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劈頭蓋臉
作者:玖拾陸      更新:2022-08-26 13:53      字數:2368
  第393章 劈頭蓋臉

    符察一聽這話,心落了地。

    看看,這就是體麵人。

    給了台階就順著走,還走得穩穩當當,不忘了那搭台階的人。

    “指揮使那兒,我與你一道去說,”符察忙道,“想來,他也會體諒世子,隻管放心。”

    “有大人這句話,我真的輕鬆不少。”萬承道。

    達成共識,兩人一塊去找指揮使包逵。

    包逵先前被忠勤伯叫去,耳提麵命了一番,剛剛回來,在屋裏忙著準備文書。

    廊下,符察與萬承道:“世子稍等,我進去與包大人先提一嘴。”

    萬承自是隨他。

    符察敲門進去,低聲與包逵道:“大人,如此狀況下,下官認為還是先把萬世子調個位子為好,他本人也認同。”

    包逵一聽,眉頭不由皺緊:“這個當口上,折騰這些做什麽?還嫌事情不夠多?”

    “正是這個當口上,才不得不……”符察歎了聲。

    這般欲言又止,包逵又不是蠢的,自然曉得他意思,便道:“讓他過來吧。”

    萬承被符察叫了進去。

    包逵見他神色坦蕩,感歎道:“讓你為難了。”

    “我不為難,”萬承道,“秦家主張的先帝遺詔,我沒有親眼所見,以前也聞所未聞,不知真假。

    而我領朝廷俸祿,自當忠於皇上。

    我不會因為與秦家相熟,就做對不起皇上、對不起朝廷的事兒。

    這一點,想來我家中親眷也是一樣的。

    隻是,兩家畢竟從前太熟了,我在這麽個位子上當值,兩位大人即便願意信我,也不得不承受其他官員的猜度與指點。

    我不希望大人們為此為難。”

    就這麽幾句話,不說符察臉皮子發燙,包逵更是心虛至極。

    可正如萬承所言,他們不因萬承與秦家的關係而防他,其他人、尤其是忠勤伯那兒,可不一定給這份麵子。

    包逵道:“話說到這份上,我也就不說旁的了。世子隻管回去,就當放了假,陪陪家裏人,等事情過去了,再調回來就是了。”

    萬承應了,沒著急走,又補了一句:“大人交代整理庫房,已經完成一半了,我等下再去收攏收攏,大人再安排個人來交接。”

    “辛苦,辛苦。”包逵道。

    等送走萬承,包逵拍了拍符察的肩膀:“你考慮得周到,萬世子亦是周全。”

    符察受了這誇讚,臉上也沒什麽喜氣,隻道:“世子心善。”

    而交接了公務,走出衙門的萬承,轉頭看著皇城方向。

    永寧侯府人去樓空時,萬承就知道,遲早會有打回來的這一天。

    可他沒有想到,定國公會以皇太孫的身份揮師。

    以至於,剛聽到消息時,他整個人都懵了。

    萬承清楚自己不是什麽有急智的人,他遇事猶豫多斟酌,往好了說叫深思熟慮,往壞了說是舉棋不定,可性格就是這樣,他也改不了。

    急起來容易亂,那他就需要慢下來好好想一想。

    符察來開口,萬承也就順著台階,免得起無謂衝突。

    不過,該表的態度還是要表。

    他停職,僅僅是不想衙門裏為難,絕不是他與秦家聯合,對皇上有二心。

    不管內心真實想法是什麽,眼下這個當口上,整個京城官場,誰也不會傻乎乎地把“二心”寫在臉上。

    翌日,符察把萬承停職的狀況稟了忠勤伯。

    忠勤伯睨了符察一眼:“你倒是很負責。”

    符察隻當聽不出忠勤伯話中的嘲弄,義正言辭道:“為了守住京師,當然要事事謹慎,不能有任何紕漏。”

    忠勤伯沒理他,隻問下屬:“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了嗎?敵軍行至何處了?多少兵力?各兵種又是怎麽分配的?”

    那下屬趕忙匯報。

    符察聽了一嘴,沒聽出滋味來,轉身就走。

    娘娘說得對。

    他們擔心順妃的複起,順妃與忠勤伯也絕不想看到四皇子背後的外家得功績。

    這次守城,在忠勤伯手下,他定然沒有多少發揮的餘地。

    必須要自己多找些事情做。

    隨著京畿附近兵力與糧草的調度,京城中的氣氛也漸漸凝重起來。

    原本,民間還討論三府出京到底有什麽內幕,忠心耿耿的秦家絕無造反可能,又讚許西州城大勝,近兩天,無論是茶樓酒肆,再無一人把這些掛在嘴上。

    戰事在前,不謹言慎行,誰知道會不會拿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祭旗。

    而千步廊左右,亦是沉悶至極。

    隻幾位上了年紀的老禦史,依舊激情澎湃。

    幾道折子遞上來,被黃太師全部截了,這要是送進禦書房去,皇太孫的大軍還沒到京城腳下,京城裏就要冒衝天血光。

    不止截了,黃太師還得一位位去好言相勸。

    否則,等大朝會上禦史們出列,逼問先太子死因、皇太孫身份,金鑾殿大柱不夠他們撞的。

    當然,這勸說的活兒,很不好幹。

    吃閉門羹算是客氣的了。

    還有好幾位,請他進去,劈頭蓋腦就是一頓罵,罵人風格各不相同。

    “太師亦受先帝之恩,豈能不顧先帝遺命?莫非太師嫌當年先太子不如皇上敬重您?”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太師和不妨看看徐太傅?”

    “皇上謀害先太子,鳩占鵲巢,老太師敢說一點都不知情?”

    “登基已經二十年多了,遇事還要太師您來擦屁股?”

    “先帝若泉下有知,見到太師這麽為皇上著想,一定很欣慰吧?”

    “皇太孫是真把令孫當好友,才讓人隨安北侯回京,若是扣在手上,老太師現在焦頭爛額了吧?是向皇太孫磕頭保孫子的命,還是向皇上自證絕對沒有一腳踏兩船?”

    “遺詔是真是假,讓我等親眼看看。先帝當年十五塊印章,全隨他入葬了,根本無法造假。倘若永寧侯手裏聖旨上的印正是先帝曾用過的印,那就是先帝活著的時候蓋的,真正的遺詔!”

    黃太師全聽了,受了,還得舔著臉耐心地勸。

    臉皮這東西,厚有厚的好處,被人怎麽刺都還扛得住。

    就是回到家中,在書房裏坐下來時,疲憊不已。

    黃逸見祖父如此,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您也有這麽使不上勁兒的時候,”黃逸道,“我還當您做什麽事,都運籌帷幄。”

    “臭小子就別說風涼話了,”黃太師道,“老夫就是不想看著他們白白犧牲。”

    黃逸笑道:“欲揚先抑,跟寫文章似的,您再忍忍,等揚的時候,您突然出來表態,嚇死他們。”

    黃太師吹起胡子,哼了一聲。

    緩了緩精神,他才道:“老夫聽忠勤伯那意思,大軍應是明日就能進京畿地界了。”

    一旦進了京畿,兵臨城下也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