶的,那麽這明顯是墮胎的藥,又是池鳶什麽時候吃過的?

  他的眼裏劃過戾氣。

  “霍寒辭那王八蛋讓你吃藥了?”

  池鳶眼看他要誤會霍寒辭,連忙解釋。

  “沒有,他從來沒有讓我吃過這些。”

  甚至在知道當初那個孩子活不下來時,霍寒辭的悲痛不比她少。

  而且她的記憶一直都是很清醒的,記得自己沒有吃過這東西,當時懷孕太匆忙了,她恨不得耗費一切將孩子保住,又怎麽會吃這種藥。

  難道這裏不僅收藏了她的物品,還有其他人的麽?

  “哥,總之先把這些東西都收好,送去我住的地方吧。”

  眼看查不出其他線索,蕭絕也就隻好按照她說的做。

  回到車上,池鳶想了想,還是覺得腦袋裏亂。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但是剛剛閃過的靈光,又在腦海裏閃爍了一下。

  她和花宴此前的交集很少,她也分不出當初在京城見到King的時候,到底什麽時候是花宴,什麽時候才是King,哪怕從賭場的第一麵都算上,他們交談的時間也不超過一個小時。

  接著就是被綁架去莊園,那很明顯的是King,畢竟霍寒辭莫名其妙出現在火場裏將她救走,說明當時的King就在莊園裏,隻是被霍寒辭奪回了身體控製權而已。

  除去綁架的時間,她和“King”的接觸少之又少,花宴作為頂尖的催眠師,怎麽可能對她抱著那種情感。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池鳶想不通,總覺得一切的關鍵還在King的身上。

  而且眼前的困境不隻有King,還有蕭家宅子裏的那個管家也是一個隱患。

  管家背後的勢力和King是不是一夥的?管家到底想做什麽,這一切她都必須查清楚。

  回到別墅,那群保鏢的動作很快,馬上就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擺在客廳內了,而且擺放的很整齊。

  池鳶記憶力一直都很好,甚至在看到其中一個杯子的時候,能很清楚的知道這是什麽時候碰的。

  比如手裏這個,是當初跟靳舟墨吃飯時用過的杯子。

  剩下的幾個,是在霍氏大樓周圍的咖啡廳裏用過的。

  池鳶的視線在一疊紙上停下了,這是她大四那年寫過的第一版論文。

  她所在的專業需要的文字很多,從大一到大四,她每周都要寫好幾篇這種東西,如果花宴真的有心收藏的話,應該會將大一和大三那年的也拿回來才對。

  但他隻拿了大四那一年的。

  池鳶是大三出國做交換的,回來之後,基本就在開始準備畢業論文了。

  池鳶太聰明了,將所有的東西都掃了一眼,也就發現了一個線索。

  花宴收集的這些東西,大多來自交換生涯結束之後,而之前的東西,他收集的極少。

  說明對花宴來說,交換生涯結束之後的日子,是他心裏最重要的日子,或者說,是開始在意池鳶的日子。

  當然這隻是池鳶的其中一個猜測,她也有些不確定,畢竟現場被靳舟墨破壞過,也許靳舟墨帶走了一部分東西,比如帶走了大一到大三那些屬於她的東西,這都會影響最後的真相。

  第1046章

  她走到那些藥物之前,現場的不少東西她都有印象,唯獨這堆藥,她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葉酸是孕婦需要的,米非司酮又是藥流需要的藥,這兩種東西怎麽會出現在一起。

  池鳶想的腦袋都有些痛了。

  等睡了一晚她起床,吃早餐的時候她還在思索,但蕭絕已經早早的出門了。

  之前他帶著池鳶在管家林盛的麵前轉了一圈,讓林盛誤以為蕭臨淵並不歡迎這個女兒,這兩天林盛一直都在蕭臨淵的麵前上眼藥水,蕭絕也得適當的去跟蕭臨淵吵吵架,這樣才能加快林盛動手的可能性。

  不然以林盛能在蕭家潛伏這麽多年的性子,不可能輕易露出狐狸尾巴的。

  蕭絕走之前,還特意告訴池鳶。

  “蕭家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這兩天你自己也經常出去,我猜你肯定是有什麽線索了,如果你有想要查看的,就去做吧,但是別忘了讓人保護你。”

  池鳶的眼裏劃過一道亮光,但又有些不放心蕭絕。

  林盛與教授是一夥的,靳舟墨也站在那邊,這群人的目的大概也隻有King才知道,說白了,一切的根源還是在King的身上。

  King現在似乎十分厭惡她,因為之前霍寒辭用那副身體,跟她談了一段時間的戀愛。

  現在King掌控了身體,並且還隱隱知道了那段記憶,他心裏本來就有一個女人,隻怕恨不得將池鳶狠狠羞辱一番。

  但池鳶毫無辦法,King這個人不會屈服於其他的威脅,想要調查真相,隻有主動去靠近他了。

  池鳶一點兒都不怕死,如果他真的想要殺她的話,早就動手了,她沒必要害怕他使出什麽陰招。

  所以中午陽光最烈的時候,她又去了那棟別墅。

  這次依舊有人給她開門,還是上次的傭人。

  “池小姐,有事嗎?”

  池鳶看向她的臉,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也就詢問。

  “出什麽事情了?”

  “先生出門了,小少爺一個人關在房間裏,不肯下樓吃東西,已經關了一上午了。”

  “他之前也這樣?”

  “之前我們並不清楚,小少爺很獨立,何況他是最近才來的這棟別墅,跟我們也不熟,估計還有些警惕吧。”

  池鳶跟她慢悠悠的往前走,掌握了有關那個小朋友的資料。

  “對了,他叫什麽?”

  “霍知,但先生都叫他小知了。”

  隻有生氣的時候,才連名帶姓的喊他霍知。

  這個昵稱還挺可愛的。

  池鳶笑了一下,此刻已經走到了別墅的門口,但是裏麵出現了一個女人,是她在大鐵門那裏見過兩次的女人。

  女人顯然來過很多次了,自顧自的在煮咖啡喝,看到池鳶進來,微微挑眉。

  “這是誰?”

  傭人恭敬回答,“先生的朋友。”

  女人的視線在池鳶身上轉了轉,淡淡挪開,似乎不感興趣,“King這是又去哪裏了?”

  “不知,先生一早就出門了。”

  傭人將池鳶領到沙發前去做,問她想喝什麽。

  而旁邊的女人已經端著咖啡坐回了沙發上,目光帶著省視。

  池鳶笑了一下,“謝謝,我什麽都不喝。”

  傭人也就從廚房端了一個托盤出來,看樣子是要繼續去樓上給霍知送飯。

  一旁的女人起身,接過托盤。

  “小知了又在鬧了?我去送吧,你們送的,他不會吃。”

  傭人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抹輕鬆。

  “盛小姐,那就麻煩你了。”

  盛初笑了一下,“小知了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也希望能跟他打好關係,畢竟我可是要給他當媽媽的人。”

  傭人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尷尬,不做聲。

  盛初說完這話,也就看向池鳶。

  “好好招待一下這位客人吧。”

  她把自己擺在了女主人的位置,並且特意強調了池鳶客人的身份。

  第1047章

  池鳶倒是沒說什麽,等她上了樓,才詢問傭人。

  “這位是?”

  應該不是King當初喜歡的女人吧,這位顯然有些上趕著了。

  而當初那位是主動拋棄了人,離開的。

  “是先生的朋友。”

  其餘的,傭人也沒有多說。

  池鳶點頭,就坐在這裏,想等著King回來。

  與其去別的地方調查真相,還不如直接守在他的身邊。

  而此時的King,單手支著腦袋,坐在椅子上,麵前站著一個老人,這個老人便是霍長老。

  沙特那邊早就已經穩定,霍長老也就跟著來到了北美。

  King的臉上依舊帶著那張麵具,霍長老看著便是一副精明的長相,仿佛要通過這張麵具,窺見他的真容。

  但是誰都清楚,King很在意這張麵具。

  如果故意掀開,那麽霍長老不敢保證,這個人發起火來會不會連他也一並除掉。

  當初他幫助了王室的另一個女人,因此害得王後懷孕落敗,這些King都沒有跟他計較。

  也是,當時的King還在王後的肚子裏呢,這些年來又專注於權勢,大概壓根就不知道當初是霍長老陷害了他的母親。

  霍長老有些得意,King到底還是年輕了。

  “King,那依照咱們現在的計劃,現在便是要控製蕭家那邊了,蕭絕不容易被人洗腦,從他那裏下手不行,但池鳶現在出現了,她是蕭家的弱點,可以利用這個弱點,,”

  霍長老說到這的時候,隻覺得有些冷。

  King拿過旁邊的紅酒,在指尖晃了晃。

  “霍長老說的是,說起來,你還是我在霍家的長輩,就算我這些年沒有回過沙特霍家,但您在霍家的地位那麽高,我自然應該聽你的。”

  霍長老是沙特霍家的人,但是沙特的王後也姓霍,按理說霍長老應該幫助霍家這位王後在沙特站穩腳跟才對,但霍長老所做的,卻是親手將這位王後推進地獄。

  他早就被霍家除名了,但是King這些年從未跟霍家聯係過,再加上她的母親與霍家那邊關係極好,所以他對霍家還留著一絲仁慈。

  霍長老想到這,隻覺得好笑,到底是毛頭小子,都不去查查霍家當初的恩怨,隻是因為他是霍家那邊的長輩,就幫助了他,簡直是愚蠢。

  這麽愚蠢的人,居然能在一天之內就推翻他當初的布置,這對霍長老來說,簡直是恥辱。

  但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King,你和霍寒辭的恩怨也該了結了,現在他死了,你想讓他死不瞑目的話,那就是羞辱他的女人,池鳶不是和霍寒辭愛得死去活來麽,隻要你將池鳶抓起來,並且威脅蕭家,到時候鑽石資源是你的,霍寒辭在地下還能不瞑目,一石二鳥。”

  King垂下睫毛,嘴角彎了彎。

  “霍長老說的是,不過比起羞辱池鳶,我更喜歡羞辱霍寒辭,你說讓池鳶喜歡上我,豈不是更能讓霍寒辭心痛?到時候放一張他的照片,我在他的照片前壓他的女人,這比霍長老你的辦法更解氣,不是麽?”

  霍長老一直都知道King這個人的想法有些極端,變態。

  不過對他來說無所謂,反正他要的是池鳶這個把柄握在自己人這邊的手裏。

  “這個辦法也可以,隻要讓蕭家知道池鳶在咱們這邊就行,到時候蕭家的人就不敢輕舉妄動,林盛如今一直都在給蕭臨淵上眼藥水,要是能讓蕭臨淵和蕭絕父子反目,那掌握蕭家也就指日可待了。”

  第1048章

  “King,我是你的長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末了,霍長老也特意加了這麽一句,唯恐King中途變卦,不去抓池鳶。

  說來也怪,他們這些年一直都在謀劃,按理說計劃應該進行的很順利才對。

  當年讓人去京城監督池鳶,本想讓人將她直接殺了的,但池鳶僥幸活了下來。

  那之後他們便又發現,想要洗腦蕭絕實在太困難了,蕭絕那小子天生缺根筋,一點兒都不記恨父母對於妹妹的在意,而且在吃上麵尤其注意,別說想用藥物控製他了,哪怕是一杯水,他都得喝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蕭絕看似大大咧咧,但是又天性謹慎,讓他們找不到機會,以至於耽誤了不少時間。

  那之後他們便知道,不能殺了池鳶,如果一直都搞定不了蕭絕,那麽池鳶就可以成為蕭家的軟肋,隻要他們握住這個軟肋,照樣能威脅蕭家。

  但是從五年多前開始,也就是池鳶大三的時候,那一年她似乎去了國外。

  畢竟是做交換生,他們覺得池鳶折騰不出什麽花來,所以並未關注她在國外的行程。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就變得很不順利,似乎總有一股力量在暗地裏跟他們作對。

  最開始他以為是King,幾次三番試探,但是King對於霍長老所謀劃的東西,壓根不感興趣。

  既然不是King的話,那就隻能怪他們運氣不好了。

  然後便是池鳶突然攀上霍寒辭,霍寒辭將人看得太緊,事情也就越來越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直到池鳶回到蕭家,這已經是他們的重大失誤。

  如果現在King能出手,那也不算晚。

  King已經起身,將手中的紅酒杯放下。

  “霍長老,池鳶這裏,不用你插手,霍寒辭我已經除掉了,我還是那句話,對於你的謀劃,不感興趣,隻要別打擾我對霍寒辭的報複就好。”

  他剛剛已經說了所謂的報複,那就是讓池鳶愛上他。

  所以池鳶不能死。

  King離開這個房間之後,抬頭看了一眼遠處,已經是傍晚了。

  他咳嗽了兩聲,抬手摸了一下胳膊的位置。

  看來需要換藥了。

  他回到那棟別墅,看到池鳶坐在沙發上,眉心微微一挑。

  池鳶等了一個下午,什麽都沒吃,再加上犯困,這會兒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腦袋都跟著一點一點的。

  傭人看到他回來,想要喊一聲,卻被他抬手製止。

  他去到樓上,將外套脫下,然後去了室內遊泳池。

  上身赤著,一眼就能看到胳膊上被火燒灼的大片痕跡。

  而且燒傷不太容易好,這兩個月來也沒好好護理,有些地方還在發紅。

  他剛想下水,就聽到身後傳來池鳶的聲音。

  “你的傷就是因為碰了水,才會一直都沒有好。”

  King的身子一頓,撈過旁邊的衣袍重新穿上,沒打算下去了,而是半躺在一旁的椅子上。

  池鳶看到這傷,就會想到那天的大火,霍寒辭就是用這隻胳膊撐著房梁,給了她逃生的機會。

  燒灼的痕跡從肩膀一直蔓延到手肘,當時肯定很疼。

  她深吸一口氣,坐到一旁的泳池邊緣。

  池內泳池的燈光很亮,King坐的那張椅子顯然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他躺在上麵,麵具依舊戴在臉上。

  池鳶就在他幾米遠的地方。

  “你這傷口,如果繼續碰水的話,下個月也不會好。”

  “看起來是在關心我,其實是在關心霍寒辭吧。”

  他的嘴角帶笑,將臉上的麵具摘掉。

  池鳶看到這張臉,還是沒忍住縮了縮瞳孔,轉移視線,看向水麵。

  第1049章

  King卻不樂意了,起身,走到她身邊,掐住她的下巴,轉了回來。

  池鳶這人,倔的時候,讓人拿她沒辦法。

  此刻看著她的眼睛,King又想到了在京大講台上注意她的那一眼。

  之後在那顆樹下再遇時,總覺得這雙眼睛把想說的,不想說的,全都說了。

  當她用這雙眼睛注視著某個東西,就讓人恨不得幫她把這個東西買下,甚至不用她開口。

  四目相對,他沒說話,池鳶也沒說話。

  莫名地,他將手放下,語氣軟了幾分。

  “給我上藥。”

  池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聽到他又說了一遍,才皺眉想要拒絕。

  但想到那傷是怎麽來的,拒絕的話卻又說不出口。

  等傭人將醫藥箱提過來,她打開看了一眼,率先找出了消毒水。

  這片燒傷沒有被好好護理,總感覺要發炎,一片紅。

  池鳶用大棉簽將消毒水塗抹開,又找出了藥膏。

  指尖抹上去時,看到他頓了一下。

  而她盯著這片傷痕,像是又想到了霍寒辭說的話。

  如果不能在一起,希望她這一生平安順遂。

  簡洲也說過,霍寒辭之前就說過了HG的股票分配,像是在準備遺言。

  可那個時候,明明什麽都還沒發生,霍寒辭為什麽覺得他可能會死呢?

  是霍見空的藥對他有威脅麽?

  但霍見空的藥他都吃了那麽多年。

  池鳶的視線緊緊盯著麵前的燒傷,沒忍住吹了吹,肉眼可見他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眼裏晦暗。

  他聽到身後傳來她的聲音。

  “在我懷孕的那段時間前後,霍寒辭總是消失,電話也很多,似乎在布局什麽,是不是他已經察覺到了你的存在?”

  King微微挑眉,轉身看著她。

  都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將所有的細節都串到了一起。

  “你希望我回答你的問題?”

  他的指尖落在她的胸口,解開了第一顆扣子。

  意思不言而喻,想要他回答問題,就得付出代價。

  池鳶抿唇,顫抖的闔上睫毛。

  “是。”

  第一顆扣子解開。

  “那我的回答也隻有一個字,是。”

  池鳶提起一口氣,並未睜開眼睛。

  “你知道霍寒辭身上發生的一些事情,但他似乎對你一無所知,隻有在最後的那個階段,他才察覺到你的存在?”

  話音剛落,脖子上的皮膚就傳來溫熱。

  他故意這麽做,其實唇瓣並未碰觸到皮膚,隻是熱熱的氣息噴在了皮膚之上,激起顫栗。

  他就像是狼,鎖定了獵物之後,想挑一個不錯的角度下嘴。

  第二顆扣子被解開。

  池鳶已經想要後退,卻被他單手攬住了腰。

  “其實他去華爾街之前就察覺到了,但他對一切都不感興趣,並未細細追究。”

  “他死了嗎?”

  問出這個問題後,池鳶睜開了眼睛,直直望進他的眼底深處。

  周圍溫度降低。

  前麵的幾個問題,都隻是為了最後一個問題做鋪墊而已。

  King感覺到那片傷痕重新燒灼了起來,那種痛一直蔓延到心髒。

  他起身,將衣袍的腰帶係上,快步就要離開。

  池鳶也跟著起身,這次卻是跟在了他的身後。

  “你回答我這個問題,想做什麽都可以。”

  King的腳步停下,接著抓著她的手腕,將人拉去了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很暗,但看得出來,裝飾都很昂貴精致。

  她被一把甩在了柔軟的床上,還未反應過來,外套就被扯開,剩下的扣子全都崩壞了,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第1050章

  “想做什麽都可以?”

  King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唇彎了起來,故意將身體往下壓了壓。

  “真的什麽都可以嗎?”

  池鳶動彈不得,但想到自己來這裏的決心,嘴唇咬了咬。

  “是。”

  她隻想知道霍寒辭還活著嗎?

  如果他死了,那她活著也沒什麽意義,會遭遇什麽也沒意義。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King的呼吸亂了一瞬,有那麽一刹那,是真的想要一把掐死她。

  他的雙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忍不住收緊。

  池鳶卻連睫毛都沒顫,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這張臉,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兩人當初的甜蜜,此刻臉頰升騰起了一抹紅。

  在霍寒辭的麵前,她的骨子裏是有些害羞的,哪怕做了不少次親密的事情,但還是會被這張臉驚豔到,被眼底的柔情驚豔到。

  可現在,那雙熟悉的眼裏沒有柔情,隻有複雜,和憤恨,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恨不得將霍寒辭從閻王爺那裏搶過來,鞭屍一百遍。

  脖子上的雙手不斷收緊,她隻是倔強的盯著他看。

  終於,King將手放下,一路蜿蜒向下。

  下到底端,又升起來。

  沒有去碰任何地方,隻是吊著她而已。

  她該慶幸他現在脾氣好了許多,不再是像以前那樣,隻要想要,就不顧她的意願,將人強行綁在自己的身邊。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的眼裏滿是戾氣,從池鳶的身上起來。

  池鳶下意識的便將人抓住,“霍,,”

  話還沒說完,就被King一下甩開。

  是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明明應該來強的,反正總會讓她舒服。

  就跟當時在霍家那個莊園一樣,按照他的性子,就該補霍遇白一槍的,但他沒有補。

  因為他被霍寒辭影響了,霍寒辭到目前為止,手上沒有沾霍家人的任何血,所以殺霍遇白的刹那,霍寒辭的思想影響了他。

  沒有補槍,結果導致了嚴重的後果。

  King這一瞬間清醒,不能被霍寒辭的思想繼續影響了,現在是他控製這具身體,自然要按照他的想法來。

  他回頭去看池鳶,池鳶坐在床上,發絲有些淩亂,臉頰也紅紅的,映襯著白皙的皮膚,讓人難以招架。

  他冷笑了一下,按滅房間內的燈,將人重新摁回床上。

  這次不是吊著她。

  “看著我!”

  他的語氣冷冷的,掐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動彈。

  池鳶緊張的手心都是汗,借著屋內昏暗的燈光,隻能看清彼此的眼神。

  King終於不再猶豫,吻了上去,同時手上也沒閑著。

  池鳶卻有些後悔了,害怕了。

  雖然在拚命告訴自己,這就是霍寒辭,這副身體是他的,這張臉是他的,隻是他的陰暗麵而已,得接受他的所有。

  但真到了這一刻,她卻做不到。

  她往後退了退,卻被人拉住腳踝。

  “現在後悔,晚了。”

  King的聲音壓得很低,大概也在壓抑著什麽。

  “霍寒辭!”

  池鳶喊了一聲,突然伸手,抱住了麵前男人的腰。

  King一下子頓住,反應過來後,又氣又怒。

  好啊,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著其他男人。

  他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咬得嘴裏都是血腥味兒。

  池鳶疼得瑟縮,渾身都控製不住的發抖。

  King感覺自己的肩膀有些濕潤,反應過來那是她的眼淚。

  他頓時心煩氣躁,把人一下推開,隨手拿過一旁的毯子蓋在她身上,然後離開了。

  池鳶的腿蹬了兩下,等拉下腦袋上的毯子,發現屋內已經沒人了。

  他到底還是沒做下去。

  King拿出一根煙,看了一眼走廊鏡子裏自己的樣子。

  睡衣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指尖夾著煙,屬於霍寒辭的臉被欲望逼紅,眼尾都是豔色,如帶毒的花。

  他冷笑了一下,打開麵前的門往樓下走,恰好傭人來報告,說是盛小姐又來了,並且去陪小少爺去了。

  King的腳步一僵,隻默默的抽著手上的煙。

  一根煙抽煙,這個大廳內又隻剩下他了,他看著白皙修長的手,蜷縮了一下手掌。

  第1051章

  確實是他在控製這副身體,但池鳶剛剛喊的那一下,卻讓他覺得靈魂都在發抖。

  霍寒辭沒死,隻是在沉睡罷了。

  他本以為他已經死了的,就這麽喜歡池鳶麽?哪怕是睡著,還在恢複期,就已經迫不及待想出來與她相見了。

  想要除掉霍寒辭實在太困難了,如果霍寒辭迎來真正的死亡,那他自己也必將死亡。

  那場大火隻是讓他變得虛弱。

  King又點燃了一根煙,身上的暴虐瞬間從頭席卷到發絲。

  明明都是一個人,明明隻是性格不一樣,為什麽霍寒辭能得到她的喜歡,而自己什麽都沒得到,這公平麽?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他往後仰了仰,性感的喉結滾動,將指尖的煙碾滅。

  預估了一下池鳶會來樓下的時間,他將盛初喊了過來。

  盛初本就喜歡他,不然也不至於從沙特一路追到北美。

  盛初出身的盛家在北美也有些地位,當初去沙特那邊玩的時候認識了King,哪怕沒有見過King的真容,但對他也一直窮追不舍,如今甚至不惜丟掉臉麵,經常上門來看望霍知這個小朋友,可見她有多執著。

  認識King這麽久了,她連對方的手都沒有牽過一下,King對她表現的也一直很冷淡,盛初隻能在霍知這裏刷好感,讓她欣慰的是,霍知這個小朋友很聽她的話。

  除了King之外,霍知最聽的就是她的話。

  她也沒忘了經常在霍知的身邊貶低當初那個丟掉他的女人。

  “小知了,你爹地有沒有告訴你,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裏?”

  霍知天生在感情方麵有些遲鈍,就連說話都極難吐出完整的一句,所以對於盛初的挑撥,其實心裏並沒有多大的感受,還以為盛初這是在跟他聊天。

  “死了,爹地說。”

  盛初的眼裏一亮,她倒是沒有聽說那個女人死了,但是一想到King跟那種女人生過孩子,還被對方毫不留情的拋棄,心裏就十分不舒服。

  King這麽優秀,那個女人看不上簡直就是眼瞎。

  盛初其實並不喜歡霍知,畢竟這是其他女人生下來的,但她必須討好霍知。

  “小知了,你是不是很傷心,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咪,但是沒關係,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盛初的眼底都是得意,握住他的手。

  “你看,如果以後我來當你的媽咪,你會不會開心?”

  霍知隻有在麵對King的時候,才會有多餘的情緒,此刻聽到盛初這麽說,眉宇輕輕的皺了一下,招手讓自己的豹子走了進來。

  豹子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他的身邊,甩了甩尾巴。

  霍知一把抱住它的脖子,依戀的蹭了蹭。

  “小黑,母的。”

  盛初不明白他說這話是想表達什麽,結果就聽到霍知接下來的話。

  “媽咪,母的,小黑等於媽咪。”

  盛初的臉色一下子就變黑了,隻怪這孩子從小就被看守在城堡裏,在沒有來這裏之前,隻見過King一個人,連基本的常識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人類的母親是人類,而不是這個有著生殖隔離的動物。

  盛初一時半會兒卻又解釋不清楚,恨不得一刀了解了這頭豹子。

  但是這頭豹子對外十分凶狠,如果霍知不在這,這頭豹子的本性是十分恐怖的。

  盛初也不敢招惹它,隻能繼續誘哄。

  “但是小黑不能陪你聊天,我可以,你看你爹地每天陪你的時間不多,你需要一個人守著你。”

  霍知放開黑豹的脖子。

  “不需要,聊天。”

  這下徹底堵死了盛初想說的。

  盛初有些氣急敗壞,正好這個時候,傭人通知她,說是先生找她。

  盛初的眼裏一亮,連忙起身去了樓下。

  而霍知留在房間內,抬手在小黑的腦袋上揉了揉。

  黑豹十分喜歡他,趴在一旁,偶爾打個滾,像是家養的貓咪一樣。

  霍知笑了一下,腦海裏突然想起之前見過幾次的華國人。

  漂亮的。

  跟小黑一樣。

  眼睛亮晶晶。

  此刻的盛初已經走到了樓下,看到沙發上坐著的戴著麵具的男人,她隻覺得一陣心動。

  難不成她和King今晚會發生一點兒什麽?

  早知道她上午就該提前去做個醫美了。

  盛初十分的後悔,此刻熱情的坐到了他的身邊,臉頰紅了起來。

  “King,你是不是,,”

  話音剛落,男人就將她一把攬過。

  與此同時,池鳶也走到了樓梯口,看到這一幕,瞳孔微微一縮。

  第1052章

  盛初並沒有注意其他地方,她雙手一伸,就要去圈住King的脖子。

  池鳶深吸一口氣,握著扶手的指節都緊的發白。

  他想做什麽?

  用霍寒辭的這副身體做什麽?

  king微微挑眉,嘴角彎了彎。

  他放開盛初,抬手整理了自己的衣袍,然後起身,往樓上走去。

  盛初沒有看到池鳶,此刻看向二樓,但池鳶已經往後退去,隱在黑暗當中了。

  盛初臉頰發紅,起身要抱住King的腰,卻聽到他說。

  “你可以回去了。”

  盛初一愣,隻覺得飛揚的心情被人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但她不能放棄,這麽多年了,好不容易有點兒進展。

  她就在這裏,決定不走了,一直守到他下來為止。

  而King此時已經走到了二樓,站在池鳶的身邊。

  他說話時,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故意在和霍寒辭的聲音區分開。

  “這別墅有監控,我沒有當著人的麵表演的習慣,不過你可以去上次那間滿是監控的房間,應該可以從攝像頭裏看到。”

  池鳶的呼吸頓時亂了,有些著急的拉住了他的手。

  “這是霍寒辭的身體!”

  King懶散的靠在欄杆上,修長的指尖在冰涼的柱子上點了點,語氣輕鬆。

  “也是我的,你抗拒我,但是有人不抗拒我,怎麽辦,我隻能去碰其他女人了,就是不知道將來有一天霍寒辭回來了,能不能受得了。”

  他收回手,拿出打火機,指尖一按,火焰便竄了出來。

  池鳶知道King這是在逼她,他的手段一向如此,不多餘,卻恰好足夠掐住人的命門。

  她剛剛的表現,把他傷到了,所以他折騰出這一出,來惡心她。

  樓下,盛初已經有些等不及了,隻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了,趕緊拴住這個男人。

  她想要上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卻被人攔了下來,讓她稍安勿躁。

  盛初著急的不行,這是這些年以來,距離King最近的時候,她怎麽能放任機會從手心裏溜走。

  而樓上,池鳶深吸一口氣,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King一愣,這是認識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主動牽他。

  身上的戾氣柔和了下去。

  以前她見到他,就跟見到垃圾一樣,除了厭惡還是厭惡,後來不記得那些事情了,看著他的目光也滿是警惕。

  她從來都沒有主動過。

  他細細回憶了一下,似乎還是主動過一次的,不過是她想逃走而耍的手段罷了。

  傷透了他。

  像現在這樣的主動,是第一次。

  盡管知道,她也帶著其他目的。

  他看著這隻白皙的手,眼神柔和,其實他也沒那麽難哄。

  回到剛剛的房間,池鳶主動關上門。

  King好整以暇的抱著雙手,靠在牆上,想知道她會耍什麽花招,他現在不會那麽容易妥協了。

  他不會被霍寒辭影響的。

  這一次想要哄他不去碰那個女人,至少也得主動親他一下才行。

  想到這,他垂下腦袋。

  應該是主動親兩下才行。

  但是她的第一個問題卻是。

  “你說霍寒辭會回來,是不是你也感覺到了,他沒死?”

  King嘴角的笑容僵住,身上的戾氣又開始亂竄。

  他看著麵前這張滿是擔憂的臉,可那雙眼睛看著他,卻是看向另一個人。

  如果池鳶隻是不喜歡他,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

  但她愛霍寒辭,這讓他難以忍受。

  他轉身便拉開門。

  “我還是去找她吧,至少她跟我上床,不會想著其他人。”

  池鳶的雙手將他的腰抱住,腦袋抵著他的背。

  “別,,”

  “池鳶,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麽?”

  他低頭看著她的手,伸手覆了上去,“抗拒我碰你,因為在你眼裏,我和霍寒辭是兩個人,你覺得對不起他,那我就順著你的意思,把我和他當做是兩個人,既然是兩個人,你沒權利製止我去碰其他人吧?”

  他笑著,將她的手掰開。

  第1053章

  池鳶頓時沒話說了,這一刻察覺到了自己內心的陰暗麵。

  在愛情麵前,每個人都是自私的。

  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了King對自己的縱容,她能自由出入賭場,無人攔她。

  她能自由出入這裏,依舊無人攔她。

  他對她還有欲望。

  這到底是厭惡,還是喜歡?

  可他曾經有個很愛的人,又怎麽會對她有感覺呢?

  是因為在霍寒辭的這副身體裏,所以受到影響了麽?

  她的腦海裏百轉千回,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一隻袖子。

  她這副被迫乖巧的模樣,讓King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當初被池鳶擺了一道,被迫簽訂了半年的石油協議,然後他去了她的學校,恰好碰見她在給另一個男同學講題。

  因為前幾天被他折騰得厲害,他第一次開葷,力道有些重。

  她戴著圍巾,將半個下巴埋進圍巾裏,隻露出白皙的臉蛋,還有那雙讓他動容的眼睛。

  她的麵色很淡,隨便講了幾句,對方似乎就懂了。

  King就站在窗戶外,又打聽了一下她的成績,得知老師都很喜歡她,長得又那麽漂亮,是非常受歡迎的東方麵孔。

  這讓他很不開心,這隻漂亮的小鳥,應該收斂那豔麗的雀羽,隻待在他的房間裏就好。

  那天的池鳶一直在教學樓裏學到很晚,他就在轉角的地方蹲她,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有耐心的蹲一個女人。

  她抱著幾本書,從他的麵前走過,這一次倒是沒有那本《三字經》了。

  他伸手,強勢的把人拉了過來,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一隻手掐住她的腰。

  “還敢報警,倒是有些能耐啊。”

  他憋了一肚子火,隻想撒在她的身上。

  池鳶愣住,大概有些意外他會出來的這麽快。

  “你怎麽會沒事?”

  她用的是學校的名義,名牌大學生的身份加持,警察應該更加重視才對。

  King聽到她這麽說,覺得她太天真,天真的要命。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存在就是用來踐踏法律的。

  但她的天真讓人瘋狂心動。

  因為鉗製著她,她動彈不得,懊惱的麵對著牆壁,聲音依舊清淡,語調卻在微微發抖。

  “如果你敢亂來,我會繼續告你。”

  King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鼻腔內是她身上的香味兒,目光之處,是她因為羞惱而染紅的耳朵。

  真可口。

  他笑了一下,其實某一瞬間,腦海裏突然閃過了霍寒辭的思想。

  如果這個時候是霍寒辭,大概不會意識到這個女人的迷人之處吧。

  霍寒辭的腦子裏隻有算法,數據。

  King往她的脖子裏吹了吹氣,看到她僵住了身體,嘴角彎了一下。

  “有感覺了?”

  池鳶咬唇,恨不得一腳踢廢他。

  但她的後脖頸被人掐住,腰也被人掐住,壓根轉不了身,想罵他,但出於教養,卻怎麽都罵不出口。

  繞來繞去,她隻罵了一句。

  “混蛋,畜生。”

  語調染了一絲哭意。

  他本來什麽都不想做的,聽到這聲顫抖的哭意,卻覺得渾身都開始發熱了。

  “你叫池鳶是吧?好學生?”

  好學生這三個字,似乎在羞辱人。

  池鳶沒說話,那時候畢竟還年輕,再加上之前被他折騰昏過去,骨子裏對他很是畏懼,此刻卻還得強裝鎮定。

  隻是當腰間的手往下時,她嚇得語調都抖了。

  “你,,你別太過分。”

  這句話聽在King的耳朵裏,卻跟藥效沒什麽區別。

  這人,氣到這個程度了,竟然隻會說這種過分的話。

  真幹淨。

  真單純。

  想要弄髒她。

  第1054章

  “什麽叫過分,我不懂,給我解釋解釋。”

  他驚覺自己在對付女人上麵,似乎有點天賦異稟,三兩下就能把人氣得說不出話。

  她越生氣,他就越高興。

  池鳶那個時候是第一次出國,再加上在池家也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的,唯恐擔心惹得家裏人不高興,一直中規中矩的生活,確實就是King嘴裏說的好學生。

  她的世界是循規蹈矩,是不肯行差就錯一步。

  也許當初在京大的演講台那裏,她曾經想要走錯一步,但很快就被自己掰回來了。

  而來到國外,第一次麵對這樣的事情,此前一直隻知道讀書的人,哪裏能跟他杠,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但King就是一個人的惡劣麵,越是看到她這樣,越覺得有意思。

  最初見到她時,她還冷著一張臉,像是高懸枝頭的花。

  現在這張臉倒是生動了許多。

  “怎麽不說話了?好學生,敢報警,有沒有想過後果?”

  這個階段的池鳶太年輕了,被他幾句話就挑起了怒火。

  但她清楚,越是搭理他,他可能越不想放過她。

  池鳶頓時不說話了,麵對著牆壁,想轉身也不行,忍不住軟著嗓子求了一聲。

  “霍寒辭,你別這樣。”

  King渾身一僵,然後輕笑一下,“原來記得我的名字。”

  一股難以言說的喜悅席卷全身,這人,怎麽看怎麽順眼。

  將人往懷裏一攬,“交換生是吧,以後上線上的課怎麽樣?其餘時間都陪我。”

  池鳶心頭狠狠一跳,麵上卻冷靜的掙紮,甚至空出一隻手,想要繼續撥打求救電話。

  但那隻手被人攥住,接著手機被他奪了過去。

  他將人抱得結結實實,在她的脖子裏啃咬了一會兒。

  “跟我回去,想要什麽都給你。”

  他慶幸霍寒辭在這個階段沒有出來搗亂,不然等對方醒了,發現抱著一個女人,隻怕這個女人別想活了。

  霍寒辭就是這麽不解風情,跟他不一樣。

  池鳶沒說話,意識到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霍寒辭,我是池鳶,霍明朝的未婚妻。”

  她企圖用這個理由來說服他,但King隻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然後輕笑。

  “啊,這樣啊,我更有感覺了。”

  這個畜生。

  變態。

  池鳶心裏罵了幾句,又氣又無力。

  後脖頸傳來陣痛,她的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醒來便是高高的城堡,就像是孤立在這個世界上似的,怎麽都走不出去。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渾身不適。

  她試圖想要跟外界聯係,可沒什麽用,她已經被切斷了跟外界的通訊方式。

  他是來真的,似乎是真的想將她養在這個華麗的籠子裏。

  而池鳶這輩子最討厭的,便是別人不顧她的意願,讓她偏離自己的人生軌道。

  可她也很疑惑,為什麽霍寒辭會變成這樣。

  他不是高冷不近人情麽?

  不是不喜歡女人靠近他麽?

  怎麽會這樣。

  她百思不得其解,在思考的時候,門就被人打開了。

  他的手上拎著一個麵具,渾身裹挾著冷氣走了進來。

  他似乎心情不好,但是看到她的刹那,嘴角便彎了彎。

  “小雀,過來。”

  這幾天他也不叫她的名字,似乎對這個新稱呼很是滿意。

  池鳶每每聽到外麵響起腳步聲,都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但是屋內的裝飾很有講究,哪怕是衣櫃,都容不下一個多餘的人。

  他將她撈進懷裏,像吸貓那樣著迷的吸了一口氣,才放開。

  “這幾天沒來看你,是不是生氣了?”

  都怪霍寒辭,好端端的突然就醒了,差點兒讓他露餡,不過幸好最後圓了回來,霍寒辭還是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將人抱在懷裏,他十分滿足。

  池鳶這個時候已經摸透了他的性子,這個男人陰晴不定,又十分的詭異,順著他的毛摸,他就不會生氣。

  第1055章

  她自以為自己摸透了他的性子,所以提出了要求。

  把他想做的一次性做完,她想回歸正常生活。

  話音剛落,男人就將麵具丟開,一把將她攬過,強硬的丟在床上。

  “一次做完?”

  他的語氣涼涼的,“看來這幾天對你太客氣了。”

  池鳶被嚇得直往床的另一邊滾,但腳踝卻始終被人抓住,動彈不得。

  這一刻,她才知道他這副皮囊之下暴戾的一麵。

  不講道理。

  讓人渾身都在顫抖。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害怕,King將身上的戾氣卸下許多,吻住她的唇瓣。

  “好好待在我身邊,小雀。”

  池鳶沒說話,幾乎是被動的承受著他給的一切。

  他這人我行我素,他強硬的給你,如果你不收,他就會生氣。

  鑽石,珠寶,名牌包包。

  池鳶每天醒來,屋內都會被這些東西堆滿,像他說的那樣,他確實在把她當金絲雀養著。

  可這並沒有讓她覺得開心,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城堡內來了其他人,大廳裏有人在哭。

  池鳶就在樓上看著,三兩下的便聽到了他的發言。

  “處理幹淨點兒。”

  他的手掌捏著一張手帕,一根一根的擦拭著指尖,仿佛擔心沾染了什麽髒東西。

  城堡外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還有壓抑的槍聲。

  她知道,這是他在讓她親眼看看,不聽話的下場。

  不聽話就會像這些男人一樣,要吃槍子兒。

  他似乎知道她在樓上觀望,將手帕丟在一旁,身後有保鏢恭敬的撿起來,退出了城堡。

  他朝她遙遙招手,宛如在喚一隻寵物。

  池鳶沒有辦法,隻能走下去。

  剛走近,就被他一把按在懷裏。

  她下意識的想要掙紮,但想到剛剛那幾個男人的遭遇,她的身體便是一僵,沒動。

  他滿足的將她圈緊,一隻手抓過她的手掌,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細皮嫩肉的,可別跟其他人一樣不聽話。”

  他的語氣那麽的輕描淡寫,仿佛剛剛逝去的幾條人命,在他眼裏什麽都算不上。

  池鳶此前一直專注於好好讀書,專注於聽父母的話,隻希望父母能多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來到國外,她想的也是如何讓這些老師們刮目相看。

  明年就要畢業了,她想要進入霍氏。

  而霍氏每年的招生就猶如萬人過獨木橋,能進入裏麵的,無不是常青藤名校畢業的佼佼者。

  而現在,霍氏的總裁就在她的身後,圈住她,與曾經截然相反的性子,像是高高在上掌控著生死的閻王。

  那個想要進入霍氏的夢,瞬間破碎了。

  她恨不得遠離他,越遠越好。

  “好學生,被嚇傻了?”

  他愛叫這個稱呼,也愛叫她小雀。

  這兩個稱呼都帶著戲謔,讓她覺得不舒服。

  但她若是不回答,迎來的隻會是更加讓她難以接受的懲罰。

  池鳶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在那晚問他有沒有受傷。

  如果知道一切會朝著現在這樣發展,她大概絕對不會靠近他一步。

  但不可否認,他對付女人確實很有一套。

  如果換成其他人,看到這張臉,看到每天的珠寶首飾,大概就會屈服了。

  畢竟跟他在一起,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人努力一輩子,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過的更好一些麽?

  霍寒辭就是別人眼裏的天梯,隻要攀上這個梯子,就能一步登天,這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可池鳶卻怕他,他就是掌握重權的瘋子。

  “剛剛那幾個人,就不聽話,你看,腦袋第一都開花了,你可不要跟他們學。”

  似乎察覺到他在害怕,他心滿意足的將人按進懷裏。

  “隻要你聽話,要什麽我都給你。”

  第1056章

  但池鳶什麽都不想要。

  此前她想的是好好讀書,拿一個好的成績,打敗其他人,進入霍氏。

  可現在,她的人生全都被這樣的變故給打亂了,何況她的身上還有婚約,如果讓霍家人知道了,會怎麽樣?

  讓池家人知道了,又會怎麽樣?

  她壓根不敢想。

  以前為溫飽苟活的時候,她總想著隻要吃得飽,穿得暖就行了。

  被接回池家後,她想要的也就變得更單純了,要讓父母滿意。

  “在想什麽?”

  下巴被人掐住,她被迫偏頭,耳垂被人吻著。

  “想怎麽離開這兒?”

  伴隨著這句話的,是逐漸下降的溫度。

  池鳶嚇得不敢動彈,連忙反駁,“沒有,真的,,”

  但他顯然不相信,將人攬進懷裏,就在這個沙發上把人按了下去。

  這一晚,池鳶又被他折騰得快暈過去。

  他似乎非常擔心她會想辦法離開,所以之後的幾天,都帶著她去看了處理背叛者的血腥一幕。

  池鳶循規蹈矩生活這麽多年,完全沒有見識過那樣的場景,比電視上演的更加惡劣,人命就是輕賤的一張紙。

  接連看了幾天這樣的表演,她沒有絲毫胃口,瘦了好幾斤。

  他大發善心的請來醫生,聽說是營養不良時,那張臉可真是夠難看的。

  他費盡心思養的人,居然營養不良,這說出去都很丟人。

  那幾天他沒有離開城堡,一日三餐都得盯著人吃下去。

  吃完後,又美其名曰消食,纏著她做其他的事情。

  但池鳶過不去心裏那個坎,厭惡被人主導人生,精神一天比一天不好。

  花宴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被請來給她充當催眠醫生。

  這是她唯一見過的外人,她仿佛看見了求救的希望。

  時間回到現在,黑暗的房間內隻有兩個人。

  King收回那些飄飛的思緒,看著她,想知道她會做什麽。

  她隻是抓著他的衣袖,似乎下不定決心。

  他的眼裏劃過一絲傷心,一刹那甚至感覺到這種傷心牽扯到了胸口。

  為什麽不行?

  為什麽偏偏是他不行。

  果然他還是得想個辦法徹底弄死霍寒辭,隻要完全掌控了身體的主動權,池鳶心裏的希望就會破滅,再也不會期待霍寒辭回來了。

  既然霍寒辭還在這具身體內,並且十分虛弱,他就得想個辦法,讓他永遠醒不來。

  比如現在就睡了他的女人,霍寒辭那虛弱的精神還能承受這個打擊麽?

  King冷冷一笑,但還未反應過來,唇瓣就被人吻住了。

  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想要去攬她的手都僵在空中。

  池鳶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沒敢睜開眼睛,每一個毛孔都在排斥,但她必須這樣做。

  淺嚐輒止變成了深吻。

  她不太會,所以很快被人反客為主。

  King攬住她的腰,將人定在懷裏。

  之前不是恐嚇著她學過這麽多次了麽?怎麽技巧還是這麽生澀。

  他頓時覺得滿意,似乎也可以讓霍寒辭多活一會兒。

  讓霍寒辭看看,他喜歡的女人是怎麽來討好自己的。

  池鳶隻吻了一分鍾,就分開了。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他的反應不劇烈,但眼底的風暴騙不了人。

  他跟霍寒辭一樣,對她有感覺。

  池鳶覺得自己此刻有些卑劣,想利用他的這種感覺,把霍寒辭找回來。

  愛情都是自私的,不能怪她。

  隻能怪他不是霍寒辭。

  她強壓下自己內心的抵觸,這種抵觸不隻是針對King,還有針對她自己。

  換做以前,她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因為利用一個人的感情實在太卑劣了。

  可是誰都不是她,沒法對她的一切感同身受。

  她隻是不想失去霍寒辭,她隻是對那場大火耿耿於懷,對那個失去的孩子耿耿於懷。

  她想讓霍寒辭回來,有什麽錯呢?

  如果霍寒辭還存在這具身體裏,看到她吻其他人,應該會有反應吧?

  第1057章

  King看著她,心裏起伏的厲害。

  知道她的算計,知道她的小九九,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卻心甘情願的踩下去。

  “好學生?小雀?”

  他這麽喊了兩聲,捧著她的臉。

  池鳶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喊。

  不過看到他眼底的眷念,瞬間明白,這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池鳶太聰明了,再加上對人的感情反應遲鈍,所以聰明反被聰明誤,此刻以為King喜歡的女人跟她長得像,比如是安莎,或者是其他人,總之King正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King隻是把她當做替身。

  這樣一來,她的心理負擔也就小了很多。

  他把她當替身,她把他當替身,這樣很公平。

  “嗯。”

  她答應了一聲,接著他就將她按在了床上,“你想起什麽了?”

  池鳶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麽,但這個人陰晴不定,順著他的話說才是對的。

  “一些吧。”

  他的眼底一亮,接著趴在她的脖頸處,輕輕的笑,“是麽。”

  池鳶盯著昏暗的天花板,突然有種錯覺,他似乎沒那麽暴戾。

  順著毛摸,其實還挺好哄。

  像頭大型狼一樣在她的脖頸蹭著,此前霍寒辭也做過這樣的動作。

  池鳶細細回想跟霍寒辭有關的一切,發現霍寒辭其實也有惡劣的一麵。

  比如喜歡看著她害羞,喜歡她逃避躲閃他的視線,像是刺蝟露出軟軟的肚子,每次都能引來他的輕笑。

  池鳶渾身一僵,複雜的垂眸看著在脖頸處蹭的人。

  他們不同,卻又沒什麽不同。

  隻是King在這方麵的惡劣程度,遠遠勝過霍寒辭。

  他終究不是霍寒辭。

  池鳶收回複雜的視線,不允許自己對他心軟,如果她心軟了,那霍寒辭就回不來了。

  這個King,當初在京城有過不少謀劃,阻止過蕭家將她找回來,他自私暴戾,他就該消失。

  脖子裏傳來溫熱的濕意,那吻一路蔓延。

  池鳶感覺到自己的腳掌被人捧在手心,腳背印下一個吻,激得她心肝發顫。

  她忍不住想要去蹬他,又被他抓住腳踝。

  池鳶知道自己沒法再後悔了,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機會了。

  她閉上眼睛,不停給自己做心理暗示,這是霍寒辭的身體,沒什麽的,他們親密過那麽多次。

  “喜歡你。”

  她聽到耳邊傳來這句話,接著就不能回應什麽了,唇被他結結實實的吻住。

  連那顆心髒都快被人吸走。

  池鳶做好了準備,卻聽到有人在這個時候敲門。

  她的睫毛顫了一下,King也忍得辛苦,額頭的汗水滴落,燙在她的臉頰。

  門外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

  “爹地,餓,小黑,也餓。”

  男人的喉結滾動,額頭的青筋都快冒起來,緊繃的身體宛如優雅的狼。

  池鳶以為按照他的性子,應該不管不顧,隻圖他自己爽快。

  但他停下了,從一旁拉過毯子,將她蓋上,然後撈起地上的衣袍,懶散的在腰間係了個結。

  門被他打開,他蹲下,看著霍知。

  “晚飯沒吃?”

  霍知的懷裏還攬著豹子的腦袋,小黑也非常配合他。

  霍知覺得自己爹地的臉有些紅,眼裏也很柔和,他小小的眉心皺了皺。

  “餓,爹地,沒吃。”

  King抬手揉著眉心,想冷臉吼他,但看著這隻到自己膝蓋上方一點點的孩子,想到當初花了多大的代價才將人救活,心口軟了下去。

  “想吃什麽?”

  “麵。”

  霍知的視線在房間內掃了掃,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凸起。

  “爹地,女人。”

  池鳶的整個人都蜷縮在毯子下,床上的空間足夠寬,被孩子撞破這一幕,尷尬的渾身發熱。

  就跟平日裏想要親熱的一對夫妻,突然被孩子打破了好事一樣,那種尷尬,隻有當父母的人才知道。

  何況她還不是孩子的媽咪,那在孩子看來,她是不是跟那些勾引他爹地的狐狸精沒區別?

  第1058章

  King抬手摸了摸霍知的腦袋,今晚心情很不錯,也就彎唇。

  “你先下去吃,我馬上就來。”

  霍知的視線又在房間內掃了一圈,微微點頭。

  等孩子和黑豹都離開了,King才關門,重新回到床邊。

  床上的人用毛毯將自己死死的捂住,一絲縫隙都不留。

  他上前拍了拍那團,“餓不餓,吃點東西。”

  池鳶沒動,這個時候真的很想裝死。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還是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做完。”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落在手腕的指尖白的晃人。

  King微微挑眉,拿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這麽急?”

  池鳶還蒙在被子裏,眼神有些複雜,真奇怪,明明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為什麽到了這一刻,卻感覺到自己十分卑鄙呢。

  她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麽,耳邊卻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將身上的毛毯掀開,就看到男人已經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池鳶的眼裏瞬間劃過一絲激動,連忙將人扶到床上,握住他的手,放在臉頰蹭了蹭。

  是霍寒辭要回來了麽?

  是不是他再睜眼,就會變成自己熟悉的那個人?

  門外又有人敲門,這次變成了傭人。

  池鳶將他蓋好被子,走了出去。

  傭人的身邊還跟著霍知,霍知端著托盤,似乎是給King端東西上來。

  池鳶挺喜歡這個孩子的,看到對方的瞬間,就覺得心尖發軟。

  但霍知對她並沒有多餘的情緒,頂多隻是覺得她的那雙眼睛亮晶晶的,跟鑽石一樣。

  “池小姐,聽小少爺說,先生要吃東西?”

  “他睡著了,現在暫時不吃。”

  傭人不敢詢問什麽,想到還在樓下的盛初,又有些頭疼。

  “盛小姐還在樓下,今晚似乎不打算離開了。”

  盛初這是鐵了心,打算在這裏等著King下去。

  “池小姐,那我讓盛小姐先回去了?”

  池鳶一愣,其實她沒資格攆走這裏的客人,而且誰知道那個女人和King是什麽關係。

  如果不小心得罪了,等King醒了,隻怕還得找她算賬。

  “這個你看著辦吧。”

  說完,她就轉向霍知,將托盤端了過來。

  霍知抬頭看著她,然後皺眉,“味道,你身上,爹地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她的身上嗅到了King的氣味兒。

  池鳶臉頰一紅,有種當麵被人罵狐狸精的錯覺,她穩住心神。

  “這個需要放到哪裏去,小朋友,我幫你吧。”

  霍知表現的很成熟,視線在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微微搖頭。

  池鳶心頭一緊,不明白這搖頭是什麽意思。

  是對她不滿意?

  不知為何,想到可能是這個原因,她的心頭瞬間湧起一陣失落。

  霍知卻沒說話,抬手在黑豹的腦袋上摸了一下,抬腳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池鳶隻能端著托盤跟在他的身後。

  黑豹優雅的甩著尾巴,時不時的便要扭頭看看她這個陌生人。

  進了房間,池鳶將托盤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放在這裏可以麽?”

  霍知的房間內很幹淨整潔,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樣亂糟糟的,他沒去看池鳶,而是拿過一旁那根很長很長的逗貓棒。

  池鳶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就是逗貓棒,不過是加大號的逗貓棒,一人一豹玩得很開心。

  把托盤放下後,她意識到自己跟這個孩子無話可說,再聯想到她要對King做的事情,如今麵對這個孩子隻會是滿滿的虧欠。

  她轉身便要出門,霍知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爹地,好的,你,壞。”

  孩子的眼睛是明亮的,將大人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池鳶渾身一僵,幾乎下意識的就要為自己辯解。

  比如他太小了,這個年紀,還什麽都不懂。

  可他是King的孩子,King本就是霍寒辭,十歲就能在槍林彈雨裏活下來的人,他的孩子會是一個傻子麽?

  上帝關上了霍知的門,就會給他開一扇窗,比如他能很敏感的捕捉到人的情緒。

  在他的世界裏,善惡都帶有主觀的色彩。

  霍知的手在撫摸著黑豹的腦袋,眼神藏著一絲銳利,宛如刀子一樣,直直的射向池鳶。

  “你,壞的。”

  他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雙眸不帶情緒,但每一個字都像砍刀揮向池鳶的心髒。

  第1059章

  池鳶往後退了一步,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要害他的爹地,甚至想讓他的爹地消失,所以對他來說,她確實是壞人。

  而這個小朋友從出生就被媽咪丟進了垃圾桶,King是他的一切。

  如果King不在了,那他怎麽辦?

  池鳶像是被現實扇了一巴掌,不能讓King消失,至少為了這個孩子,也不能讓King消失。

  可King若是不消失,霍寒辭要怎麽回來?

  就在她沉默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這讓她無比的慶幸,至少可以短暫的逃離這個孩子的目光。

  她沒去看霍知,將手機放在耳朵旁。

  “哥。”

  “怎麽還不回來?”

  蕭絕對池鳶看得很緊,又聽說她去了King所在的別墅,也就有些擔心。

  “我今晚不打算回來了。”

  與其去其他地方尋找真相,不如就在King的身上下功夫。

  King知道很多事情,隻是他不願意說而已。

  蕭絕在那邊沉默了一瞬,抬手揉著眉心。

  “他現在不殺你,不代表以後不殺你,小鳶,我們都不知道他的真性子,而且沙特那邊的詳細內容你不是已經看過了麽?他下手狠絕,對誰都不留情,別以為你是意外。”

  “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蕭絕早就說過,不會阻止她去調查,那是他自己說出去的話,此刻也不好反駁。

  何況林盛已經打算動手了,如果King那邊對池鳶真的沒危害的話,待在那個人的身邊,也許是最安全的。

  畢竟King和林盛之間,似乎存在某種交易。

  雖然蕭絕也有這個信心保護好池鳶,但這畢竟是池鳶自己的選擇。

  “如果有不對勁兒的地方,就給我打電話,我來跟他談。”

  King想要的,無非是蕭家的鑽石資源。

  如果真到了要用鑽石資源換取池鳶性命的時候,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錢財這些東西,比起妹妹來,是身外之物。

  “好,我知道了。”

  池鳶掛斷電話後,已經走到了走廊。

  一邊是霍知的房間,一邊是King的房間,而King此刻在昏迷,極有可能是霍寒辭要回來。

  池鳶本來想找辦法消滅King的存在,但霍知的出現,卻讓她猶豫了。

  她重新回到King所在的房間,看著男人安靜躺在床上。

  這張臉就是霍寒辭的臉,睡著之後,和霍寒辭一模一樣。

  池鳶搬過一張椅子,坐在旁邊,想知道醒來的會是誰。

  會是霍寒辭麽?

  因為和King的親密,霍寒辭被刺激醒了?

  池鳶的腦袋裏很亂,知道自己卑鄙,可她有話想要對霍寒辭說。

  如果不能在一起,希望她平安順遂。

  這是當初他在火場裏說過的話,可少了他,這一生要怎麽順遂。

  池鳶守了一整晚,最後沒忍住,自己趴在床邊睡著了。

  而床上的男人睡得很熟,腦海裏又想起了過去的事情,那麽的清晰。

  將池鳶囚禁在城堡內後,有段時間經常讓她觀看血腥的一幕。

  她瘦了許多,他監督她吃飯,過了幾天和平的日子。

  但她似乎過不了心理那道坎,對他的親密十分抗拒。

  King有些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他也沒什麽朋友可以詢問,比如要怎麽去征服一個女人。

  圈子內的其他人都是買房,買車,買珠寶,他已經按照這些人說的做了。

  問她想不想要城堡。

  “很大的一座城堡,要麽?你要是喜歡花的話,我撥幾十個園丁給你。”

  “新出來的這款包包呢?”

  “池鳶,你說話。”

  池鳶陷入了一種自閉的狀態裏,大概是那些血腥的場景對她來說刺激太大了,她對他從最開始的抵觸,變成了恐懼。

  King有些後悔。

  那時候的池鳶還很年輕,世界被傾覆,受到的影響可想而知。

  可他放不了手。

  所以他教了她槍支的使用,池鳶當時對那個很感興趣,大概想過某一天喂他吃顆子彈吧。

  不然她那高超的槍擊技術,怎麽可能是在學校學到的呢,是他教的。

  第1060章

  當然沒少從教她的那段時間裏吃豆腐。

  “這隻手,要小心後坐力,拿穩一點兒。”

  King從後麵抱著她,教她怎麽在幾秒時間內拆卸一隻完整的槍。

  如何上膛,如何瞄準。

  “小雀,好好學,關鍵時刻有用的。”

  他的訓練室裏全是各種型號的武器,但她的手太小了,沒有符合她型號的。

  她提過想要定製一把。

  King當時看著她的眼神,總感覺她是想用定製的槍來對付他。

  他不喜歡自掘墳墓,所以把人攬在懷裏,嘴角彎起,“想要讓我吃槍子兒?”

  池鳶沒說話,但意思不言而喻。

  King第一次嚐到了傷心的滋味兒。

  他忽然又想起了母親,那個為了愛情,奮不顧身進入王室的女人,最後落得一身狼狽。

  他以為自己跟母親不一樣,他有權利改變自己的人生。

  但不愛就是不愛,哪怕是金山銀山堆到她的麵前,也換不來她的一個笑臉。

  既然如此,他何必給她好臉色呢。

  “好好學,如果瞄不準,要受懲罰的,你知道我喜歡怎麽懲罰你。”

  他的語氣淡淡的,將她耳邊的發絲別在耳朵後,臉上帶笑。

  “這樣的話,你的技術是不是很快就能提上去了?”

  用這種事情去威脅她,她果然學得很快。

  本來就有天賦,再加上他的威脅,她的槍擊技術達到了中等偏上的水平。

  King沒想到的是,她教會了她使用這個東西,最後卻是霍寒辭為她量身打造了一把槍。

  他們兩個人,明明在她身上的付出是一樣的。

  為何得了便宜的人,偏偏是霍寒辭。

  “嘭!”

  池鳶心裏有事,子彈射偏了。

  下一秒就被人壓在了一旁的牆壁上,熾熱的吻,讓她喘不過氣。

  被折騰到發不出聲音。

  第二天,第三天,依舊如此。

  池鳶練槍時,King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到她從最初的分不清零件的位置,到現在熟練的拆穿,嘴角彎了起來。

  但他並沒有高興多久,池鳶捏著槍,黑漆漆的槍口直直的對準他。

  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沒有慌亂,而是低頭繼續看著手中的報紙。

  “這槍你若是開了,有沒有想過後果,你在京城的所有親人,我都可以毀了,包括福利院。”

  他的威脅一直都如此直白,池鳶的槍口轉向靶子。

  他將手中的報紙放下,從背後摟住她的腰。

  “怎麽這麽久了,還是不聽話?”

  池鳶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因為他的騷擾,子彈瞬間偏了。

  最近她練的技術很好,他都沒逮住機會,這下可逮著了。

  他親人的時候,力道狠,連最私密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跟在他的身邊,就像是萬丈懸崖邊的篝火表演,浪漫,但也致命,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會摔下去。

  後麵她不再練這個了,因為King不肯給她定製一把槍。

  King在那方麵要的狠,何況他並不是天天在,一旦來了這,就恨不得把她往死裏折騰。

  失去了對槍支的興趣,池鳶又變得消沉。

  這一次King帶來了一個男人,叫花宴。

  池鳶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很熟悉的氣息,但她一時間並不知道那種熟悉是什麽。

  花宴來了這棟城堡之後,King出現的次數更多了,也更難以滿足。

  池鳶是如此清晰的意識到,她真的變成了他養的金絲雀,飛不出這個華麗的籠子。

  一旦忤逆他,接下來的幾天幾乎都不能下床。

  哪怕在花宴的麵前,King也絲毫沒有收斂。

  知道房間外有人,他折騰的隻會更凶,故意讓她發出聲音,讓她難堪。

  這似乎成為了他樂此不疲的遊戲。

  池鳶變得越來越消沉,直到花宴主動來找她談話。

  “池小姐,你跟先生作對,隻會讓自己不好過,說幾句軟話,他什麽都向著你。”

  池鳶的驕傲長在骨子裏,哪怕燒了還有一把灰,這段時間被折騰得狠,渾身都沒有一塊好皮膚。

  此刻麵對花宴,她想到的卻是昨晚被按在客廳的一幕,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花宴的房間就在一樓。

  他應該聽到了一些動靜。

  第1061章

  池鳶隻覺得尷尬,尷尬的渾身發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在花宴的眼裏,她就是一隻脆弱的,美而不自知的小寵物。

  她可憐兮兮的收斂著雀羽,臉頰紅紅的抱著胳膊,時不時的便要朝客廳的大門看一眼,就怕某個人突然回來。

  花宴心想,她可真漂亮,真幹淨。

  哪怕帶著一身的痕跡,可眼神始終是澄澈的。

  難怪先生會喜歡她。

  “花先生,你可不可以幫我,我想報警。”

  柔弱美麗的事物向一個男人求救,沒一個人能抵擋住誘惑。

  池鳶當時多大來著?

  出國做交換生之前,她才過十八歲的生日。

  此前一直在跳級,跳級,所以基本都是班上年齡最小的那個。

  她太年輕了,一個人最美麗,最有魅力的時刻,永遠是十七八歲的時候,朝氣蓬勃,渾身揮不去的少年勁兒。

  幹淨,通透。

  何況她的皮囊本就拔尖,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迷倒一片人。

  而且她還美而不自知,壓根不清楚她的眼神,她此刻柔弱的姿態,有多勾人。

  “我想報警,我知道他有很大的權利,但他終究是華國人,這裏的法律對他不會太寬容的,或者,能不能求你幫我給老師第一封信,我所在專業的老師在國際上很有地位,如果他願意站出來的話,,”

  她一邊說,一邊緊張的盯著客廳的門。

  有那麽一瞬間,花宴不敢去看她,隻覺得她連身上散發的氣息都那麽的吸引人。

  難怪King會那麽喜歡她。

  “池小姐,你不要緊張。”

  花宴抬手想要去安慰,但是想到客廳內的隱蔽攝像頭,又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手,佯裝淡定。

  “你隻要說兩句好話,先生會答應讓你去上課的,別給自己找苦吃。”

  花宴找機會,給池鳶下了這樣的暗示。

  當晚King回去的時候,沒再看到某人厭惡的眼神了。

  纏著她要的時候,她也沒有表現的很抗拒。

  “小雀,聽話了?”

  結束後,她偏了偏腦袋,眼眶裏還帶著一抹委屈,“我想去上課,線上也行。”

  一瞬間就擊中了男人的心髒。

  他有種錯覺,這個時候池鳶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給出去。

  真乖。

  真聽話。

  關了她這麽久,也該給她一點兒甜頭,讓她知道,討好他是有用的。

  又纏著人要了一次,這才大發慈悲的點頭。

  準了。

  第二天池鳶就開始在線上上課了,精神變得好了些。

  而且她也有了小九九,將線上課的內容拉得很長很長,哪怕是上完了本專業的課,也會去加入其他專業的線上課。

  她料定這個男人不敢在鏡頭前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亂來,她有了可以喘氣的機會。

  但她顯然預料錯了。

  這樣持續了兩周,男人就發現了她的目的,在她還在開著攝像頭上網課的時候,就在鏡頭之外勾她的手指。

  她假裝沒看到他的到來,正襟危坐,認認真真聽著老師的講課。

  但下一秒,腰以下的布料就消失不見了,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冷兵器的溫度太涼,刺得她渾身都在發抖。

  攝像頭那一端的人根本看不到她腰部以下,池鳶急得眼眶發紅,隻能匆匆關了視頻。

  將電腦合上,又氣又怒地看向他。

  他挑著眉,手裏把玩著匕首,朝她笑了笑,“好學生,上課這麽久了,累不累,過來我給你鬆鬆筋骨。”

  無恥。

  跟無恥的人作對,隻會讓人無力。

  池鳶的臉頰又被氣紅了,指尖都在哆嗦。

  他總有這樣的本領,輕飄飄的就能讓她氣得說不出話。

  而他就可以趁勢走近,抱著她吻。

  接著進行下一步。

  第1062章

  強取豪奪,蠻不講理。

  跟他說幾句軟話,他確實會聽,但也僅限在床上的時間。

  池鳶的眼睛都被逼出了淚水,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是花宴的。

  她嚇得不敢動彈,卻被人抱到了桌子上,以一個幾乎是屈辱的姿態。

  “小雀,不敢叫了?”

  池鳶臉紅的咬著牙,這次眼底帶了一絲狠意。

  “我早晚會弄死你。”

  男人有些意外,接著掐住她的下巴輕笑。

  “不錯,這次的話比畜生這兩個字有殺傷力。”

  池鳶又被氣得渾身發抖,在這個人的麵前,簡直狼狽。

  打不過,罵不過。

  就連無恥都比不過。

  眼眶瞬間紅了。

  這個時候的池鳶哪裏知道,未來她還是會進入霍氏,並且在職場裏練就了一番懟人的技能,之後不管罵誰,都沒吃過虧。

  也許腦子裏的潛意識在告訴她,要多練練嘴皮子。

  不僅如此,還要喜怒不漏於色,別輕易被人激得眼眶紅。

  但現在她還年輕,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性格的人,一貫的冷淡早就消失,被逼得嘴裏溢出了聲音。

  她能清晰的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花宴這幾天會來跟她做心理疏導,但此刻腳步聲停下了。

  顯然是因為聽到了聲音。

  King樂意讓她丟臉,就像是雄性在求偶時,恨不得讓周圍的雄性都知道,這隻雌性是他的,被他看上了,被他沾染過了,誰都不能碰。

  池鳶沒辦法了,他太狠,太凶,隻能將腦袋抵在他的肩膀,聲音再也控製不住。

  門外,花宴的手已經摸到了門把,聽到這斷斷續續的聲音,指尖抖了一下。

  眼裏飛快的劃過一絲什麽,他往後退了幾步,看了一眼周圍的監控。

  擔心自己的狼狽被人知道,他很快就離開了這裏。

  他這輩子沒碰過什麽女人,來到這裏後,卻三番兩次的聽到她的聲音。

  被折騰到極致發出的聲音。

  哭著求饒的聲音。

  抖得不成調子的聲音。

  所有的所有,全都進了他的耳朵。

  這個聲音就像是帶了勾子,勾住了心髒,然後長出了獠牙,死死的嵌在心髒上。

  沒人能懂這種感覺。

  每每聽到的時候,他甚至會在腦海裏想,她現在是什麽樣子?臉紅不紅,眼睛裏的情緒呢?

  莫名又想到那天,她柔弱的跟他求救的一幕,雙眼滿是水光,渾身都是痕跡,黑色的長發披著,像被拽下凡的妖精。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精的話,大概就是她那天的樣子。

  花宴回到房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某個部位,一拳頭砸在了牆壁上,手背都是血跡。

  要命。

  他靠著牆,額頭汗水緩緩滑下。

  他是King的影子,這輩子都隻能當他的影子。

  是影子,,

  既然要完美的複製他的身形,為什麽不能複製他的感情?

  這樣他才是一個合格的影子不是麽?

  這樣的暗示下,他眼底的情緒濃烈翻滾,卻又被很好的隱藏。

  催眠師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此,可以連自己都給催眠了。

  而樓上,池鳶聽到腳步聲遠去,氣得推攘身前的男人。

  男人不為所動,隻是按著她的後腦勺,吻得她喘不過氣。

  這些記憶對King來說,是美好的。

  在池鳶沒有出現之前,或者說,在池鳶沒有主動去勾搭霍寒辭之前,King從來沒有想過要讓霍寒辭消失。

  他們缺一不可,各自為王,霍寒辭有他的HG,有他的霍氏,King有沙特石油,有賭場。

  這是他們分別打下的東西。

  King在情感感觸方麵非常細膩,但也極度缺愛。

  某種程度上來說,霍寒辭的缺乏普通人的情感,是幸運的,不會悲憤母親的一腔孤勇換來的是落魄,不用在那些肮髒的感情裏體會人性。

  霍寒辭的感情世界,白的像是一張紙,但King所接觸到的感情世界,是這個世界上最汙濁的地方。

  汙濁到他已經不願意去相信還有真的感情存在。

  第1063章

  與過去有關的回憶,對池鳶來說無足輕重,甚至已經遺忘,但在他這裏,也許是所有。

  如果不是霍知還好好的活著,大概他早就在這副身體裏沉睡過去了,心甘情願的將所有的控製權交給霍寒辭。

  沒什麽值得留戀的,權利已經握在手中,到頭來還是什麽都沒有。

  但正因為小知了還在,所以他還活著,能看到池鳶是怎麽接近霍寒辭的。

  第一晚的那個上位,不是他當初逼她學的麽?

  不是他教的她用槍麽?

  到頭來她的世界裏沒有任何與他有關的記憶,哪怕將來想起來了,看著他的眼神隻怕依舊是厭惡。

  憑什麽,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

  他為霍寒辭承擔了那麽多苦痛,這一零星的鮮活都要被搶走。

  憑什麽?

  就該讓霍寒辭去死。

  殺念就是在那一刻誕生的。

  King躺在床上,腦海裏一遍一遍想起的是那些記憶,他想要睜開眼睛,想要把剛剛沒做完的事情做完,想要再一次得到池鳶。

  但另一個自己在冷冷的圍觀,拚命想要擠掉他的存在。

  “把她讓給我不行麽?”

  這句話他跟霍寒辭說過無數次,霍寒辭的回答言簡意賅。

  “滾。”

  房間內很安靜,池鳶趴在床邊睡得很香,所以並未看到床上的人指尖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霍寒辭抬手揉著太陽穴,隻覺得腦袋疼得不行。

  腦海裏依舊有個聲音在問,“你要是不喜歡她的話,把她讓給我吧。”

  這個聲音在此前已經出現過了,他就是在那個時候察覺到不對勁兒的。

  因為聲音太真實了,有時候響起的腳步聲也那麽的真實,但他的周圍明明沒有人。

  霍寒辭偏頭,看到在床邊睡著的人,眉心擰緊,抬手想要去碰她,卻覺得腦袋裏更痛了。

  他深吸一口氣,下床,將池鳶抱到床上,把毯子蓋在兩人的身上。

  大概意識到他不會做什麽,腦袋裏的疼痛消失了,其實是某人短暫的消停了。

  霍寒辭看了一眼這個房間,黑漆漆的風格,不像是他喜歡的。

  而床上另一邊躺著的池鳶似乎有些冷,朝著他這個熱源靠近,窩進了他的懷裏。

  霍寒辭看到她眉眼處的疲憊,將她攬緊,在她的脖頸處吸了一口。

  熟悉的,讓人安心的氣息。

  池鳶太困了,中途沒有醒來。

  但霍寒辭並沒有睡,而是起身,走出了房間。

  他來到霍知所在的房間門,直接推開。

  裏麵的小不點還在跟黑豹玩,把逗貓棒晃來晃去,而黑豹也很配合的一直去抓。

  明明它站起來比孩子還要高大強壯,此刻卻像是孩子手裏的寵物。

  霍知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過來,眼裏劃過疑惑。

  “爹地?”

  霍寒辭渾身一僵,大踏步的走近,蹲下,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霍知的手裏還拿著逗貓棒,接觸到霍寒辭的眼神,眉心皺了起來。

  “不是爹地。”

  霍寒辭沒去在意他的話,而是雙手放在他的腋下,將人一把抱了起來,他自己也跟著起身。

  霍知沒撲騰掙紮,而是對著黑豹說道:“小黑,咬他。”

  這陰狠的勁兒,跟King倒是蠻像。

  霍寒辭覺得好笑,一把掐住了他的臉,“咬誰?”

  臉被掐得疼,霍知的眼裏頓時蓄了兩泡淚,癟著嘴不敢說什麽了。

  霍寒辭收回手,掂了掂孩子的體重,有些輕了。

  “沒吃飯?”

  霍知就在他的懷裏,現在掙紮著要下去。

  “別亂動,待會兒就得打屁股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將人抱著坐在沙發上。

  霍知果然不敢動了,小拳頭捏著,那張跟霍寒辭一模一樣的臉上滿是憤怒。

  裝得再像大人,本質上還是個小朋友,一逗就現出原形。

  “你,壞的。”

  霍寒辭挑眉,輕笑了一下,將他拉過來。

  “待會兒去跟她道歉,你這句話很傷人,知不知道?”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池鳶。

  第1064章

  霍寒辭醒來不是因為別的,不是因為King想對池鳶做什麽而刺激到了他,而是這個孩子的存在刺激到了他。

  孩子對池鳶說的話,同樣刺激到了他。

  他太了解池鳶了,她會因為這個孩子而愧疚,會因為他的話而痛苦。

  盡管她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

  霍知沒說話,默默拿起旁邊的逗貓棒。

  霍寒辭現在確實很虛弱,這種虛弱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King一直都知道霍寒辭這個人格的存在,但霍寒辭卻是在不久之前才發現的一絲端倪,而King早已經布置了這麽多年。

  現在那些霍寒辭不知道的事情緩慢的填充著他的精神世界,雖然會讓他了解到King的一些所作所為,但對他來說這是一種精神上的負擔,需要時間消化,適應。

  何況身體才剛擺脫那種藥物沒多久,這種頭疼會加劇,也就讓King出現的機會更多了。

  霍寒辭隻了解了King做過的一些小事,有關背後的謀劃,卻完全不清楚。

  霍寒辭是天才,King也是天才,而且King在這場爭鬥裏,一開始就處於有利的地位。

  這個世界上如果存在能欺騙霍寒辭的人,那一定是King。

  此刻霍寒辭看著麵前的這個小不點,腦海裏想起當初跟池鳶的誤會,當時他隔著車窗,看著窗外一個父親與女兒的互動,那時候他就在想,如果池鳶有孩子,會是什麽樣子?

  他以為自己一定會當一個合格的父親。

  然而事實卻是,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有關池鳶與King的恩怨,他這裏接收的也不全麵,這個身體暫時隻能交給King,隻有King每次對那些過往繼續深入回憶的時候,霍寒辭才能感覺到一星半點。

  他並沒有覺得這有多不公平,因為他已經知道了King為何會存在。

  霍知這個孩子比霍寒辭小時候好一些,至少會表達,霍寒辭小時候連自己餓了都不知道,有時候甚至會關在閣樓,差點兒被餓死才被人發現。

  甘青昀找來的精神醫生總是說一些瘋狂的話,他覺得痛苦,下意識的便想要逃避。

  當時的他還不到十歲,遠沒有現在的城府。

  普通小孩子痛了就知道哭,摔倒了就會趴在地上等大人扶起來。

  但霍寒辭感受到痛苦之後,想的卻是如何把這種痛苦掩藏起來,他想轉移,但是轉移到誰的身上呢,他不知道。

  King就是在那個時候形成的。

  霍寒辭的想法並沒有那麽極端,比如非得讓King消失,非得讓這個小朋友怨恨他和池鳶。

  這具身體得交給King,那些過去沒能解開的疙瘩,得讓King和池鳶親自來解開。

  何況他也撐不了多久。

  霍寒辭看著霍知的臉,笑了笑。

  “要對她好,知道麽?”

  現在告訴他,池鳶就是他的媽咪,隻會讓這個孩子反感。

  霍知的世界裏從未出現過媽咪這個角色,他最想要的是King,所以有關孩子心裏的結,也得池鳶親自來解開。

  解鈴還需係鈴人。

  霍寒辭覺得困,起身朝著外麵走,回到屋內的床上。

  池鳶還在睡,不知道他已經醒過一回了。

  霍寒辭的世界是絕對獨立的世界,他習慣了什麽都不說,不像King那樣,就連喜歡你都能輕易說出口。

  他能做的,就是暫時把身體交給King,畢竟那些跟過往有關的恩怨,他參與不了。

  當初他跟池鳶一起去京大的時候,才知道當時池鳶動過心。

  霍寒辭沒有騙她,沒有故意營造什麽深情人設,他那時候滿腦子都是算法,數據,確實沒有注意過池鳶,這就是事實。

  那晚在京大的氣氛那麽好,按照一般人的套路,他應該告訴池鳶,其實我也注意到你了,這樣才顯得他們是天作之合,是命中注定,這樣池鳶會更愛他,更離不開他。

  但霍寒辭不擅長撒謊,當池鳶說出那件事的時候,他甚至才想起當時送花的那個女學生。

  盡管後來他回京大要了那張照片,卻依舊沒能彌補當時的遺憾。

  可現在,他能想起來的記憶多了一些,多了King的視角。

  King看了池鳶一眼,喜歡上了。

  所以霍寒辭沒這麽自私的覺得自己應該剝奪那些King和池鳶有關的記憶。

  第1065章

  霍寒辭很坦誠,他既然沒有參與這兩人過往的糾葛,那就用不著在這個時候急著去中間調解。

  King對他有很大的意見,不然也不會在暗地裏安排這一切。

  哪怕霍寒辭告訴這個男人,我不介意你的存在,相信以King的性子,也是不會釋懷的。

  因為霍寒辭比King更早的存在,King的內心是極度惶恐的,擔心自己有一天會消失,擔心他隻是霍寒辭的影子。

  他對外有多自負,對內就有多自卑。

  他的存在是霍寒辭一手造成,他害怕霍寒辭轉瞬就會收回這一切,所以患得患失。

  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更是患得患失,總擔心池鳶離開,擔心她不需要他。

  所以他用城堡將人困住,以為這樣就能永遠把人留在身邊。

  霍寒辭沉睡的這段時間,了解了King是如何形成的之後,心裏起伏得很厲害。

  他對情感這方麵的認知一向遲鈍,極少有情緒。

  原來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自作主張的將那個任性的,惶恐的,脆弱的自己丟開了。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King,跟他搶奪這具身體沒有意義。

  不過在霍寒辭看來,承認King不妨礙他覺得King是個人渣。

  不管怎樣,當初都不該那麽對池鳶。

  現在King還沒意識到他自己錯了,那就讓他好好接受池鳶的懲罰吧。

  池鳶這張嘴,吐刀子的時候隻會讓人骨頭都跟著痛,King還沒嚐試過,但應該很快就能體會到了。

  他對池鳶的傷害,讓池鳶本人親自討回來。

  霍寒辭垂下眼睛,在池鳶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愛需要無私,或者至少要將自私隱藏得了無痕跡。

  這是他能為池鳶做的事情。

  他睡過去的時候,腦海裏又響起了那道欠扁的聲音。

  “算你識相。”

  霍寒辭的回答依舊言簡意賅。

  “滾。”

  “嗬嗬,別以為你有多偉大了,你就是希望我出來解決一切,然後坐收漁翁之利吧,就該讓池鳶好好看看你的嘴臉。”

  霍寒辭話少,King的話多。

  有句話特別對,越心虛的人,話越多,越響亮。

  King當初為何要布局,要讓霍寒辭不知道他的存在?

  因為他害怕消失,他清楚自己是後麵才出現的那個。

  所以麵對霍寒辭的時候,他的話尤其的多,甚至稱得上是賭氣。

  “霍寒辭,那你就看著,我醒來就把她睡了,翻來覆去的睡。”

  “隨你,我也能感覺到快感。”

  跟無恥的人鬥,隻有比他更無恥。

  King頓時不說話了,被氣得無法反駁。

  腦袋裏安靜了下去。

  池鳶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房間內灑下了陽光,連被子上都落了一層金黃。

  她看向身邊躺著的人,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在夢裏感覺到了霍寒辭的氣息,那種安心的,柔和的,讓人信賴的氣息。

  她忍不住朝他又靠了靠。

  她確定自己沒感覺錯,昨晚霍寒辭一定回來了。

  看來她的想法是對的,隻要跟King靠近,甚至多親密親密,霍寒辭就會回來。

  King還在睡,隻覺得有人壓在了身上。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臉頰微紅的池鳶,隻差一點點,就能體會到曾經的快樂了。

  他抬手,在她的臉頰上撫了撫。

  池鳶垂下眼睛,接觸到他的視線,就知道不是霍寒辭,是King。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剛想坐下去,就被人一把掀開了。

  她有些懵,衣衫淩亂的坐在床上。

  King起身,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腦海裏全都是霍寒辭最後那句話。

  還是得想個辦法先把霍寒辭弄死了,再睡池鳶才行。

  不然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霍寒辭?

  他的臉色有些黑,剛想要下床,池鳶的手就從背後繞了過來,圈住了他的腰。

  “不做嗎?”

  已經這樣了,他還走?

  難道是在抗拒?

  也對,畢竟他曾經有過喜歡的人,而且還有了一個孩子。

  現在自己的勾引還帶著其他目的,他這麽聰明,肯定能感覺到。

  King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手,曾經想過無數次她主動會是什麽樣子,現在她就在身後,牢牢的將他抱著,貼著,他卻隻能看,不能碰。

  眉宇劃過戾氣,霍寒辭真是知道怎麽惡心人。

  彼此都是最了解對方的,一句話就能戳中對方的死穴。

  第1066章

  King沒去搭理池鳶,而是在想著霍寒辭有什麽死穴?

  想來想去,他的死穴不就是池鳶麽?

  可池鳶不隻是霍寒辭的死穴,也是自己的死穴。

  身後,池鳶雙手圈著他,腦海裏轉了千百次。

  兩人此刻坐在同一張床上,心思卻都繞了十萬八千裏,完全沒有同頻。

  終於,King起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不得不放開手,一隻手拉過被子,抬眸將他看著。

  她有預感,昨晚霍寒辭一定回來了,她的這個辦法有用。

  沒關係,都是霍寒辭的身體。

  那點羞恥心在霍寒辭能回來麵前,不值一提。

  心裏這麽想,卻連耳朵都跟著紅了,手上緊緊的抓著被子。

  這跟她第一次將霍寒辭扶去她自己的公寓沒什麽區別。

  現在她把這個招數用在了King的身上。

  King挑眉,心裏好受了許多。

  他拿過一旁的打火機,想要抽煙,腦海裏卻響起了一個聲音。

  “她不喜歡煙味兒。”

  手上一僵,臉色頓時黑得徹底。

  霍寒辭解除了沉睡狀態,似乎恢複了一些。

  這跟King以前在他的身體裏,偶爾能跟他一起看這個世界的狀態是一樣的。

  隻不過那個時候霍寒辭不知道他的存在,但現在,他卻是知道霍寒辭的存在的。

  他的心裏湧起一陣惶恐,霍寒辭好像開始知道的越來越多了,那是不是代表著自己就要消失了?

  打火機的火苗燃起,又熄滅,燃起,又熄滅。

  池鳶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做什麽,從她的視角看過去,他擰著眉,一臉嚴肅的擺弄打火機,指尖的煙都快被掐斷了。

  終於,那根煙被他丟進了垃圾桶,King轉身出了房間的門。

  為什麽霍寒辭醒得這麽快?

  King的臉色十分難看,偏偏還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添堵。

  “先生,霍長老來了。”

  那老頭子又過來幹什麽?

  King戴上麵具,在麵對外人的時候,又變成了冷酷無情的人。

  回到樓下客廳,霍長老已經畢恭畢敬的在那裏等著了。

  霍長老看了一眼他的穿著,有些淩亂,而且他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

  “King。”

  霍長老喊了一聲,臉上帶笑。

  “我們已經透露給蕭家那邊了,就說池鳶在我們手裏,等拿到了鑽石資源,到時候一定分大半給你。”

  對付蕭家,不就是為了掌握全球的鑽石資源麽?

  King坐在沙發上,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隻“嗯”了一聲。

  霍長老有些摸不準這個人的心思,King這個人殺伐果斷,出手狠辣,心思一直都擺在明麵上。

  討厭的,殺了。

  喜歡的,留著。

  隻不過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出現讓他覺得喜歡的東西。

  霍長老想過調查當初那個生下霍知的女人,但是King將人保護的太好,現在各方人馬都不知道霍知的生母到底是誰。

  霍長老已經猜到,這個King是霍寒辭的雙胞胎兄弟。

  如今霍寒辭死了,King的目的已經達成,並且蠻橫的留下了池鳶。

  那麽後續他們還要繼續合作麽?

  霍長老隻能率先提出鑽石資源,拋出誘餌。

  果不其然,在聽到鑽石資源的時候,King的嘴唇彎了起來。

  他已經什麽都有了,財富,地位,如今他最想做的,就是消滅霍寒辭。

  但這麽久了,霍寒辭都還牢牢的潛伏在這個身體內,看來想要消滅對方,還得從長計議。

  不過霍長老提出的鑽石資源,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霍寒辭想要跟池鳶在一起,必然要先經過蕭家的考驗,而King可以利用這張臉,去蕭家人的麵前刷下限,讓蕭家人厭惡這張臉,把這張臉當成仇人,一舉兩得。

  一旦蕭家人反對池鳶跟霍寒辭在一起,池鳶本人也會為難。

  King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迫不及待有些躍躍欲試了。

  至於所謂的鑽石資源,他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但為了把這個遊戲繼續演下去,為了讓背後的人繼續登高,將來再狠狠的摔下來,他得答應。

  “可以,蕭家掌握的鑽石資源,到時候我們一起分,我手裏的東西,你也可以利用。”

  瞄到樓梯口的那抹影子,他故意將這話說得大聲了些,確保她能聽到。

  第1067章

  霍長老的臉上都是滿意,他就知道,自己早就掌握了King的想法。

  將來等他們的組織掌握了石油,鑽石,醫療,那這個世界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謀劃幾十年,這就是他們的目的,要把這個世界的格局重新洗牌,掌握這幾樣資源,他們就有洗牌的底氣。

  霍長老走後,King安靜坐在沙發上。

  池鳶從樓梯口想要走下去,但是聽到客廳的門鈴又響了。

  傭人去開門,這次進來的是盛初。

  盛初昨晚被下了逐客令,隻覺得難受,今天便又來碰碰運氣,沒想到King真的還在。

  以前主動上門十次,隻能偶遇他一兩次,但現在概率明顯變多了。

  盛初在過來的時候,還遇到了一個男人,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那就是霍長老。

  她與霍長老幾乎是擦肩而過。

  霍長老微微挑眉,回頭看了一眼盛初。

  這就是經常纏著King的那個女人?

  如果King現在對女人有了興趣,那是不是可以用美人計?

  雖然King嘴上說著要讓池鳶愛上他,但這和他去睡其他的女人並不衝突。

  霍長老隻覺得有了主意,決定馬上就把美人計安排上。

  盛初此刻已經進了客廳,看到King,眼裏便是一亮。

  “King!”

  她大踏步的走了過去,想到昨晚,還是有些後悔,忍不住就要去抱他,並且不忘了小心翼翼觀察他的情緒。

  男人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抗拒,盛初隻覺得甜蜜,嘴角都彎了起來。

  “今天陪我去逛街好不好?帶上小知了一起,我現在和小知了相處的可好了,你不是說,誰能讓小知了多說幾句話,就跟她結婚麽?”

  盛初的臉上都是激動,恨不得現在就去樓上找霍知,讓King好好看看,她和霍知的關係真的在變好。

  King沒說話,導致盛初越發得寸進尺。

  “我家裏人也對你很好奇,如果是我和你結婚的話,他們會同意的。”

  結婚這兩個字,就像是一道亮光,在King的腦海裏炸開。

  對啊,可以先找個女人結婚,反正他們用的身份信息都是霍寒辭,一旦霍寒辭的名字與另一個女人在同一個紅本本上,他再想和池鳶結婚,那就是二婚了,誰要一個二婚的男人?

  他以前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呢?

  King輕笑了一下,扭頭看盛初。

  盛初還以為他是答應了,激動的滿臉通紅。

  但是King的腦海裏劃過了霍寒辭的聲音。

  “別任性。”

  霍寒辭這個人格,幾乎是由理性堆積而成,在他看來,King就像是他丟棄的那些小孩子心性,畢竟King當時形成的時候,也才十來歲,是在槍林彈雨,爾虞我詐裏長大的。

  他長大的方式太粗暴,沒有體會過人情冷暖。

  一個握著權利的人任性起來,可不是普通人攔得住的。

  “帶身份證信息了麽?”

  King的語氣淡淡的,嘴角的弧度擴大,“結婚,也不是不可以。”

  因為沒聽到霍寒辭的下一句,他有些開心,恨不得現在就去跟這個女人結婚。

  盛初的眼裏一亮,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King答應跟她結婚?!

  她激動的站了起來,不過很快麵色就沉了下去。

  “我的身份信息都被我家裏人拿著呢,你知道我家的情況,四分五裂的,我要是跟你結婚,以後盛家可都是我哥說了算,估計會有人阻止。”

  畢竟King目前掌管著石油,上次在宴會露了一麵,誰都想要去巴結他,隻是沒找到機會而已。

  現在她跟King結婚,在盛家的地位就會變得很高了,動了一些人的蛋糕,自然會有人想要阻止。

  “不會。”

  King起身,語氣更淡,“你選個時間吧。”

  說完這句,他就去了樓上。

  盛初的眼裏劃過笑意,連忙起身,先去盛家做準備了。

  而King來到樓上,看到池鳶站在那裏,沒動。

  剛剛他故意提高了語調,她應該聽到了吧?

  她喜歡的霍寒辭,這個名字馬上就要和其他女人糾葛在一起了,之後就算回到京城,他們想要結婚也會犯了重婚罪。

  他越過池鳶便要離開,池鳶卻抓住他的手腕。

  “你到底要怎樣?”

  如果隻是想報複霍寒辭,現在霍寒辭都已經沉睡了,他們共同一個身體,想要徹底把霍寒辭抹殺根本就不可能,除非誰都別想活。

  第1068章

  “如果你是氣惱霍寒辭之前用這個身體跟我談過戀愛,那你要怎樣才覺得痛快?”

  池鳶的理解和King完全不一樣。

  他以為King是還念著以前的女人,所以對她無法下手,哪怕是存了想要報複霍寒辭的心思,還是跨不過去心裏的那道坎。

  所以剛剛已經到那一步,她還是被推開了。

  池鳶皺著眉,隻覺得以前都是King在演戲,真實的他,性子實在太難捉摸了。

  此前在京城見過的人,沉穩,看著很有心機。

  但是麵前這個男人,心機有,手段有,任性也有,這絕對不是一個上位者該有的東西。

  還是說,隻是因為牽扯到了霍寒辭,所以他更容易被拉扯情緒?

  池鳶覺得霍寒辭昨晚回來過,所以無論如何,她必須跟在King的身邊,阻止他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要跟其他女人結婚。

  但他的性子實在變得太快,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讓人難以把控。

  池鳶對他沒有多少耐心,所以臉色也沉了下去。

  “你知道你喜歡的人為什麽會拋棄你麽?”

  King渾身一僵,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她。

  池鳶卻並沒有發覺到自己的話戳中了他最痛的點。

  “我行我素,剛愎自用,自行其是,本性難移,她憑什麽喜歡你?”

  池鳶說完這話,隻覺得大片大片的黑暗朝自己湧了過來,頭頂仿佛壓著一座大山,這才發現他生氣的時候,有多可怕。

  她往後退了一步,但還是強撐著,“還得加一條,鐵石心腸,當初沙特那堆人,你一個都沒留下。”

  周圍的溫度持續下降,降到池鳶都覺得冷,冷到牙齒開始打顫。

  脖子被人一把掐住,他將手中的麵具摘下,眼眶紅紅的盯著她看。

  池鳶受不了霍寒辭這張臉用這種眼神看著她,下意識的便挪開。

  “你要是用霍寒辭的名字去跟別人結婚,那就現在殺了我吧。”

  她的語氣淡淡的,不知道為何,心也在跟著痛。

  “我確實想現在就殺了你,騙子。”

  所以她根本就沒想起來。

  也是,過去的記憶對她來說,是痛苦的。

  她壓根不想要。

  他的語調沙啞,用極大的理智在隱忍著怒火,手上的力道逐漸收緊。

  池鳶喘不過氣,臉頰憋得有些紅。

  他好像真的動了殺氣,她不知道這種傷心是從哪裏來的,體會到了一種互相折磨的痛苦。

  池鳶沒去理會自己為什麽會傷心,在這個時刻,還垂下睫毛,故意擠出一句刺激他的話。

  “換做是我,我也要逃。”

  殺人誅心。

  King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沒想到這麽漂亮的嘴裏會吐出這麽絕情的話。

  或者不是沒想到,其實他早就經曆過一次了。

  隻是當時她說的卻是——你能給我的,都是我不想要的,我不欠你什麽。

  時隔多年,再次糾葛,她的嘴比以前毒得多,絕情的多,是在霍氏練就的本領麽?

  以前他總氣得她渾身發抖,無法反駁,現在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能讓他潰不成軍。

  她成長得真快。

  King的呼吸開始亂了,理智之弦轟然斷裂。

  他抓過池鳶的手,將她拉進了臥室。

  房間內還有陽光,他卻覺得冰冷刺骨。

  沒去看她的眼睛,隻是帶著怒火撕壞了她的衣服。

  King其實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沒人教過他這個。

  母親告訴過他,隻要把權利握到手裏,他想要什麽都可以。

  可他握到手裏後,卻發現自己關不住一隻想要養的鳥兒。

  它有著漂亮的雀羽,好聽的嗓子,卻不肯對他唱歌。

  金山銀山堆積,它也不屑一顧。

  當初的籠子那麽漂亮,它還是想著要逃,他以為自己已經學會了怎麽把這隻鳥綁在身邊,原來還是沒學會。

  它撲騰得那樣厲害,仿佛他的身邊就是地獄。

  他真的不懂,到底要怎麽去愛一個人。

  此刻占有著她,感受著極致的快樂,但也伴隨著極致的痛苦,從心髒蔓延,遍布四肢百骸。

  真希望從來都沒遇見過她。

  耳邊傳來壓抑的哭聲,他渾身一僵,低頭去看她。

  她的肩膀上印著一個牙印,還在流血,嘴唇腫了,咬著唇瓣扭開頭,眼淚默默的往下掉。

  他拿過指尖去擦拭,看到修長指尖上的一滴晶瑩,微微皺眉。

  哭什麽?

  該哭的是他不是麽?

  第1069章

  “池鳶,你看著我!”

  他像是氣到極致的野獸,惡狠狠的掐著她的下巴。

  池鳶痛得想要推開人,卻沒力氣,很痛。

  渾身每一個細胞都痛,她疼得臉色都白了,可沒辦法掙脫他的鉗製。

  如果是霍寒辭,就不會這麽對她。

  她冷冰冰的看著他,痛得眼眶都紅了,又看到是霍寒辭這張臉,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有一種撕裂感。

  不真實。

  她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男人的臉頰偏了偏,嘴裏都嚐到了血腥味兒。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低頭死死的盯著她。

  她的眼裏果然和以前一樣,充滿了厭惡。

  King有些不明白,兩個人為什麽能在身體靠得這麽近的時候,靈魂卻距離那麽遠。

  要怎麽做才能讓她用看霍寒辭的目光看他呢?

  沒人教過他這個。

  所以他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動作更快了。

  為了防止她再說出傷人的話,他低頭堵住了她的嘴。

  像個自欺欺人的懦夫一樣。

  “唔唔唔。”

  池鳶不安分,被折騰得嗓子裏都是哭意。

  到最後,隻覺得身體都快裂開了。

  結束時,已經是深夜。

  在池鳶的印象裏,她是第一次被這麽對待,疼得身體都蜷縮成一團。

  床頭的燈光是開著的,映著她漂亮的臉。

  腰間的手將她狠狠的箍著,不允許她逃離。

  King也有些後悔,甚至開始在腦海裏喊霍寒辭。

  但霍寒辭沒應。

  等反應過來後,King將下巴靠在池鳶的發絲上,他怎麽會想到要去跟霍寒辭求救呢,真是瘋了。

  “池鳶?”

  他喊了一聲。

  池鳶沒說話。

  King又不樂意了,恨不得時刻都掌控她的想法。

  “池鳶,你說話。”

  他起身,將人翻過來,掐著她的下巴。

  “你理理我,在想什麽?”

  池鳶很困,但身體的痛卻又讓她睡不著,此刻聽到他這麽說,抬手便又扇了他一巴掌。

  King臉頰上的巴掌印還沒消退,現在又添了新的。

  以前她不是沒扇過他,扇完他繼續懲罰她,反正不會讓自己吃虧。

  但不知為何,現在看到她眼眶紅紅的瞪著他,他卻沒了想要繼續懲罰的心思。

  “很痛嗎?”

  做這種事情,怎麽會痛呢,不是應該很舒服麽?

  他真的不懂。

  話音剛落,池鳶就收回了手,沙啞著嗓子吐出一句。

  “爛透了。”

  King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忍不住將腦袋靠近。

  “你說什麽?”

  池鳶閉上眼睛,疼得指尖都在顫。

  “我說你的活兒,爛透了。”

  說完這句,她不打算再搭理人。

  房間裏安靜無聲。

  池鳶睡過去的時候,耳朵傳來一句小心翼翼的話。

  “真的很爛麽?”

  她沒回,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第二天一早。

  霍知推開門,發現這個房間內靜悄悄的,床上躺著人,他想像以前那樣,叫爹地起床。

  他的身邊還跟著黑豹,一人一豹,輕手輕腳的走近。

  “爹地,起床,飯,餓。”

  男人沒有醒,甚至將池鳶攬得更緊了一些。

  霍知站在床邊,還是第一次看到爹地賴床。

  他走到床的另一邊,看到了緊挨著他家爹地躺著的女人,眉心一皺。

  “爹地,女人,床上。”

  池鳶的眉心皺了皺,因為太痛了,再加上昨晚沒睡,現在隻想好好休息。

  King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小小隻的視線。

  霍知坐在椅子上,旁邊蹲著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黑豹,黑貓的屁股著地,兩個前爪撐著,虎視眈眈的看著床上。

  霍知的小手在黑貓的腦袋上撫著,一人一豹的肚子都在咕咕叫。

  “爹地,餓,壞女人,搶你。”

  他擔心自己又被揪臉頰,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很嚴肅,如果再被掐臉,他就真的會讓小黑咬他了。

  King也注意到了他臉頰上的一抹紅。

  “怎麽回事?”

  “掐的,你,狠狠的。”

  King根本不可能掐他,當初將這個孩子撿回來,幾乎請遍了醫生,為了吊著他一口氣,花費了所有精力,才把人救活。

  擔心他像池鳶一樣離開,所以隻要是自己掌控身體的時候,他一定會回城堡去看他。

  害怕他也跟著消失,他將人看得很緊,雖然總是冷著臉色,卻是真的關心這個孩子。

  畢竟這是池鳶留下的,唯一與他有關的東西。

  但霍知不可能撒謊,所以是霍寒辭趁著他不注意,欺負了孩子。

  第1070章

  如果他不做點兒什麽,那將來就是霍寒辭睡他的女人,小知了也會跟著認賊作父,King絕對不願意這一幕發生。

  霍知瞪著雙眼看他,並不知道他心裏的那些想法。

  霍知從出生以來,除了那天自作主張的要買戒指出去了一趟後,其餘時間他幾乎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裏。

  隻有King來看他的時候,他的話會稍微多一些。

  現在別墅內多了很多傭人,他是個乖孩子,對於傭人的問題,也會回應,但始終不肯多說其他的。

  像這種醒來就要找人的事兒,他隻對這個爹地做。

  King抬手揉著眉心,看到一旁的池鳶還睡得熟,露出的半個肩頭上全是痕跡。

  他起身,將被子給她重新拉上,穿好衣服後,一把抱起霍知。

  “今天又想吃什麽?”

  霍知圈住他的脖子,視線卻落在床上。

  “牛排。”

  “刷牙了麽?”

  “沒有。”

  King走到浴室,拿出了霍知專屬的牙刷,上麵還有一隻知了的圖案。

  他將牙膏擠到牙刷上,遞給霍知。

  霍知接過,把牙刷塞到了小黑的嘴裏,給它刷牙。

  King沒嗬斥他,從櫃子裏重新拿出牙刷,繼續擠藥膏,遞過去。

  “爹地,小黑,牙齒。”

  霍知興致勃勃的掀開小黑的嘴唇,小黑跟他一起長大,由得他折騰,甚至還特意齜牙,方便他刷。

  “給小黑刷了之後,記得給自己刷。”

  “好。”

  King洗漱完畢,看到他還在折騰小黑。

  小黑的尾巴優雅的晃了晃,十分縱容這個熊孩子。

  King抬手,在它的腦袋上碰了碰。

  這黑豹,跟人待得時間久了,通人性。

  霍知每天就是陪著小黑玩,一人一豹幾乎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隻有餓了才會主動出門。

  King在外麵等了一會兒,等霍知自己洗漱完,才抱著他去了樓下。

  黑色的豹子就走在他們的身邊,時不時的便要甩甩尾巴。

  別墅內的傭人幾乎都是新來的,King的疑心重,不會讓同一批人在自己的身邊待很久。

  而且這些人全都經過專業的訓練,他專門培養了這樣的一個基地,每個月都會從裏麵挑選人過來。

  霍知不會記這裏的人的名字,他的世界裏隻有爹地,小黑。

  早餐已經做好了,就擺在飯桌上,King叮囑一旁的傭人。

  “留一份,待會兒端到樓上去。”

  傭人點頭。

  吃過早餐,King得去開會,但是盛初在這個時候又纏了上來,並且帶來了身份證。

  “King,咱們什麽時候去登記?”

  盛初說完,卻看到他的臉頰上印著幾根手指印,有些不可思議的捂著嘴巴,誰幹的?

  那個人還活著嗎?

  雖然有麵具的遮擋,但那手指印還是能看到,並且還能看到男人脖子上的指甲印。

  盛初的臉色一黑,這明顯是女人留下來的。

  誰?

  會是哪個女人?

  她跟在他身邊這麽久,壓根沒見到過什麽女人。

  腦海裏電光火花的一閃,倒是見到過一個華國女人,長得挺漂亮,而且這段時間在網上挺火的,似乎是蕭家找回來的小公主。

  盛初頓時感覺到濃濃的危機,連忙就要挽住他的胳膊。

  但King卻避開了,專注的看著麵前的電腦。

  “King?”

  盛初的語氣有些委屈,抬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該不會跟別人勾搭在一起了,就不打算理我了吧?”

  King的語氣淡淡的,眼白都沒有給她一個。

  “你哥在盛家那麽忙,你都不去幫一下麽?”

  盛初撇嘴,視線看到一旁跟著小黑玩耍的霍知,嘴角彎了彎。

  “小知了,我們今天出去逛街吧!”

  霍知的回答言簡意賅,“不去。”

  盛初有些下不來台,連忙急著推銷,“街上很好玩的,你上次不是出去過一次麽?而且能見到更多的人。”

  霍知此刻捏著小黑的爪子,聽到這話,微微抬頭。

  “爹地,床上,女人。”

  這三個詞透露的信息實在太多了,盛初瞳孔一縮,目光不自覺的看向樓上。

  但此刻池鳶還在睡覺,任誰被一隻不知道節製,也不知道技巧的野獸折騰一整晚,都沒精力在這個時候起床。

  第1071章

  盛初什麽都沒有看到,但直覺告訴她,霍知嘴裏的女人就是她那天看到的人。

  她覺得生氣,起身指著King。

  “你昨天說跟我結婚,是不是逗著我玩的?!”

  King的睫毛都未顫動一下,指尖在電腦上敲著,沒回。

  恰好這個時候,盛初的電話打來了,是她的親哥,盛嵐。

  盛初眼眶紅紅的按了接聽鍵,抹了一把眼淚。

  “哥。”

  “還在King那裏?”

  “嗯。”

  盛初的話剛說完,看到King起身,似乎打算去樓上,她連忙追了過去。

  “King,你跟我說清楚,你昨天是不是在逗著我玩?!我告訴你,即使你是沙特那邊的人,我也不怕你,你要是敢耍我,我會讓我哥出手對付你!我哥殺人不眨眼!”

  殺人不眨眼的盛嵐:“,,”

  他抬手揉著眉心,歎了口氣,“你別在那裏丟人現眼了,先回來。”

  盛初不肯,聽到那邊盛嵐壓低了聲音。

  “我不想說第二遍。”

  盛初渾身一僵,沒再繼續追上去了。

  她走後,King的手機響了起來,依舊是盛嵐打來的。

  “我妹妹給你添麻煩了。”

  “嗯。”

  “King,霍長老那邊好像正在給你挑選美人,大概是看到我妹妹過去糾纏你了,我最近會看好她,不會讓她過去找你。”

  盛嵐清楚,盛初任性了一些,但本性不壞,而且有她在中間插科打諢,也可以短暫的轉移外界對於霍知的注意力。

  大家都在挖當初生下霍知的女人,妄圖通過這一點,來跟King談交易。

  盛嵐是主動將這個妹妹派過來的,為的就是讓她轉移大眾的視線,告訴大家,King的身邊有新的人了,他並不是對當初那個女人情根深種,不必再抓著那個女人不放。

  而且盛初過來,對盛嵐也有幫助,他本就是King的人。

  King此時已經走到了池鳶所在的房間,將門推開了一條縫,也就不想再跟盛嵐說什麽了。

  “King,有關林盛背後的組織,,”

  “下次再說吧。”

  電話被掛斷,King沒再管那邊,而是看向房間的床上。

  池鳶還在睡覺,一隻胳膊露在外麵。

  他走近,想到昨晚被吐槽活爛,臉色就是一黑。

  手上輕輕的幫她把被子蓋上,免得她感冒。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機,直接拿走了,還是好好待在他身邊,像以前一樣,不需要去理會什麽蕭家,什麽朋友,隻要有他就夠了。

  時隔這麽久,King還是用錯了辦法。

  但他並未意識到這一點。

  *

  蕭絕這邊已經收到了消息,有人透露給蕭家,說是池鳶在他們的手上。

  蕭絕看到這條短信,眉心皺緊。

  小鳶現在在King那邊,但這條消息顯然不是King的人發過來的。

  畢竟池鳶已經過去兩天了,如果King真的有其他想法,早就該聯係他了才對,而不是這個點才通知他。

  是林盛這邊的人?

  蕭絕站起來,看了一眼正在指揮傭人清掃地麵的林盛。

  林盛這些年在蕭家兢兢業業,大家都很尊敬他。

  此刻看到蕭絕臉色不太好,也就盡職盡責的詢問。

  “少爺,怎麽了?”

  “小鳶被人綁架了。”

  蕭絕的眉宇露出了一絲焦躁,餘光卻在觀察林盛。

  林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是低頭,然後勾唇。

  “那少爺打算怎麽辦?”

  “先看看背後的人要什麽吧,小鳶是蕭家人,按理說應該繼承蕭家的股份,如果背後的人要的是這個,我會給出去。”

  林盛的眼裏劃過輕蔑,蕭家的股份隻是皮毛,他們要的是蕭家的鑽石。

  現在全球的鑽石資源幾乎都握在蕭家人手裏,霍長老那邊已經掌握了石油,他們的組織早就掌握了醫療,隻要蕭家的鑽石資源到手,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橫著走都行。

  “少爺稍安勿躁,這件事還是和先生商量一下。”

  “林管家,你沒看出來麽,我爸不是很歡迎小鳶的到來。”

  蕭絕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頹喪,“母親也失蹤了,到現在都還沒消息,這個家裏,也就隻有我和外婆關心小鳶。”

  “先生也有他的苦衷。”

  “嗬,他能有什麽苦衷,無非是鐵石心腸,眼裏永遠隻有權利。”

  林盛聽到這話,眼裏亮了起來,又安慰了幾句,等蕭絕離開了,林盛才趕緊進入自己的房間。

  第1072章

  他的房間裏依舊有很多台機器在運行,林盛馬上聯係了霍長老。

  “霍長老,因為池鳶的出現,蕭絕和蕭臨淵的關係果然變得不好了。”

  霍長老此刻還在挑選女人,麵前的女人站了一排,這都是從世界各地網羅的絕色,比那個盛初可漂亮多了,如果King對盛初有興趣,肯定不會放過這些女人。

  當初King一直將霍知養在城堡,沒人知道霍知長什麽樣子,最近一個多月,霍知的長相才公開,霍長老猜測King和霍寒辭是雙胞胎兄弟。

  既然是兄弟,那品味應該也差不多,所以找的這些女人的長相,他特意往池鳶的方向靠了靠。

  如今池鳶就在King那裏,但是鑒於King對霍寒辭的厭惡程度,最後不會真的跟池鳶在一起。

  現在的池鳶隻是一個玩物罷了,一個用來讓霍寒辭死不瞑目的工具。

  隻要King覺得解氣了,報複夠了,就會將池鳶像丟垃圾一樣丟開。

  而且他現在挑選的這些美人,都是很幹淨的,不像池鳶,之前已經跟過霍寒辭,髒了。

  霍長老的臉色都是得意,看來組織的任務馬上就要完成了。

  他一連挑選了五個,這才回複林盛那邊。

  “蕭家的任務交給你,你已經耽擱了這麽久,現在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你得抓住,林盛,你要是再完不成這個任務,沒人願意再等你了。”

  林盛的眼裏一深,同時有些不服氣。

  這個霍長老當初在沙特那邊布局那麽久,最後不還是被King給一窩端了麽?如今不就是King身邊的一條狗。

  林盛是真的懷疑,這個人到底有沒有掌控King,總覺得King不像是會做傀儡的人。

  但霍長老的言語之間很是自信,再加上林盛這些年一直拿蕭家沒有辦法,所以底氣也就不足。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安排下一步的。”

  霍長老掛了電話後,讓人將這些美女送到King那邊去。

  *

  King所在的別墅內。

  池鳶總算是醒了,餓得胃裏難受。

  她起身看了一眼周圍,似乎這才想起這是在哪裏。

  拿過一旁的衣服披上,她去了浴室。

  將浴缸裏放滿熱水之後,她躺了進去。

  但是被咬的地方碰到水後,隱隱作痛,而且某個地方也痛,痛得她臉色都跟著白了。

  再加上沒有吃飯,這會兒胃裏也跟著火辣辣的疼。

  她泡了一會兒澡,身子總算沒有那麽累了,也就圍上浴巾,打開了房間的衣櫃。

  本以為裏麵隻有King的衣服,但看到琳琅滿目的女裝,她有些驚訝。

  這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池鳶隨手拿過一套穿上,發現跟自己的尺寸完美符合,這肯定不是準備給她的。

  難道是King給以前那個女人準備的?

  實在不是池鳶笨,換成任何一個女人,腦海裏壓根沒有那時候的記憶,所以根本不會覺得自己當初跟他有過一段,更何況還有一個那麽大的孩子,這對她來說,是天方夜譚,她壓根不會把孩子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想。

  穿好衣服,她打開房間的門,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門外的男人。

  King的手裏端著一塊煎好的牛排,看到她的臉色不太好,自己的心情也跟著有些糟糕。

  “吃點東西吧。”

  池鳶被他折騰得太狠,現在走路都有些不自然,而且她能明顯感覺到,某處估計受傷了。

  胃裏也跟著叫,她端過餐盤,默不作聲的回到房間。

  這個房間很大,桌子靠近落地窗,還能順便看看外麵的風景。

  如果不是有個男人在這裏的話,她大概會吃的很香。

  但King就在她的對麵坐下,拿過刀叉,貼心的將牛排切開,分成好幾塊,又推給了她。

  池鳶沒說什麽,默不作聲的吃完。

  其實她有些意外,畢竟昨晚說了那麽過分的話,明顯感覺到他動了殺氣,本以為今早醒來,他會繼續折磨她,沒想到還會給她端東西吃。

  將這塊牛排都吃完,她的胃裏總算舒服一些了,抬頭看向他。

  “有藥麽?”

  她的臉色很淡,這麽坐在凳子上時,某處還是有些不自在。

  “什麽藥?避孕藥?你覺得你的身體需要麽?你難道不知道你和霍寒辭的孩子為什麽沒能保住,當年霍見空趁著你在霍氏的三年,讓人給你喂了不少避孕藥,你的身體早就傷了根本了,用不著避孕。”

  第1073章

  池鳶的手邊還放著一杯牛奶,是King剛剛一起端來的,就在托盤上,還是熱的。

  此刻池鳶抬手,將牛奶直接潑到了他的臉上,氣得身體都在發抖。

  “滾。”

  King的臉頰上還印著手指印,這會兒又被潑,也覺得有些委屈。

  難道他說錯了麽?

  霍寒辭瞞著她,那是霍寒辭的想法,現在她又要吃那種藥,打算繼續傷害自己的身體,他肯定要將真相告訴她。

  池鳶緊緊的捏著杯子,氣得臉色發紅。

  King也有些生氣了,站起身,“我也沒說錯,那個孩子沒保住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看,你跟他在一起,他什麽都瞞著你。”

  還是他好,什麽都告訴她。

  但她從來都不領情,他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池鳶氣得腦袋裏都在“嗡嗡”作響,昨晚那麽對她,今天又故意戳她的傷疤,這個男人是故意的吧?

  因為他有孩子,有個那麽漂亮的小男孩,而她和霍寒辭的孩子流產了,所以他現在故意如此。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不適。

  “我的孩子掉了,你很開心?”

  King的嘴角抿著,他倒沒有很開心,畢竟那傷害的是池鳶的身體,但池鳶給霍寒辭生孩子,他就是不舒服。

  那個孩子本來就不該存在,但他又下不了手去對付,所以自然流掉,對誰都好。

  “一般開心吧。”

  這下潑來的不隻是牛奶,還有砸來的杯子。

  King躲了一下,那杯子擦過他的臉頰,在身後的牆上炸開。

  “滾!”

  池鳶的情緒一下子上來了,又痛又覺得胃裏惡心。

  King站在原地沒動,看到她白了臉色,有些後悔。

  “池鳶,你沒事吧?”

  池鳶撐著桌子,站了起來,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了。

  King想要過去扶她,卻被她推開。

  “我的孩子確實沒保住,但你的孩子保住了也沒用,那個女人並不歡迎他的出生,不是麽?不然也不會把孩子丟進垃圾桶了,不知道你當初做了什麽,她會這麽厭惡你。”

  King渾身一僵,收回了想要去攙扶她的手。

  “池鳶,惹怒我對你沒好處。”

  池鳶扯了一下嘴唇,實在受不了這張臉對他說狠話,她撇過頭,緩慢的朝著床上移去。

  但King卻從身後攬住她的腰,將她打橫一抱,直接壓在了床上。

  “剛剛我說錯了,避孕藥畢竟都吃這麽久了,藥效應該過了,你和霍寒辭的孩子不是沒生下來麽,現在給你個機會,給我生個孩子,怎麽樣?”

  池鳶想要抬手再給他一巴掌,卻沒什麽力氣了。

  眼眶一紅,眼淚緩緩流了下來。

  King原本興致勃勃的拉著她打算繼續昨晚的事情,但看到她白著一張臉,可憐兮兮流淚的樣子,心髒頓時一痛。

  伸手幫她把扯開的扣子重新扣好,他抖了兩下唇,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伸手,笨拙的在她的背脊上撫著,安慰她。

  但是這個動作讓池鳶的情緒一下子就崩了,什麽避孕藥,什麽吃了三年,原來孩子是這樣掉的。

  她當初就不該跟霍家有牽扯,不該那麽信任霍氏,都是她的錯。

  “霍寒辭,,”

  處於極大的悲痛裏,她這麽沙啞的喊了一聲,埋在男人的胸口,小聲的抽泣。

  King渾身一僵,沒說什麽,隻覺得胸口的疼一下子蔓延到全身,骨頭都跟著痛了起來。

  “嗯。”

  他應了一聲,手依舊放在她的背上輕輕撫著。

  他的腦海裏冒過很多想法,甚至有點懦弱的想要開口讓霍寒辭回來,眼前的場景讓他不知所措。

  以前池鳶也哭過,但他總覺得那是為他流的眼淚,所以哄她的時候也挺樂意的,盡管她隻會厭惡的看著他。

  但現在,這眼淚顯然不是為他流的。

  她期待見到的人,也不是什麽King。

  King的頭發還是濕的,一股子牛奶味,有些狼狽。

  如果是霍寒辭,這個時候會做什麽?

  他真的不知道,所以隻好開口哄,但方向顯然偏了。

  “要不,給你買輛車吧,賓利,瑪莎拉蒂,蘭博基尼,你喜歡什麽?”

  他憋出了這麽一句話,下一秒就看到她的眼淚止住了。

  她看著他,眼神漆黑,“滾出去。”

  盡管這是他的房子,但看著這樣的她,不知道為何,King有些惴惴不安。

  出了房間門,他靠在牆上,抓了抓頭發。

  哪一步出錯了?

  告訴她真相有錯嗎?

  還是說,想跟她做有錯?

  可霍寒辭不也想麽?

  第1074章

  腦海裏突然電光火花的閃了一下,冒出了池鳶昨晚說過的話。

  你的活兒真是爛透了。

  他渾身一僵,臉上出現一抹不自然。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蕭絕那邊打來的電話。

  “King,我是蕭絕。”

  因為蕭絕收到了消息,而且聯係不上池鳶,也就把電話打到了這裏。

  池鳶真的被他扣押了?

  “池鳶在你那兒?”

  King剛剛浮起來的情緒瞬間消失,臉上變得無波無瀾。

  “是。”

  “我給她打電話,她沒接通。”

  “因為我把人扣在這裏了,以後別跟她聯係。”

  他的語氣淡淡的,眯著眼睛,甚至開始威脅,“你們蕭家,就當沒有這個女兒。”

  蕭絕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輕笑了一下。

  “你在放什麽屁,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把她留在我身邊。”

  “小鳶同意麽?”

  “為什麽要她同意?”

  他有這個能力把人留下來。

  “King,我們見見吧。”

  King想了想,跟他約了個見麵的時間。

  蕭絕掛了電話後,臉色漆黑,他嚐試著再次撥打了池鳶的手機,這次依舊是關機。

  他輕笑了一下,管他什麽石油掌權人,這個King真要敢對小鳶亂來,他絕對不會讓對方活著離開北美。

  見麵的地方約在了兩人都不會去的一家小咖啡廳,雙方都對對方不是很信任,約一個出其不意的地方,這樣對方就來不及布置什麽。

  兩人幾乎是同時到的,這家咖啡廳已經被清場了。

  蕭絕看著這張麵具,沒說什麽,而是直接坐到了最中間的位置上。

  “我不希望小鳶遇到危險,你有什麽條件,直接提出來就行了。”

  彼此都不要浪費時間。

  King的手放在桌子上,這裏方圓一公裏,已經布好了他的人,不會被霍長老發現他來跟蕭絕見麵了。

  而蕭絕的人,同樣遍布在周圍,隻要一言不合,大街上也不是不可以開戰。

  蕭絕對這個人與管家之間的交易並不清楚,但他早就將King列入了敵人的名單,見麵自然不會客氣。

  他此前提醒過池鳶,King現在不殺她,不代表以後不殺她,畢竟這個人的性格難料,但沒想到這麽快就會出事。

  下次不能再讓小鳶跟這種危險人物接觸了。

  “我已經說過我的條件了。”

  King抬眸看向他,這才發現蕭絕和池鳶長得還是有些像的。

  隻不過因為安莎一直都在蕭家人的身邊轉悠,給蕭家人下達了一個錯誤的信號,所以當蕭家人再見到池鳶,對這張臉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蕭絕皺眉,“什麽條件?”

  “就當蕭家沒有這個女兒,我要她留在我身邊。”

  蕭絕被氣笑了,嘴角彎了起來,“留在你身邊的意思是?”

  King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反正就是希望池鳶隻見他一個人。

  “你要多少鑽石資源才肯把她放回來,有人已經給我發過消息,你們的目的不就是這個麽?”

  掠奪資源,掐滅其他小國家的財路,從而在那些國家作威作福。

  現在石油已經有了,再加上一個鑽石,這群人想做什麽都可以。

  King沒說話,猶豫了一分鍾,才問,“我要讓她跟我結婚。”

  蕭絕本來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King說要全部的鑽石資源,他也會送出去,然後帶著家人,找個地方安靜的度過剩下的日子,這種爾虞我詐的日子,大家都已經受夠了。

  外婆的身體就算已經在好轉,但她老人家也沒有多少年可以活了。

  蕭家這些年的財富早就足夠他們舒舒服服的度過下半輩子,何況蕭絕本人對於物質其實沒有那麽挑剔。

  他甚至覺得,哪怕是去山溝溝裏過窮日子,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腦海裏掠過這個想法的時候,他甚至真的覺得自己去過山溝溝裏,在那裏生活過一段時間。

  他皺眉,但是可能麽?壓根不記得有這一段了。

  當初受傷,也是被霍寒辭的人帶回去的,應該不存在什麽遺漏的記憶。

  蕭絕正沉思著,耳朵裏就傳來King說的話。

  結婚?

  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抬頭去看麵前坐著的男人,對方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希望池鳶能夠嫁給我,過往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追究。”

  蕭絕眯了眯眼睛,視線落在King的脖子裏,脖子裏有幾個很明顯的指甲印,而且麵具下還露出了手指印記。

  眼裏劃過一絲銳利,“你對小鳶做了什麽?”

  第1075章

  “當然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King回答的很快,下一秒,就聽到周圍有子彈上膛的聲音,很整齊,看來不止一個人。

  但他一點兒都不害怕,而是用指尖磨砂著麵前的咖啡杯。

  “你確定要在這裏動手?她在我手裏,揉圓搓扁,想怎麽對她都是我說了算。”

  蕭絕的胸口劇烈起伏,恨不得直接開槍弄死這個人。

  他不敢想象小鳶經曆了什麽,明明說好的要保護她。

  眼裏劃過一絲猙獰,一腳便踢翻了麵前的桌子。

  蕭絕的身手很好,不然當初跟靳舟墨對峙時,不可能從那麽多人手裏逃出來。

  而King的身手同樣不錯,他這些年可是熱衷於為霍寒辭除掉那些絆腳石。

  桌子飛過來的瞬間,他就撤退了,抬腳便將桌子踹向了空中。

  “轟!”

  桌子墜下來,摔落的聲音仿佛戰爭的號角。

  緊接著而來的是蕭絕的拳頭,King躲閃的很快,兩人幾乎是不相上下。

  “你為什麽生氣?”

  他有些不解,“讓她在我身邊有什麽不好的,你們蕭家還有敵人要去對付,她回去隻會成為那群人的目標,在我身邊,我會保護好她。”

  這就是他心裏的想法。

  一邊應對蕭絕揮來的拳頭,一邊往後退。

  這個小小的咖啡廳都變得狹窄了,不能讓兩人施展開身手。

  “你就是這麽保護她的?!強迫她?!”

  蕭絕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生自己的氣,為什麽覺得King會保護池鳶呢!

  這人就是畜生,混蛋!

  “King,沙特那邊我可以插手,別以為你能隻手遮天。”

  King也有些火了,脾氣也上來了。

  “如果當初不是我把你送去那個女醫生的手裏,你以為你能活著,不識好歹,我是看在池鳶的麵子上才救得你。”

  話音剛落,揮來的拳頭直接掀飛了麵具。

  King摸著自己紅腫的嘴角,早上才被池鳶扇,下午又被她哥哥打,他就跟過街老鼠一樣,一點兒都不受歡迎。

  當初蕭絕跟霍寒辭可是有說有笑的,現在自己救了他,他反而拳腳相加。

  過分。

  蕭絕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眉毛微微一挑,接著又聽說女醫生,眉毛又是一皺,一時間不知道哪一個消息的震撼更大。

  他往後退了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麵前這個男人。

  不可能有人會像到這個地步,哪怕是雙胞胎,也會有區別。

  但麵前這個人,就是霍寒辭。

  再聯想到妹妹的行為,蕭絕也就猜出了一種可能。

  是霍寒辭記憶混亂了?

  但隻要這個人是霍寒辭,不管是哪一個他,都不會對池鳶造成真正的傷害,蕭絕鬆了口氣。

  可不知為何,蕭絕覺得這個人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如果King就是霍寒辭,那跟管家合作的不也是他麽?

  說明他在京城時,曾經出手阻止過蕭家尋親。

  臉色頓時冷了下去。

  霍寒辭不太像是記憶混亂,畢竟這人還是沙特石油的掌權人,握著的資源跟蕭家不相上下,如果是記憶混亂,不至於徹底變了個性子。

  這是玩的哪一出?

  他看著King臉頰上的巴掌印,莫名覺得這一定是池鳶打的,頓時有了主意。

  “小鳶打的?”

  King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耗子,一下炸了,下意識的便要反駁,但對上蕭絕戲謔輕蔑的眼神,所有的字眼都卡在喉嚨。

  第1076章

  蕭絕心想,打得好。

  當初大家都以為霍寒辭葬身火海,沒人比他更清楚池鳶那個月是怎麽過來的,幻聽,幻視,仿佛永遠都走不出那個夢魘。

  再加上一個沒來得及出生的孩子,她承受的痛苦是最大的。

  但霍寒辭卻換了一個身份,美美隱身,甚至還能在中間搞破壞。

  蕭絕光是想想血壓就有些高,但是池鳶已經選擇了繼續待在King的身邊,所以這件事他不好插手。

  這畢竟是妹妹的私人感情。

  不過就這麽放任這個人毫無負擔的靠近池鳶,怎麽可能。

  這張桌子已經被破壞了,不能再坐。

  蕭絕重新挑了一張,率先坐下。

  King想了想,也跟著坐下了。

  而咖啡廳的老板躲在吧台那裏不敢出來,剛剛看到兩人打架時,腦子裏就已經懵了,這些人的手不疼麽?腳不疼麽?

  他更不敢出去阻止,索性徹底當個縮頭烏龜。

  蕭絕和King此刻已經心平氣和的坐下,蕭絕的指尖放在桌上輕輕敲了敲,目光淡淡落向對方。

  “你想跟小鳶結婚?”

  “嗯。”

  “她應該不願意吧?”

  要是願意的話,就不會扇他巴掌了。

  這個人跟霍寒辭的性子差別很大,雖然蕭絕同樣不喜歡霍寒辭,但霍寒辭畢竟是用溫柔把池鳶打動的。

  可麵前這個,我行我素,壓根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King的臉上很嚴肅,反複壓根沒因為蕭絕說的話而波動,其實內裏早已波濤洶湧。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你們蕭家就是泥菩薩過河,當初就不該把人找回來。”

  蕭絕瞥了他一眼,是霍寒辭的臉,但要是不長這張嘴就完美了。

  “你和蕭家管家的合作,到哪一步了?”

  King其實沒怎麽跟那群人合作過,但曾經也配合過對方的行動,畢竟他是真的想要除掉霍寒辭,也是真的不希望池鳶被找回來,他希望池鳶就像以前那樣待在城堡裏,隻要他回來,就能看到人。

  他是那麽迫切的想要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特別是預感到霍寒辭已經察覺到他的存在時,他的這種迫切就越發明顯了。

  以前他還能慢慢謀劃,但現在不行,他必須爭分奪秒。

  他現在能跟池鳶相處的每一分鍾,都像是偷來的。

  總擔心一覺醒來,他就不在了,隻能看著霍寒辭享受天倫之樂。

  他的氣息變得陰沉,放在一側的手微微握緊。

  “我對他們背後的組織不太感興趣,不過裏麵有個人是沙特霍家的人,算得上是霍家的叛徒,當初被趕出霍家之後,就去投奔那裏了,應該混了個不高不低的職位。”

  這是在說霍長老,霍長老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但在King的嘴裏,竟然隻是一個不高不低的職位。

  蕭絕挑眉,倒是沒想到他願意把這些事情和盤托出。

  其實King哪裏願意主動說這個,主要是上一秒就在腦海裏聽到了霍寒辭的聲音。

  “池鳶跟這個哥哥的關係不錯。”

  言下之意,你要是把人惹惱了,回去繼續等著挨巴掌吧。

  King被氣得腦袋冒煙,希望霍寒辭出現的時候,他不出現,不希望他出現的時候,他在這裏瞎指揮。

  但莫名的,他相信了這個人說的話,也就把霍長老的事情說了。

  “霍長老在我身邊很多年了,那些不重要的計劃,我都是交給他去做的,他的那些不大不小的陰謀,我也願意配合。”

  “為什麽?”

  蕭絕有些意外,但下一秒就聽到King沙啞說道:“因為太無聊了。”

  想要的得不到,處於一種自暴自棄中。

  就跟孩子一樣,鬧得累了都得不到想吃的糖果,也就順其自然了。

  何況不僅僅是得不到想要的,而是總擔心霍寒辭發覺他的存在,將他抹殺。

  畢竟他才是後來出現的那個,不管是池鳶,還是賊老天,都是偏向霍寒辭的。

  King總覺得自己是不該存在的人。

  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的不公平,是他先在意的池鳶,按理說池鳶應該喜歡他才對。

  但感情裏卻不講究先來後到,反而是在關於他和霍寒辭誰能活到最後這個問題上,講究先來後到。

  他從來都不是被偏愛的那個。

  第1077章

  蕭絕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調查管家背後的那股勢力,已經隱隱有了眉目。

  這群人的野心極大,幾乎是在瘋狂的掠奪這個世界的資源。

  石油和鑽石,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財富,掌握了這兩樣東西,他們幾乎可以改寫規則了。

  所以這件事值得他們謀劃幾十年。

  蕭絕看著麵前的男人,如果那個霍長老並沒有徹底掌握King,那麽蕭家是不是可以和這個人聯手呢?

  King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站了起來。

  “我沒必要幫你們。”

  他的語氣淡淡的,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跟池鳶結婚。

  蕭絕輕笑了一下,打量了他一眼。

  “蕭家不需要你幫忙,現在應該是你想找我幫忙,不然你今天為何答應見麵?”

  這麽一個我行我素的人,突然願意見麵了,不是有求於他麽?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對方倒是不好意思開口了。

  King垂在一側的指尖微微顫了顫,腦海裏又響起了池鳶的話。

  你的活兒真是爛透了。

  很爛麽?

  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沒跟別人做過。

  而且當初第一次跟池鳶做的時候,她就哭了來著。

  在這種事情上,哭就是舒服,不要就是要,所以他一直以為她是舒服的,跟他一樣。

  如今在這個北美第一花花公子,全網前任無差評的男人麵前,King多少有些底氣不足。

  “怎麽討好她?”

  送房子送車子,她都不喜歡。

  送包包送首飾,她更是不屑一顧。

  那要怎麽做?

  蕭絕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麵上卻無波無瀾。

  “小鳶這個人,不在乎物質,但有一樣東西她很喜歡。”

  “什麽?”

  “鑽石戒指。”

  蕭絕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良心一點兒都不痛。

  King的眼裏頓時一亮,也是,當初霍寒辭給池鳶不就買了鑽石戒指麽?他竟然把這麽關鍵的線索忘記了。

  難怪送其他的她不喜歡,原來是沒送到點子上。

  “鑽石要越大越好,特別是那種鴿子蛋,她最喜歡。”

  知道怎麽討好池鳶後,King也就不再給蕭絕好臉色了。

  “蕭家的事情,我不會幫忙的,再見。”

  蕭絕輕笑,“嗯,再見。”

  King出了咖啡廳,腦海裏響起霍寒辭的聲音,“別聽他的。”

  蕭絕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故意跟池鳶套近乎,惹得霍寒辭也吃了一段時間的醋。

  現在他明著忽悠King,而King在有關池鳶的問題上,說白了就是沒有腦子。

  真要去買鑽石戒指,下次還會被呼巴掌。

  “我不聽他的,難道聽你的,霍寒辭,你是擔心我把池鳶哄好了,她不希望你再回來了吧?”

  霍寒辭真的很不想承認他跟King有什麽相似之處,真的很丟人。

  大概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他們都很愛池鳶。

  King要是不長這張嘴就好了,池鳶哭了,他隻要沉默的抱著對方,就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偏偏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火上澆油。

  霍寒辭不說話了,這個人對他有很大的逆反心理,他越是勸阻,King隻會越去執行。

  這個世界上能勸他的,隻有池鳶。

  能忽悠她的,隻有池鳶的親人。

  如果是霍長老用這招,大概早就人首分離了。

  King這個人,不僅在跟池鳶有關的問題上很任性,甚至還很雙標。

  如果他真的不樂意幫蕭家,當初就不會把蕭絕送出去。

  但他就是愛爭嘴上的輸贏,以至於蕭絕都想看他繼續被池鳶扇巴掌。

  King沒聽到霍寒辭繼續反駁,隻覺得走路都更有底氣了。

  而咖啡廳內,蕭絕坐在原地,指尖淡淡的磨砂著杯沿。

  King雖然不同意跟蕭家合作,但也不會再傾全力幫著那邊。

  鑽石和石油都在同一邊,這兩樣東西已經能賄賂大部分人。

  兩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還撬動不了一個組織麽?

  不過母親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是不是在那個地方發現了其他線索?

  蕭絕現在隻有等,等母親那邊的指示。

  他低頭看著杯子,眉心擰了擰,King剛剛說的女醫生是怎麽回事?

  第1078章

  King回到別墅後,看到池鳶坐在沙發上,因為沒收了她的手機,也斷了她和外界的聯係,她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而霍知隻喜歡呆在他自己的房間,更不樂意跟這個女人多說幾句話。

  King推門的瞬間,看到池鳶時,眼底頓時柔和了許多。

  他很喜歡這種一回家就能看到她的感覺。

  但池鳶看到他,臉色卻是截然相反,明晃晃的不歡迎,厭煩。

  這種表情就像是刺刀,直直的戳向King的心髒。

  但沒關係,他已經知道怎麽討好她了。

  “池鳶。”

  他喊了聲,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抓住她的手。

  池鳶皺眉,現在看到這個人,腦袋就疼。

  King將她抱緊,腦袋擱在她的脖子裏。

  池鳶垂眸,看到他漆黑的發絲,莫名地,心口有些軟。

  但下一秒,就聽到他說:“還在為那個孩子生氣啊?”

  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心情,頓時開始起伏。

  池鳶本就剛知道三年避孕藥的事情,心裏滿是悔恨,現在又被他故事重提,氣得臉頰都紅了。

  渾身僵硬,心口又氣又痛。

  King的腦袋在她的頸窩裏蹭了蹭,“別氣了,是我不對。”

  池鳶沒說話,至少他還知道道歉。

  但是下一秒,就聽到他的嘴裏蹦出一句。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想也沒用。”

  池鳶一把將人推開,恨不得把這張嘴扇爛。

  King不清楚她心裏的想法,但看出她的臉色不太好。

  他有些納悶,自己也沒說什麽。

  “滾。”

  池鳶起身,要往樓上走去。

  King有些不樂意了,把人拉住,強行拽進懷裏。

  “怎麽了?有事不能好好說,非要無理取鬧?”

  扇他巴掌的事兒,他都沒計較了。

  幾次跟他說滾,他也沒有生氣。

  怎麽現在又開始找茬了。

  池鳶氣得睫毛都在顫,這種東西怎麽會和霍寒辭長了一樣的臉?

  如果不是還希望霍寒辭回來,她絕不會待在這種生物旁邊。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去在意他。

  反正隻是在利用他,隻要多待在這裏,霍寒辭早晚會回來。

  King看到她不再反抗,還以為她是想通了,彎了彎唇,“這還差不多。”

  心裏都是滿足,將人抱得更緊。

  池鳶也沒說話,看著這張臉,再扇過去自己也心疼,索性閉上眼睛。

  但她還是想跟哥哥聯係,若是哥哥以為她出了事,要跟King開戰那就完了。

  她深吸一口氣。

  “我的手機呢?”

  “你拿手機做什麽?你又要跑?”

  一開口就精準的踩雷。

  池鳶的眉心都在跳,盡量緩和語氣。

  “我想跟哥哥打個電話,至少別讓他誤會,以為我被你囚禁。”

  “你現在不就是被我囚禁麽,他也沒誤會。”

  池鳶的牙齒都顫了一下,氣得腮幫子都痛。

  偏偏他還微微偏頭,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池鳶,你別離開我。”

  又氣又無奈。

  最後變成了自己幹生氣,池鳶的眼眶都紅了,牙齒咬了又咬,才憋出一個字。

  “滾。”

  而樓上,霍知難得在不餓的時候出門了,他踩在小黑的背上,趴在欄杆上看著這一幕。

  小黑被它踩了,也沒吭聲,隻是甩了甩尾巴。

  霍知緩緩爬下來,臉色不太好看。

  “小黑,出門。”

  這棟別墅很大,能出去的地方有很多。

  池鳶和King在客廳,霍知也就選了後花園出去。

  他的周圍會跟著很多保鏢,而且到了這裏的別墅後,King也沒有限製過他出門。

  King在這方麵有些缺心眼,雖然對霍知好,但還沒意識到霍知連很多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

  或許意識到了,但他太缺乏安全感,希望自己就是霍知的世界。

  此刻一人一豹在街上走著,小黑幾乎是虎視眈眈的看著周圍的人。

  這樣的搭配不常見,很多人都掏出了手機。

  而且霍知長得實在太漂亮了,是他們見過最漂亮的小孩子。

  霍知的心裏有些抵觸,因為別墅內多了一個女人。

  雖然之前別墅內就有很多他不認識的傭人,但這些傭人不會陪爹地睡覺。

  這個女人是特別的,爹地在意她。

  但她目的不單純。

  第1079章

  霍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遠處來來去去的人們。

  這些人裏有個女人特別顯眼,因為她恨不得將自己埋在帽子下。

  這個女人是靳明月。

  靳明月戴著口罩,墨鏡,帽子,渾身上下隻露出了兩隻手。

  她在北美的名聲已經毀了,原本研究院的那些人脈也跟著斷了。

  那天畢竟是被蕭家下令扔了出去,蕭家在北美的地位這麽高,自然沒人敢再跟她做朋友。

  靳明月實在是不甘心,每每想起那晚上的狼狽,都恨不得拿過刀子,將池鳶千刀萬剮!

  她肯定有機會東山再起的,她可是靳明月!

  她從小接受了那麽多精英教育,怎麽會敗給池鳶。

  最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池鳶那個賤人竟然是蕭家流落在外的小公主。

  那晚蕭家老夫人的話,簡直就像是恥辱的鎖鏈一樣縈繞著她。

  靳明月此刻眼睛都是腫的,這些天一直都在惶惶度日,在哭。

  但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瞳孔頓時一縮,腦子裏宛如被閃電劈下。

  這個孩子實在太像霍寒辭了,簡直就跟他一模一樣。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這麽相似的兩個人,這是霍寒辭的孩子?

  靳明月的臉上都是狂喜,大踏步的走近,但是視線在接觸到那隻虎視眈眈的黑豹時,瞳孔又是一縮,不敢再繼續靠近了。

  在北美,豢養動物並不犯法,畢竟在俄羅斯那邊,還有人光明正大的養熊。

  她曾經也是上流圈子裏的,很清楚在這個資本縱橫的世界,養什麽都可以。

  靳明月的腳步停了一下,但想了想,還是顫著嗓子問。

  “你是不是霍寒辭的孩子?”

  霍知正在摸小黑的腦袋,他一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女人,但沒想到對方會過來跟他搭話。

  他沒應,這種主動湊上來的,都沒安好心。

  靳明月的眼底都是激動,這絕對是霍寒辭的孩子!

  她想要狂笑,這肯定不是霍寒辭跟池鳶生下來的孩子。

  霍寒辭跟池鳶認識的時間那麽短,但這個孩子看著都四歲左右了,不可能是池鳶生的。

  也就是說,霍寒辭跟其他的女人早就生下孩子了。

  池鳶知道麽?

  靳明月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個事情爆出去,反正她在網絡上很火,盡管這種火是因為很多人都在網上罵她,但黑火也是一種流量。

  現在大家都說池鳶跟霍寒辭是天作之合,是門當戶對,嗬嗬,結果霍寒辭早就跟其他女人有孩子了。

  靳明月的嘴角彎了彎,看著這個孩子,眼底都是恨意。

  她雖然欣喜這不是池鳶生下的孩子,但同時也怨恨那個給霍寒辭生孩子的女人。

  到底是誰能有這麽幸運!

  這個孩子不能活著!

  她根本無法忍受!簡直嫉妒得要瘋了。

  “小朋友,你是不是跟你爹地走散了,我帶你去找他吧。”

  霍知想了想在別墅內的King,自己確實跟爹地散了,也就點頭。

  靳明月激動地伸出自己的手,嘴角狠毒的彎了彎。

  待會兒找個地方,把這個孩子解決了。

  然後再把照片發給池鳶,相信池鳶會受到很大的衝擊。

  但霍知沒牽她的手,因為這個女人看起來比別墅內的那個女人更加不安好心,幾乎是將陰狠的心思擺在明麵上了。

  很蠢。

  但他還是跟著起身了,“好。”

  靳明月激動的渾身都在發抖,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將她當垃圾一樣對待。

  但是現在她卻要給這些人重重一擊!

  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壓根不在乎之後會怎麽樣。

  她要讓這個孩子的死亡成為她最得意的作品!

  “跟我來吧,我知道你爹地在哪兒。”

  靳明月的車就在不遠處,霍知跟著她上去了。

  小黑也很聽話的蜷縮在後麵的座位上,金色的瞳孔盯著靳明月。

  靳明月有些頭皮發麻,如果這頭豹子發怒,那她估計很快就會被它吃掉。

  “小朋友,這頭豹子實在太引人注意了,你爹地那裏還有客人,把客人嚇到就不好了,不如讓它在原地等吧,放心,我很快就會送你回來的。”

  霍知看了一眼小黑,小黑低吼了一聲。

  霍知拍了拍它的腦袋,“小黑,回去。”

  第1080章

  靳明月的眼底都是欣喜得意,甚至親自下車,給小黑打開了車門。

  小黑不樂意下去,恨不得時刻都跟霍知在一起。

  但它卻又很聽霍知的話,委屈的叫喚了一聲,也就下去了。

  車門關上,靳明月迫不及待的將油門踩到底,眼底的陰毒仿佛要冒出來。

  小黑被拋在原地,馬上撒開腿往別墅的方向跑,並且還會敲門。

  進入客廳後,King一眼就看到了它。

  很奇怪,小黑平日裏黏霍知黏得緊,怎麽現在從外麵回來了,霍知不是一直都沒有下樓麽?

  他放開睡著的池鳶,而池鳶也在這個時候醒了。

  King站了起來,先去二樓看了一眼,沒看到霍知,也就詢問暗處的保鏢。

  “人呢?”

  “小少爺出去了。”

  King打了一個電話出去,這是打給負責保護霍知的保鏢,這些人全在暗處。

  “小知了人呢?”

  “先生,小少爺上了一個女人的車,這個女人是靳明月,具體信息我馬上傳給您。”

  King知道靳明月,眼底劃過戾氣,真是作死。

  “把地址給我,好好保護他。”

  如果連一個孩子都看不住,這群人可以直接以死謝罪了。

  對方恭敬回答,“是,不會讓小少爺離開我們的視線!”

  King大踏步的往樓下走去,池鳶看出了他的臉色不太好,又看到他要離開別墅,下意識的起身跟著。

  King沒有阻止她,甚至在進入車內的時候,將人一把拉進懷裏,抱住。

  前排開車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們一眼,沒敢說什麽,盡職盡責的踩著油門。

  池鳶看出來了,King周圍的人都很怕他,跟他說話時,恨不得將腦袋低到地麵去。

  也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暴君,誰跟著都怕。

  但King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他很享受這種操縱別人生死的感覺。

  池鳶沒跟他開口說話,因為隻要她開口了,King就會跟著開口,他吐出的每個字,她都不愛聽。

  還是閉嘴為好。

  King沒感覺到她的掙紮,自覺嚐到了甜頭,也就閉嘴了。

  而另一邊,靳明月已經將車開來了一個廢棄的遊樂場。

  這一片都是最近的規劃用地,已經被買下來了,原本是遊樂場的,但是遊樂場因為存在多年,設施老舊,上半年出了幾條人命,所以被拍賣了。

  但這裏的設施還是能用的,隻要讓這個小孩坐進去,等到了空中落下,就會被摔成肉泥。

  靳明月有些興奮,這麽殺掉霍寒辭的孩子,給她帶來了一種極大的滿足感。

  她知道自己的心理已經有些不正常了,但她必須這麽做!

  “小朋友,你爹地就在摩天輪上麵,你去找他吧。”

  她將霍知牽到摩天輪旁邊,門已經打開了,隻要他踏進去,她就會按動不遠處的按鈕。

  如果摩天輪中途出了意外,霍知會摔死,如果不會出意外,他也會被困在這裏,直到餓死。

  不管是哪一種死法,靳明月都很滿意。

  而守在暗處的人看到靳明月這個行為,壓根沒有出來阻止。

  因為小少爺是跟著先生一起長大的,先生生性多疑,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不信任,小少爺更是如此。

  霍知抬頭,主動牽住了靳明月。

  “怕,你,示範。”

  靳明月的眉宇劃過一絲煩躁,拎著他的衣領,就將人抱了進去。

  “不用怕,你爹地就在上麵等著你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笑,因為太過興奮,臉頰都有些扭曲了。

  第1081章

  霍知被鬆開後,嘴角抿了抿。

  “坐,一起。”

  已經到了這個階段,靳明月哪裏還會由著他,抬腳就要出去,將他關在這裏麵。

  但最先出去的是霍知,因為剛剛她拎著他時,被調轉了一下兩人的角度。

  霍知站在外麵,對著她揮了揮手,摩天輪的門關閉了,靳明月被困在裏麵。

  “你!”

  她深吸一口氣,以為霍知隻是不小心,也就趕緊開口。

  “小朋友,我不坐這個,你快把我放出來,你打開這個門。”

  門的開關在外麵,隻有霍知能夠到。

  霍知沒搭理她,而是走到了不遠處按動摩天輪的地方。

  靳明月看到他這個動作,臉色直接白了,這小朋友是想幹什麽?

  “玩得,開心。”

  霍知伸出小小的手,按了下去。

  摩天輪瞬間轉動起來。

  靳明月感覺到整個箱子內都嘎吱作響,被嚇得瘋狂大叫。

  而且這個箱子還在空中搖晃,她緊緊的趴著一旁,眼淚流了下來。

  霍知站在摩天輪下麵,為了避免這個東西真的會落下來砸傷自己,他邁著小短腿走遠了一些。

  摩天輪在空中搖晃,時不時的還要停頓一下。

  霍知仰著頭,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無聊了,還不如摸小黑的腦袋。

  靳明月哭得撕心裂肺,這裏麵發出的每一個聲音都讓她提心吊膽,唯恐自己掉下去。

  她顫顫巍巍的透過玻璃看著下麵,正好看到小朋友要離開,激動的捶門。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嗚嗚嗚!”

  但是高度太高了,霍知沒有聽見。

  King下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轉動的摩天輪。

  這個遊樂場出事的消息不是什麽秘密,被這個國家的媒體大力報道過,以至於這裏的地皮流拍了好幾次。

  畢竟是做生意的,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都有忌諱。

  King的心裏瞬間湧起一陣恐慌,沒再管池鳶,而是大踏步的往裏麵走。

  池鳶身體還有些不舒服,主要是某處是真的疼,走路拉扯著都疼。

  King走得太快了,她跟不上,隻好眼睜睜的看著他往裏麵走。

  King的心都在吊著,想到霍知可能出事,眼眶直接被逼紅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軟,像是踩在棉花上。

  那群看管霍知的人,都該以死謝罪了,竟然讓靳明月這種女人得逞。

  他的胸口激烈起伏,氣得吐不出一個字。

  池鳶也在這個時候追上了他,看到他臉色不太對,也就詢問,“怎麽了?”

  她暫時還不知道霍知和靳明月的事情。

  但King現在的狀態太不對勁兒了,就像是被剝奪走最珍貴的東西。

  “不管怎樣,先別著急。”

  因為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看在霍寒辭這張臉的麵子上,她隻能這麽安慰。

  King的眼眶紅了,抬眸看著她。

  對上他的視線,池鳶竟然覺得心口有些痛。

  她知道麵前的人是King,不是霍寒辭,她不應該為這個人而情緒波動。

  但他眼裏的難過快要溢出來了。

  “不著急?”

  King的聲音沙啞,扯唇笑了笑,“你當然不著急,你都不希望他活著。”

  他緩了口氣,繼續大踏步的往前走。

  池鳶覺得納悶,一把抓住了人。

  “你在說什麽,你現在是King,不是霍寒辭,對吧?”

  不然怎麽會說一些她都聽不懂的話。

  手被人一把甩開。

  “霍寒辭!霍寒辭!你就隻知道霍寒辭!”

  這一下太用力了,池鳶本就身上疼,被這麽一甩,腳上沒穩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這裏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而且一些設施老舊,地上遍布著石頭和螺絲釘,還有鐵皮。

  這麽一摔,胳膊摔到了鐵皮上,擦出了一條幾厘米的口子。

  第1082章

  但是King沒有看她,而是快步朝著裏麵走去,直到和走出來的霍知撞個正著。

  霍知剛想喊人,就被蹲下的男人一把抱住了,抱得緊緊的。

  他都快呼吸不過來,這跟那一晚有些像。

  他發了很厲害的一場高燒,總感覺自己要死了,喘不過氣。

  醒來看到的就是爹地,隻不過當時的爹地很憔悴,看到他醒,差點兒哭出來。

  霍知還小,不太懂大人的感情,但他清楚,爹地怕他離開。

  怕他像媽咪一樣離開。

  此刻他被緊緊的抱在懷裏,感覺骨頭都要被對方勒斷,但他沒說什麽,隻是圈住了他的脖子。

  King因為太恐慌,渾身都沒力氣,現在看到孩子還在,他才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力氣緩緩回來了。

  霍知本想開口喊他一聲,但下一秒,就被摁在懷裏,巴掌朝著屁股呼來。

  “啪啪啪!”

  疼得他眼淚汪汪的。

  “爹地,疼,壞。”

  King深吸一口氣,將人抱起來,自己也跟著起身。

  “誰讓你亂出門的?沒教過你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麽?跟你說過女人都會騙人,你怎麽就是不聽!”

  霍知被打得疼了,趴在他懷裏抽泣,不樂意回應他。

  這股倔強和氣人的勁兒,倒是和池鳶很像。

  King氣得又要打他的屁股,卻聽到池鳶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你跟小孩子撒什麽氣。”

  King渾身一僵,下意識的便抱緊了霍知。

  池鳶臉色有些不好看,胳膊上還有血跡。

  剛剛聽到King責怪這個孩子,便清楚是孩子出事了,難怪他這麽著急。

  愛之深,責之切。

  King沒說話,視線落在她受傷的手臂上。

  手臂的傷口不嚴重,但流了很多血。

  現在霍知還趴在他的懷裏嚶嚶嚶,他也不好把人放下,也就一手抱著霍知,一手攥住池鳶的手腕往外走。

  池鳶掙脫了兩下,沒掙開。

  霍知咬著嘴唇,因為趴在King的肩膀上,距離池鳶很近,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池鳶也正好在看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彼此都是一怔。

  不知道為何,池鳶受不了孩子這麽哭唧唧的狀態,剛剛那幾下打屁股,估計是真的把人打疼了。

  霍知吸著鼻子,長睫毛上掛著水珠。

  他沒看池鳶了,現在屁屁不疼了,也就趴在King的肩膀上睡著了。

  至於摩天輪上的靳明月,他早就忘了。

  而King和池鳶也沒去想為什麽摩天輪還在動,畢竟距離地麵太遠了,哪怕是靳明月此刻在大聲呼救,也沒人知道她在喊什麽。

  靳明月透過摩天輪看著這一幕,隻覺得目眥欲裂!

  賤人!

  賤人!

  她恨不得把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全都加在池鳶身上!

  “噗!”

  因為太生氣,她的嘴裏直接溢出了血,拿出手機,便開始在自己國內的社交賬號上發言。

  【霍寒辭早就已經有孩子了!他喜歡的根本不是池鳶!】

  這條消息剛發完,她本想再說一些惡毒的話去貶低池鳶,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螺絲鬆動的聲音。

  靳明月渾身一僵,不敢置信的抬頭。

  但是她什麽都看不到。

  是要落下去了麽?

  她難道要被一個小孩子算計而死?

  摩天輪刹那間偏移,手機從掌心落下,偏到了另一邊。

  靳明月尖叫了一聲,死死的攥著椅子,不敢鬆開,也不敢再去拿手機了。

  摩天輪在空中搖晃,每一下都讓她尖叫。

  但最後,她已經叫不出什麽了,隻空瞪著眼睛,眼裏都是怨恨。

  遠去的車上,King把霍知放在懷裏。

  霍知像池鳶在床上睡覺那樣,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睡著了。

  King則拉過池鳶的手,看到上麵的口子,有些後悔,甚至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一旁就有小型的醫藥箱,他拿過來,用棉簽沾了消毒液,給傷口消毒。

  池鳶不太能適應跟他處在這樣的環境裏,不是劍拔弩張,而是一種小心翼翼。

  不知為何,她自己心裏也有些難受。

  這個King,惹人生氣的時候,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可讓人心疼的時候,也是這麽的要命。

  第1083章

  明明受傷的是她,為什麽她卻覺得他更痛呢。

  心髒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喘不過氣。

  她撇開視線,不去看他。

  King將傷口消毒,又灑了止血的東西,這才抬頭看她。

  池鳶卻看著窗外,連輪廓都透露著生人勿近。

  氣氛有些安靜,兩人都沒說什麽。

  霍知在King的懷裏翻了個身,差點兒掉下去。

  King連忙撤回抓住池鳶掌心的手,攔住了霍知,往自己懷裏按了按。

  霍知睡得熟,鼻尖還紅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而且他的皮膚很白,長得就是唇紅齒白的小天使模樣,顯得鼻尖的那抹紅更加明顯了。

  池鳶看著這張臉,再看看麵前的男人,總有種撕裂感。

  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一大一小兩張臉是如此的像。

  想到這是King與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她的胸口便是一陣悶,索性更加不去看他了。

  而廢棄的遊樂場那邊,劇烈搖晃的摩天輪裏還在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卻有一個人來到這裏,並且站在池鳶和King離開的地方。

  一旁的牆上滿是血跡,他的指節都破了,冷冷的望著汽車離開的方向。

  盡管之前就已經猜到,但是看到這一幕,還是刺傷了他的眼睛。

  一家三口,多麽和諧。

  靳舟墨輕笑了一下,嘴裏都是血腥味兒。

  他抬頭看了一眼還在搖晃的摩天輪,走進裏麵,按下了鍵。

  靳明月本以為自己今天必死無疑,但卻感覺到摩天輪在緩緩往下落,她眼睛紅腫的透過窗戶,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

  等摩天輪落地,靳明月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癱軟在地上,眼淚掛了滿臉,抱著靳舟墨的腿。

  “哥,哥!嗚嗚嗚嗚,哥,我差點兒就死了。”

  她趴在地上,死死抱著靳舟墨,可見剛剛被嚇成了什麽樣子。

  靳舟墨沒說話,隻是蹲下身,掐住了這張痛哭流涕的臉。

  靳明月是典型的將一副好牌打得稀爛的類型,她原本是所有人都羨慕的存在,小小年紀在國外有著研究院的人脈,京城最年輕的研究院院長,圍繞在她身邊的都是富二代,官二代,但她現在卻落魄到了這個地步。

  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全網厭惡。

  靳明月現在哪裏計較什麽名聲,她還活著,真好。

  “哥,我想報複池鳶!我要報複霍寒辭!我要他們死!”

  她差點兒被霍寒辭的兒子謀殺,她一定要報複回來!

  “哥,你幫幫我。”

  靳舟墨沒說話,麵前這張漂亮的臉上印滿了惡毒,陰險。

  他跟靳明月認識這麽多年,很清楚靳明月為什麽會失敗。

  她這輩子走得太順利了,所以一丁點兒坎坷都能讓她大呼小叫。

  曾經他是真的關心這個妹妹,畢竟在靳家那些小心翼翼的日子,這個妹妹給過很多關懷,盡管那種關懷帶了目的。

  現在他們兄妹倆互相看著對方,就像是最可憐的人在報團取暖。

  他已經不可能得到池鳶,靳明月也不可能得到霍寒辭。

  但他們都不甘心,都想毀了那礙眼的幸福。

  靳舟墨知道,如果真的這麽做了,眼前就是地獄,是他自己選擇一腳踏進去的。

  明明他可以隻是遠遠的看著她,看著月亮發出的柔和的光芒,但現在,他卻想親手將這月亮毀了。

  摘不下來,那也不允許別人摘下來。

  這段時間他很煎熬,因為他已經查出了霍寒辭的秘密,也清楚了霍寒辭與King之間的聯係,甚至還知道了那個孩子的長相。

  他故意說那樣的話去惡心池鳶,那一瞬間,他才知道愛而不得的人有多卑劣。

  眼前靳明月的臉是那樣的醜陋,靳舟墨覺得,自己跟她醜陋的姿態是一樣的。

  他臉上的笑容很溫柔,將人扶了起來。

  “我會幫你。”

  靳明月哭得更大聲了,緊緊抱著他。

  靳舟墨卻隻是看著前方,像是被人點了穴道。

  第1084章

  靳明月也不知道這個人會把她帶去哪裏,她隻是被動的跟著他往前走,來到了一棟別墅前。

  靳舟墨並沒有扶她,自己走了進去。

  裏麵有個中年男人正在看書,看到他回來,眉心便是一皺。

  教授看到他身後跟著的女人,臉色頓時變了,“你把京城的人帶回來做什麽?”

  教授有些急了,大踏步的上前。

  “你如果擅自決定什麽,那邊的人會生氣。”

  話音剛落,一把槍就抵在了他的額頭。

  教授瞳孔一縮,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他的聲音開始發抖,“你是不是瘋了,你別忘了你母親還在他們手裏。”

  “你都不在意她的死活,我又何必在意,我被她的事情困了太久太久了。父親,久得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靳舟墨的臉上帶笑,槍口在教授的額頭上點了點。

  “我很遺憾,但你和爺爺實在太沒用了。”

  此前教授一直都將靳舟墨壓著,讓靳舟墨做什麽,靳舟墨就得做什麽。

  因為靳舟墨的母親還在那邊的手上,雖然那也是自己的女人,但教授一點兒都不在乎。

  而且這些年他一直都在利用這個兒子,不然也不會在他剛出生不久,就丟去靳家。

  並且在他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時候,告訴他,他不是靳家的孩子,若是被人發現真實身份,是要丟掉小命的。

  一個小朋友被這樣威脅,可見有多害怕。

  靳舟墨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而教授也會適時的出麵幫助他,就像是馴服一頭孤苦無依的野獸。

  他從未將這個人當成自己的親兒子對待,為組織服務的人,應該要拋下一切,要絕對服從。

  他們不是親人,他們隻是組織的擁護者。

  組織是神聖的,將來是要推翻一切的存在,他們必須虔誠。

  但現在自己這個兒子卻開始造反了,並且還說他們無能。

  教授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這些年潛伏在京城,做的一切都很成功,最後還能功成身退,他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無能。

  冰冷的槍口抵著額頭,靳舟墨的眼裏冰冷。

  “既然掌握了醫療,能做的事情也就多了,何必按兵不動,要我看,後麵的人也該換換了,父親,母親的死我很慚愧。”

  本來他的母親還沒死,現在他卻早早的說出這句話,看樣子確實是不在乎對方的死活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瘋狂的,沒人性的。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教授的臉上煞白,幾乎是瞬間看向了周圍的攝像頭。

  他的心髒劇烈起伏,臉頰上都是惶恐。

  他們都是聽命於組織的人,絕對不能說這種話。

  隔牆有耳。

  靳舟墨出去這一趟,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竟然妄想去取代背後的人。

  教授的腦海裏閃過什麽,眯了眯眼睛。

  “你去見了池鳶?”

  這些年,靳舟墨最在意的無非是母親的死活,不得已才乖乖聽話,但自從當年在京大重新遇到池鳶,他就又有了在意的東西。

  靳舟墨是教授很完美的作品,溫柔,漂亮,對相處多年的蕭絕也能下狠手,他這副皮囊可以迷惑所有人。

  但現在這個作品出了問題。

  教授這一刻才明白,之前霍見空為何會發瘋了。

  完美的作品被破壞,這是對他們的侮辱。

  靳舟墨卻直直的望向攝像頭,嘴唇彎了彎。

  “父親,我不像你,隻甘願當一個工具。”

  他的語氣淡淡的,想必那邊的人已經知道他的態度了。

  果不其然,半個小時後,門口就有車在等著他了。

  看到那群人,教授幾乎是發自內心的虔誠,不敢抬頭,隻是眼角餘光看著靳舟墨被帶了上去。

  靳舟墨的頭發有些長了,他的皮膚太白,臨走的時候,朝教授挑眉笑了笑。

  教授感覺到渾身發冷,而一起被帶上那輛車的,還有靳明月。

  靳明月全程不敢說一句話,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降低到沒有。

  靳舟墨則是閑適的靠著後座,神色淡淡的看著車頂。

  前麵還坐著一個人,是個美豔的女人。

  她的手裏把玩著一支槍,反光鏡裏露出她的紅唇。

  “你剛剛說不在意那個女人的死活,我們讓人把她殺了,臨死前讓十幾個男人輪過了她,可憐,一大把年紀了,還得遭遇這個。”

  靳舟墨沒說話,而聽到這話的靳明月,嚇得瑟縮了一下。

  這群人是瘋子。

  是變態。

  第1085章

  女人透過後視鏡,看了靳明月一眼,評價道:“這副皮囊不錯,你確定那位會喜歡?”

  靳明月嚇得抓住了靳舟墨的手,聲音裏帶了哭音。

  “哥,我不去,我不去那裏。”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但是聽女人說話的語氣,就知道那不是什麽好去處。

  而且靳舟墨的母親,那得多少歲數了,這樣的女人竟然還會遭遇那種事情。

  先輪,再殺,最後還得在靳舟墨的麵前雲淡風輕的提起,對待人類就像對待牲畜一樣。

  她絕對不要去那樣的地方!

  靳舟墨沒說話,淡淡吩咐了一聲,“停車。”

  前排的女人微微挑眉,將一隻手放在了司機的手腕上。

  司機聽話的停車。

  靳舟墨閉著眼睛,喉結滾動。

  “如果你後悔了,就下去,但別忘了,這是你唯一可以報複到池鳶的機會。”

  靳明月坐在他的身邊,這樣看過去,隻能看到他的側臉。

  不可否認,靳舟墨的這張臉很完美,以前看著他的時候,總覺得他和溫柔一體,但現在他卻變了,那種溫柔化成了刀子,要把人五髒六腑都割爛。

  靳明月本來已經打開了車門,一隻腳已經踩下去了,但是聽到這話,渾身一僵。

  她如果離開了這裏,還能去哪裏呢?

  還有誰會對她伸出援手?

  那種在摩天輪上搖晃的恐懼感又回來了,她當時的心理活動是,如果她能活下來,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報複池鳶。

  她決不能看著池鳶這麽幸福!

  她也要豁出一切,讓霍寒辭的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影子,即使是死。

  車廂內沒有人說話,似乎都在等她做決定。

  靳明月的睫毛顫了顫,將腳收回來,關上了車門。

  前排的女人笑了一下,低頭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將那根煙遞給了靳舟墨。

  靳舟墨接過,看到那根煙上麵有明晃晃的口紅印。

  他夾在指間,微微仰著頭,將煙放在了唇間。

  女人笑了笑,唇瓣彎起來。

  “舟墨,你知不知道你放棄的是什麽?”

  上了這輛車,要放棄的是什麽?

  是人性。

  就像跟魔鬼做交易,典當自己的靈魂。

  她剛剛故意那麽說,為的就是刺激他,想看看知道母親已經慘死之後,他會怎麽樣。

  他無動於衷,他好像真的把靈魂典當出去了。

  女人的指尖繼續拆卸著槍支,眉宇銳利。

  “你通過了考驗,恭喜。”

  靳舟墨的唇間還咬著那根煙,他沒說話,眼神淡淡的看著黑漆漆的車頂。

  “你比你父親有想法多了。”

  這個組織最想要的不是聽話的走狗,而是敢於改變規則的瘋子。

  第一個振臂呐喊的人要麽吃槍子兒,要麽得到賞識。

  那些甘願成為走狗的人,無不是有把柄握在他們的手裏,比如此前的靳舟墨,因為母親救過他的命,所以他甘願為了她能活著,去做任何事情。

  至於教授這類人,則是已經被洗腦了,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這樣的人用著很放心,但他在組織內的前途也僅此而已了。

  靳舟墨早就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敢在剛剛舉槍對著自己的父親。

  組織內的核心人物,要的就是這樣特立獨行,摒棄一切的瘋子。

  那些因為把柄被抓住,而甘願成為走狗的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組織的核心。

  而那些和教授一樣,當信徒的人,也隻能當個小官。

  隻有靳舟墨這樣的人,才是組織核心真正需要的人才。

  一個人擯棄了人性,擯棄了所有感情,才是無敵的存在。

  什麽都無法放棄的人,什麽都成為不了。

  靳明月一直蜷縮在旁邊沒說話,她眼尖的發現靳舟墨雖然看著天花板,睫毛卻是垂著的。

  他的眼尾有著一抹猩紅,香煙燃燒的霧氣熏得他的眉眼縹緲。

  在這種縹緲裏,靳明月感覺到他的每根睫毛都在溢著傷心。

  但也有著一抹狠厲,藏得很深。

  他的瘋狂,報複,比所有人都來得狠。

  第1086章

  靳舟墨的想法很簡單。

  如果霍寒辭曾經用囚禁的辦法能讓池鳶生下孩子,能強勢闖進她的內心,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效仿?

  占有一個女人的方式,原來如此簡單。

  他的睫毛顫動,想起曾經看到霍寒辭吻池鳶的樣子,她眼底的風情,可以媲美這個世間任何的風景。

  嫉妒心果然是最恐怖的東西。

  想要她。

  他的訴求很無理,很醜陋,畢竟隻是他單方麵的在喜歡人家。

  但潘多拉的魔盒已經打開了,罪惡蔓延,收不回來。

  *

  京城某個偏遠山村。

  洛卿正在劈柴,聽到隔壁幾個村婦又在嚼舌根。

  “那誰誰的彩禮,三十萬,聽說男方還送了一輛車。”

  “可不是,人家女娃長得嬌滴滴的,跟有些男人婆就是不一樣,這麽大把年紀了沒人要,我看是嫁不出去了。”

  “家裏還有個拖累,這十裏八鄉的男方可都沒上門說親的,誰要是沾上她家,那就跟沾上屎一樣。”

  洛卿劈柴結束,彎身曬草藥,聽到這話,撿起地上的石頭就扔了過去。

  幾個女人被砸得哎喲哎喲直叫喚。

  洛卿甚至想追上去踢對方一腳。

  但身後的屋內傳來咳嗽聲,她連忙在圍裙上擦拭了雙手,走了進去。

  “卿卿,咳咳咳。”

  瘦得皮包骨的女人拄著一根拐杖,她自然也聽到了那些女人的議論。

  在鄉下,超過二十歲沒嫁出去,那就是大齡女人了。

  洛卿上前扶著她,“媽,我扶你去外麵曬太陽。”

  女人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麵的陽光。

  “好。”

  洛卿把人扶到外麵的躺椅上,又用瓢去舀了水,放在鍋裏加熱,待會兒用來給母親擦拭身體。

  洛母難得放鬆的躺著,想到上次來家裏的男人,也就忍不住問。

  “那小夥子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洛卿渾身一僵,垂眸往灶裏添柴,“嗯,大概吧。”

  “媽,我下午去鎮上買點魚回來吧,你最近身體好多了。”

  說完,洛卿的眉心皺了皺,胃裏有點惡心。

  她忍不住撇向一邊,幹嘔了兩下,臉色頓時白了。

  洛母看到她這樣,嚇了一跳,女兒從小到大身體都很好,怎麽會突然這樣。

  “卿卿,你是哪裏不舒服?”

  洛母拄著拐杖走近,忍不住抓過洛卿的手腕。

  洛卿的家裏幾乎個個都是醫生,洛母給她把了脈,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她抬眸,看著一言不發的女兒。

  “跪下!”

  這是她生病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發出這樣的厲喝!

  洛卿沒敢反駁,曲著膝蓋就跪了下去。

  地上還有劈開的一些木材,磕得她膝蓋痛,但她顯然沒顧慮到這個。

  洛母氣得渾身都在抖,哆哆嗦嗦的拿過一旁的藤條,狠狠抽在她身上。

  “我跟你怎麽說的!你怎麽這麽不自愛!你這是懷的誰的孩子!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我們母女倆怎麽在這個村裏待下去!洛卿!你真是糊塗啊!”

  那藤條一下一下的抽在洛卿身上,皮膚都裂開了,疼得她皺眉。

  但她跪得直直的,嘴唇咬出血跡都沒吭聲。

  洛母抖著手,一邊抽,一邊哭,“這下完了,你看哪個男人還要你,你這是要逼死我才行!”

  洛卿擔心她氣急攻心,連忙抬頭,“媽,你別生氣,我,,我會多賺錢,自己就能養活這個孩子,不需要男人。”

  藤條又抽了過來,她閉上眼睛承受這種痛。

  “未婚先孕,以後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戳脊梁骨!你的孩子也會被人指指點點,你想生下他,也不看看他想不想來到這個世界上,聽我的,打了,待會兒我熬服藥,你喝下去,這件事別讓其他人知道。”

  洛卿沒說話,她當然知道如果自己擅自生下孩子,村裏的人會怎麽議論她,她的孩子也會在這種環境裏長大。

  越是窮的地方,封建思想越落後,現在家家戶戶都想著靠女兒來掙彩禮錢,給兒子在鎮上買房,洛家沒有兒子,但洛卿到現在都沒嫁出去,早就變成十裏八鄉的笑話了,大家都說她是男人婆。

  第1087章

  洛母正拿藤條抽著人,不遠處就傳來一個聲音。

  “哎呀,這是在做什麽,洛家大娘,你快停下,把孩子抽壞了可就不好了,我今天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家洛卿有人要了。”

  洛母手上一頓,不敢置信的抬頭,來的是同一個村裏的媒人。

  女人穿著紅色的襖子,臉上都是喜色,一把將跪著的洛卿拉了起來。

  “是真的,剛剛張家瘸子的老婆死了,難產死的,留下個孩子沒人照顧,洛卿不是醫生麽,這些年又照顧你,肯定知道怎麽照顧剛出生的小孩子,張家那邊跟我說了,洛卿要是同意,馬上就把三萬彩禮給你們送過來,今晚就把洛卿接過去,洛家大娘,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洛卿的身上還在流血,再加上胃裏也不舒服,現在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這是找媳婦麽?這分明是在給張家找保姆,三萬塊錢買斷她一生,包括這醫生的身份都可以為張家服務。

  媒人的臉上都是喜色,看著洛卿,微微點頭,雖然是黑了點兒,但隻要能生兒子就行。

  “洛家大娘,別猶豫了,你要是同意,張家的彩禮錢我都帶來了,這可是三萬元啊,你們賣草藥一年才掙這麽些錢,而且人家雖然是瘸子,但是在鎮上有親戚,好幾套房子呢,之前村裏好幾戶都想嫁過去,可惜人家有老婆,現在好不容易老婆難產死了,再加上洛卿是醫生,才有的這個機會。”

  洛母知道張家的情況,張家是村裏最有錢的,雖然男人是瘸子,但不妨礙他受歡迎。

  村裏的女人極少走出這個封閉的地方,家家戶戶都覺得生女兒來沒用,長大了,嫁人了就要去夫家跟著生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當初洛母要不是早早的身體不好,也會選擇再生一個的。

  而且張家那邊非常想要一個兒子,之前嫁過去一個女人,因為沒生兒子離婚了,現在這個應該是生了兒子,但運氣不好,難產死了。

  如果不是生的兒子,張家不會這麽迫切的想要一個醫生過去照顧。

  洛母看了一眼洛卿,軟了語氣。

  “卿卿,你看這事兒怎麽樣?”

  洛卿自然不肯,張嘴就要拒絕,卻聽到媒人繼續洗腦。

  “洛家大娘,人家張家滿屋子人都打算搬到鎮上去的,你想想啊,你家卿卿在村裏當個醫生多委屈,她去鎮上,進了醫院,掙錢快,也不用去山上挖草藥受苦,你也跟著享福,你苦了一輩子,也沒兒子養老,現在不就指望這個女兒嗎。”

  洛母原本還在詢問洛卿的意見,聽到這話,神色緩了緩。

  “你說得對,你先回去,我這裏給卿卿做做思想工作,待會兒你再來。”

  媒人的眼裏一亮,張家那邊現在迫切需要個手腳麻利的女人去照顧剛出生的兒子,來之前就給她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洛卿帶過去,洛卿這手醫術沒的說,雖然長得是黑了些,但這些年貼身伺候著家裏的母親,肯定很會照顧人。

  張家承諾她,如果事情能成,給她五千塊錢!

  媒人又說了幾句,笑嗬嗬的走了。

  等這裏一安靜,隻剩下這對母女,洛母也就表明了態度。

  “我跟張家那邊爭取一下時間,讓你晚兩天過去,你今天先喝我煎的藥,把孩子流了,休息一天再過去張家。”

  “媽,現在就算要流孩子,也得去鎮上,我們家這個條件,以後會有後遺症的。”

  洛母鬆了口氣,看這樣子,洛卿是答應了。

  “卿卿,上次那個男人不是留了一些錢麽,你先拿著,今晚就去鎮上把手術做了,藥流不幹淨,省得遭罪。”

  洛卿的眼眶頓時紅了,噎了一下。

  洛母抓著她的手,微微歎氣。

  “你別怪當媽的狠心,之前村裏也有個未婚先孕的,你知道她是什麽下場,她被家裏打得隻剩一口氣,當時還是抱到你這裏來的,卿卿,咱們母女倆已經過了這麽多年的苦日子,我不希望你之後還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算我求你了,行麽,去把這個孩子打了,等你去了張家,咱們搬到鎮上,你要是想要孩子,可以和自己的老公生一個。”

  第1088章

  洛卿無法反駁,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人卡住。

  洛母則拄著拐杖,進屋內把上次簡洲留下的錢拿了出來。

  “卿卿,這些錢足夠了,還能給你自己買幾身漂亮的衣服,去吧,等你走了,我就去張家那邊,說你去鎮上給人看病,過幾天才回來,張家現在心急,村裏其他女人也沒誰有你會照顧人,會等你的。”

  洛母的臉上都是關心,急切,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也不知道這是造了什麽孽,你怎麽能懷上一個陌生男人的孩子。”

  洛卿抖著手,把錢拿過來。

  她本來想著,他如果還會回來,這錢就拿去還給人家。

  但已經快三個月了,他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正如周圍鄰居說的,神仙下凡隻是路過,現在回到天上了。

  她的命運就該是這樣,在村裏找個男人結婚,然後照顧男方一家,再拚盡全力送女兒或者兒子讀書,然後跟那群長舌婦一樣,每天八卦別人的家裏長短。

  如果沒有遇到他,就該是這樣的,她會心甘情願的接受家裏的安排。

  但那晚算什麽?

  是他臨走之前賜給的寵愛,還是意識不清的意亂情迷,總得有個原因吧。

  “卿卿,別猶豫了,再晚人家醫院都要關門了,乖,聽話。”

  洛卿拿著錢,步履沉重的往外走。

  上次簡洲留下的是現金,不多,兩萬塊,對她們家來說,是一筆巨款了。

  簡洲當時沒帶多餘的錢,畢竟他們出門都帶卡,隻是這窮鄉僻壤的,哪怕給了卡,對方拿來也沒用,所以把當時帶著的兩萬塊留下了,算是報答人家收留了蕭絕。

  現在洛卿要拿著這錢,去鎮上把孩子流了。

  坐上車的時候,她神情有些恍惚,就連隔壁有人給她打招呼,她都沒知覺,隻看著這重重大山,眼眶頓時紅了。

  她怎麽會天真的覺得他會回來,人家留下兩萬塊錢,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買斷那一夜,彼此都忘了。

  是她自己忘了避孕,所以懷了個孩子在肚子裏,也不怪他。

  都是她的錯。

  去鎮上的車已經有些年代了,畢竟這裏山路不好走,車裏有股皮革味,熏得洛卿想吐。

  她打開一旁的車窗,讓新鮮空氣湧進來,平複著情緒。

  但是汽車路過的一段路,是她上次跟蕭絕被困的那段,也是當時他們有了一晚。

  她現在無法再去描繪那種感覺,村裏多嘴的婦女總說跟男人做那種事,是欲仙欲死,是靈魂都在飄。

  洛卿以前不明白,畢竟她長得黑,總被人說沒人要,所以早做好了孤獨一輩子的準備。

  而且她總覺得把這種事掛在嘴上到處宣揚的女人太浪蕩了,仿佛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但蕭絕就不一樣,他挺好看,好看的不像是這個世界會存在的人。

  更重要的是,那晚他箍著她腰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

  他說真漂亮。

  從小到大,因為這身皮膚,沒人誇過她漂亮。

  蕭絕是第一個這麽誇她的人。

  想起這件事,洛卿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看到外麵的樹木在往後退,臉色就是一變。

  想也沒用,反正不會再有交集了。

  到達鎮上的時候是下午,她找了家醫院,掛號的時候還有些猶豫,覺得心裏有些痛。

  洛卿沒喜歡過人,甚至都沒怎麽跟男人接觸過,並不知道這種難受是什麽。

  她摸了摸肚子,不敢真的上去。

  掃地的阿姨有著濃厚的口音,問她是不是找不到樓層。

  洛卿搖頭,覺得腿有些軟。

  她從小到大,身體素質都特別好,因為一直在山上跑,幾乎沒生過病。

  現在卻感覺自己渾身都不舒服,指尖都在微微發抖。

  鎮裏的醫院環境也沒那麽好,味道很重。

  洛卿走了幾步,總算找到了地方,緊張的坐在椅子上等。

  以前都是她給別人看病,現在卻是別人給她看病。

  排在她前麵的是兩個年輕的姑娘,其中一個在安慰另一個。

  “打了吧,你爸媽要是知道了,非得罵死你不可,而且那個男人也不可靠,等你懷孕才告訴你家裏有老婆,這不是讓你強行當了小三麽?叔叔阿姨都是要麵子的人,這要是讓鄰居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們家淹死。”

  被安慰的女孩子一直在哭,說什麽真心相愛,沒想到他會欺騙他。

  “男人的話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這句話像釘子一樣,瞬間釘進洛卿的腦海裏。

  第1089章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蕭絕,那晚本來可以拒絕的,但就是因為蕭絕說了那話,她猶豫晚了,讓他得逞了。

  現在想來,也許蕭絕是在騙她。

  男人為了能做這事兒,什麽都說得出口。

  也怪她天真,把人家那種話當真。

  前麵哭著的女孩進去了,護士還在安慰她,“很快的,而且不用刮宮,不痛。”

  洛卿渾身冰涼,僵硬,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思考什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一個世紀那麽長,護士在喊她的名字。

  洛卿站起來,感覺自己腳麻了,往旁邊偏去。

  護士把她扶著,看到她周圍沒有人陪,知道這又是一個被欺騙了感情的女人。

  歎了口氣。

  “女孩子還是要自愛,咱們身體構造不一樣,該做避孕的時候還是得做。”

  洛卿渾身都在抖,往後退了幾步。

  但母親的話又響在耳邊,她覺得胸口喘不來氣。

  打掉這個孩子,就可以來鎮上過好日子,母親苦了一輩子,一直都在愁她嫁不出去的事兒。

  她捏了捏拳頭,腿軟的跟了進去。

  “把褲子脫了。”

  醫生的手裏拿著儀器,指了指那張床。

  “脫了後躺上去。”

  洛卿嚇得臉色發白,她又往後退了幾步,忍不住扶住了門。

  醫生似乎看出了她在猶豫,也就皺眉。

  “別耽擱後麵的人。”

  洛卿臉色又紅又白,緩緩走向那張床。

  同一時間的北美。

  蕭絕這一晚沒怎麽睡,一是在繼續挖管家背後的勢力,越挖下去就越是心驚,這群人確實有些本事,布的局很大,雖然他拔除了這些人放在蕭家的釘子,但不清楚北美的其他家族有沒有人也是這個組織的擁護者,還得一個一個調查。

  二是從King那裏知道了女醫生這個事兒,他總覺得心裏不太安寧。

  在他的記憶裏,當時受傷,醒來就看到了簡洲,便以為這是霍寒辭幫了他。

  現在King卻說是他救了他,還說什麽女醫生?

  蕭絕抬手擰著眉心,恰好有人來敲門,嗓音嗲嗲的。

  這是他的前任,最近一直在他這裏刷好感。

  蕭絕歎了口氣,將門打開,對方一下就撲了過來,跟花蝴蝶一樣。

  是個很漂亮的模特,很有名氣。

  “絕,我想死你了,你這麽忙,一定要好好吃飯,要是餓著了,我心疼。”

  蕭絕很高,女人是模特,身高178,一下就圈住了他的腰,顯得小鳥依人。

  蕭絕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領口隨意地敞開了幾顆扣子,他的皮膚跟池鳶一樣,天生冷白,所以不說話時,看起來有些淡漠,偏偏他長了雙桃花眼,光是把人看著,都能電得人找不到北。

  這段時間他都太忙,沒時間去找女人,而且他典型的不會吃回頭草。

  女人顯然知道這一點,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將人一下壓在沙發上,坐在了他的腰上。

  “絕,現在你妹妹也找回來了,不用再東奔西跑了,之前媒體說你有真愛,現在看來,那個被你藏起來的女人應該是你妹妹吧,既然沒有戀人,那你能不能接受我,隻要你答應,我馬上退出模特圈,以後就在家裏相夫教子。”

  蕭絕看著這張臉,沒說什麽過分的話,而是伸手,順著她的腰際往上,笑了一下。

  “相夫教子?”

  女人不是華國人,但為了蕭絕,學了一口流利的漢語,現在居然連相夫教子都會用了。

  “對,你們華國人不就喜歡女人相夫教子麽?我特意去學了廚藝,雖然沒有你厲害,但你看,為了學這個,我的手都被燙起了水泡。”

  模特的家境不錯,嬌生慣養長大的,伸出的手指嫩生生的,上麵確實多了兩個水泡。

  蕭絕的桃花眼打量著她,伸手抓過這隻受傷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還疼嗎?”

  女人的臉頰直接紅了,渾身都酥麻。

  “不,,不疼了。”

  “嗯,不疼了就先回去,你看看你,漂亮的臉上都有黑眼圈了,最近沒休息好?”

  聽到自己的臉上有黑眼圈,模特嚇了一跳,從蕭絕的身上起來,捂著自己的臉。

  “那你先別看我,怎麽會這樣,肯定是我這兩天拍的雜誌太累了,但我沒熬夜啊,來見你之前還特意去做了醫美的。”

  第1090章

  她怎麽能讓蕭絕看到自己臉上的黑眼圈。

  蕭絕輕笑,聲音從優雅的喉骨裏蹦出來,迷人的很。

  “醫美比不上自然休息,先回去睡覺吧。”

  女人臉頰紅紅的,也不想把自己醜的一麵展現在他麵前,飛快的捂著臉上前,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留下個紅印,這才跑了。

  跑到樓下,被風一吹,她腦海瞬間就清醒了。

  不對啊,這次過來是為了複合,怎麽又被幾句話忽悠回去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是現在最受模特圈歡迎的一張臉,但真的有黑眼圈麽?

  還是再去做個醫美吧。

  屋內,蕭絕拿過紙巾擦拭臉頰上的紅印。

  心裏不太安寧,他將紙巾丟在一旁,起身從櫃子裏倒了酒,也不知道這種不安來自哪裏。

  終於,他拿出手機,給King打了電話,女醫生的事情,得好好問問。

  King接到電話時,正在給霍知洗澡。

  霍知昨天去遊樂園折騰了一趟,回來時睡著了,King也就沒給他洗澡。

  現在孩子醒了,自然要把人洗得幹幹淨淨的。

  聽到電話鈴聲響,他的雙手是濕的,不好拿手機,也就喊了聲,“池鳶。”

  池鳶就在外麵站著,盯著這個房間發呆。

  屋內沒有任何小朋友的玩具,隻有一隻隨時保持慵懶姿態的黑豹。

  霍知沒有童年,僅有的玩伴也是這隻黑豹。

  屋內一眼可以看到底,而且房間的色彩也是灰撲撲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小朋友的房間。

  池鳶心口有些悶,這會兒聽到King在喊,也就走了進去。

  霍知光著身子,坐在浴缸裏,腦袋上還有泡泡,King的雙手正在上麵揉,霍知則扶著浴缸邊緣,閉著眼睛,顯得很是乖巧。

  “池鳶,看看我手機,誰打電話來了。”

  池鳶沒說話,對這個男人還是有些生氣的,但真要拒絕了他,待會兒忙完了,他那張嘴又得巴拉巴拉數落一堆。

  她走到手機旁,也沒這個心思看是誰打來的,僵硬的拿過,放在他耳邊。

  King知道她很敷衍,有些生氣。

  “給我按按接聽鍵。”

  池鳶皺眉,不情不願的按接聽鍵,這一看,才發現是她哥哥打來的。

  哥哥給這個人打電話做什麽?

  她沒再去管King,拿著手機就出了浴室。

  King氣得喊了聲,“池鳶,你要是敢跟他狼狽為奸逃跑的話,我馬上把你腳上套根鎖鏈拴起來。”

  他生氣了,手上的力道也就大了些,弄得一些泡沫沾在霍知的睫毛上。

  “爹地,泡泡。”

  King現在忙得走不開,一邊敷衍的掬水給孩子洗,一邊尖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池鳶沒理會浴室內傳來的狗叫。

  按了接聽鍵後,詢問那邊。

  “哥?”

  蕭絕沒想到是池鳶接的電話,看來King隻是嘴巴上硬,沒怎麽約束她。

  “小鳶,你幫我問問King,女醫生是怎麽回事。”

  池鳶還沒對蕭絕說King的事情,但隻聽這一句,就知道這兩人肯定是見過了。

  她沒耽誤時間,而是轉回浴室。

  King看到她回來,鬆了口氣,緊縮著的心髒都不疼了,轉頭沉默的給霍知繼續洗澡。

  池鳶從他的後腦勺,盯出了那麽一絲委屈的味道。

  但她不想搭理,直接將電話放到了他的耳邊。

  那邊傳來了蕭絕的聲音。

  King聽到這是蕭絕,又聽到他在問女醫生的事兒,心裏想著這蕭絕好端端的為什麽要糾結這個?

  當時那女醫生是King隨手挑的,畢竟十裏八鄉就那個女人有能耐救他,現在蕭絕上了心,顯然中間還有故事。

  King不愛聽別人的八卦,這個時候倒也沒有隱瞞,把洛卿救他的事情說了。

  蕭絕本以為自己會有印象,但還是一絲印象都沒有。

  完全想不起,是因為撞了腦袋,所以出問題了麽?

  既然想不起,那就不用想。

  他掛斷了電話。

  King這邊已經給霍知的泡沫衝幹淨了,池鳶看著可愛帥氣的小孩子,蹲下身想要幫忙,但霍知往後退了一步,眼神裏全是抗拒。

  池鳶伸過去的手也被拍開了。

  看到這一幕,King心裏一抽,垂下睫毛,跟她說道:“小知了對人的警惕很高,你先出去吧,我馬上洗好了。”

  第1091章

  池鳶看著霍知,霍知的交流障礙有些嚴重,到現在還無法說完整的話,對世界的認知也不太清楚,而且對人的警惕很高。

  他看著池鳶的視線是戒備的。

  池鳶有些難受,不知道這種難受是因為什麽。

  這孩子大概早就知道自己是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從有認知開始,就已經記得這一點,所以對於女性都十分抵觸。

  何況他覺得池鳶靠近自己爹地的目的不單純,所以對池鳶的警惕拉滿。

  池鳶起身,沉默著走出了浴室。

  King坐在原地,看著明顯鬆了口氣的霍知,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抬手輕輕掐了掐他的臉頰。

  現在告訴池鳶,這個孩子是她當初生下來的,她隻會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現在告訴霍知,池鳶就是他的媽咪,霍知肯定恨不得趕緊搬離這棟別墅,距離這個媽咪遠遠的。

  母子倆之間是天塹鴻溝,誰都越不過。

  霍知的性子像池鳶,倔,有什麽事都悶在心裏,再加上交流障礙,更不願意跟誰說話。

  就像將自己團起來的刺蝟,隻有在King的麵前,才肯探出腦袋。

  King有時候想著,會不會是他太自私了,因為希望成為霍知的世界,所以將他關起來,誰都不接觸。

  可霍知若是離開了他,他該怎麽辦,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理由可以活下去。

  抱著孩子走出房間後,霍知又趴在他肩膀上睡著了,肉乎乎的臉頰擠在肩膀,唇瓣微微嘟著。

  King把它放床上,看到池鳶正站在窗戶邊看外麵的花園。

  小黑跟她一樣趴在窗戶邊,前麵兩個爪子立了起來,跟人一樣趴著看。

  King被這一幕逗笑,剛想說話,手機又響了。

  看到來電的號碼,他的眉宇一沉,直接下樓。

  司機開車將他帶去了這裏的城堡。

  King在北美這邊有一棟城堡,在沙特那邊有一棟城堡,防守都很森嚴,除了他的人,外人根本進不去。

  此刻他將麵具戴在臉上,進入城堡大廳,恢弘的氣氛一下子撲麵而來。

  城堡很大,暗處到處都是保鏢,而且依山而建,不遠處就是他用來選人的基地。

  “先生。”

  早就等在原地的男人輕輕跪下,跟他一樣的身形,一樣的聲音。

  隻是臉上沒戴麵具,正是花宴。

  King從他身邊走過,坐在最長的沙發上。

  城堡內沒有一個傭人,顯得很是空曠。

  “查到了麽?”

  花宴不敢抬頭去看他,跪著的時候,也隻是盯著他的腳尖。

  “組織的名字叫耶穌,由一群幾十年前被放逐的人創建,他們很狡猾,在世界各地都有人脈,很擅長洗腦。”

  一群被放逐的人創建,瘋狂到要改變世界?

  King微微偏頭,單手支著腦袋。

  應該不隻是被放逐這麽簡單。

  大概是被全世界通緝,沒有去處了,所以找了個地方建立自己的王國,然後洗腦了一批追隨者。

  但是不可否認,幾十年的時間,他們的勢力確實很強。

  霍長老就是他們的信徒之一,當初一己之力,攪得沙特霍家不得安寧,之後更是策劃了沙特王室內亂。

  King不將霍長老放在眼裏,因為這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麽久,他已經徹底了解了對方的招數。

  但對於深深埋在後麵的組織,King卻知道的不多。

  他的人一直在查,並且還碰到了蕭絕的人,他相信蕭絕那邊也是越查越心驚。

  第1092章

  蕭絕這些年沒有被洗腦,除了他有一個總是負責他食物的外婆之外,還得益於他天生的樂觀派和警惕。

  但蕭家老夫人的病情,肯定是背後的人下手了,想將蕭絕與老夫人隔開。

  畢竟老夫人的存在,妨礙他們的計劃。

  但蕭家存在這麽多年,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直接讓老夫人死掉,蕭臨淵和蕭絕肯定會徹查到底,說不定就會揪出管家這邊的狐狸尾巴。

  背後的人很聰明,隻是讓老夫人臥病在床。

  但蕭絕也出乎他們的意料,因為他沒接受洗腦。

  蕭老夫人和池鳶能活到現在,都得感謝蕭絕。

  King答應跟這群人合作,但這群人很是警惕,這些年也就派了一個霍長老出來,核心人物一個都沒出現過。

  現在他讓花宴去查,但過程也頗為費勁。

  倒不是他真的不想跟蕭家聯手,隻是蕭家那邊畢竟被管家滲透了,蕭絕自己的身邊都有一個小啞巴,誰也不知道蕭家的釘子是否拔幹淨了,如果沒拔幹淨,擅自合作,隻會打草驚蛇。

  “先生,他們太警惕,在京城的白慕就是排行榜上的殺手,但他之前,還有一個更厲害的,沒人知道他是男是女,聽說這些年殺了很多人,有關他們的基地,沒有挖出來,核心人物,也沒挖出來,很抱歉。”

  花宴的聲音很虔誠,低垂著腦袋,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他私自珍藏過池鳶那麽多東西。

  King依舊單手支著腦袋,看著牆上的時鍾,淡聲道:“白慕是野馬,會不會繼續為他們賣命還不一定,讓京城那邊的人注意一下吧,如果白慕有傷害其他人的行為,殺了。”

  他所說的其他人,是指盛娛。

  如今白慕是盛娛的藝人,還在勤勤懇懇的拍戲,而盛娛是池鳶的心血,雖然不樂意池鳶心裏裝著這些東西,但也不想盛娛出事,讓她傷心。

  “把排在白慕前麵的人找出來。”

  “我會盡力。”

  花宴沒敢多看他一眼,安靜跪在原地。

  被這個人選為替身,是幸運的,因為King疑心太重,誰都不相信。

  而被選為替身的花宴,是唯一一個在他身邊這麽久的人。

  其他人來來回回從各個崗位調來調去,隻有花宴這替身的身份沒有變過。

  沒其他的原因,他把King模仿的太像了,像到連他自己有時候都會分不清,到底他是花宴,還是霍寒辭,還是King。

  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腳步,都無可挑剔。

  他做到如此完美,King自然對他滿意。

  “不是盡力,找不出來,你們也不用回來。”

  花宴繼續垂頭,沒敢反駁什麽。

  確定King沒有新的指令,花宴才起身,但也沒去看他的眼睛,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城堡。

  這裏是禁地,其他人不能來,除了此前給小少爺送一日三餐的那幾個人,花宴是這裏的例外。

  他心裏浮起一絲滿足,也不知想到什麽,嘴角彎了彎。

  一路被人送出城堡,他換乘了自己的車,剛想踩油門,卻從後視鏡裏看到自己的車裏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微微上前,看了一眼這輛車的前麵,誇讚道:“城堡不錯,可惜不是你的,就這麽甘心給別人當走狗?”

  花宴緊緊的捏著方向盤,臉色很冷。

  “滾下去。”

  對方輕笑了一下,“你那收藏室都被人破壞了,不是氣得找了好幾天的人麽,沒找到是吧,有沒有懷疑過也許你的主子已經知道你這點心思了?”

  花宴拿過一旁的匕首,想要往後刺去,但對手的身手更快,一把拍開揮來的匕首,指甲掐住了他的喉嚨。

  花宴被束縛在椅子上,臉頰憋得通紅,動彈不得。

  “模仿的再像,狗就是狗,這些年戴上那張麵具,借著他的身份呼風喚雨,是不是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忘記了,我想殺你,就跟碾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可想殺你主子,卻得頗費一番功夫,醒醒吧,你終究不是King。”

  第1093章

  你終究不是King,,

  花宴被這麽掐著,靠在椅背上,瞳孔緊緊縮住。

  男人靠近,繼續說道:“挺可憐的,給別人當影子,已經失去自我了。”

  花宴覺得難堪,因為他是無所不能的,隻要他戴上那張麵具,所有人都得聽他的,他習慣了呼風喚雨,現在卻有一個人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偽裝。

  他的一切,都是那張麵具賜予的。

  不戴那張麵具,他什麽都不是。

  “不過你還挺有意思的,竟然能在那個男人身邊偽裝這麽久,不愧是第一催眠師啊。”

  花宴的催眠技術,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拔尖的。

  拔尖到他能悄無聲息的催眠自己,所以當真相被揭開,他是那麽的難堪。

  “你到底想做什麽?”

  上次這個男人也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背後,諷刺他,仿佛要他趕緊看清現實。

  但就算看清了現實又怎麽樣,他喜歡當King的影子,如果不當影子,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你對池鳶的喜歡,到底是因為給自己下了暗示,還是真的喜歡她?”

  花宴沒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已經將虛假和現實弄混了。

  他是King,King愛池鳶,影子也愛。

  愛到想要珍藏她用過的每一件東西,連杯子都不放過。

  仿佛這樣,他才是合格的影子。

  “跟我合作吧,我讓你徹底取代他。”

  男人的聲音淡淡的,放開了他的脖子。

  花宴的臉上出現一抹驚喜,緊接著是失落。

  “當初你不是催眠了池鳶麽?還差點兒害死了那個孩子,但King這都沒懷疑你,說明你還有更多的潛力去幹其他的,隻是當別人的影子,真的甘心麽?”

  甘心麽?

  開車門的聲音響起,後排的男人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仿佛隻是給了一個提議,讓花宴自己去思考。

  花宴緊緊的捏著方向盤,手心內都是汗水。

  而城堡內,King坐在沙發上沒動,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是盛嵐打來的。

  “先生,已經找到當初給池小姐接生的醫生了,我是將這個人送去別墅,還是送來城堡?”

  “城堡。”

  King在這裏等著,半個小時後,盛嵐來了這裏。

  他就是給霍知端一日三餐的人,所以能進入這裏。

  身後的中年女醫生瑟瑟發抖的跟著,當看到這座恢弘的建築,嚇得腿都在抖。

  盛嵐把人帶進去,看到King坐在沙發上,也就默不作聲的去他身後站著。

  “先生,她換了個名字,去了非洲那邊,隱姓埋名,最近有人在那邊執行任務,才發現的端倪。”

  一個婦產科的醫生,在當初負責完池鳶的生產之後,怎麽會突然遠走他鄉。

  King當時被池鳶丟孩子的舉動氣得渾身都痛,也深知池鳶厭惡他,所以覺得她能做出這種事情。

  那時候的池鳶,恨不得將一切報複的手段都使在他身上。

  在她看來,是他毀了她。

  在意識到懷上孩子的時候,她嚐試過絕食,摔下樓梯,試圖弄掉孩子。

  那時候他們像互相撕咬的野獸,他確實被她傷到了。

  King不願意回想有關生產孩子的事兒,隻是最近跟池鳶相處,再加上霍寒辭的一些微末影響,他覺得也許有內情。

  再一查,醫生竟然早就消失了。

  如果醫生什麽都沒做,怎麽可能在負責完池鳶的生產就消失不見了。

  現在醫生跪在他的麵前,隻是抖著身子,沉默跪著,甚至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King沒多少耐心,卻聽到盛嵐開口。

  “先生,她的舌頭被人割掉了,但或許是自願割掉的,我徹查了一下她當年的賬戶,進賬了一千萬美元,這還清了她那個家暴丈夫的賭債,而且還讓她和孩子在非洲那邊過得很好。”

  女醫生垂著腦袋,嚇得發抖,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King皺眉,就算被割掉了舌頭,應該還是能發出聲音,可這個醫生隻是沉默。

  King剛想讓人拿來紙筆,腦海裏卻電光火花的閃了一下,冒出了三個字,避孕環。

  他眯著眼睛,想清楚了這其中的緣由,眼裏滿是戾氣。

  麵前這個女人顯然是抱著視死如歸的姿態,才會到現在一聲不吭。

  但King更在意的是,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池鳶丟掉的。

  是,,被她親自扔進垃圾桶裏的麽?

  第1094章

  女人隻是跪著,仿佛聽不到他的聲音。

  King冷笑了一下,從一旁拿過匕首,在指尖轉了一圈兒,但身後的盛嵐卻在這個時候開口。

  “先生,她抱了必死的決心,如果舌頭是被她自己割掉的,那現在做什麽都沒用。”

  隻有盛嵐敢在King發號施令的時候開口。

  因為King不在城堡的日子,一直是盛嵐給霍知負責一日三餐,如果盛嵐有心背叛他,應該早就可以握著霍知這個把柄來威脅他,King當時有些自暴自棄,肯定會接受一切威脅,隻要霍知能活著。

  他現在不太想回想有關霍知的出生,那段記憶實在太殘酷,隻記得從垃圾桶裏撿回還在哭泣的孩子時,他說不出什麽話,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裏,胸腔仿佛被人撕裂了,什麽都不能思考。

  這一刻他才知道,池鳶到底有多恨她。

  可他有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情麽?

  明明隻是想讓她留下來而已。

  那一周他沒說話,隻是守在病床前,穿著防護服,眼睜睜的看著醫生給盛嵐做急救。

  他不敢鬆開孩子的手,仿佛隻要鬆開,孩子就真的沒了。

  他也沒去見池鳶,當時的池鳶應該還在產房內,被他的人照顧。

  他懦弱地不敢去見她,隻覺得每呼吸一口都痛。

  如果醫生說這個孩子活不了,那他大概也不想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孩子的一聲啼哭,他不敢去抱孩子,隻是伸出一根手指頭逗弄那隻小手。

  “先生,孩子能活。”

  聽到這句話,他就一頭栽了下去。

  昏迷之前,他對盛嵐說:“讓她離開吧,但如果,,如果她願意留下來的話,,”

  可他比誰都清楚,沒有如果,她這麽對待這個小生命,顯然是恨極了他。

  “盛嵐,安排人送她離開。”

  說完這句,他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在他的印象裏,他從未生過病,他必須讓自己非常健康,一是解決掉那些絆腳石,一是設局不讓霍寒辭發現自己的存在,他每天都很忙,忙得壓根沒時間生病。

  但這一次他確實是生病了,醒來是一個月之後,盛嵐就在床邊跪著,說是已經讓花宴安排人送走池鳶了。

  “先生,池小姐已經走了,小少爺還活著,這個月我在照顧他。”

  落地窗前就有一個嬰兒床,孩子沉沉的睡著,旁邊還有一個奶瓶。

  盛嵐在盛家就是個小透明,即使他是盛家家主的孩子,但一直都被人當傭人對待,盛家人喜歡欺負他,並且讓他照顧那些情人生下來的兒子女兒,盛嵐不敢不聽,小心翼翼的把人照顧的很好。

  所以他對於照顧小孩子,很有一套。

  霍知這個月很聽話,在King昏迷的時間,很少哭。

  “先生,小少爺長得很漂亮。”

  King坐在床上沒說話,他握了握自己的拳頭,有些無力。

  他應該趕緊起床,去嬰兒床裏看望孩子一眼的,他是那麽的希望他活著。

  可是他感覺到好痛苦,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著為何霍寒辭沒有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醒來呢?

  因為自己的情緒波動太大,牢牢釘死了身體的控製權麽?

  心口痛得麻木,像是有人在那裏敲開了一個大洞,汩汩往外流血。

  在池鳶之前,他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心事。

  在她走之後,也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痛苦。

  “先生,請你振作起來。”

  盛嵐跪在地上說了這麽一句,垂著腦袋沒敢看他。

  “另外,沒有經過先生的允許,擅自進入這棟城堡,我任憑先生處置。”

  他的話十分虔誠,雙膝跪著的時候,睫毛也跟著垂著。

  盛嵐是長得很漂亮的男人,但是這種漂亮在盛家是要吃虧的,北美圈子比京圈玩的更野,更開放,從小的性觀念就已經很成熟了。

  盛嵐是盛家的私生子,也是盛家的保姆,等長開了,也就遭到了一些男女不忌的老頭子的覬覦。

  盛家從未將他當成家人,自然笑著把人送了出去。

  King是在那個時候救的他,其實也不算救,隻是順手罷了。

  當時霍寒辭的HG已經發展的如日中天,那個老頭子恰好就是絆腳石。

  為霍寒辭除掉絆腳石,這是King一直熱衷於做的事情。

  老頭子死了,盛嵐當時才十九歲,被綁在床上,以一種屈辱的姿態。

  看來是King來得太快,老頭子還沒來得及做什麽。

  King不擅長做什麽好事,反正他這輩子注定了是在地獄裏活著的人,做再多好事,也不會讓閻王在罪狀書上少勾幾筆。

  第1095章

  但他扔給盛嵐一把匕首,隻是順手而已。

  盛嵐當時艱難拿過匕首,將自己腿上的繩子隔開,拿過床邊的衣服攏上,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King有些納悶,這個人跟著自己做什麽,他可沒那種愛好。

  但他還未發言,隻是看到他轉身的盛嵐就跪了下去,沉默不語的跪著。

  是條聽話的,衷心的狗。

  但King並不需要狗,他誰都不信任。

  “先生,盛嵐這條命都是你的。”

  才十九歲的人這麽沉聲說道,其實King也不比他大多少。

  “我叫盛嵐,是盛家的人。”

  北美有名的幾家賭場,就是盛家人在運營。

  能跟賭場沾邊的,能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King自己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他對賭場挺感興趣。

  嘴角一彎,有了主意。

  “需要怎麽幫你,你才能拿下盛家?”

  他在這個人的眼底看到了一團火,一團報複的火焰。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這團大火的趨勢,已經可以毀了盛家了。

  盛嵐早就掌握了盛家,隻是這種掌控沒擺在明麵上,現在盛家人還在各種內鬥,其實都是輸家。

  盛嵐繼承了King的衣缽,喜歡看這群人爭到最後什麽也得不到的樣子。

  所以那天盛初才說,有人會出麵阻止她。

  其實盛家早就是盛嵐的囊中之物,也是King的,隻不過沒人知道而已。

  這一個月King都在昏迷,隻在昏迷之前讓人將池鳶送走。

  盛嵐不放心其他人照顧他,所以把這件事交給了King的影子,花宴。

  盛嵐是第四個踏進城堡的人,前麵的三個分別是King,池鳶,霍知。

  現在他跪在醒來的King身邊,請求這個人的原諒,因為沒有這個人的允許,他私自進來了,還在這裏生活了一個月。

  King沒有責怪他,後麵索性讓他給霍知送一日三餐。

  這是他第一次,開始睜眼看盛嵐。

  那時候的盛嵐已經拿下盛家了,隻是極少再回盛家,隻是在他身邊安靜的做事。

  King當時確實自暴自棄,按照他誰都不信任的性子,不該將這個人留在霍知的身邊,如果這個人挾持霍知跑了,再轉過頭來威脅他,那麽他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也許連帶著還會連累霍寒辭。

  但他什麽都不想考慮,更不想再去回憶有關池鳶的事。

  她走了後,他像是失去了魂一樣,變得更沒有人氣。

  但這些年盛嵐把一切都處理得很好,幾乎做到了King提出的一切要求。

  現在,盛嵐攔著King,勸他不要動刀,因為沒用,King瞄了他一眼。

  盛嵐連忙垂下腦袋。

  麵前的女醫生從始至終都在抖,即使被嚇成這樣,喉嚨裏還是沒發出聲音。

  若是如盛嵐所說,這個女醫生當初是為了跟誰表忠心,主動割掉的舌頭,那麽現在匕首威脅確實沒用。

  人的痛苦分級,自己割舌頭的痛苦已經是最高級了。

  這個女醫生沒死,是命大。

  但就這麽放過這個女人,怎麽可能。

  King的眼睛眯了眯,詢問身後。

  “盛嵐,池鳶當初是被誰送走的?”

  “先生,我把這件事交給了花宴。”

  “霍寒辭查出,池鳶的體內有避孕環,你做過這種事情麽?”

  盛嵐一下子跪下,麵色冷靜,“我不敢做。”

  “那你覺得誰敢?”

  盛嵐沒說話,猶豫了幾秒,沉聲道:“花宴。”

  作為King的影子,花宴手裏握著的權利更大。

  King當初昏迷之前,把這件事交給了盛嵐,但盛嵐太擔心他和霍知的安危,所以把事情轉交給了花宴。

  盛嵐把King和剛出生的孩子帶回了城堡,King在那裏昏迷了一個月,等醒來,池鳶早就不在了。

  那之後,King沒有再去找過池鳶。

  他已經不想再經曆那種痛苦。

  現在如盛嵐所說,最有可能動手腳的人是花宴,那是King一手培養起來的影子。

  真可惜,本來他對這個影子很滿意。

  第1096章

  “起來吧。”

  King淡聲說了這麽一句。

  盛嵐從地上起來,將匕首恭敬的還了回去。

  “先生,花宴那裏需要我去處理麽?”

  King輕笑了一下,但這笑意不達眼底,“如果他聰明的話,應該已經跑了,那群人也許接觸過他了,畢竟花宴在我身邊這麽久,是最能利用的人物。”

  “先生,但我還是想去看看。”

  盛嵐的眼底劃過殺意,如果花宴真的做了那種事情,他自己也有責任。

  當初是他將這個任務交給花宴的,給了花宴機會。

  “我會自己去領罰。”

  King已經站了起來,看著麵前的女醫生。

  “處理了。”

  既然不肯說,那就永遠都不要說了。

  作為醫生,為了一千萬美元失去醫德,她可憐,難道其他人就不可憐了麽?

  霍知,,就不可憐麽?

  走出城堡時,King的心情有些沉重,因為想起了當初有關生孩子的往事,那是他最不願意回憶的。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生病的時候,昏迷了整整一個月。

  “霍寒辭?”

  他在腦海裏喊了一聲,他以為霍寒辭不會應,但幾分鍾後,對方才冷漠的蹦出一句。

  “嗯。”

  “我沒給池鳶上過那種東西。”

  避孕環雖然真的有避孕的功效,但是待在女人的身體裏,也有很大的弊端。

  會生鏽,會感染,會讓女人腹痛。

  他寧願自己去結紮,都不會給池鳶弄這種東西。

  相信霍寒辭也會這樣選擇。

  “嗯。”

  “你嗯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也對,你們都覺得我是個壞東西。”

  腦海裏沒聲音了。

  King憋了一肚子的火,“你出來。”

  沒人再回應他。

  King回到別墅,又聽說池鳶出門了,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傭人嚇得嘴唇發白,“因為先生沒說過不讓池小姐出門,所以,,”

  King確實沒告訴過這裏的人,不允許池鳶出門。

  隻是他單方麵的將池鳶留在身邊。

  現在池鳶走了,而他剛剛才回憶起有關過去那段痛苦的記憶,眼底冷了下去。

  池鳶還不知道這個人已經回別墅了,她這次出來,主要是接到了唐樓的電話。

  自從那場大火之後,她一直在生病,沒怎麽和唐樓聯係。

  唐樓盡職盡責的在每段時間都會給她發一條短信匯報情況,但就在剛剛,唐樓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池鳶的手機本來被King拿走了,但King並沒有隨身攜帶在身上,而是放在了臥室的床頭櫃裏,她很容易就找到了。

  現在公司需要她去參加一個會議,並且這也是她第一次去見所有高層。

  雖然當初在京城的時候,也有幾次大型會議,她在線上跟高層們見過麵,但是現在不一樣。

  池鳶乘坐的車在快到達公司大樓時,被另一輛車攔下。

  她皺眉,當看到車上下來的臉色陰沉的男人,她知道對方這是生氣了。

  King直接拉開她的車門,黑漆漆的眸子就那麽盯著她。

  池鳶這輛車是從別墅裏借的,有定位係統,不管汽車開到哪裏,隻要King想查,幾秒就能知道。

  就連車上的司機,都是別墅內的傭人。

  傭人看到King出現,嚇得腦海裏一片空白。

  “先,,先生。”

  “滾下去。”

  他的聲音冷冷的,傭人嚇得鬆開了方向盤,打開車門離開了。

  池鳶坐在後座,看到男人向自己靠近的身體,眉心擰緊。

  “我不是逃跑。”

  她敏銳的意識到,他現在有些不對勁兒,似乎聽不進去任何解釋。

  “池鳶,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

  他將人一把拉過來,掐著她的下巴。

  “我真不知道哪裏對你不好,總是想著往外麵跑。”

  池鳶心裏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就要開口反駁,但對方卻豎了一根手指頭在她的唇邊。

  “你別說了,反正你說的我也不愛聽,又想霍寒辭回來是吧。”

  他笑了一下,將人抱在懷裏,直接去了自己的車。

  池鳶掙紮,現在公司所有高層都在等著,她必須去主持這個會議,而且唐樓也已經告訴了這些高層,今天是她第一次來公司,所有人都必須出席。

  整個公司都轟動了,就為了她能過去視察。

  現在卻被King攔著。

  “King!”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壓在了這輛車的後座上。

  第1097章

  池鳶氣急,抬手推攘著他的胸口,但男人的力氣實在很大,她的這點力道宛如石沉大海。

  唇瓣被吻住,扣子也被解開。

  池鳶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在響,大概是唐樓打來的,估計是問她到哪裏了。

  她的心裏湧起一陣無力。

  特別是當霍寒辭的這張臉就在眼前,她卻生不出什麽恨意。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隻是從他急切的吻裏,探索出了那麽一絲敏感脆弱的心思。

  但真的很痛,因為每次他都是硬來,讓她很緊張,甚至已經開始害怕這種事情了。

  疼得臉色發白,他都沒有停下,隻是將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似乎這樣才能讓他覺得安心。

  池鳶真的不了解這個人,喜怒怎麽能變得如此快。

  “疼,疼。”

  她終於沒忍住叫出聲,特別是看到他還衣冠楚楚的樣子,而自己已經被剝了個幹淨。

  這還是在大馬路上,周圍還有那麽多汽車。

  他真的就是我行我素,從來都不問她到底想不想要。

  King停下,聽到了周圍的喇叭聲,這輛車停在中間,此刻已經有不少司機想要走過來了,但都被他的人攔著。

  而他的人,顯然知道這汽車裏正在發生什麽。

  池鳶感覺到了一種難堪,一種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迫表演的難堪。

  她的手機鈴聲持續在響,伸出手想要去接,但那手機被King拿住,直接按了關機。

  “池鳶,你隻要看我就行了。”

  池鳶咬著唇,這一瞬間有些想哭。

  但她終究沒哭出來,一種深深的無力在全身蔓延。

  她想,這個人大概受霍寒辭的影響,確實有些在乎她。

  如果不是期待霍寒辭回來。

  她垂著睫毛,不再說話了。

  可King連她的心思都想要掌控,將她吻了又吻,才問。

  “真的很不舒服麽?”

  池鳶撇開頭,從他將手機關機開始,就已經不想再搭理他。

  King這會兒也忍得難受,但不敢再胡來,收拾好她的衣服,把人抱在懷裏,對著外麵說道:“滾進來。”

  司機早就嚇得腿軟,如果先生不允許池小姐出來,而他擅自將人帶出來了,自己還能活過明天嗎?

  他戰戰兢兢的開著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等汽車在別墅停下,King抱著池鳶下車,看著司機時,目光滿是戾氣。

  池鳶沒有力氣,簡直氣得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在痛。

  她放了所有高層的鴿子,這會兒唐樓想要聯係她卻又聯係不上,估計以為她出事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麵前這個男人。

  而他現在似乎還要將怒火遷移到別人的身上,池鳶閉著眼睛,抬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

  “別為難他了。”

  蓄積的殺意瞬間消失,他沒料到她還願意跟他說話,欣喜的低頭看她。

  但池鳶隻是閉著眼睛,沒對上他的視線。

  這已經讓他很滿意,他不再為難傭人,而是抱著她進入了別墅。

  King不想繼續待在這棟別墅了,這次招來的傭人都不太懂事,他還是想帶池鳶回城堡,隻要留下幾個做飯的人就行。

  他低頭在池鳶的臉頰上親了親。

  “跟我去城堡吧,我們馬上就出發。”

  池鳶沒說什麽,就算她想拒絕,這個人也聽不進去。

  她在想,是不是當初那個女人的離開,在他心裏留下了很大的陰影,所以他脆弱敏感,總擔心自己會再次被丟開,才會導致他現在這樣的性子。

  但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她沒必要為那個女人做過的事情買單。

  現在她暫時鬥不過他,而且還得待在他身邊等霍寒辭回來,她什麽都做不了。

  也擔心她一旦離開了,這個人會不會真的帶著霍寒辭的信息去與人結婚。

  他這樣的性子,沒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

  第1098章

  搬到城堡,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

  霍知之前待過這裏,對這裏很熟悉,一落地就帶著小黑去後院了。

  城堡後麵有一座山,山是連接著外麵高山的,以前爹地不在,他就經常帶著小黑去山上玩。

  現在回到城堡,霍知開心極了,幾秒就不見了影子。

  但與他相反的是,池鳶從進入這裏,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這裏空間很大,她卻覺得壓抑,仿佛以前住過這裏,那種怎麽都走不出去的恐慌,緊緊將她縈繞著。

  她此刻還在King的懷裏,忍不住收緊了掌心,一臉警惕的盯著周圍。

  周圍沒什麽人,在這個城堡,除了來送餐的傭人,也就不會有外人了。

  不過城堡外麵卻有很多保鏢,還有很多負責清潔的傭人。

  這種空蕩讓池鳶很不安,King卻將她放在沙發上。

  “你先休息會兒。”

  池鳶明顯對這裏很抵觸,King伸出手,在她的背上撫著,緩慢安撫。

  “這裏很漂亮是不是,我們的婚禮也可以在這裏舉行。”

  婚禮?

  池鳶驚訝的抬頭,看到他的眉眼帶著一抹期盼,“如果你願意的話。”

  池鳶沒說話,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

  “池鳶,你理理我。”

  他一個人自說自話有什麽意思。

  池鳶的某個部位痛,又因為放了公司的鴿子,心情不好,不慣著他這些臭毛病。

  “把手機給我,我今天出門是為了去開會,現在全公司上下都在等著我。”

  King抱著她,語氣軟了。

  “真沒騙我?”

  “嗯。”

  King鬆了口氣,將她的手機拿了過來,“那你得當著我的麵打電話。”

  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池鳶答應了。

  然而手機剛開機,進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池鳶還以為這是公司的其他高層,畢竟她現在隻有唐樓的電話,沒有存其他人的,也就按了接聽鍵。

  King坐在沙發上抱著她,手上圈著她的腰,一副很離不開她的樣子,眉梢都染了一抹開心。

  看到他這樣,池鳶心口又軟了一些。

  沒法對這張臉生氣,而且King這個人的憤怒和欣喜,其實都表現得很直白。

  但她也看得出來,隻是在她的麵前表現的直白。

  她收回視線,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

  “池小姐。”

  池鳶鬆了口氣,應該是公司的高層吧。

  “嗯,那邊有什麽事情麽?”

  “暫時沒什麽事,但那個女醫生出了點問題。”

  女醫生?

  什麽女醫生?

  池鳶腦海裏想的是哥哥提到過的女醫生,但是這和公司的事情有什麽關聯?

  “池小姐,女醫生出事了,丟掉的那個孩子好像是活了,後麵的人在調查你。”

  池鳶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在說什麽,剛想反駁,那邊卻傳來一個巨大的聲音,緊接著電話被掛斷了。

  給他打電話的這個人也許凶多吉少。

  池鳶盯著被掛斷的電話,不可能是打錯了,因為對方叫的是池小姐。

  丟掉的孩子?

  誰丟掉的孩子?

  哥哥在調查的那個女醫生丟掉了孩子麽?

  不怪池鳶這麽想,她的消息接收的雜,而且接收的不全,很容易就張冠李戴。

  她剛想再撥一個過去,卻感覺到此刻的氣氛不太對勁兒,抱著她的男人身上散發著黑壓壓的氣息,壓得她渾身都難受,仿佛連骨頭都要碎掉。

  第1099章

  池鳶被勒得有些痛,剛想喊他一聲,他卻突然將她壓在沙發上,重重的吻著他。

  “放手!”

  池鳶被壓得疼,隻覺得手臂上大概都留下了印子。

  她的眼眶頓時紅了,抬腳就要去蹬他。

  但King沒有躲閃,而是繼續剛剛在車上做的事情。

  池鳶疼得汗水都流了出來,聽到他沙啞詢問,“你真是,,沒有心。”

  King的眼眶都是紅的,低頭靜靜的盯著她看。

  她的唇瓣被咬出了血,眼裏也有著一絲倔強。

  King再也沒顧忌其他的,深深的,用力的折騰著她。

  池鳶的一隻手抓著沙發,手背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沒力氣解釋什麽。

  隻有痛。

  King不想去看她的眼睛,上午回想起有關孩子的事情,他的心裏悶著一股火。

  他還在想著,也許是花宴在從中作梗,也許池鳶有苦衷。

  她不會丟掉孩子,她其實對他沒有那麽狠。

  但是現在有人打來了電話,她還跟電話那邊的人一唱一和。

  如此雲淡風輕。

  他抱著的那絲僥幸徹底熄滅了,仿佛隻有這樣互相折磨,才能確定她還在。

  總是在騙他,跟當初一模一樣。

  池鳶最後暈了過去,King將她放到床上。

  剛下樓,就接到了盛嵐的電話。

  盛嵐這邊抓到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當初也在醫院,而且跟那個女醫生是差不多時間段消失的。

  盛嵐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與人正在通話。

  他毫不猶豫的將人一腳踢在地上,把人帶來了城堡。

  “先生,這也是當初消失的人員之一。”

  男人長得尖嘴猴腮的,跟那個女醫生一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King坐在沙發上,看著這一模一樣的表情,輕笑。

  “說說吧,當初那個孩子,是被誰丟的。”

  男人渾身哆嗦了一下,臉色煞白。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一旁的盛嵐拿過匕首,直接削掉了對方的一根手指。

  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滾慘叫,但盛嵐直接踩住了他的胸口,“好好回答先生的問題。”

  男人的手上都是鮮血,十指連心,這種痛可想而知。

  “我說!我說,是池小姐,,我隻是當時在外麵負責登記的,孩子抱出來之後,池小姐沒有看一下,我從醫生那裏接手,聽了命令要丟進垃圾桶,我知道的就是這樣,我,,池小姐給了我一筆錢,我今天聯係過女醫生,她好像出事了,所以我才給池小姐打了電話。”

  男人說完,已經有些翻白眼了。

  跟King猜測的差不多。

  但避孕環的事情,應該是有人擅自做主給池鳶弄上的。

  他的眼裏滿是黑暗,戾氣,“把人帶走,繼續逼問。”

  盛嵐拉住男人的衣領,一把丟了出去,外麵自然有保鏢等著,這種事情他們已經做得夠多了,早就熟悉了流程。

  盛嵐回到客廳內,看到King坐在沙發上發呆,眉宇帶著一抹愁色,也就忍不住開口。

  “先生,我去找了花宴,確實已經人去樓空,我調查了附近的所有監控,但是監控被刪減過,對麵的黑客很厲害,而且看起來便是早有準備。”

  養了這麽久的影子,想要當主人了。

  King冷笑了一下,“嗯。”

  不用說,肯定是跟蕭家那個管家有關係,眉宇劃過戾氣。

  “去找霍長老,這場戲我不樂意陪他演了,讓他吐出一些埋在其他地方的釘子吧,解決了。”

  “好。”

  King抬手揉著眉心,想到樓上的池鳶,心口又是一悶。

  “霍長老隻是個小人物,你小心。”

  這麽多年來,這是King第一次交代盛嵐,要小心。

  以前King從不在意他們的命,甚至連他自己的命,可能他也不在意。

  盛嵐突然發現這個人似乎有些變了,是因為池小姐麽?

  但他不敢為池鳶說任何話,池鳶永遠是逆鱗。

  第1100章

  盛嵐離開後,King後知後覺的知道池鳶生氣了。

  盡管他現在也很難受,也被困在那段痛苦的記憶裏。

  但他還是想哄她開心。

  他想起了蕭絕說的話,池鳶喜歡鑽石戒指,鴿子蛋越大越好。

  之前隻是沒送到點子上,但這次肯定不一樣了。

  他去了樓上的臥室,池鳶還在睡覺,大概是被折騰的厲害,眼眶紅紅的,一身冷白皮膚襯著濃密的黑發,看起來十分可人。

  King悄悄測試了她每個手指頭的圈號,細心的在手機上記下,這才出門,打算去商場。

  他自己極少逛街,或者說,幾乎不逛,除非要給霍知挑選衣服。

  霍知的每件東西都是King自己挑的,交給別人總不放心。

  現在要給池鳶買戒指,他的心裏升起了一絲甜意。

  櫃員看到這個戴著麵具的男人,並沒有覺得驚訝,畢竟這是個開放的國家,客人怎麽打扮,那是他們的自由。

  King直接拿出了圈號,又甩出一句。

  “十個鑽石戒指,按照這些圈號來。”

  櫃員的眼裏一閃,這是遇到大客戶了呀。

  “請問客人,鑽石要多大的。”

  “越大越好。”

  櫃員眼裏一亮,連忙拿出了十個按照價格排行最前麵的。

  King看了一眼,都足夠大,應該能滿足蕭絕說的鴿子蛋了吧?

  他拿出卡刷了錢,抱著十個戒指就回了車上。

  身後的櫃員露出了羨慕的表情,不知道是哪個女人這麽幸運,能一次收到這麽多戒指。

  King回到池鳶所在的房間時,輕手輕腳的,不敢打擾她。

  她睡覺的姿勢很乖巧,發絲遮住了半張臉。

  他將十個戒指拿出來,挨個擺好,一個一個的給她戴了上去。

  池鳶太累了,沒有醒。

  等十個鑽石戒指全都戴上,King想著等她醒來,氣應該就消了。

  他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就等著她醒來。

  池鳶這一覺雖然睡得沉,但並沒有睡多久。

  這次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在跟花宴求救。

  但是夢裏的內容很模糊,很飄。

  唯一清楚的是,她覺得當時的自己有些青澀。

  花宴說了什麽,她不知道,周圍的聲音有些嘈雜。

  畫麵一轉,到了醫院。

  她坐在病床前哭,哭得聲嘶力竭,再次向花宴求救,但是求救的內容是什麽,她也沒聽清。

  池鳶覺得這個夢的內容有些奇怪,她此前也做過夢,都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當時是夢見了King。

  夢見King她還能理解,畢竟那是霍寒辭的臉,她將自己的思念轉移到那個男人的身上,也說得過去。

  但是現在夢見花宴,是因為什麽?

  花宴隻是King的替身罷了,也許連King自己都不太在意這個替身的存在。

  池鳶原本想繼續以旁觀者的角度,將這個夢看完整,但她感覺自己的手指頭好重。

  眉心擰了擰,緩緩睜開眼睛。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城堡這邊的風景不錯,這個房間恰好可以欣賞到夕陽餘暉。

  但她心情並不好,低頭看著十個手指頭上的鑽石戒指,眉心都狠狠跳了一下。

  很重。

  估計拿筷子吃飯都費勁兒。

  她深吸一口氣,暗示自己不要生氣,沒必要,反正這個男人的腦回路就是這樣。

  King坐在一旁,看到她醒了,嘴角彎了一下。

  “池鳶,喜不喜歡?”

  池鳶不是第一次被他氣到頭皮發麻,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是直接氣笑了。

  “這是店裏麵最大的十個戒指,我特意量了你的圈號,店員還說整個北美都找不出第二顆。”

  他這話帶著微末的炫耀色彩。

  在King的世界裏,錢都是輕飄飄的紙,對他來說沒有意義。

  十個戒指花去快三個億,他一點兒都不心疼,現在看到池鳶醒了,有點要邀功的意思。

  “剛剛惹你生氣了,對不起,看在這些戒指的份上,原諒我吧。”

  話音剛落,幾個戒指就被摘下,朝他的臉上砸來。

  “滾出去。”

  King臉上的笑意收了收,“是鑽石太小了還是?”

  第1101章

  對牛彈琴,雞同鴨講。

  池鳶壓根不想跟他說話,將剩下的戒指全都摘了下來,今天做這一單的櫃姐肯定開心壞了,估計一整年的銷售額都超額完成了。

  但看到這是鑽石戒指,是蕭家的生意,池鳶心裏又詭異的好受了許多。

  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這個男人杵在這裏,現在什麽都不用說,她就已經開始生氣了。

  同樣是一張臉,霍寒辭能把人寵到天上去,怎麽換了個人格,就能把人氣成神經病呢。

  King將地上的戒指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她手邊。

  池鳶覺得氣,也覺得無奈。

  既然現在要哄她開心,那在車上她喊停的時候,他為什麽不停?

  她索性重新躺了回去,胸口依舊在劇烈起伏,簡直差點兒吐血。

  King看到她這樣,以為她還困,也就問。

  “池鳶,你還生氣嗎?”

  池鳶閉上眼睛,知道自己若是不回答,他能一直問,也就硬邦邦的說了一句。

  “沒有。”

  King鬆了口氣,“那就好。”

  池鳶:“,,”

  其他掌控欲強的男人,打你一巴掌還能給你一顆棗。

  但King他是給你一顆爛棗,還得扇你十個巴掌。

  池鳶閉著眼睛,不再說話了。

  不一會兒,她聽到浴室響起了水聲。

  又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被子被掀開了。

  熱乎乎的身體朝她靠近,她被人一把撈在懷裏。

  “不生氣了的話,那能不能繼續做上午的事兒?”

  *

  King穿著睡衣出門的聲音,臉頰上印著個巴掌印。

  盛嵐正好從外麵進來,抬眸看到他臉上的印子,沒敢問原因,而是盡職盡責的報告。

  “先生,霍長老已經被控製了,現在一直嚷嚷著要見你。”

  這些年,King願意陪他玩遊戲,霍長老才能活到現在。

  霍長老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了King的想法,所以盛嵐帶人過去的時候,他壓根不明白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

  如今一大把歲數了,被折騰得隻剩下半條命。

  但他始終不覺得這是King要對付他,King在他的麵前,就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年輕人。

  一定是盛嵐背叛了King,暗自對他動刑。

  可見King這些年陪他把戲演得多真,到這個時候了,霍長老還是認為King是傀儡。

  “先生,我們挖出了一些眼線,是其他家族的,但是背後的人最看重的還是石油和鑽石,現在花宴可能去投靠他們了,我去抓花宴時,人去樓空,當年池小姐的事情,花宴肯定也在其中做了手腳,也許池小姐並不是遺忘了那段事情,而是被花宴進行了深度催眠,但,,”

  盛嵐還想接著往下說,卻看到King垂著頭,不知道為何,盛嵐看出了那麽一點兒心酸的味道。

  畢竟他親眼見證過這個人昏迷的那一個月。

  King在懷疑花宴的刹那,就已經猜到了深度催眠的事情。

  但不管怎樣,還是池鳶自己丟了孩子,這是他過不去的坎。

  “但什麽?”

  他看向盛嵐。

  盛嵐垂頭,語氣小心翼翼。

  “但唯獨這段監控保留著,監控顯示,當初是池小姐主動要求花宴催眠她的,說是不想記得這一段,監控內容我保存在電腦裏了,先生,您要過目一下麽?”

  主動要求花宴催眠,,

  King感覺到心口一痛,喉嚨也跟著火辣辣的。

  第1102章

  盛嵐將帶來的電腦放在茶幾上,打開後,將監控調了出來。

  但他並沒有按開始,而是將鼠標推到了King的麵前。

  盛嵐沒有按開始的權利,畢竟King還沒有說他要不要看。

  King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個視頻的封麵,知道這就是當初那家醫院。

  距離現在時間已經有些久了,他將手指放在鼠標上,終究還是將監控點開。

  “你是催眠師的話,能不能在送我離開之前,讓我忘掉這段記憶?”

  因為花宴是背對著監控的,沒人知道他臉上是什麽表情。

  King也不關心花宴的表情,他隻是緊緊盯著池鳶。

  當時的池鳶還很青澀,因為剛剛生完孩子,整個人都透著一種虛弱。

  但她的眼底清澈幹淨,當初他就是被這樣的眼神吸引,仿佛一眼就能滲透進內心。

  可現在,也是這樣的一雙眼睛,在清醒的情況下請求花宴,讓花宴催眠她。

  “池小姐,你想好了麽?深度催眠很危險,這段記憶也許以後再也想不起了,先生對你,還是挺好的。”

  池鳶聽到這話,眼神飛快的飛過一絲厭惡。

  這絲厭惡明明白白,隔著時光,宛如一把劍刺在King的心髒上。

  他有些懦弱的不敢看下去了,覺得自己在自取其辱。

  可他又必須得看,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冤枉她了,也許有隱情。

  是不是花宴說了什麽花言巧語的話蒙騙她,是不是她對他有誤會。

  “對我好?”

  視頻裏的池鳶重複了這一句話,笑了笑,笑容裏卻滿是苦澀。

  “他毀了我。”

  “池小姐,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是,我不想再記得這個人,請你幫我,可以嗎?”

  “好。”

  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

  結合女醫生那邊的調查,還有池鳶接到的那個電話,可以證明是池鳶自己丟了孩子。

  現在視頻作證,也是池鳶自己要主動忘了那段記憶。

  他沒有冤枉她。

  果然,她還是有些不聽話,總想著逃離他的身邊。

  他將電腦合上,詢問盛嵐。

  “視頻有剪輯的成分麽?”

  盛嵐搖頭,但還是不忘了提醒。

  “沒有任何剪輯的成分,但醫院內的其他監控全都消失了,隻保留了這一部分,可見他們知道我們會調查這段監控。”

  King不傻,當然清楚背後的人知道這段監控會被拿來他的身邊,所以故意保留了。

  可既然沒有剪輯的成分,那池鳶確實就是主動請花宴幫的忙。

  King抬手揉著眉心,心口疼得喘不過氣,再加上臉上的手指印,眼眶頓時就紅了。

  他拿過桌上的煙,想給自己點燃一根。

  但手指無力,怎麽都按不下打火機。

  盛嵐不忍看到這一幕,連忙靠近,彎身將打火機點上。

  “先生。”

  King沒說話,湊近把煙頭點燃。

  盛嵐恭敬的往後退,終於還是忍不住。

  “先生,請不要怪我多嘴,我調查了花宴叛變的原因,發現了一些他在京城的痕跡,他很有可能對池小姐,也有著愛慕之情。”

  不然不可能叛變。

  給先生當影子,是多麽光榮的一件事。

  若不是盛嵐的身高差了幾厘米,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落不到花宴的頭上。

  King已經猜出了這個原因,跟那個年齡段的池鳶相遇,很少有人會不去喜歡她。

  他也喜歡她呀,喜歡的要命。

  變著法子的笨拙的討她歡心,換來的卻又是什麽?

  第1103章

  King看著指間的煙,終究沒有抽一口。

  盛嵐也在一旁站著,等著他的指令。

  許久,King將煙頭撚滅在煙灰缸裏,倒是把霍寒辭的那句話記下了——池鳶討厭煙味兒。

  “再讓霍長老吐點話出來。”

  盛嵐點頭,正要離開,聽到他又囑咐。

  “暫時不要讓小知了知道,池鳶是他的媽咪,和以前一樣,誰都不要泄露。”

  盛嵐清楚這一點,即使先生不強調,在這個人沒有任何明確的指令之前,他都會按照以前的標準來。

  但是他們都沒注意到,一旁的小走廊裏,霍知正摸著小黑的腦袋,安靜聽著這一切。

  這裏是他當初讓盛嵐開辟的秘密基地,恰好可以容納他和小黑,他特別喜歡跟小黑一起玩躲貓貓的遊戲。

  像這樣的秘密基地,城堡內有很多個,都是為了照顧他,特意弄出來的。

  所以盛嵐一時間也沒有想到這一茬。

  霍知蹲著,小黑也跟著他蹲著,這會兒沒有甩尾巴,因為一旦甩了尾巴,會發出輕微的噪音,那兩個男人肯定就會發現他們的存在。

  霍知順著小走廊往外爬,爬到了花園。

  小黑學著它的樣子,匍匐前進。

  一人一豹到了花園後,霍知滿腦子都是那句話。

  “暫時不要讓小知了知道,池鳶是他的媽咪。”

  媽咪?

  霍知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己沒有出現幻聽,爹地確實是這麽說的。

  從他記事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孩子。

  但他明白,爹地很愛他,這種愛甚至已經到了一種偏執的地步。

  總擔心他消失,所以幹脆將他關在這個城堡。

  媽咪當初將他丟下之後,就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時候他那麽小,肯定沒有做錯什麽。

  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在媽咪的眼裏,他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現在這個女人回來了,奪走了爹地的視線,看著他的目光也始終都是淡淡的。

  第一次見麵那晚,甚至沒有認出他。

  也許她已經薄情到,完全不認為那個孩子能活下來。

  霍知隻聽到了最後幾句,這會兒心裏沒有任何起伏。

  因為他自己也不希望知道媽咪的存在,他們互相都覺得,對方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她回來了,也不是真的喜歡爹地。

  霍知的腦子很聰明,即使他有交流障礙,但他能想到其中很關鍵的點。

  他想起了那天掐自己臉頰的男人,他有著跟爹地一樣的臉。

  池鳶喜歡的是他,而不是爹地,這個壞女人希望爹地消失。

  她不是他的媽咪。

  霍知抿著唇,手上安靜撫著小黑的腦袋,他和爹地不一樣,爹地在麵對那個女人的時候會失控,因為爹地喜歡她。

  但是霍知隻覺得她長得漂亮,眼睛漂亮,其他的沒有任何感情,她無法在他的心裏掀起波瀾。

  能讓他在意的人,隻有爹地。

  如果其他人想要抹殺爹地,那就是壞人。

  小黑起身,在他的身邊躺下,伸出前爪撓了撓耳朵。

  霍知看到它這樣,嘴角彎了起來。

  霍知比霍寒辭小時候好很多,性格沒有那麽自閉,但他和霍寒辭一樣,極少對其他事物產生情感。

  除非這種事物經常陪著他,關心他。

  “小黑,我多希望她能消失,這樣爹地就不會有危險。”

  第1104章

  樓上,池鳶這一覺睡得很沉,從進入這個城堡以來,她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表達著抗拒,這種陌生的情緒讓她心煩意亂。

  這一晚她又做了夢。

  夢見被壓在落地窗前,身後有人在喊著她的名字。

  但她顯然不太喜歡這樣,哭得身體在顫抖。

  “別怕,池鳶,你看看我。”

  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眼淚被一點點的吻去。

  在池鳶的認知裏,她似乎沒有這麽脆弱絕望的時候,哪怕是小時候在福利院沒有東西吃,她也始終覺得自己能挺過去。

  哪怕當初對霍明朝好了那麽多年,但霍明朝選擇跟人出軌,還被她親眼撞見,她都沒有這麽脆弱。

  池鳶就像是長了獠牙,當有人欺負她的時候,她隻想狠狠的報複回去。

  可是在這個夢裏,她受盡了欺負,卻又無可奈何。

  “懷了孩子?”

  “那別走了好不好,來喜歡我,把孩子生下來。”

  池鳶的耳邊傳來這話,但卻沒有一點兒欣喜,反而是害怕的骨頭都在顫抖。

  從夢裏醒來,她發現自己的臉頰上濕漉漉的,原來是真的哭了。

  她想要翻身,卻感覺到腰間的手纏得很用力,讓她喘不過氣。

  扭頭,看到霍寒辭這張臉,此刻以一種依戀的狀態,緊緊將她抱著。

  白天裏憋的氣瞬間又散盡了,但她這會兒真的不舒服,也就想要拿開他的手。

  “別走。”

  男人在夢裏說了這句話,將她攬得更緊。

  池鳶感覺到骨頭都快被勒斷,但她沒說什麽,隻是空洞的看著天花板。

  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她的人生到底是哪一步出現了問題?

  她不傻,努力想將所有的細節串起來,腦海裏瞬間想起了從花宴那裏繳獲的東西。

  花宴那來得莫名其妙的喜歡,簡直毫無道理。

  收集了她那麽多東西,但大多數東西都是出自她交換生涯結束之後。

  此前霍寒辭也詢問過她,交換期間有沒有交什麽朋友,她答不上來。

  因為在她的認知裏,她一直都是個無趣的人,朋友很少,隻知道讀書。

  哪怕是來到國外,想的也是怎麽搞研究。

  當年京大在輿論期間出來為她站過隊,並且說她交換期間成績優異。

  池鳶對這個結果並沒有疑問,在她的印象裏,她交換期間確實一直在讀書,做研究。

  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交換的大學看看了。

  花宴那莫名其妙的喜歡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交換生涯結束後的物件會那麽多,那些孕婦吃的東西又是誰的。

  這件事她必須親自來調查。

  隔天一早,池鳶起床後,先是給蕭絕打了個電話。

  因為她還在生氣當中,King窩囊的沒敢阻止,隻自己在樓下生悶氣。

  池鳶在樓上,聽到那邊很快接通,也就詢問。

  “哥,昨天我接到一個電話,說什麽女醫生丟了孩子什麽的?我想知道你問King的女醫生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怎麽會接到那樣一個電話,而且King在電話結束之後,情緒就很不對。

  她對這些本就敏感,現在串聯到一起後,越想便越不對勁兒。

  肯定是她的信息差出了問題,不然不會不知道King每次到底在說什麽。

  蕭絕熬了一夜,他的人一直都在調查那邊的組織,現在林盛也坐不住了,在背後搞很多小動作,但是一切還在蕭絕的掌控範圍之內,就是母親那邊已經一周沒有傳來消息了,他有些擔心。

  母親一直是很聰明的人,能力非常強悍,但她畢竟是個女人,蕭絕總擔心母親那邊出問題,所以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

  此刻接到妹妹的電話,他得以喘息。

  “小鳶,我也不太清楚,King說當初是一個女醫生救了我,不過在我印象裏,醒來看到的是簡洲,大概是當時受傷太嚴重,撞到了腦子,弄混了一些東西吧,他把那個女醫生的地址給我了,但太遠了,我最近很忙,暫時不打算去調查了,何況這件事也過去了。”

  但池鳶接到的電話卻說,女醫生丟了孩子。

  如果這個女醫生就是哥哥嘴裏的這個人,那麽丟孩子這一點完全聯係不上來。

  除非電話裏說的女醫生,和這個女醫生,壓根就不是同一個。

  池鳶越發覺得不對勁,看來必須馬上去交換的學校看看。

  第1105章

  “我知道了,哥,我最近還是待在這邊,King他把我帶到城堡來了,你若是要找我,別去那棟別墅。”

  “雙重人格?”

  這是蕭絕的疑問。

  “嗯,我會治好他的。”

  說白了就是心理上的問題,池鳶現在也緩過勁來了,沒必要一直對King冷著臉,反正他總要消失。

  她留在這裏,就是為了讓他消失。

  “哥,我會讓King消失,我還是希望霍寒辭回來。”

  愛的人,從來都是霍寒辭。

  池鳶說這句話的時候,聽到自己身後的門開了,她以為進來的是King,下意識的便要沉臉,但看到進來的是霍知。

  霍知和小黑幾乎是形影不離。

  池鳶看到是他,不知道為何,一瞬間覺得很慌亂。

  她掛了電話,跟這個小小的孩子對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是不是聽到了?

  在霍知的世界裏,最重要的是King和小黑,池鳶有些後悔,她應該更注意一些的,至少不該讓大人之間的恩怨牽扯到孩子的身上。

  “小,,”

  她本想叫小知了這個稱呼,但霍知隻是揉了一下小黑的腦袋,語氣淡淡。

  “霍知。”

  他吐出這麽兩個字,意思很明顯,小知了不是她叫的,他們不熟。

  池鳶有些尷尬,“你吃飯沒有,沒有的話,我們一起下樓去吃飯吧。”

  霍知點頭,轉身率先走了出去。

  池鳶的心裏湧起一陣不安,跟在他的身後。

  她想為剛剛那句話解釋,但要怎麽解釋呢,那是實話。

  讓霍寒辭回來,這就是她的目的。

  可此刻低頭看著孩子的發頂,她又覺得心口有些悶疼。

  霍知沒有刻意放慢腳步等她,等下了樓,便跑向了在用電腦辦公的King。

  他的雙手圈著King的脖子,被King一把撈在了懷裏。

  “餓了?”

  霍知點頭,聞到了香味兒,也就開口,“爹地,吃,餓。”

  King抬頭,瞄了一眼樓梯口,看到池鳶也下來了,也就將電腦合上,一手抱著霍知起身。

  “嗯,好,開飯。”

  而另一邊,蕭絕跟池鳶打完電話後,坐在椅子上沒動。

  就算那個女醫生當初救過他,不過簡洲既然把他帶走了,那應該給了對方一些補償吧,簡洲在霍寒辭的身邊這麽多年,這點兒人情世故還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似乎也沒必要找到那個女人。

  不過蕭絕卻總感覺自己的胸口不舒服,也許是最近事情太多,積攢的壓力太大了。

  他繼續對著電腦那邊的人叮囑,眼底已經恢複了平靜。

  等一切結束後,真要去感謝對方的話,親自去見見人家,打點錢給她。

  畢竟當時的地方有些偏僻,對方的家庭條件應該不太好。

  *

  京城。

  洛卿第一次來到這麽繁華的大城市。

  一切要從她去小鎮的醫院裏流孩子說起。

  那天躺到床上後,她看著醫生捏著冰冷的儀器,聽著門口其他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她隻覺得身處地獄。

  在醫生的手快要碰到她的腿時,她突然出聲,“對不起,我不想做了。”

  醫生一愣,就看到洛卿起床,將自己整理好。

  “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問問孩子他爸的意見。”

  當初是她不負責任的一個人決定了孩子的存在,現在又讓她一個人決定孩子的生死,這算什麽?

  她走出醫院的時候,覺得雙腿還在顫抖,因為沒有手機,而且母親那裏也沒有手機,她聯係不上對方,所以無法第一時間將她的決定告訴對方。

  而且她清楚,母親一定會強烈反對。

  張家那邊催得急,隻怕母親這會兒已經跟張家的人商量好了,也許還拿了人家的彩禮錢。

  洛卿覺得自己現在回去,那就是自投羅網,她一個女人,張家那邊真要派人過來接她,她壓根無法掙紮。

  所以她不能回去。

  第1106章

  她守在回家的那條路上,想了想,還是給那個司機買了包煙。

  以前她給這個司機的兒子看過病,司機認識她,而且是唯一不用那種異樣眼光看她的人。

  “王叔,麻煩你把這個包裹交給我媽,這是孝敬你的煙。”

  她買的是好煙,被叫做王叔的司機瞬間眉開眼笑,歎了口氣。

  “沒必要買這麽好的煙,你放心,包裹我一定交到你媽手上。”

  洛卿鬆了口氣,包裹裏是一萬七千塊錢,她雖然沒做手術,但錢是交了的,現在身上就隻剩下一千多塊。

  最繁華的城市是京城,蕭絕的氣質那麽好,那麽好看,應該是京城的人。

  她得去京城轉轉,必須親口問問他,到底要不要這個孩子。

  “王叔,你告訴我媽,我這個手術需要住院一周,等我好了,馬上就回去。”

  “好好,卿卿,你放心,這些話我一定帶到。”

  洛卿也就沒再猶豫,馬上踏上了去京城的車。

  但是這趟長途火車差點兒要掉她半條命,自從懷了這個崽,身體素質一下就降低了,在綠皮火車上吐得死去活來。

  中途又轉了一趟車,整整耗費了一天,她才站在京城這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第一次來到這麽大的城市,洛卿感覺自己被狠狠開了一次眼界。

  但她沒敢多停留,也沒有羨慕嫉妒。

  隻是感歎,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繁華的地方存在。

  不過她記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那就是找蕭絕。

  她隻是為了孩子而來,不為其他的。

  以前洛卿最遠也就去過縣城,當時是去為了給母親看病。

  她十五歲上學的時候,為了照顧母親,幾乎是背著對方去學校,還好老師給了她很多關懷,在學校裏特意騰了一個房間出來,供母親休息。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還怎麽可能有其他男孩子願意接觸她。

  大家都現實,跟她談戀愛什麽都得不到。

  後來考了大學,但大學要去市裏上學,洛卿當時的補助申請沒下來,再加上拿不出那麽多錢,也就沒去上。

  本來她可以是村裏唯一一個走出大山的女孩子,但這一切都胎死腹中。

  洛卿以前無數次做夢,夢到這個事兒都會哭。

  但現實就是這樣無力。

  再後來經常在山上挖草藥,維持和母親的生活,她也就看開了。

  她倒是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多悲苦,反正人生總得充滿遺憾。

  那些有錢人的世界也不全是盡善盡美,也有遺憾的。

  洛卿這一路過來,身上的錢已經不多了,現在隻剩下兩百塊。

  她有些餓了,懷了崽,肚子餓的快,她去這裏吃了碗麵。

  付賬的時候,有些驚訝,一碗牛肉麵竟然要三十五塊。

  她臉紅的付了錢,出門了有些後悔,剛剛就該把湯也喝幹淨的,現在也不好意思再回去了。

  按照這個勢頭,她還得在這邊打幾天工,才能掙到回去的車費。

  但她一點兒都不後悔給母親帶去一萬七,至少那些錢能讓母親短暫的開心一下。

  洛卿歎了口氣,在路邊坐下,現在已經是傍晚,她這點兒錢肯定是住不到賓館的,還是抓緊時間找蕭絕吧。

  她一路問,一路走,但沒人認識蕭絕。

  洛卿這次過來穿得單薄,畢竟是夏天了,她的牛仔褲洗得有些發舊,但襯得一雙腿又長又直。

  再加上發質很好的黑發,在腦袋上隨意鬆散的挽了個丸子,還有健康的小麥色的皮膚,這一路走到哪兒都吸引了許多的視線。

  甚至有人開口問,她這皮膚是去哪個島上曬的?

  洛卿對皮膚的事情有些敏感,還以為自己又要被嘲笑,所以加快了腳步。

  而她身後不遠處,兩個女孩子在交流。

  “她找的蕭絕,該不會是KKR的總裁吧?”

  “怎麽可能,她雖然好看,但穿的那身不像是名牌貨,蕭總的女朋友不是女明星就是模特,好像很少找素人。”

  這些話洛卿沒聽到,她走得太累了,坐在一旁的台階上。

  問過的這些人裏,沒一個人聽說過蕭絕的名字,她有些沮喪,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而不遠處,聶衍靠在一旁抽煙,默默等聶茵拍攝結束。

  第1107章

  聶茵現在成了一線大明星,每天都很忙,要麽拍雜誌,要麽拍電影,或者接受采訪。

  聶衍也忙,公司內的事情變得很多,但他隻要有空,就會來這裏當門神。

  現在他抽了幾根煙,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坐在台階上的女人。

  但隻要不是聶茵,他都沒多看一眼。

  這裏是人流量很多的地方,而且經常有星探出沒。

  短短半個小時,好幾個人去了那個女人的身邊。

  她個子高,腿長,五官驚豔,膚色又是時下受很多女孩子喜歡的小麥色,這就是星探們眼裏的香餑餑,隻要稍稍包裝一下,絕對大火!

  但洛卿隻是問他們,有沒有見過蕭絕。

  她沒有蕭絕的照片,隻知道一個名字。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描繪蕭絕的長相,因為她不知道那雙漂亮的眼睛叫桃花眼。

  星探們看她沒這個意思,也就搖頭惋惜的離開了。

  洛卿又陷入了沮喪當中,再加上天色馬上就要黑了,她今晚也沒地方住,總不能帶著肚子裏的孩子在公園的椅子上將就一晚吧?

  她有些著急的站起來,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站了一個男人。

  他身上的氣質,跟蕭絕很像。

  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氣質,反正不是普通人。

  洛卿眼裏一亮,連忙跑了過去。

  “你好,請問你認識蕭絕麽?”

  聶衍已經在這裏等了兩個小時,但沒有絲毫的不耐煩,這會兒聽到有人在問蕭絕,他的視線在女人身上打量了一下。

  是他認識的那個蕭絕?

  “KKR的蕭總?”

  洛卿不知道KKR是什麽東西,她要找的就是蕭絕。

  “就是長得很好看,特別是眼睛,特別漂亮,對了,他還有一個妹妹,他好像在找妹妹來著。”

  想出了最關鍵的線索,洛卿鬆了口氣。

  聶衍則是將指尖的煙灰彈了一下。

  蕭絕那副皮囊確實不錯,也確實有個妹妹,不就是池鳶麽?到現在他們的消息還被媒體提起呢。

  畢竟那可是KKR。

  “認識,怎麽了?”

  他回答的雲淡風輕,將煙頭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這個時間點,聶茵應該要下班了。

  他不能繼續跟這個女人說話了,免得被看到了,又被誤會。

  雖然聶茵現在一點兒都不在意他跟誰在一起,但他還是得時刻把男德背在身上。

  “你真的認識他?”

  洛卿的眼裏亮了起來,徹底鬆了口氣,“太好了。”

  “你找他有事嗎?”

  聶衍的語氣淡淡的,目光已經落向了不遠處,應該快來了吧。

  “是這樣的,我懷了他的孩子,所以我想,,”

  倒不是洛卿絲毫沒有羞恥心,將這件事告訴一個陌生人。

  隻是她現在太著急了,必須馬上回村裏,她身上也沒多少錢,得趕緊聯係到蕭絕,所以一口氣道出了所有原因。

  聶衍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差點兒被口水嗆到。

  他難得的出現了一抹不敢置信的表情,視線重新落在洛卿身上。

  蕭絕雖然出了名的花心,但是那麽多前任裏,可沒有一個懷上他的孩子。

  他要真是處處留種的話,這會兒孩子都可以組成一個足球隊了。

  所以麵前的女人,是神經病?

  也是,現在誰不想跟蕭絕扯上關係,大概就是一個得了失心瘋的女人吧。

  聶衍聽到這話,短暫的內心洶湧之後,就不再搭理了,因為聶茵已經出來了。

  他連忙大踏步的走過去,語氣都變得沙啞,姿態瞬間卑微。

  “聶茵。”

  聶茵看到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又看到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人,眉心皺了皺。

  “我不認識她,應該是哪家精神病院走出來的。”

  洛卿知道這是在說自己,連忙反駁。

  “我真的不是,我懷了孩子,所以我,,”

  聶茵的瞳孔瞬間一縮,沒再看那邊,低頭加快腳步。

  聶衍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個陌生女人上吃虧,他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向對方。

  洛卿意識到他不好招惹,往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但我真的很想找到蕭絕,,”

  為了這個,甚至已經不要臉的把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眼眶泛紅,又看到天色越來越黑,隻覺得絕望。

  聶衍在這個時候大踏步的走過去,抓住了聶茵的手腕。

  聶茵的眼裏銳利,語氣極冷。

  “放手。”

  “不是我的孩子,我壓根就不認識她,她說找蕭絕!懷的是蕭絕的種,但你信麽?”

  聶茵渾身一僵,視線落在了洛卿身上。

  第1108章

  洛卿從來不看電影,消息閉塞的村裏更不會有什麽海報,她的家裏更沒有電視,所以她不知道這是明星。

  隻是覺得這群人的氣場都很強。

  但如果她退卻了,那麽她這次回到山裏,就再也沒機會親自問蕭絕了。

  從踏上來京城的火車開始,她就知道這番行程必定要放下自己的禮義廉恥。

  蕭絕?

  聶茵甩開聶衍的手,朝洛卿走近。

  聶茵不是明星的時候,氣場就已經很強,現在跟著老師練了這麽久的形體,氣場更是強,所以她走近的時候,洛卿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聶茵平日裏不愛管這樣的事情,但怎麽說呢,蕭絕那麽花心,沒準兒真是他惹下的風流債。

  而且女人最了解女人,洛卿的眼神騙不了人,她現在很著急,也很恐慌。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錢,連回去的車費都沒有,黑漆漆的看不到未來,第一次出這樣的遠門,她真的很害怕。

  “你說你懷了蕭絕的孩子?”

  洛卿點頭,垂下睫毛。

  “嗯。”

  “怎麽證明?”

  畢竟想和蕭絕扯上關係的女人那麽多,隨便一個都能說自己懷了他的孩子。

  聶茵隻是看在池鳶的份上,才願意多問幾句。

  池鳶是她最好的朋友,池鳶還是蕭絕的妹妹。

  蕭家的骨肉真要流落在外麵的,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洛卿很緊張,她沒怎麽跟人相處過,在村裏隻要能挖草藥就行,現在一個漂亮的女人問她,她竟然有些無地自容。

  未婚先孕,背著母親來到這裏,如果被人知道了,肯定會在她的身後戳脊梁骨。

  聶茵看出了她很緊張,也就緩和了語氣。

  “別著急,你要是真的懷了蕭絕的孩子,肯定一早就見過他了,他的皮相那麽出眾,每天想跟他扯上關係的女人一大堆,我總得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這樣才好幫你,蕭絕的親妹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真要找他的話,那你今天找對人了。”

  這句話就像是黑暗裏綻開的一絲希望。

  洛卿激動的抬眼,但想到要證明,又垂頭,扯了扯唇。

  “我,,我沒有能證明的東西,隻是想著,也許他會舍不得這個孩子,我的家庭條件不允許我把它生下來,可我不想一個人來決定孩子的去留,如果他能撫養孩子的話,我願意回去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然後抱給他。”

  這種話實在太難以啟齒了,她不敢去看聶茵的眼睛。

  主要是第一次從那種閉塞的地方走出來,也是第一次看到氣場這麽強的女人,雖然不羨慕,但在對方的麵前,總有點抬不起頭來。

  “不能證明的話,你怎麽知道跟你有過一晚的,是蕭絕?”

  這是被哪個渣男欺騙了的無知少女麽?

  冒充蕭絕的身份把人睡了,現在知道人家懷了孩子,害怕的跑了。

  “我隻知道他的名字,長相,他當時受了傷,記憶有些混亂,不太清醒,後來有一群人找到了我那裏,把他帶走了,給我留了兩萬塊錢。”

  聶茵聽到受傷這兩個字,想到蕭絕似乎確實消失過一段時間,低頭,找出了媒體報道蕭絕的新聞,然後把他的照片點開。

  “你看看,是他麽?”

  洛卿的瞳孔一縮,怔怔的看著這張照片。

  照片裏是參加宴會的蕭絕,站在一眾精英的階層裏,手裏端著一杯紅酒,正跟著一個男人談笑風生,嘴角帶著笑意。

  考究的西裝穿在他身上,那麽的得體。

  照片隻能映出一塊區域,但那是洛卿從來都不曾踏足的世界。

  或者說,哪怕是她做夢,都夢不到那樣奢靡華麗的場景。

  原本滿懷希望的眼睛,在這一刻徹底凋零。

  原來,他真的是天上來的。

  “這是世界首富排行榜上的蕭絕,鑽石龍頭企業的總裁,你說你懷的是他的孩子?”

  聶茵沒有諷刺對方的意思,隻是想敲打一下她,如果她在撒謊,那應該知道下場。

  畢竟真要是蕭絕的種,隻怕各方勢力都要出動了。

  第1109章

  首富排行榜,鑽石龍頭企業,總裁。

  每一個頭銜砸在洛卿的腦袋上,都仿佛有千斤重。

  她這一刻有些想哭,不明白這莫名其妙的痛苦從哪裏來,總之眼前有些模糊,甚至都快看不清那張照片。

  她一個人踏入京城,以為貧富差距隻是一碗牛肉麵35元的差別。

  但看到這張照片,才知道那是天塹鴻溝,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鼻子發酸,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聶茵的手裏還捏著手機,把照片展示給她,但看到手機屏幕上多了幾滴水,這才發現她哭了。

  洛卿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眼淚髒了她的屏幕,連忙抬手要擦。

  “對不起。”

  聶茵皺眉,哭成這個樣子,是被騙了還是?

  “如果你說的人是他,我現在就可以給他打電話。”

  “不是!不是他。”

  洛卿低頭擦拭著眼淚,抬頭的時候,扯出一抹苦笑。

  “不是這個人,打擾你了,謝謝。”

  說完,她轉身就往遠處走,唯恐再被多問一句。

  聶茵站在原地,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終究還是不放心,她撥通了蕭絕的電話。

  “聶茵?”

  蕭絕的語調懶洋洋的,“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一副花花公子的嗓音。

  “蕭總,好久不見了,剛剛在京城碰到個女人,聽說懷了你的孩子,而且神情讓人動容,所以我還是想打電話給你確認一下,蕭總沒在京城惹下什麽風流債吧?”

  蕭絕皺眉,隻是聽到懷上他的孩子這裏,就已經覺得有些離譜了。

  而且他最近半年去京城的次數雖然多,但都是為了找妹妹才去的,這個期間哪裏有什麽閑心去找女人。

  “沒有。”

  “蕭總確定麽?”

  蕭絕的指尖在桌上輕輕敲了敲,腦海裏飛快的劃過一絲什麽,卻又沒抓住。

  “嗯,我確定。”

  聶茵不知道自己是出於女人的直覺還是什麽,直接快步追上了洛卿。

  洛卿此刻還在慢慢的往前走,眼淚把麵前的世界都暈染得不太清晰,腳下一絆,差點兒摔在地上。

  她幾乎下意識的就護著肚子,但手臂被人拉了一下。

  “蕭總,我覺得這個女人的神色不像是作假,而且看到你的照片之後,一直在哭。”

  蕭絕扯開了襯衫最頂端的扣子,輕笑道:“也許是被我帥哭的呢。”

  聶茵:“,,”

  她十分同情的看著麵前這個還在哭的女人,對方是真真切切的傷心,但隔著屏幕,蕭絕根本無法感受到這種情緒。

  她對洛卿說道:“現在跟我通電話的就是蕭絕,你要不還是跟他確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吧。”

  做到這一步,聶茵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

  手機被放到洛卿的耳邊,洛卿聽到那邊傳來的熟悉男聲,渾身一僵。

  蕭絕知道現在電話換了個人,也就開口。

  “喂?”

  嗓音還和以前一樣,隻是身份不一樣了。

  那時候他是單純的病人,她是醫生。

  現在他是貴公子,她是村裏的山婦。

  多可悲。

  她的嘴唇抖了又抖,卻沒勇氣喊他的名字。

  眼淚依舊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聶茵有些看不下去了,也就問她,“你的名字,你叫什麽名字。”

  洛卿抽噎著,緩緩吐出兩個字,“洛,,洛卿。”

  這是她這輩子哭得最慘的一次,就像是無意間窺見了這個世界的真相,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殘忍。

  她哭得太厲害,說話含含糊糊的,蕭絕也沒聽清楚是什麽。

  聶茵也就將手機開了免提。

  “蕭總,她說她叫洛卿,你認識這個人麽?”

  沒什麽印象,也不是前女友中的人。

  “似乎不認識。”

  洛卿聽到這話,渾身一僵,心髒像是被一把尖利的刀子插進來。

  所有的哭聲都止住了,眼淚顯得那麽可笑。

  第1110章

  聶茵想著這個女人大概是被同名同姓的人欺騙了,歎了口氣,把手機拿回來。

  “好,我知道了,那就沒事了,蕭總,替我給鳶鳶問好。”

  掛了電話,聶茵看著麵前已經怔住的女人。

  “你也看到了,不是這個人,世界上叫蕭絕的人很多,你還是再找找吧,如果真的懷了孕,情緒也不能太激動,而且那個男人要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你把孩子生下來,對孩子也很殘忍,不是麽?”

  這都是事實,隻是洛卿一個人無法承擔這個事實。

  聶茵離開後,洛卿感覺到自己有些腿軟,她站不穩,扶著一旁的牆,隻覺得想吐。

  兩萬塊錢買斷那一晚,以後就當不認識。

  何況她的哭聲在他聽來,也是指尖清風。

  是她在自取其辱,從始至終,隻有她在唱獨角戲。

  而且當時他的記憶不清醒,他是那麽的矜貴,隻怕傷好之後,再回想那一段,隻會覺得髒和膈應吧。

  洛卿坐在原地,隻覺得寒氣順著每一個毛孔湧進來,手腳都冰涼著。

  身上還剩一百多快,她不可能去住旅館,現在這麽晚了,就算去找工作也晚了。

  她得把今晚渡過了,再掙幾天錢,回鄉下去,母親還在等她。

  就當自己沒來過京城,沒有過這麽丟臉的時候。

  而這邊,聶茵上了車後,蕭絕打了電話過來。

  汽車還沒開,聶茵按了接聽鍵。

  “她說她叫洛卿?洛陽的洛,卿卿我我的卿麽?”

  King似乎說過,當初救過他的女醫生就叫這個名字,但蕭絕太忙了,都快忘記了。

  如今才想起來。

  而且有關那段記憶,他腦海裏什麽都想不起來。

  聶茵怎麽知道是哪兩個字,連忙下車。

  “她還沒走遠,我再去問問。”

  聶茵步子很快,無視一旁的聶衍,直接朝著遠處那個身影走去。

  洛卿還坐在原地,將下巴靠在膝蓋上,睫毛都是濕的。

  “喂,蕭絕給我打了電話,問你是不是洛陽的洛,卿卿我我的卿?”

  洛卿渾身一僵,垂下睫毛,“不是,我姓羅。”

  既然不認識,何必再糾纏。

  連想要親自詢問他的那份心思,都顯得那麽可笑肮髒。

  他是天上雲。

  不會為誰停留。

  聶茵跟蕭絕說了,蕭絕也就沒再管這個。

  掛了電話,聶茵看著麵前這個女人,最終還是叫助理拿來了一張紙,寫了自己的電話。

  “我看你似乎對京城很不熟悉,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打我的電話,我叫聶茵,現在是個演員。”

  洛卿顫抖著接過,心如死灰,更不敢找她借錢。

  “嗯,謝謝。”

  做完這一切,聶茵覺得自己應該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這下也就真的回到車上,不再管了。

  洛卿坐在原地,一直到半夜,看到哪裏有燈光,才撐著麻木的腿去那裏坐下,蜷縮著靠在牆上,就這麽將就一晚。

  夜裏大概是覺得冷,她蹬了蹬腿,總夢見自己回了村後,被母親強行塞進了張家。

  應該不會吧,她這些年對母親很好,母親不會這麽對她的。

  她是在白天被路過的人喊醒的。

  洛卿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餓,去找了間公共洗手間洗漱之後,又進了麵館。

  有肉的麵貴,這次她要了素麵。

  火車錢還差一百多,得去找個地方打工才行。

  洛卿最終還是進餐館刷了一天的盤子,又在餐館外麵的椅子上將就著睡了一晚,買了回村的火車票。

  下了火車,又從縣城坐車去鎮上,最後再從鎮上坐車回村,這一趟折騰,落地後她吐得死去活來。

  母親是醫生,她不能再這麽吐了,一定會被對方看出端倪的。

  回到家,她聽到母親的咳嗽聲,頓時覺得自己不孝。

  “卿卿,你回來了啊,怎麽樣,手術還順利麽?小王說你要住院五天,我還尋思著要去看你呢,你瞧這是什麽,張家那邊的三萬塊錢彩禮,你有沒有順便給自己買件衣服,我和張家那邊都說好了,你一回來,當天就讓你去伺候他們。”

  第1111章

  三萬塊錢的現金就在洛母的手中,洛母很滿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張家在鎮上的幾套房子都是真的,等你把孩子帶到不哭鬧了,咱們就要跟他們出發去鎮裏了,你去了那邊也能有個好的發展。”

  洛卿看到這三萬塊錢,又想起了在那個女人手機裏看到的那張照片。

  也許蕭絕一頓飯錢都不止三萬。

  看,他們之間的差別是這麽的大。

  她笑了一下,但笑著笑著又哭了。

  洛母還以為她是在為打掉的那個孩子傷心,拍了拍她的背。

  “別哭了,這事兒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張家那個男人心眼小,要是知道你打了孩子,指不定怎麽羞辱你,咱們母女倆勢單力薄,這些年也受盡了周圍的白眼,搬去鎮上了也好,以後你和他總歸會有個孩子的,還年輕呢。”

  洛卿沒說話,看得出來,母親是真的開心。

  三萬塊錢夠她們生活很久,再加上簡洲留下的兩萬,她們第一次收到這麽多錢。

  何況還能去鎮上生活,母親這一輩,最大的奢望就是能去鎮上有個房子。

  村裏誰家若是在鎮上有房子,跟人聊天時都更有底氣。

  媒人又在外麵敲門,在洛卿回村的一瞬間,媒人就已經得到消息了,迫不及待的過來。

  洛卿這會兒不想跟人說話,又怕自己坐多了車,待會兒忍不住在母親的麵前幹嘔,那她沒有打掉孩子的事兒,就穿幫了。

  她去裏屋休息。

  而院壩外,媒人拉著洛母,神秘兮兮的遞過來一個藥瓶。

  “人家張家那邊要求了,你家卿卿性子野得很,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男人婆,擔心她不聽話,所以待會兒你先把人哄好,把這個給她喂下去,你也知道咱們女人,舒服了就聽話了,洛卿也隻有這樣,才會把張家那男人當成她的老公,你放心,這個藥對洛卿沒有傷害,是張家人從市裏弄來的。”

  洛母有些猶豫,媒人拍拍她的肩膀。

  “洛家大娘,你男人死後,你們母女過的這叫日子麽,現在好不容易有人要洛卿了,你在猶豫什麽,人家彩禮錢都給你了,那可是三萬呐,再加上鎮上的房子,哪家閨女能得到這待遇,總之藥你先拿好,今晚一定要給她喂下去,不然張家那邊不認這門親事,想想鎮上的房子吧,你當年跟你男人不就是為了去鎮上才出事的麽。”

  這話一出,洛母的臉上滿是難過。

  媒人又繼續,字字都戳心窩子。

  “你這身體現在好不容易好起來了,有享福的機會了,可別想不開啊。”

  這話讓洛母徹底下定了決心,好不容易才從床上爬起來,現在還能去鎮上,這就是她的心願。

  而且洛家這些年一直都沒有人上門提親,眾人說起洛卿,都是直搖頭。

  洛卿在村裏性子比較彪悍,聽到難聽的話,還會叉腰罵人家,名聲早就壞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待會兒我吃飯的時候,讓卿卿吃下去,你讓張家那邊準備好吧。”

  人性都是自私的。

  再對洛卿好,但洛卿終究是個女娃。

  如果不是當初男人走的早,他們肯定還會生個兒子。

  *

  北美。

  池鳶打定注意要去自己交換的學校探查,奈何King就連她打個電話都會緊緊跟著。

  來了城堡之後,他的掌控欲更強。

  而且也不知道他從哪裏知道的消息,以為她喜歡鑽石戒指,這次又去買了十個回來,恨不得她連腳指頭都戴上。

  前天的巴掌,並沒有讓他醒悟。

  池鳶看著圈住自己腰的手,想了想,還是整理了一下措辭。

  “在這裏待著悶,要不我們一起出去轉轉吧。”

  她要是一個人出去,待會兒這人肯定會發脾氣。

  King的眼裏一亮,滿腦子都是兩個字——我們。

  “好,你想去哪兒?”

  意外的好哄。

  “這個城市我之前來過,跟朋友一起合作了公司,獨角獸你聽說過麽?這是我們公司的名字。”

  “知道,發展挺快的。”

  King看著她的目光都是欣賞,讚歎。

  莫名地,池鳶心口軟了一下。

  雖然這個人確實挺讓人生氣,腦回路太直,但這有種好處就是,能輕易掌控他的喜怒,也能輕易看到他最直觀的情緒。

  人都是有虛榮心的,不管到哪個階段的人,都是如此。

  此刻被他一臉欣賞,驚歎的盯著,池鳶露出了進入這個城堡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第1112章

  King看著這抹笑,忍不住緩緩低下頭,要去親她。

  但偏偏有人在這個時候搞破壞。

  霍知臉色淡淡的出現在他們身後,伸出一隻小手,擋在了King的嘴巴上。

  “爹地,要盛初。”

  這是想和盛初一起玩的意思,希望他把盛初叫過來。

  霍知的腦子轉的快,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爹地喜歡盛初,那麵前這個女人就沒有機會了。

  這還是霍知第一次明確的告訴King,他想要跟人玩。

  King壓根不會拒絕,馬上打了盛初的電話。

  盛初在盛家激動的直叫喚,特意化了個美美的妝容。

  來到這個城堡,她真以為自己馬上就能成為女主人了!

  這可是城堡啊!沒有女人踏足過的地方。

  剛這麽想著,卻在開門的瞬間,看到了裏麵的東方麵孔。

  King摘下了那張麵具,和霍知一模一樣的臉上帶著笑,正摟著那個女人說著什麽。

  看到她來,King指了指霍知。

  “盛初,你跟小知了玩吧,我帶池鳶出去轉轉。”

  畜生。

  盛初真想把這兩個字罵出口,但她不能。

  哥哥告訴她,真要把人惹急了,他可不來收屍。

  池鳶看著盛初漂亮稚嫩的臉上風雲變幻,在心裏有些同情。

  這種事情,也隻有King做得出來。

  King將她攬著,迫不及待要出門。

  這可是池鳶第一次邀請他一起出去!

  池鳶自己都沒想到,想要出門其實這麽容易,主動邀請他一起就得了。

  所以那之前自己找什麽罪受?

  一起上了車,池鳶不忘了回頭看一眼,盛初氣鼓鼓的站在大門口,估計心裏把King問候幾百遍了。

  池鳶覺得好笑,收回視線,看向前方。

  “先去我公司吧,放了人家鴿子,總得去解釋解釋,順便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

  最後一句簡直直戳King的心髒。

  介紹給她的朋友?

  霍寒辭有這個待遇嗎?

  沒有吧。

  “好。”

  一副你說什麽我都答應的姿態。

  而客廳內,盛初坐下,唉聲歎氣了一會兒,又看到霍知獨自在跟小黑玩,隻覺得憋了一肚子火。

  “小知了,你得想個辦法啊,你要是再不行動,你爹地就被狐狸精拐走了。”

  盛初腦袋瓜子也轉得快,頓時覺得自己應該跟霍知聯合起來。

  她坐到霍知身邊,花言巧語道:

  “小知了,咱們認識的也夠久了,你也知道我挺溫柔賢惠的,作為一個女孩子,都放下臉麵來追你爹地了,你看我對你也挺好的,對吧?將來我要是跟你爹地結婚了,我肯定是非常善良的妻子,而且我脾氣特別好。”

  話音剛落,盛初的手機就響了。

  看到這個號碼,她氣不打一處來,按了接聽鍵後,一頓輸出。

  “結你媽,要是再來騷擾我,信不信讓我哥把你大卸八塊!滾!老娘看不上你!”

  掛斷電話,她繼續安慰霍知。

  “以後我對你也會很好,給你做飯吃,就算你犯了錯,我也不會打你罵你,我這輩子,就沒罵過人。”

  霍知抬眸,看了她一眼。

  騙子。

  女人果然都是大騙子。

  第1113章

  池鳶和King此時已經來到了獨角獸公司的樓下。

  King在下車前,看到一旁的麵具,想要戴上,但又想到這是去見池鳶的朋友,也就放下了。

  唐樓在幾分鍾前就接到了池鳶的電話。

  上次池鳶放了鴿子,唐樓倒沒覺得有什麽。

  總裁做什麽都是對的。

  他反倒是有些擔心池鳶的安危,但又想到池鳶是蕭家人,現在還有誰能欺負得了她,也就沒管這事兒了。

  池鳶在進入大樓的時候,總感覺不遠處有個男人很熟悉,她皺了皺眉,那人有點像江壇良。

  江壇良來國外找兒子,但是得到的消息並不是很細致,所以隻知道兒子在這一片,是精英,但並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哪一棟樓。

  所以來到這裏之後,他幾乎每天都在這周圍轉悠,就是為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兒子。

  池鳶隻是瞥到了一眼,並不確定到底是不是,所以沒上前去問,直接進了樓層。

  唐樓早就在頂層等著了,還有幾位其他的高層。

  最核心的成員還是最先跟唐樓一起開工作室的那批,之前池鳶在線上見過。

  鑒於上次的放鴿子,唐樓已經給她圓了場,所以現在大家聚一起也不尷尬。

  倒是唐樓的身邊跟著江敘錦,江敘錦也來獨角獸工作了,這會兒見到池鳶,激動的跑上來,要把人一把抱住。

  但還未貼近,King就把池鳶圈住,牢牢鎖在自己的懷裏。

  江敘錦看到他,眼裏頓時一亮。

  “小舅舅!”

  她喊了一聲,臉上滿是欣喜。

  “網上還說你有什麽孩子,我看靳明月是真的在造謠啊,媒體都報道好幾天了,聽說國內媒體都沸騰了,結果你們還是照常秀恩愛。”

  每句話都精準踩雷。

  King知道,這個人把他當成霍寒辭了。

  剛要發火,池鳶卻拍了拍他還在圈在自己腰間的手,他又把諷刺的話咽了回去,冷著臉站在一旁。

  池鳶擔心江敘錦再說出其他的話來刺激這個人,所以把她喊到了一邊,並且跟唐樓和幾位高層商量了一下獨角獸這幾年的發展。

  池鳶一直都是甩手掌櫃,而且早就和唐樓做好了規劃,所以並不需要她出現。

  唐樓在商業技術上無可挑剔,甚至連在用人選拔上也都無與倫比。

  一番聊完,池鳶也就要帶著King離開。

  大家都發現了,這個男人身上的冷氣仿佛能凍死人,而且隨著池鳶在這裏待的時間越多,冷氣蔓延的越快。

  站著的幾人都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哆嗦,全都不敢上前與他搭話。

  就連江敘錦都變成鵪鶉,縮在唐樓身後。

  池鳶挽著King的手要走,但他就這麽定在原地,仿佛定海神針,拉不動。

  她皺眉,這又是哪裏讓他不順心了?

  King的麵色冷冷的,狹長的眸子眯著,一副我現在很生氣的表情。

  池鳶的腦海裏百轉千回,猛地想到一個點,連忙跟站著的幾人介紹。

  “這是King,我的,,伴侶。”

  說完,她又對著King,“這是唐樓,這是江敘錦,這幾位是我們早期的合作夥伴。”

  一通介紹完畢,眾人肉眼可見男人臉上的冰層消失了,並且眼尾還蕩起笑意。

  從寒冰萬裏,突然一下春暖花開。

  她說的是King,不是霍寒辭。

  這待遇,霍寒辭沒有吧?

  King的嘴角彎了彎,甚至伸出手,在唐樓的肩膀上拍了拍。

  “好好幹。”

  唐樓莫名其妙,但因著這位是HG的總裁,隻好賠笑。

  池鳶怕再待下去,King的熱情會讓他這張臉掉價,所以連忙拉著他離開了。

  來獨角獸公司隻是開胃菜,她今天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去交換的學校。

  而等她和King走後,唐樓看向江敘錦。

  她剛剛叫霍總小舅舅,江敘錦是霍家的遠方親戚?

  難怪最開始和池鳶關係這麽好。

  他完全沒往霍菱的身上想,也沒往江壇良的身上想。

  霍家都垮了,唐樓就算有仇,也沒地方報,隻每每午夜夢回,夢到母親的時候,會詛咒一下霍菱和霍見空。

  第1114章

  而樓下的汽車內,King將池鳶鎖在懷裏,吻得她喘不過氣。

  池鳶想推都推不開,不一會兒就感覺脖子上的一塊肉被人叼起,被吸出了紅痕。

  “好學生,小雀,我好開心。”

  他的眼底很亮,像燃了一團火,仿佛一個小孩子終於得到了最想要的玩具。

  他的眼神這麽直白,池鳶當然知道他想要的玩具是什麽。

  莫名地,她有些愧疚。

  把握了這個人的心理之後,發現他的想法比大多數人簡單。

  喜歡的,用盡一切留下。

  不喜歡的,用盡一切消除。

  一句話就能讓他眼裏亮起光,一句話就能讓他心裏開始下雨。

  他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池鳶這一刻有些猶豫了,可她也覺得痛苦,因為每一分鍾的猶豫,就像是背叛了霍寒辭一樣。

  跟King待在一起,她甚至有種自己了解了霍寒辭另一麵的錯覺。

  但這個人終究不是霍寒辭,她跨不過去心裏這個坎。

  畢竟在她看來,King是因為霍寒辭的影響,現在才這麽喜歡她。

  說白了,還是霍寒辭喜歡她,並不是King喜歡她。

  但她沒法拒絕這張臉提出的任何要求。

  King的吻又壓了下來,而前排的擋板都已經放下了。

  池鳶反應過來的時候,驚覺自己竟然在車裏,在這樣的環境下跟他做起了荒唐的事情。

  “別怕,這玻璃外麵看不到。”

  他忍得辛苦,讓她在上麵,自己則箍緊她的腰。

  池鳶本以為還會痛,她對這事兒已經有了陰影。

  可這一次,她似乎動情了。

  所以並沒有痛的感覺,反倒是她心裏悶悶的,她已經分不清楚,這一次允了他的前提到底是因為這張臉和霍寒辭一模一樣,還是他那句欣喜的——好學生,小雀,我好開心。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在你的麵前如此透徹,即使你握著可以刺穿他胸膛的利劍,他卻依舊如此。

  那把劍,好像有些刺不下去了。

  “小雀,好喜歡你,你動一動。”

  他抬頭看她,眼裏仿佛綻開了煙花。

  池鳶在霍寒辭的眼裏同樣見過這樣的表情,隻是霍寒辭的性子比他隱忍,把一切都藏得深,需要深挖。

  King這裏,喜歡都溢出來了,根本不用她問。

  罷了。

  就當是對他的補償。

  而且她大概是瘋了,前麵還有司機,汽車不久之後就要在學校停下,她這一刻卻什麽都不想去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池鳶紅著臉停下時,累得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

  在這個過程中,她是真的感覺到他和霍寒辭完全不一樣。

  跟霍寒辭做這事兒的時候,霍寒辭隻是臉上的表情微動,眼尾染了紅。

  但King恨不得將每一秒的體驗都描繪的很完整。

  “小雀,我好舒服。”

  “小雀,唔,你真的好X,,”

  各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話,池鳶在某一瞬間,甚至想要捂住這張嘴。

  別用霍寒辭這張禁欲的臉說這種話。

  但就算捂住了他的嘴,他的眼神表達的也是這個意思。

  結束後,她確實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他連忙將兩人的衣服穿上,眼角眉梢都帶了一抹饜足的喜色。

  外麵已經是傍晚,司機也不知道去哪裏了,而前方就是她要去的學校。

  第1115章

  池鳶在他的懷裏平息了半個小時,等腿軟的打開車門時,外麵已經是夕陽餘暉。

  腰上纏來一雙手,他連語氣都變得黏糊糊的。

  “要去哪兒?”

  因為路上做那事兒,King並未詢問司機要去的目的地,是池鳶給的司機地址。

  “下了就知道了。”

  池鳶想著趁著他現在高興,應該不會阻止她。

  King跟著她下車,當看到前方的學校時,腳步一僵。

  臉上的喜色緩緩消失,他停在原地沒動。

  還在骨頭和胸腔裏蔓延的喜歡一下子褪去,他的臉色在刹那間變得蒼白起來。

  因為他想起了看到的視頻,池鳶主動要求花宴催眠她,讓她忘掉這段記憶。

  她說他毀了他。

  現在已經到了這,他也就明白了,池鳶要調查交換生涯發生的事情。

  如果她想起來了,會不會繼續像以前那樣厭惡他?

  剛剛的美好,是不是也就變成了曇花一現。

  他突然有些想逃,把她抓回去,回到那個城堡,繼續當個懦夫。

  現在這樣也挺好,她雖然沒想起來,但剛剛願意在他身上主動了,願意低頭吻他了,這是他從來不敢奢望的東西。

  池鳶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也就回頭。

  “King?”

  King依舊站在原地,他已經在想,要不要把池鳶打暈,帶回城堡了。

  但霍寒辭的聲音卻在這一刻響起。

  “讓她去查。”

  King的眼眶頓時紅了,霍寒辭當然希望池鳶去調查,等池鳶調查清楚那些過往,就會厭惡他,他被傷透了心,也就不再想要這具身體的控製權,霍寒辭也就理所當然的回來了。

  他不要這樣。

  被池鳶厭惡的不是霍寒辭,霍寒辭當然可以雲淡風輕的說出這話。

  “不。”

  他在腦海裏回複了對方,霍寒辭的語氣依舊很淡。

  “你真喜歡她,就別阻止她做其他事情。”

  他當然喜歡她,第一眼就喜歡,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喜歡池鳶的人。

  池鳶站在遠處,看到這個男人依舊在原地沒動,也就走近。

  “怎麽了?不想進去?”

  腦海裏霍寒辭的聲音消失了,霍寒辭沒再說任何勸的話。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King的人,King的心裏有心結,這個心結不是他說幾句話就能解開的。

  這個心結在於池鳶。

  霍知的心結也在於池鳶。

  池鳶看到King一直不說話,還想要再問,卻發現他抬起手,突然摸著他自己的額頭。

  “池鳶,我好像身體不舒服。”

  說完,他怕池鳶不相信,又捂住自己的胃。

  “我有點想吐。”

  剛剛還運動得那麽厲害的人,就連下車也是一臉饜足的人,這會兒說自己身體不舒服。

  池鳶看他臉色紅潤,眉梢還有未散盡的春情,怎麽看都不像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King牽住了她的手,往回走,“我應該需要吃藥,繼續待在這裏,估計就要暈倒了。”

  不可理喻。

  演技拙劣。

  池鳶沒動,低頭沉思了幾秒。

  就在King已經放棄,自暴自棄的什麽都不想再做的時候,他的手卻被池鳶挽住。

  他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到池鳶滿臉擔心。

  “哪裏不舒服?”

  腦海裏煙花綻開,池鳶真的在關心他?

  他怎麽可能不舒服,他剛剛舒服的要命,他隻是害怕這個人想起那些事情,那麽現在的溫馨全都會變成泡沫。

  因為經曆過那段時間的絕望,他已經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能厭惡他到親自丟掉孩子的地步,他們以前的關係,已經沒救了。

  她不記得也好。

  所以這會兒池鳶問他哪裏不舒服,他一時間回答不上來,頓了幾秒,才說:“胃,胃裏不舒服。”

  池鳶沒說話,看著他繼續演。

  “池鳶,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池鳶不是很想將就他,也不清楚他這會兒在發什麽瘋。

  但是看到他伸來的指尖帶著微微的顫意,不知道為何,她的心髒都跟著痛了起來。

  第1116章

  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如果拒絕了他,那他會變得很惶恐,很脆弱。

  所以此刻即使知道他在演戲,池鳶還是點頭,“好,回去。”

  King被池鳶拉著走向汽車的時候,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竟然同意了?

  沒有罵他,沒有諷刺他,就這麽同意跟他一起離開了。

  坐到汽車坐墊上時,他還覺得有些恍惚。

  大概是因為以前和她的關係太差了,從未見過她有好臉色,所以當她願意遷就他的時候,他覺得的不是幸福,而是受寵若驚,越發擔心這樣的遷就會消失。

  如果時間就在這一刻停留該多好,他隻想一輩子都待在這個車上。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說話。

  彼此都有心思,他也沒像以前那樣纏著她,隻是在想,她為什麽突然願意對他好了?

  汽車在城堡前停下,King想到自己還在裝病,也就欲蓋彌彰的捂著自己的胃。

  但池鳶隻瞥了一眼,就知道這傻子捂的是肚子。

  “池鳶,這裏好痛,快扶我下去。”

  他坐在椅子上,大概嚐到了一點兒裝病的甜頭,越發得寸進尺。

  池鳶很想給他一巴掌,卻又無法忽略心口的那抹悶疼。

  仿佛他這一切的小心翼翼,他的陰影,全都是她帶給他的一樣。

  是因為霍寒辭這張臉麽?

  所以在知道他心裏的惶恐之後,終究不忍心。

  她走過去,將人扶起來,行走過程中,默默把他的手移到胃部,免得待會兒其他人問起時,又鬧笑話。

  King的腦子太直,壓根沒注意到她的動作。

  一路被攙扶回城堡內,打開門後,盛初還在苦口婆心的給霍知做著心理工作。

  但霍知刀槍不入,特別是看到了她罵人的一幕後,也就在心裏給這個女人打了個叉。

  盛初還不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這會兒看到King被扶著進來,嚇了一跳。

  “King!你哪裏不舒服?!”

  她幾步走近,就要把池鳶推開。

  而King在看到她時,才想起自己離開之前似乎讓她幫忙照看霍知來著。

  這會兒他和池鳶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他頓時不希望別人來打擾,所以這個盛初,也就顯得有些礙眼了。

  “你先回去,下次需要你的時候再來。”

  盛初的腳步一頓,眼睛瞪著池鳶。

  池鳶作勢就要抽開手,但在她放開他的瞬間,他又開始說,“胃疼,胸口這裏也開始疼了。”

  池鳶隻好又把手放了回去。

  盛初看著這對奸夫淫婦從麵前走過,越發堅定的覺得自己要拉攏霍知。

  她衝霍知努了努嘴,意思是讓霍知阻止這個狐狸精。

  但霍知抬頭,這幾個小時已經受夠了她的碎碎念。

  這個女人真的太吵了,跟和尚念經一樣。

  小黑都被她念的經嚇跑了。

  盛初還以為霍知是要站在她這邊,為她說話。

  霍知走過來,將她牽著。

  盛初頓時覺得很幸福,那個女人俘獲了King又怎麽樣,終究得不到小知了的心。

  在這個城堡,小知了的地位才是最高的。

  霍知將她牽著,來到門口。

  盛初還沉浸在自己被他選擇了的欣喜當中,下一秒就看到麵前的大門一關。

  小小的人兒臉上都是稚嫩,吐出的話卻毫不留情。

  “盛初,下次見。”

  “嘭!”

  門被關上。

  盛初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碎成了好多瓣。

  而門內,送走了這個話癆,霍知覺得世界都清淨了,但看到跟池鳶纏在一起的自家爹地,他的眉心又嚴肅的皺了起來。

  打發走了盛初,還得打發這個女人。

  得從長計議。

  第1117章

  屋內,池鳶想去櫃子裏找醫藥箱。

  但King卻說:“這裏太久沒人住了,估計醫藥箱裏的藥都過期了。”

  “那我讓人叫個醫生過來。”

  King不太喜歡外人踏進這個城堡,但想到自己要是不讓醫生來,裝病這事兒就得被穿幫了,也許到時候又得吃大嘴巴子。

  “行吧。”

  他主動叫來了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聽說是胃病,也就帶了效果很好的胃藥,並且把原先過期的藥都拿走了。

  “胃病這麽嚴重的話,這個記得吃三顆,這個要吃四顆,一天吃三次。”

  醫生給池鳶叮囑道,又看到坐在沙發上捂著胃,狀態似乎確實很不好的人,也就加了一劑猛藥。

  “這個也讓先生吃了吧,好的更快些。”

  池鳶親自把醫生送到門口,在對方要離開的時候,要了兩瓶維生素。

  King坐在沙發上,樂意見到她為了自己忙碌的樣子。

  池鳶把醫生留下的治胃病的那些猛藥全都放回了櫃子裏,畢竟那個人沒病,隻是在裝,這些猛藥真要下去了,就怕有副作用。

  所以她拿了兩顆維生素,然後去廚房倒來了溫水。

  “還疼就把這個吃了吧。”

  King也不傻,剛剛醫生明明叮囑了三顆,四顆,後麵似乎還加了一種藥,現在池鳶就拿兩顆過來,什麽意思?

  他皺眉,聽到她解釋。

  “把醫生送到門口時,要來了另一種藥,見效快些。”

  原來是舍不得他疼。

  King心裏舒坦極了,馬上就把池鳶手裏的藥接過,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吃完藥也不消停,一會兒說要吃水果,一會兒又說要有人揉腿。

  之前為了故意表現得和霍寒辭不一樣,他每次出現的排場都很大,讓好幾個人伺候他。

  以此非常明確的向池鳶證明,他們壓根不是一個人。

  但現在沒必要了,所以那些伺候他的,全都被打發走了。

  池鳶坐在他身邊,看到他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沒有剛剛在學校外麵的那種恐慌到極致的情緒,也就鬆了口氣。

  不知道為何,見不得他那樣。

  “池鳶,你給我揉揉這裏。”

  King將她的手拉過去,按在了肚子上。

  池鳶抬眸,看了一眼,默默把手放在了胃部那邊。

  他眯著眼睛,也沒意識到這一點。

  大概是情緒放鬆了,他有些困,索性枕著她的腿就睡了過去。

  快睡過去之前,他還說了一句。

  “剛剛那種藥效果然很好,我感覺胃裏暖暖的,很舒服。”

  池鳶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話,抿著的嘴角牽出一絲笑意。

  維生素什麽時候讓胃裏很暖了?

  算了,由著他吧。

  *

  獨角獸公司。

  唐樓今天沒加班,早就和江敘錦說好今晚兩個人早點兒回去,畢竟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和江敘錦坐在車上。

  汽車駛出出口時,江敘錦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西裝革履的江壇良。

  唐樓也看到對方了,他見過這個人的照片,知道這就是他的爸爸。

  江壇良瘦了許多,但擺脫了霍家的束縛之後,他整個人都宛如新生,神采奕奕的。

  他必須找到兒子,把前半輩子虧欠兒子的東西,全都還給對方。

  但他來了這麽久,都沒有見到對方,有些泄氣。

  唐樓看著江壇良,其實這不是第一次碰到這個人,但每次他都沒有搭理。

  畢竟看到這個男人,他就會想起去世的母親。

  母親太無助了,臨死之前都在咒罵霍家,咒罵江壇良。

  唐樓扭頭,讓江敘錦在這裏等一會兒。

  江敘錦知道他是去見江壇良,假裝沒看出他的想法,點頭。

  唐樓下車後,大踏步的走到不遠處那個男人的身邊。

  江壇良原本還在拉著路人詢問,結果抬頭就看到了唐樓。

  他渾身一僵,孩子和初戀長得真的很像。

  但想起自己對初戀的所作所為,江壇良隻覺得心肝脾肺腎都在痛。

  他連忙將身上的西裝整理了一下,大踏步的走近。

  “唐樓。”

  唐樓對他禮貌的點頭,“江先生。”

  一句客氣的江先生,瞬間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第1118章

  江壇良事先已經猜到了這個結局,但是看著這個眉宇間跟初戀很像的年輕男人,他還是覺得心口絞痛。

  他真是恨霍家,恨霍菱,也恨江敘錦。

  當初就是因為江敘錦這個賤種的出現,才讓霍家用那樣屈辱的辦法將他綁在霍菱的身邊。

  “你成長得很好,我一直在找你,小樓,有關你媽媽的事兒,,”

  唐樓從兜裏拿出一張卡,語氣很淡。

  “江先生,我不知道你找我是為了什麽,別告訴我,這些年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兒子。”

  江壇良被這一幕刺得往後退了一步,他的心裏當然有這個兒子。

  “這能怪我麽?要不是霍菱那個賤人!要不是霍家!我怎麽會離開你媽媽!我們一家三口,都是被霍家人害的!小樓,我知道現在來找你已經晚了,但是霍家垮了我才有機會離開,你沒見過霍菱,不知道他們一家子有多變態!”

  他現在想起霍菱,還是恨得渾身骨頭都在痛。

  這輩子要不是因為遇到霍菱,他可以好好的孝敬父母,可以陪著兒子安穩長大。

  霍家欠他的,實在太多了。

  “小樓,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別給我錢,我不缺錢,這張卡是我這些年的儲蓄,你留著,你要是不要,就燒給你媽媽吧,是我對不起你們,現在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好女孩。”

  唐樓的心腸沒有那麽狠,其實他明白,當年的江壇良是被逼無奈。

  所以媽媽臨死前咒罵最多的,還是霍家。

  不過霍家垮台後,那些該遭到報應的人,都已經死了,除了江壇良的那個女兒。

  唐樓為何記得這個女兒的存在呢,因為很多年以前,霍菱給母親寄過一張照片,照片上就是一個幾歲的小朋友。

  母親看到照片之後,就發瘋了,直接氣得躺到了床上,之後幾乎都是病魔纏身。

  唐樓不喜歡霍菱,也不喜歡那個照片上的女孩子。

  這對母女,都是罪魁禍首。

  “江先生放心,我現在已經找到了愛人,你也別留在這個地方了,還是回京城去吧。”

  “小樓,以後你在哪兒,我就在那兒。”

  江壇良的臉上有些尷尬,卑微的詢問,“能不能帶我去你媽媽住過的地方看看?”

  唐樓的眉心擰緊,想了想,終究還是不忍心,把地址告訴了他,還給了房間的鑰匙。

  等回到車上的時候,唐樓的心情很不好,江敘錦也就抓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怎麽了?”

  唐樓不想她知道這些糟心事,緩緩搖頭。

  “敘錦,我帶你去我以前住過的地方吧。”

  江敘錦臉上一笑。

  “下次吧,唐樓,我今天約了朋友在這邊見麵,你先回家做好飯,好不好?”

  唐樓向來聽她的,沒有懷疑。

  江敘錦下車之後,特意去了江壇良的麵前。

  江壇良這會兒已經開車打算離開了,看到路邊站著的江敘錦,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個賤種怎麽會在這?

  車窗落下,江壇良目光森然的看著她。

  “霍家破產了,霍菱都變成瘋子了,你居然還有心思來北美,果然霍家的人都沒有心。”

  江敘錦早就知道,這個人若是見了她,一定會狠狠嘲諷一番。

  “江叔叔。”

  她喊了聲,嘴角彎了彎。

  “我來這裏見我男朋友。”

  “男朋友?”

  江壇良都快笑了,“哪個男人願意要你,你媽媽霍菱就是千人騎的賤貨,你骨子裏跟她流了一樣的血,男方估計還不知道你的家庭情況吧,若是知道了,隻怕會連夜逃跑。”

  江壇良對待江敘錦一直都是這樣,恨不得將她羞辱死,仿佛這樣自己在霍家的窩囊氣才能消除。

  他對霍家人都有一種應激反應,所以此刻看到江敘錦,恨不得吐出最惡毒的話。

  江敘錦仿佛沒聽出他的嘲諷。

  “江叔叔有車的話,能不能載我一程,正好省了我打車的錢。”

  江壇良目光厭惡的看著她,想著這個賤人果然和霍菱一樣,油鹽不進。

  他打開車門,將人一把拉上車。

  江敘錦的脖子被掐住,整個人被禁錮在副駕駛上動彈不得。

  “你真是跟你媽一樣賤!聽不懂人話?!”

  第1119章

  江敘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脖子上很快就出現了一條紅痕。

  江壇良似乎恨極了他,眼神猩紅的將她盯著,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江敘錦以為自己真的會死,這個男人像是從地獄爬回來的,要將對霍家的仇恨,全都發泄在她身上。

  眼前已經有些暈眩,而唐樓遞的那把鑰匙,從江壇良的手邊落下,發出的聲音似乎把他喚醒了。

  他神色一僵,把人放開,小心翼翼的把鑰匙撿了起來。

  “霍家破產,你身上應該沒錢了吧,北美的風氣更加開放,你還不如去外麵拉客人,滾下去。”

  江敘錦被他一推,直接從車裏跌落。

  江壇良也沒管她,將油門一踩,從她的身邊開走。

  江敘錦坐在原地沒動,來來往往的車裏,有不少司機都在打量她。

  她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緩緩起身。

  脖子有些痛,剛剛摔下來的時候,膝蓋還青了一塊。

  她有些遺憾,江壇良就該直接掐死她的,這樣後麵他們父子對上,應該很有意思。

  她早就不想活了,人生一團糟。

  現在沒有霍菱虐待她,也沒有霍菱為了討江壇良歡心,將她當狗一樣辱罵,可她竟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好像多活一秒,都有些對不起這個世界。

  像她這麽髒的人,還不如早點去死才好。

  現在唯一撐著她活下去的就是江壇良了,她想知道江壇良看見她和唐樓在一起,會是什麽感覺。

  會不會覺得這個世界很瘋狂?

  光是這麽想想,江敘錦的嘴角就勾了起來。

  回到和唐樓現在住的地方,裏麵有飄來了飯香味兒。

  那種遇到江壇良的所有陰鬱,惡心,全都消失了。

  唐樓是金融精英階層,但閑下來時,還是會給她做飯。

  江敘錦在京城的時候,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沒學過,霍菱也不允許她學。

  在玄關換了鞋,她看到了係著圍裙的唐樓,正在用勺子嚐湯。

  看到她來,將勺子放下,走到她身邊,在她的臉頰親了一口。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說完,她注意到了江敘錦脖子上的紅痕,特別明顯,瞳孔頓時一縮。

  “這是怎麽回事?”

  “不小心劃的。”

  江敘錦推著他進了廚房,“你今天做了什麽,好香啊。”

  “都是你喜歡的菜,你先坐,我把飯菜端出來,等吃完了,我給你上藥。”

  江敘錦沒說話,目光看到了桌上放著的刀子,這是唐樓用來給她削水果的。

  唐樓很寵她,什麽都舍不得她做。

  可她現在好想拿著這把刀,繼續在自己的手腕上劃幾刀,隻有感覺到痛,才覺得心情舒坦,不那麽焦慮。

  唐樓顯然沒注意到她的情緒,兩人吃完了餐,江敘錦主動開口。

  “唐樓,現在就去你曾經住過的地方看看吧,我想去那裏。”

  唐樓極少會拒絕她的建議,馬上就同意了。

  他和母親以前住過的地方在這裏的貧民窟,但內部打掃的很幹淨。

  而且唐樓這些年一直都會過來做清潔,所以這裏像是還有人在住的樣子。

  江敘錦進入這裏後,隻覺得自己身上蔓延的死氣消失了,她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興奮。

  “敘錦,你看這。”

  唐樓把她推到一扇房間前,“這是我母親住過的地方,另一個房間是我的。”

  這裏的環境很惡劣,但是看得出來,在這裏居住過的兩個人,都是熱愛生活的兩個人。

  江敘錦隻匆匆掃了幾眼,就把唐樓抱住。

  唐樓還以為她在心疼他,嘴角彎了彎,“沒事的,都過去了。”

  話音剛落,江敘錦就把他按在了屋內狹小的沙發上,親上了他。

  唐樓一愣,臉頰紅了,圈著她的腰,也沒有拒絕。

  房間外想起鑰匙插進鑰匙孔的聲音,但是兩人都沒有注意。

  第1120章

  江壇良推開房間的門,一眼看到的便是沙發上糾纏的男女。

  江敘錦坐在唐樓的懷裏,兩人吻得難分難舍。

  江壇良的身體僵在原地,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那分明就是唐樓,而另一個不要臉的賤人,就是霍菱的女兒。

  唐樓的餘光看到有人來,想起自己給江壇良遞了鑰匙,臉頰一紅,連忙跟江敘錦分開。

  他起身,把江敘錦一把拉了起來。

  “江先生,這是我愛人,江敘錦。”

  江敘錦站在唐樓身邊,嘴角彎了起來,甜蜜的挽著唐樓的胳膊。

  “江叔叔,你好。”

  空氣在這一瞬間變得沉默,死悶。

  有什麽東西要爆炸了。

  江壇良的手裏抱著買來的花,這些花是白色的,他想來這個初戀住過的房間,祭奠一下她。

  但霍菱的女兒,卻在這個房間內,勾引他們的兒子做這種事情。

  賤種。

  該天打雷劈的賤人!

  江壇良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憤怒,他死死的盯著江敘錦,從江敘錦帶著笑意的眼裏,知道她是故意的。

  也許跟唐樓在這個房間接吻的時候,她想的也是,若那個女人的靈魂還被困在這裏,看到兒子吻著仇人的女兒,該有多絕望生氣。

  “江叔叔,怎麽了,好像對我不太滿意?”

  江敘錦說著,下一秒就看到江壇良懷裏的花朝她飛了過來,直直砸在她的臉頰上。

  很疼。

  疼的她的心髒快要裂開。

  一切發生的太快,唐樓也沒預料到,所以沒有攔住這花。

  那花砸在江敘錦的身上後,向四處散開,花瓣全都落在了地上。

  站在花裏的她有種破碎感,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但她的嘴唇帶著笑,蹲身將花束撿了起來。

  “江叔叔這打招呼的方式,有點奇特。”

  花上麵的花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她抱在懷裏,眉宇之間帶著一股挑釁。

  江壇良隻覺得腦袋一下子炸開,大踏步的走近。

  “江敘錦!你個賤人!你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你故意勾引的他?!”

  唐樓連忙擋在江壇良的麵前,臉上滿是冷靜。

  “江先生,你這是要做什麽?”

  江壇良氣得渾身發抖,嘴唇都是血跡。

  不愧是霍菱那個賤人的女兒啊,居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在他的心髒上狠狠的戳刀子。

  這對母女都不愧是霍家的人。

  江壇良覺得想笑,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瘋狂極了。

  此刻看到自己的兒子還一臉單純的護在這個賤人麵前,他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扇了過去。

  唐樓挨了這一巴掌,臉上瞬間浮起五個手指印。

  江壇良指著他的臉,眼神猩紅,仿佛要吃人。

  “你帶著這個賤人,在你媽住過的地方做什麽?剛剛我要是不來,你們是不是就要在這裏上床了?!唐樓,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霍菱的女兒!是霍菱被強之後生下來的那個賤種!”

  江壇良的聲音很大,震得整個樓道都在響。

  唐樓渾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江壇良一把拉過他,手指頭差點兒戳到江敘錦的臉上。

  “這個賤人就跟霍菱一樣,知道怎麽勾搭男人,這些年有過的男朋友數不勝數,你跟她在一起,就不嫌髒!我看她是知道你的身份!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故意來接近你,就是為了報複我!他們霍家沒一個好東西!”

  唐樓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嗡嗡嗡”的響,他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江敘錦,霍菱的女兒?

  那個照片上的小女孩,那個氣得母親直接臥病在床的間接凶手?

  故意接近?

  他想起自己和江敘錦的初遇,她的死纏爛打,眼眶頓時紅了。

  江敘錦沒有反駁什麽,隻是抬手,緩緩的鼓了幾下掌。

  “父子終於團聚了,恭喜你們,恭喜你啊,唐樓,終於找到父親了。”

  都這個時候了,她的臉頰上還帶著那種刺目的笑容。

  唐樓隻覺得心口一痛,差點兒吐出血。

  第1121章

  江壇良終於沒忍住,抬手直接扇了一巴掌過去。

  “賤人!難怪你今天故意跟我說那樣的話,原來是這個打算!”

  江敘錦的嘴角都是血跡,聽到這話,挑眉笑了笑,沒作聲。

  這本來是她想要看到的場麵,但是這一刻她竟然不覺得開心,隻覺得悲哀。

  但有什麽悲哀的,她不懂,畢竟這本就在她的計劃當中。

  霍菱和江壇良傷她,她就戳江壇良的心窩子。

  唐樓做錯了什麽?

  他什麽都沒做錯,但有些人的出生就是個錯誤,就像她,就像唐樓。

  所以跟她提問,問唐樓做錯了什麽,這個問題本身就很荒唐可笑。

  江敘錦歎了口氣,竟然有些如釋重負。

  跟唐樓在一起的每天都不開心,現在正好,可以結束這一切了。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的血跡。

  這個動作是她故意的,每次她想勾引唐樓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就會這樣做。

  唐樓說她本身的長相很清純,做這個動作有種反差感,讓他受不了。

  最後自然是去床上收拾她一頓。

  但她知道,現在唐樓恨不得殺了她。

  舔完了嘴角的血跡,江敘錦朝他們笑笑。

  “不打擾你們敘舊了,我先走一步。”

  她走到沙發前,彎身拿起自己的包包。

  唐樓卻大踏步的走近,將她直接抓緊,朝著門外走去。

  身後是江壇良憤怒的吼聲。

  “唐樓!你要帶著她去哪裏?!你是不是一點兒都不在乎你媽媽的死活?!”

  唐樓腳步一僵,回頭看著江壇良。

  “江先生,你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父子相殘,比江敘錦想象的還要過癮。

  江壇良的眼裏劃過不敢置信,接著憤怒的看著江敘錦。

  “這就是你的目的吧,看著我們互相傷害,你個賤人就隔岸觀火!你可真是好狠的招數!”

  江敘錦彎了彎嘴角,沒去看唐樓,而是看向江壇良。

  以前無數個夜裏,她總不明白自己為何不受爸爸喜歡。

  直到她再次被霍菱打得遍體鱗傷,跟江壇良求救,他跟她道出了她的身世。

  親爹不知道是誰,是母親被強生下來的小孩,是逼迫他被綁在霍家的罪魁禍首。

  那時候她才多大,七歲?

  那是她第一次窺見這個華麗的家庭的真相,那麽難堪。

  她每次接受江壇良辱罵的時候,就總告訴自己,這個人早晚有一天會後悔的。

  她會讓他後悔。

  現在,她果然在江壇良的眼裏看到了悔意,大快人心。

  江壇良的罵聲越來越遠,江敘錦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唐樓拉著離開那個小屋,那個他曾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地方。

  在這個夜裏,讓他母親的魂魄見識到了這麽肮髒的一幕。

  大概就算在地府,也死不瞑目吧。

  江敘錦沒說話,被推到了車上。

  唐樓沒忘了給她係上安全帶。

  等到了他們現在居住的地方,唐樓將她拉著進了屋。

  門一關,這個空間就安靜下來了。

  江敘錦抬頭,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語氣淡淡的開口。

  “是不是要我收拾東西滾出去?你放心,我現在馬上就叫搬家公司。”

  她拿出手機,作勢就要打電話。

  唐樓轉身,突然憤怒的將她按在牆上。

  她的後背撞得有些疼,疼得眉心擰了一下。

  抬頭的時候,看到他的臉頰上都是淚水。

  “為什麽?”

  江敘錦說不出話來,手機從掌心落在地上。

  “我對你不好?你就是這麽作踐我的?江敘錦,你是不是沒有心?!”

  江敘錦的肩膀被箍得生疼,接著唇瓣被他咬住。

  不是吻,是撕咬。

  兩人的嘴裏很快有了血腥味兒,還有一點他眼淚的鹹鹹的味道。

  分開的時候,她的唇瓣被他咬破了,鮮血流了出來。

  他喘著氣,伏在她的肩膀哭。

  江敘錦隻是空洞的看著這個家,前幾天唐樓才說,這裏不夠大,等結婚了,會買個更大的作為婚房。

  餐桌上的玫瑰是他下班隨手在路邊買的,落地窗那裏還有一大束。

  就因為她隨口說過,她最喜歡玫瑰花。

  “唐樓,生日快樂。”

  她淡淡的說出這句,把人推開。

  “其實我不怎麽喜歡玫瑰花。”

  反正以後應該也沒機會買了。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