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者:久則征      更新:2022-08-26 13:23      字數:3215
  第78章

    Riccardo自知在公司裏與妻子吵架且牽連到林昭穆瞞不過陸承則, 也就瞞不過林昭穆,所以在第二天就電話林昭穆,真摯地向林昭穆道歉, 並想在家裏招待她與陸承則, 以表示他的歉意。

    林昭穆覺得這事兒並不能怪Riccardo, 是Riccardo的妻子非要連帶著把她罵上,說到底Riccardo也是受害人。

    但她看Riccardo實在愧疚,似乎也有點兒怕老板陸承則記恨的心思, 便應下了他的邀約。

    林昭穆把Riccardo的邀約轉達給陸承則, 問他想不想去,如果不想,那隻她前往就行。

    陸承則毫不猶豫應了下來,為此特意將他的工作行程排開——他怎麽可能會讓林昭穆單獨去Riccardo家裏坐客呢?Riccardo畢竟是曾經對林昭穆有過好感的人。

    所以周六晚上,兩人應邀前往Riccardo家中。

    林斐然並沒有一起——他需要上英語課。

    Riccardo現在住的房子是租下的,原本的住戶被妻子占據, 歸屬權恐怕還需要上法院定奪。不過這臨時住的地方依然收拾得很整潔,他那個不滿兩歲的孩子則在房間裏由保姆看管著,Riccardo沒有讓她打擾到客人。

    他熱情地招待了他們, 且為了讓陸承則聽懂, 都是用英語來交流。

    隻有其中那麽一小段,Riccardo與林昭穆用意大利語交流著。

    那是在餐桌上時,前一句Riccardo還在問林昭穆和意大利的朋友們還有聯係沒, 後頭就改用了意大利語。

    他似乎是提了幾個朋友的名字後就下意識用起了自己的母語,並非有意, 但陸承則依然從林昭穆停滯了那麽瞬間的肢體語言中察覺到異常。

    明明他一點兒都聽不懂意大利語,但那一刻,他就是可以確定, 他們說起了方嘉遠。

    也許別人看不出林昭穆那故作輕鬆的神色,但他一眼就能從中看到她的傷感與懷念。

    這種時候,他就好像成了一個局外人,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也進不去那些他不曾參與的過往。

    他側眸,輕輕看向林昭穆。

    林昭穆正在說話,用他聽不懂的意大利語,婉轉的語調與低下來的聲線隱藏著深情。

    這一段意大利語對話,隻持續了短短的兩分鍾,很快Riccardo就把話題岔開,用英語與陸承則聊起別的——他作為主人,肯定不能讓陸承則受到冷落。

    接下來的一整晚,陸承則再沒聽到林昭穆和Riccardo用意大利語交流過。

    近九點時,陸承則林昭穆同Riccardo告別,坐上回家的車。

    兩人都喝了些紅酒,是司機來接的他們。

    他們都坐在後座,林昭穆似乎覺得車裏悶,把車窗開了一條縫,絲絲冷風灌進車內。

    平城的這場大降溫不僅沒有過去,還越來越冷。

    陸承則提醒了句,“別著涼。”

    “嗯,”林昭穆輕聲應道,“我就是腦子有點兒悶,好像酒喝得稍微多了點”

    陸承則沒穿外套,白襯衫被風吹得一鼓一鼓。

    林昭穆起初一直看著窗外,沒瞧見,等回過頭看他如此,就把車窗關了上,說:“你要是冷,跟我講啊。”

    陸承則隻輕輕瞧她一眼,“我不冷。”

    林昭穆上下看他一眼,又看看他搭在一旁的西裝,“你在室外都隻穿著一件外套,不冷嗎?你那些冬天的外套是不是還沒從你那兒拿過來?

    ”

    陸承則沒回答後半個問題,隻道:“不冷。”

    林昭穆便沒再說話。

    她能看出陸承則似乎心情不太好,可能因為工作吧,她沒顧上,她自己心情也低沉著,從與Riccardo聊起方嘉遠開始,哪怕隻有這寥寥兩句。

    她在想,如果不是Riccardo,這兒已經沒人會同她聊起那些過往,那些與方嘉遠有關的事兒。

    可Riccardo哪怕聊起來,也不過表達幾句緬懷,全程不超過兩分鍾,他就同陸承則去攀談。

    Riccardo又有什麽錯呢?他與方嘉遠連朋友都算不上,而她這個方嘉遠最親密的妻子,也已經有了新的伴侶。

    逝去的人曾經來過世界的痕跡,會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被抹去。

    後半程,兩人都沉默著。

    在他們下車時,司機都從後視鏡上看了他們兩眼。

    他在猜他們是不是吵過架,要不然為什麽氣氛這樣壓抑。

    兩人到家時林斐然已經先睡下。

    曲阿姨見他們回來,便收拾著東西離開——林昭穆的這個房子小,沒有多餘的房間留給曲阿姨,曲阿姨並不住在這裏。

    她離開前,掃了眼依舊穿得單薄的陸承則,說:“越來越冷了,你怎麽還不添件衣服?”

    陸承則:“知道。”

    曲阿姨不大滿意:“從降溫開始我就同你講了,你回回都說知道,哪回真加上衣服了?你那些冬裝都還沒拿過來吧?非得凍感冒了才知道冷?”

    林昭穆附和了句,“我也這樣講。”

    隻不過這些話陸承則也不像是聽進了心裏,隻說:“沒那麽冷,我有數。衣服我會讓生活助理來收拾的。”

    他看上去有些不耐,曲阿姨便停了嘮叨,取上包離開。

    林昭穆問他生活助理什麽時候過來把他的衣服收拾好,陸承則卻冷不丁道:“你沒見過我生活助理吧?我聽說那些老板很容易跟生活助理有一腿,你怎麽不問我生活助理男的女的?”

    這個話題拐得過於突然,林昭穆瞪著眼看他。

    她確實沒見過陸承則的生活助理,陸承則不常讓助理到她這兒來,即使有事情交代下去,來的大多都是餘特助。

    陸承則生活方麵似乎都在自理,林昭穆從來沒見過他生活助理的身影。

    林昭穆隻覺得好笑,順勢說道:“是沒見過,男的女的?”

    “如果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你是不是得管一管?”陸承則說。

    “可能吧,所以真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林昭穆一邊解開挽起的發髻,一邊說。

    她這隨意的態度,陸承則再是傻也知道她沒放到心上去。

    若是質疑,她大概會說這是信任吧。

    但他卻不大高興,尤其在今天,特別不高興。

    隻是他也不能說什麽,淡淡地回答:“不是,是男助理。”

    “那你這無緣無故的,提這茬幹嘛?跟在我這兒挑刺似的。”

    陸承則不再說話。

    過了幾天,平城的氣溫開始回暖,陽光明媚。

    其實並沒有回暖太多,畢竟離寒冬已經越來越近,但好歹氣溫脫離了零下,在十度左右徘徊著。

    可偏偏在這回暖的日子,陸承則硬生生把自己熬出了感冒。

    林昭穆覺得是前幾日他非要凍著,這病是凍出來的,但陸承則說這是流感,公司裏好多人犯上,他被傳染了。

    林昭穆擔心傳染給林斐然,勒令陸承則在感冒痊愈之前,住他自己那兒去,先別過來。

    對此陸承則並無異議。

    所以連著兩天,陸承則都沒過來,林昭穆偶爾會發消息問他吃藥沒、有沒有好些,陸承則都會回一句沒事。

    不過今天卻特別,在林斐然睡下、林昭穆正在翻譯稿件時,陸承則突然來了電話,說他餓。

    他的聲音輕又低,像是很無力的樣子,林昭穆驚了驚,看了眼時間,說:“這都八點多了,你難道還沒吃晚飯嗎?”

    “回來晚了。”他說,就是說真就還沒吃。

    林昭穆氣不打一出來,“都病著,還這麽不注意麽!你要是在公司加班,讓你秘書從食堂帶份飯上來有這麽難?”

    林昭穆不信在公司裏會沒人提醒他吃飯,估計生活助理還會主動來詢問他吃什麽,顯然是他自個兒拿工作當借口拖著。

    林昭穆正要給他點一份外賣送過去,卻聽陸承則又道:“然然睡了吧?你來我這兒陪我成嗎?我讓曲阿姨過去看著,不會讓然然一個人在家的。”

    林昭穆輕歎一聲,“行吧,我過去。”

    “嗯。”電話那頭的聲音,立馬就染上不少笑意。

    半個多小時後,林昭穆按響了陸承則家裏的門鈴。

    說實話,這個住所,她已經很久都沒有來了,甚至想不起來上回來這兒是什麽時候,好像,即使他們複合之後,她都沒有來過?

    一踏進門的感覺,就是很陌生,但隱約又透著點兒熟悉。

    這裏曾經有她悸動的青春,不過現在,給她的感覺就隻有冷淡、沒有人味兒。

    可能是許久不住人、陸承則這個主人也很少來這兒的緣故吧。

    因為陸承則沒有吃飯,林昭穆順路買了些食材,準備給他煮碗麵。

    給她開門的陸承則眼裏含著笑,看精神似乎不錯,壓根不像電話裏那有氣無力的模樣。

    林昭穆去廚房時,他還想過去打下手,不過被林昭穆趕了出去,讓他歇著。

    但其實陸承則也沒歇著,去書房裏繼續看一份文件。

    反正就是,看上去一點兒就不像個病人,若不是說話還有些鼻音,居然都看不出生病,林昭穆猜測他是不是故意裝虛弱把自己騙過來。

    不過來都來了,林昭穆也就不會再去糾結陸承則到底是真虛弱還是假虛弱。

    她煮好麵,端上餐桌,把書房裏麵的陸承則叫出來。

    哪知陸承則剛在餐桌前坐下,就突然“啪”得一聲重重放下筷子,“你為什麽放了香菜?你明明知道我不吃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