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者:今聽      更新:2022-08-27 09:21      字數:9056
  第53章

    六分。

    幾位考官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林宥紳不想讓女兒走科研這條路他們都知道,但這六分著實有些低了。

    他們給林以鹿打十分,其實不全是看在林宥紳的麵子,林以鹿她配得上這十分。

    帶過林以鹿的院長和教授都知道, 她能堅守自己的信念去努力拚搏, 男孩子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 不喊苦不說累,孤傲堅韌, 屹立不倒,這點和當年的林宥紳很像。

    林以鹿看到大屏幕上的分數,本就沒底的心田涼如荒原, 她微微彎腰鞠躬, 隨即走下了主席台。

    “林宥紳怎麽給那麽低的分數啊?不應該啊……”

    坐在林樂玥前麵的那個男生嘀咕完,轉回頭,小聲問:“樂玥,你爸是是不是對林以鹿有意見啊,林以鹿的創新理念很好啊,不給九分都說不過去。”

    林樂玥餘光瞥了眼旁邊的靳博屹, 挺直脊背矯正儀態,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我爸挺嚴格的,對人要求高。”

    男生點了下頭, 張唇剛想接話,坐在林樂玥旁邊的靳博屹突然開口問:“林宥紳是你父親?”

    林樂玥從來沒有想過靳博屹會主動跟她說話, 欣喜到四肢都繃緊了:“是、他是我父親。”

    “嗬~”

    靳博屹意味不明地冷笑了聲。

    林樂玥不知道他那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知道她是編造的?應該不會吧……

    林以鹿回座位坐好, 整個人都有些喪, 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一樣, 演講也不想聽了,靠在椅背上閉起眼。

    靳博屹正側頭看林以鹿,林樂玥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她那麽大個人在這他看不見嗎?為什麽隻看她?

    林樂玥往後靠,完全擋住了靳博屹的視線,靳博屹皺眉收回視線。

    二十三個人參考,有九個人被淘汰了,一出禮堂,那九個人都沒忍住掉了淚,一個學期的努力在此刻被否了,給誰誰都受不了。

    驕陽熾烈,滾滾熱浪撲麵。

    靳博屹鬆了鬆領帶,目光穿梭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還沒看到人,就聽到有人喊他:“靳先生。”

    靳博屹斜側身,林宥紳的特助走過來:“我們家先生有事找你。”頓了下,他低聲補充道:“小姐也在。”

    靳博屹點了下頭:“嗯,帶路吧。”

    衛進認得那男人是林宥紳的特助,看著他們遠走的背影,胳膊肘碰了下肖介:“書生介,你說,林宥紳找我們屹哥幹嘛?不會是看上我們屹哥的創新方案,想買的他的方案吧?”

    肖介默了會兒,搖頭:“不清楚。”

    林宥紳的特助帶靳博屹到走廊左手邊的會議室,此時會議室裏隻有兩個人,林宥紳和林以鹿。

    進會議室前,靳博屹已經係好了領帶,幹爽的短袖白襯衫、西褲都沒有一絲皺褶。

    聽到敲門聲,趴在會議桌上的林以鹿微微抬起腦袋,看向門口。

    靳博屹站在門口,黑發鬆軟又柔和,五官英挺俊逸輪,脖頸線條流暢地延到白襯衫領口內,金燦燦的陽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周身輪廓仿佛籠罩上一片輕柔的光暈。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幀很模糊的畫麵,一時間讓她分不清真假與虛幻。

    林宥紳坐在會議桌主位上,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再看向靳博屹:“進來。”

    “林叔叔好。”靳博屹這回沒叫錯。

    靳博屹拉開椅子,在林以鹿對麵坐下,林以鹿也不趴著了,直起腰看林宥紳:“爸。”

    為什麽叫他過來?

    林宥紳將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在一旁,沒什麽表情地看了眼他倆,來回掃蕩,聲線沉穩的問道:“你們還在交往?”

    話落間,靳博屹和林以鹿短暫的對視了眼。

    林以鹿垂下眼簾,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兩人的默契度在此刻歸為零,靳博屹不知道林以鹿有沒有跟林宥紳說他們已經分手的事。

    沉默了會兒,靳博屹開口回答:“我們……”

    後麵的那三個字有些說不出口,靳博屹喉結滑動間,林以鹿說:“分手了。”

    像是怕林宥紳不信,她又一次說道,這一次的聲音很輕很低,是看著空無一物的桌麵說的:“真的分了,爸,您別再問這個問題了行嗎?”

    “行,我不問這個。”林宥紳很爽快的答應,老奸巨猾地換了個問題:“未來你們還有可能複合嗎?”

    “爸!”林以鹿的音調略略拔高,剛想說‘您能不能別插手我的感情’。

    隻見靳博屹突然站起來,朝著林宥紳微微鞠躬,鄭重又認真地說:“叔叔,我會處理好家裏的事,給您給她一個交代。”

    林以鹿一眼不眨地看著他,心裏升騰起的情緒陳雜交織,無處安放。

    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林宥紳沒開口,靳博屹就保持著彎腰鞠躬的姿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宥紳不可能沒聽出來,他起身時拍了兩下靳博屹的肩膀,說了兩個字:“十分。”

    林以鹿:“……?”

    林以鹿微皺著眉頭,在想這十分是什麽意思。

    靳博屹直起腰,他似乎聽懂了‘十分’是什麽意思,牽起嘴角:“謝謝叔叔。”

    林宥紳‘嗯’了聲,看向女兒:“回家。”

    三人一起出會議室,靳博屹禮數周全,送他們上車。

    上車前,林以鹿和靳博屹非常隱晦地對視一秒,靳博屹輕聲對她說:“周一見。”

    他的那雙桃花眼閃著惑人而深情的光,林以鹿怕自己深陷進去,別開臉,坐進車裏才慢慢回他:“周一見。”

    回淮京的路上,林以鹿一直在想林宥紳那句‘十分’是什麽意思,是對靳博屹很滿意的意思嗎?

    林以鹿不確定,她猜不透她爸爸心裏的想法,也不知道靳博屹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

    事情都發展到全網皆知的地步了,他們還怎麽複合?

    七月初旬,期末考試前,下批出國交流的名單和時間出來。

    物理學習小組有一半的人都在準備此次出國交流的事項,田傾月還沒出過國,出發前一天,激動興奮的同時很緊張,她擔心自己的口語不好,跟外國人溝通不了。

    林以鹿和靳博屹一前一後進研究所,田傾月把剛買的小蛋糕遞給林以鹿:“以鹿,可以幫個忙嗎?”

    “嗯。”林以鹿沒跟她客氣,接過小蛋糕:“什麽忙?”

    “就是……”田傾玥性格比較靦腆,平時話少,也不會拜托別人什麽事,她搓了搓小手:“就是……”

    她一直說不出口,臉都憋紅了。

    林以鹿沒有不耐,坐在圓桌前,拆開蛋糕盒子,用叉子戳了快,吃起來:“我吃了你的禮,大方說吧,沒關係。”

    “就是……”田傾玥支吾了會兒,鼓起勇氣開口:“你能用英語跟我聊會兒天嗎?”

    “哈?”林以鹿還以為什麽大事呢:“Of course,what do you want to talk about ?”

    林以鹿初高中讀的都是國際學校,雙語教學,英語好肯定是沒話說的。田傾月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標準純正的英式英語,跟電影裏的發音一樣。

    田傾玥一開始有些懵,腦子過了一遍她說的話,輕輕低低地接話:“Physics。”

    他們這次去交流的項目和林以鹿上回去交流的項目不同,林以鹿還沒看他們這次的項目是什麽,手頭上也沒資料,她用英語問田傾月要來資料,翻看了兩頁。

    工程熱物理。

    ‘研究各類熱現象、熱過程的內在規律,並用以指導工程時間。’

    這次的研究方向不是一般難,難怪要去兩個月,林以鹿指尖捏著文件,視線飄向正和幾個男生討論物理學的靳博屹。

    一眼望去,他永遠都是最恣意耀眼的存在。

    少年意氣當頭,坐在長桌正中的位置,坐姿散漫隨意,跟一群男生待在一起時,眉宇間那點邪痞冒了出來,氣質桀驁又不羈,一看就不服管教,難以駕馭。

    “我國工程熱物理學科在熱力循環開拓……”

    說著說著,靳博屹察覺到林以鹿投來的目光,停下言語,偏頭看過去。

    林以鹿的視線還沒來得及撤回,被當場抓包了她也不慌,托著下巴跟他對視。

    兩人誰也沒挪開視線,空氣裏纏繞繾綣著某種無法形容的曖昧因子。

    所裏的其他人就大眼看小眼,氣氛感染強烈,他們無比識趣的勾肩搭背離開現場,就連田傾月都被帶走了。

    人一下子就走完了。

    靳博屹吊兒郎當地挑起眉,把手裏的文件丟桌上,嘴角揚著:“你看我幹嘛?”

    林以鹿腦子抽了,脫口而出一句:“你好看。”

    說完,她默了。

    “你是想說我帥吧,”靳博屹笑了下,很不要臉的地說:“我哪天不帥?”

    “……”

    他起身走過來,坐在她對麵,睨著眼瞧她一會兒:“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說舍不得你就不去交流了嗎?

    交流名額來之不易,她不會輕易說出這句話,她怕他真的會因為這句話留下。概率雖小,但不代表沒有這個可能。

    林以鹿正想說什麽,門口一道人影突然現身,她下意識瞥了眼,一瞬就冷了眼。

    靳博屹看她表情不對勁,扭頭向後看,神色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溫凝站在門口,也不進來,就怎麽看著他們,像是來抓奸的。

    剛剛溜進茶水間關上門的那夥人商量好今晚去聚餐,他們看準時間打開門出去,結果人還沒出來就看到人間大型修羅場。

    走在最前頭的那個人沒看見溫凝,嘴裏還念叨著今晚要點什麽菜式,他想問身後的小夥伴們,剛轉身——

    “砰——”的一聲,與徐詞的嗷嗷叫聲同時響起。

    “哎我去……”徐詞捂著發疼的鼻子:“你們發什麽神經,給老子開門!哎呦痛死我了……”

    門裏麵的小夥伴們沒搭理他,徐詞氣巴巴的捶打了兩下門:“靠,你們到底什麽意思。”

    “……”還是沒聲。

    隱隱約約間,男生覺得背脊很涼,緩慢地轉過身,看到正門口的女生,以及坐在一塊的靳博屹和林以鹿。

    徐詞背脊貼著門,驚恐的囔囔著:“臥槽臥槽臥槽,你們這群龜孫子,趕緊放我進去!”

    我一個炮灰,不配加入戰場啊!

    掙紮了三十秒,炮灰還是加入的戰場,笑嘻嘻地頂著紅鼻子,坐在靳博屹和林以鹿的那張桌子,試著補救一下場麵:“屹哥,鹿子姐,晚上我們打算去聚餐,你們想不想去啊。”

    ,

    聚餐地點定在離學校不遠的戶外餐廳,掛滿小吊燈的星簾下下搭起長長的餐桌,舒緩悠揚的輕音樂一點一點從草坪上的音響傳出來,夕陽和白日的驕陽一樣熱烈,餘暉零落撒下碎金,光影斑駁,夏風徐徐吹著,清白的煙霧縷縷飄散。

    燒烤一盤一盤往桌上送,擺放淩亂的啤酒剛從冰櫃裏拿出來,瓶身起了晶瑩剔透的霧霜。今天是周五,來這兒聚餐打卡的人不少,三五成群坐著,在夕陽落日下談笑風生,氛圍如紅雲燃燒,熱烈如火。

    蘇琪最近在上京大學對麵的藝術學校拍戲,今天收工比較早,和劇組幾個演員一起到附近網紅戶外餐廳打開,沒想到在這碰見老熟人。

    “hello,靳帥哥,我們又見麵了。”

    那會兒靳博屹正在自助燒烤架前烤茄子,剛裝好盤,就聽見蘇琪矯揉造作的聲音。

    靳博屹端起盤,錯開她,往長桌走,聲音冷淡:“嗯,見了,你可以走了。”

    蘇琪快步跟上他:“你冷淡幹嘛,上回你找我替林賤人澄清可不是這態度,那麽快就翻臉不認美女了?”

    “嘴巴放幹淨點。”靳博屹沒什麽表情變化。

    “我嘴巴怎麽就不幹淨了,你親都沒親過,要不要試一試?”

    “對你沒感覺。”

    蘇琪攔在靳博屹前麵,“不試試怎麽知道沒感覺。”

    林以鹿正和組裏幾個女生在閑聊,聽到起哄聲,循聲往右邊看去,腦子比肢體更快反應過來,她起身走過去:“蘇琪!”

    林以鹿向來不跟蘇琪客氣,一把把她從靳博屹身邊拉開:“你一天不作,心裏就不舒服是吧!”

    “幹嘛幹嘛!!”蘇琪跟小孩子一樣,甩著手:“我想親一下你前男朋友還要跟你打報告嗎!”

    “……”

    蘇琪盯著她臉看:“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靳博屹眸光輕輕閃了閃,眼神跟林以鹿對撞上,林以鹿視線立刻拐了一彎兒,轉到蘇琪臉上,她沒說話。

    蘇琪看出來點兒什麽,特別自然的問她:“你不喜歡我哥了?”

    “他允許你叫他哥了嗎?”林以鹿下意識懟她。

    懟完,林以鹿反應過來靳博屹還在這兒,她有些心虛,想拉蘇琪走。

    但蘇琪這貨死活不肯走,勾了一下滑下來的吊帶,故意說:“是是是,他不是我哥,是你哥行了吧。”

    “你能不能閉嘴!”

    “不能!”

    “行。”林以鹿也沒跟她爭了,視線落在前麵那張長桌,微微勾唇:“你愛怎麽鬧就怎麽鬧,你鬧完,劉抒我要了。”

    林以鹿往劉抒那邊走,蘇琪立刻急了:“林賤人,你要是敢勾引他,我跟你拚命。”

    “你打不過我。”

    “你這個賤人、臭渣女……”

    “你再罵我就跟他睡。”

    “你去死!”

    靳博屹回座位坐好,林以鹿在旁邊那桌跟那幾個小明星喝了起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桌上的氣壓明顯不對勁,他們都不敢說話,靳博屹在看手機,指尖往下劃拉著,也不知道在看起來,長桌上方的點點星燈到點亮起,霓虹璀璨的星光投進他眸中,卻沒照亮他眼底的暗沉。

    林以鹿心裏壓抑著沉重的情緒,不停地喝著酒,眼睛時不時看向靳博屹,他一眼都沒看她,一直在看手機。

    手機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剛剛的話他全聽到了是不是,猜到她喜歡誰了是不是?

    “以鹿,別喝了……”旁邊有女生勸道,拿開她前麵的酒瓶。

    桌上還有幾瓶男生買回來的江小白,桃子味的,林以鹿擰開對嘴喝了口,冰涼的酒劃過喉嚨,火辣辣的燃燒著。

    “哇喔,沒想到林女神喝酒這麽猛啊。”

    靳博屹終於往她身上撂了一眼,很淡很淡,非常淡,就像在看一個想吸引人關注的陌生人。

    不同以往,他沒看她多久,又繼續看手機。

    看完了符禮晉發過來的資料,靳博屹把手機倒扣放在桌上,指尖剛觸碰到前麵的酒瓶,他頓了下,拿過酒瓶旁邊的橙汁。

    哢嚓一聲,他拉開拉環喝了口,往她那邊看了第二眼。

    她今天穿了一件針織吊帶背心,寬鬆版的,上麵還有幾朵小花,鎖骨線凹凸分明,兩條胳膊很細,長發已經染回黑色了,直直順在背後,滑落下的幾縷長發隨著她仰頭喝酒的動作輕晃。

    明天下午五點的飛機,要出國交流的那幾個組員都不怕喝醉,一直在拚酒,他們給靳博屹倒酒,靳博屹說他不喝,開車了。那幾個男生說沒事,待會叫代駕。

    酒杯就擱在他前麵,靳博屹不想喝,他們也不可能逼他喝,他心情不太好,大夥兒都看出來,意思了兩句,就不打擾他了。

    白色的建築上放下投影布,餐廳老板開始放片,放的是一部很老的電影,畫質模糊看不清人臉五官,客人投訴後,老板換了部片子,換的那部客人也不滿意,老板索性關了,找了支樂隊過來現場演奏。

    蘇琪和林以鹿在拚酒,蘇琪的酒量比林以鹿好很多,林以鹿快醉的時候,蘇琪才剛有感覺,她又灌她喝了兩杯,很壞的說:“待會找個牛郎上了你。”

    “上我?”喝酒後的她本性全露出來,毫不掩飾:“那找個活好點的。”

    “你他媽是真的放蕩。”

    “彼此彼此。”

    說著,蘇琪看向靳博屹,俯在林以鹿耳邊問:“靳博屹活好嗎?有沒有讓你爽上天?”

    蘇琪聲音不大不小,邊兒上的幾個人都聽到了,靳博屹也不列外,幾雙眼睛看向林以鹿。

    都說喝醉的人特別好騙,什麽話都能套的出,靳博屹和林以鹿有沒有睡過,他們確實挺想八卦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睡過其實不奇怪,奇怪的是沒睡過,畢竟這兩人長了一張欲到不行的臉,誰忍得了?

    特別是林以鹿,這身材好得沒話說,凹凸有致,再加上這張又妖又媚的臉,一看就特別會,是個男人都想死在她身上。

    說實在,他們這群男人其實挺羨慕靳博屹的,但羨慕歸羨慕,有本事拿下林以鹿的就他了,沒誰能。

    真心佩服。

    林以鹿喝得醉醺醺的,臉頰被酒精染成了嫣紅,聞言,慵懶靠在椅背上的她微微的抬起眸,迷離的目光定在靳博屹身上。

    晚風拂過,長發微微飄揚,她看著他,狐狸眼風情又嫵媚,眼角暈著淡淡的粉色。

    她的嗓音浸了酒,有些沙啞:“我們沒睡過。”

    “沒睡過???”蘇琪不信:“騙鬼吧你!”

    “你愛信不信。”

    不止蘇琪不信,其他幾個人也不信,男女之間那點事兒,他們就當是林以鹿害羞沒好意思承認。

    靳博屹就沒說話,眼睛盯著她,他想睡她,但不會睡一個心裏有別人的她。

    樂隊表演了半個小時,休息了十分鍾之後又開始,有幾個喝大的男生壯起膽子上去唱歌,唱得難聽死了,觀眾沒忍住往台上扔橘子皮和瓜皮:“下去!下去!”

    那兩個男人沒有下去的意思,勾搭著肩,站在麥克風前,唱著老歌,越唱越起勁兒,身後的樂隊也很配合,跟著他們的節奏打拍。

    這兩個男人下台後,陸陸續續又上台了幾個女生,還有小情侶,唱著各式各樣的歌。

    聽完好幾首歌後,關居才發現,這是按桌上台號輪流上台的,下一個就輪到他們這桌了。

    他們當中就屬林以鹿唱歌最好聽,但現在人暈過去了,正趴在桌子上。其他幾個女生,有能唱的,但她們害羞不好意思上台。

    這也算是一種比拚,唱得最好的、獲得票數最高的那一桌,能打五折。

    “傾月,要不你上吧?你長那麽甜,唱歌一定也很甜。”

    田傾月猛地搖頭:“不、不行,我不行,我不會唱歌。”

    “啊,那咋辦,快輪到我們桌了,徐詞,要不你上吧。”

    “你讓老子頂著個紅鼻子上去讓人笑嗎,不去!”徐詞把目光放在靳博屹身上:“屹哥,要不你上吧?”

    靳博屹眼皮沒抬,指腹摩挲著中指戴著的戒指:“嗯。”

    台上的姑娘唱完了,靳博屹在一片起哄聲中走上台,跟樂隊說了句話,站在舞台正中間,調整了一下話筒高度。

    音樂響起,台下的姑娘臉紅心跳,舉著手機邊喝彩邊錄視頻,聲音有些尖銳。

    林以鹿抬手摸摸了耳朵,蘇琪推她:“別趴著了,你男人唱歌了!”

    林以鹿懶洋洋坐起身,她這會兒酒精已經上頭了,別人跟她說話她也不理,靜的像一座女神雕像,直到聽到那道低沉幹淨的嗓音,她才慢慢有了反應,迷離的目光循聲移去。

    ‘“I was a liar,”

    (我曾是個騙子,)

    “I gave into the fire,”

    (我躍入火焰中,)

    “I know I should've fought it,”

    (我知道我早該試著抵抗,)

    ……

    “Cause I know that I failed you,”

    (因為我清楚自己已經失去了你,)

    “I should've done you better,”

    (我知道應該對你好一點,)

    流暢悠揚的旋律被深情鑽進了空隙,林以鹿視線定在靳博屹身上,一排排地燈散發淡橘色的光暈,他站在麥克風前,戴著頂黑色的鴨舌帽,黑T工裝褲,肩寬腿長,風一吹,T恤貼在身上,清晰分明的肌理若隱若現。

    “And I know, and I know, and I know,”

    (而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

    “That you got everything,”

    (你擁有了很多,)

    “But I got nothing here without you,”

    (我卻在失去你的時候,什麽都沒有了,)

    “So one last time,”

    (所以最後一次,)

    “I need to be the one who takes you home,”

    (我需要成為那個唯一能帶你回去的人,)

    ……

    “I promise after that, I'll let you go,”

    (我向你承諾,在那之後我就會放你離開,)

    “Baby I don’t care if you got him in your heart,”

    (親愛的我不在乎你的心裏是否有他,)’

    ……

    耳朵自動屏蔽外界的嘈雜,眼裏隻有他,心在為他跳動,腦子想記住這一畫麵,可酒精把她的精力全部抽走了,越想抓住,就流失的越快。

    一曲歌完畢,掌聲滔滔不絕,女生們簇擁上去想討要個聯係方式。靳博屹站在一群女生中間,轉了轉手上的戒指,戒指花紋別致,正中刻有一頭小鹿。

    “我有她就夠了。”

    意思就是,你們連當小三的機會都沒有。

    女生們失落歎氣,還有幾個不死心的,非要攔著要個聯係方式,靳博屹長相和氣場本來就拽,脾氣上來時那眼神淬了冰碴似的,透著冷冽徹骨的寒意。

    不敢了,不敢了,那幾個女生被嚇退了。

    林以鹿已經完全醉倒了,蘇琪在打電話叫司機來接林以鹿,靳博屹讓她掛了:“我送她回去。”

    蘇琪上下掃了他眼:“你不會趁人之危吧?”

    雖然她倆不對付,但蘇琪不可能真會對林以鹿幹壞事。

    “要趁早趁了。”

    靳博屹打橫抱起她,往停車場走,把人放好在副駕駛,係上安全帶。他找了張毛毯給她蓋上,啟動車子,降下一點車窗,鎖車。

    靳博屹倚在車門上點了根煙,薄唇吐出白霧後,朝一輛車走去。

    那輛黑色商務車裏坐有人,他們看到靳博屹走過來,連忙升上車窗,想鎖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車門被打開,少年涼淡散漫地直視他們:“相機拿出來。”

    剛開始他們還不想給,靳博屹突然拿手機對他們拍了幾張照片:“刪照片和吃牢飯,選一個。”

    “我們刪照片、刪照片。”

    跟了這位爺那麽久,他有多厲害他們都知道,本以為刪完照片就沒什麽事了,沒想到靳博屹還把他們相機裏的儲存卡拿走了。

    沒完,靳博屹拍下他們的車牌號,才慢悠悠地回車上。

    副駕駛上的女孩熟睡中,靳博屹開車離開這裏,沿途經過藥店,買了一瓶水和一盒解酒藥。

    今晚她喝了那麽多高度數的酒,要是不吃解酒藥,第二天起來頭會很暈。

    車子停在唯愛公館九區二棟前,靳博屹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的門,低俯下,距離近得鼻息間全是她的味道,混合著酒氣。

    大掌穿過她的脖頸,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林以鹿。”

    叫了幾聲,林以鹿睫毛輕輕顫動,慢慢睜開眼,瀲灩的雙眸融進了月光的清輝,她軟啞的叫他名字:“靳博屹。”

    “嗯,我在。”靳博屹把她抱出來:“先回家。”

    酒精早已把理智燃燒殆盡,林以鹿雙手摟上他的脖子,臉蛋埋在他的頸窩裏。

    “密碼。”

    “我的生日……”

    靳博屹輸密碼的手頓了下,他不太確定地問:“0622?”

    “嗯,06220622……”

    進門後,靳博屹直接抱她回房間,輕輕把她放在床上,脫掉她的鞋,打開空調。

    剛想走,林以鹿坐起身勾住他的手:“去哪?”

    靳博屹五指收了收,又鬆開:“我去給你拿東西。”

    “什麽東西?”

    “水和解酒藥。”

    他扯下她的手,她仰頭看著他,眼眶裏圈著一汪水光,生怕他騙了她,就這麽一走了之。

    靳博屹別看臉,沒再看她,再看下去,他怕他忍不住去親她。

    下樓拿水和解酒藥上來,看她吞下後,他想離開,她又拽住了他,指尖緊緊捏著他的衣擺。

    靳博屹握著她的手,音色微啞地說:“隻要你說你舍不得我,我就留下。”

    林以鹿低垂著頭,不吭聲。

    靳博屹心尖微微抽痛,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克製住所有的情緒,一點一點扯下她的手。

    ‘哢嚓’一聲。

    房間裏隻剩下一個人,林以鹿嗓尖泛哽,混沌的意識裏,她想追出去他,可身體疲軟無力。

    她盯著房門看了很久很久,自我欺騙他在房門外,可樓下傳來的引擎聲告訴她,他真的離開了。

    翌日,林以鹿睡到下午一點,她看了眼時間,飛快洗漱出門。

    機場離唯愛公館有些距離,林以鹿到機場,按照微信群上的信息,在人潮湧動的候機大廳找人,她越是急越是找不到。

    廣播與人聲繞耳不散,十多分鍾後,林以鹿在安檢口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站定在原地,就這麽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視野裏,心口綿長的酸澀經久不散。

    落後的關居被人碰了下,藍牙耳機掉了個,他回頭撿,拍了拍灰,眼睛無意往前一看,看到一個女孩子轉過身,側臉跟林以鹿有點像,但他不太確定是不是她。

    送行名單裏沒有她。

    下午五點十分,天邊雲卷雲舒,夕陽斜墜,暮靄沉靜的霞光裏。林以鹿站在落地窗前,微微仰頭,看著他乘坐的那架飛機在空中劃過一道痕跡。

    靳博屹,我承認,我舍不得你。

    作者有話說:

    歌是《one last time》,歌詞有改

    最近有點迷茫,刪刪改改好多版,一直都不滿意。

    上卷到這裏結束了,明天開始就是下卷了。鹿子察覺到對靳博屹的感情了,她會想去靠近他,融入他的圈子與生活,人設會因為一些事情產生改變。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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