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者:久則征      更新:2022-08-26 13:23      字數:3696
  第66章

    初夏時, 周和泰結婚。

    請柬送到了陸承則手上,不過一張請柬上寫了三個人,除了陸承則之外, 還有林昭穆和林斐然。

    這就是一家三口的待遇。

    陸承則把請柬拿給林昭穆看, 林昭穆挑挑眉說:“他就不能給我跟然然單獨發?”

    陸承則想說周和泰就是把他們當一家三口的形式處理了, 但轉念還是把這話吞了回去,林昭穆肯定是知道這個意思的。

    他改口道:“大概他想省紙吧。”

    林昭穆:“……”

    她細細看了下這張請柬,說實話周和泰突然間結婚還是挺令她驚訝的, 畢竟周和泰給人的感覺就是個遊蕩公子, 還以為賀卿爾他們都結婚了都不一定會輪到他,結果反倒緊跟著俞謹言的步伐,搶在了賀卿爾前邊。

    這張請柬做得很精致,還是手寫的字體,字體很漂亮,寫出了她和林斐然、還有陸承則的名字。

    “請柬做得很用心呢。”她說。

    陸承則笑笑, “和泰說,手寫的請柬就這麽幾張,給我們的就是手寫的, 以表達對我們的重視。”

    他一口一個“我們”, 說得很順暢。

    林昭穆點頭附和,“確實很重視,跟以前比起來現在簡直不得了, 記得有次他大辦生日宴,請柬上哪裏有我的名字, 都是你這兒加一個plus one。”她說罷,揶揄地乜了他一眼。

    陸承則訕訕的,摸了把鼻子。

    林昭穆放過了他, 沒繼續講從前,道:“這字真的是周和泰自己寫的?他的字有那麽好看?看不出來啊。”

    “你高估他了,”陸承則半點沒給友人撐麵子,說,“他哪裏寫得出這麽好看的字,這些都是新娘寫的。”

    林昭穆看向請柬上新娘的名字,不是她熟悉的人名,據她所知,她隻見過新娘一回,在俞謹言孩子的滿月宴上,當時周和泰和新娘已經訂了婚,帶了她來,是林昭穆從來沒有在周和泰身邊見過的人。

    周和泰和新娘是父母介紹的,相當於變相的家族聯姻,當然放現在“聯姻”這個詞過於古板了一些,其實無非就是強強聯合。

    不過,從這請柬便能看出,不管怎樣,新娘是用了心的。

    收到請柬半個月後,周和泰的婚禮如期舉行。

    周和泰的婚禮辦得非常隆重,選址在太平洋的一個風景絕佳的海島上。

    他還買下了一個相當大的豪華遊艇,用來度過他結婚前的最後一晚單身夜。

    單身party辦得相當隆重,從下午已經開始。

    而即便即將結婚,周和泰也依然維持著他那遊蕩公子樣兒,在他的單身party上,美女如雲,身上的料一個比一個少,一如周公子辦party的風格。

    林昭穆和俞芷旋椅在欄杆上吹著海風。

    林斐然不在這兒,這種風格的party顯然不適合一個未上小學的小孩兒參加。酒店裏有專門為小朋友舉辦的活動,他就留在那兒,因為陸承則直接把阿姨帶了來,所以不必擔心林斐然沒人照顧。

    海風很大,吹得兩人的頭發都好似群魔亂舞。

    俞芷旋抬手從額頭往後捋了一把頭發,看著不遠處把手臂搭在一個美女肩上的周和泰,嘖嘖搖頭說:“這種居然也能娶到老婆?還是那種漂亮乖巧的類型?我真的好想勸新娘跳出火坑啊!”

    林昭穆還抱著一絲希望,“說不定他結婚後就收心了呢,畢竟這是單身的最後一天。”

    俞芷旋:“可得了吧,我信他個鬼。”

    她又瞧了眼就站在周和泰身邊、側身避開一位剛從水裏走上來的比基尼美女的陸承則,說:“要是陸承則的單身party辦成這樣,你能忍?”

    林昭穆一時被這問題問住,她仔細的想了想,說:“我覺得吧,想在最後的單身時刻狂歡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

    俞芷旋:“……”

    從前的林昭穆和現在的林昭穆差距實在過大,令俞芷旋一時都不知用什麽樣的眼光看她,說:“你從前可是連陸承則跟女人多講會兒話都要吃醋的!”

    林昭穆瞪了瞪眼,“我哪有?”

    “你確定你沒有?”

    “那是因為那女人本就來意不純,正常的對話我怎麽可能在意?”林昭穆反駁道,“而且,那時候確實年紀小,第一次談戀愛,也沒什麽安全感。”

    俞芷旋一側的眉毛高高挑起,“行,就算是你說的這樣,但這種,”她抬手掃過眼前的這些姹紫嫣紅們,“就這些,你能忍?”

    林昭穆抿唇笑笑,“最後一個單身夜嘛,我跟方嘉遠結婚前一晚,我的單身派對尺度也很大呢!猛男跳鋼管舞真的很養眼。”

    她好像回憶起了一些有趣的事兒,一雙眸子似月牙般彎著。

    也許是因為沒有想過與陸承則的單身派對,所以提起時,想到的都是從前種種。

    俞芷旋也被她帶偏了,思緒回到了那時候,點頭附和,“那倒是,那時候請的人,嘖嘖嘖……”

    但她很快又說:“不過當時方嘉遠那邊的單身派對可沒啥尺度,都沒請脫,衣舞,娘,可見你是在意的。”

    在意麽?其實那時候並不是林昭穆要求的,歐美單身派對的尺度一向很大,她早就知道,也早有準備,最多就是旁敲側擊地問了方嘉遠的打算,不過方嘉遠好似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後來就把單身派對搞成了單純的和朋友喝喝酒聊聊天,讓林昭穆好一陣開心,且後悔起自己聽了朋友攛掇玩兒那麽大。

    放陸承則身上,如果俞芷旋不提,她根本不會想到這茬,單身派對是結婚前一晚的派對,如此遙遠的事情,林昭穆怎麽可能會去想。

    隻不過,如今看周和泰的作態,結婚前好好浪上一天,她打心裏覺得,並不是不能理解。

    另一邊,在陸承則再一次避開湊上前來的美女之後,周和泰回頭打眼瞧了下那頭倚靠在甲板欄杆上的林昭穆,說:“怎麽著,你女朋友是在盯著你嗎?這麽小心翼翼?”

    陸承則眉頭輕蹙,已顯出了幾分不耐,“結婚前一天還玩得那麽開,你都不給新娘和她家裏人一點兒臉麵?”

    周和泰依然摟著身邊的一個小美女,“別冤枉我,單身派對我們倆達成了共識的,我也沒幹涉她要怎麽辦,而且說好了的,結婚之後我肯定收斂。”

    陸承則不作評價,他已經不太想在這兒繼續待著,回頭想去林昭穆那兒。

    周和泰叫住他,“誒,你是不是嫉妒我結婚啊?”

    實在是陸承則看向林昭穆的目光太黏糊,搞得他才像即將步入婚姻的新郎似的。

    陸承則眼風朝他掃過來,“我看是你還在不舍單身。”

    周和泰“嘁”了一聲,擺擺手,“甭管這,你說實話,是不是想結婚?要不要我把遊艇借給你求婚?我跟你講,就這豪華遊艇,求起婚來,絕對浪漫,我絕對不介意你搶我風頭,你要是想,我還可以讓小寧拋禮花時直接遞到昭穆手上,讓你來一場接力,怎麽樣?”小寧就是新娘。

    陸承則心念一動。

    不得不說那一刻他是真的在思考周和泰的提議,一場婚禮的接力的確是浪漫而溢滿了祝福的求婚,隻不過,那心動也隻不過存在了一瞬間,很快,他便自行否決了這個想法。

    估計突如其來的在大庭廣眾下的求婚對林昭穆來說,隻有驚嚇和下不來台。

    隔那麽遠,他甚至還能看到林昭穆手上的鑽戒在夕陽下閃著光。

    陸承則看向周和泰,“幫我出求婚的主意之前,先幫我想個辦法讓她把原來那枚婚戒摘下來再說吧。”

    周和泰:“……”

    他瞪大了眼,“不是吧,則哥,你居然還讓她戴著原來的婚戒?”

    “什麽叫我讓不讓?”這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周和泰有點兒恨鐵不成鋼,“想當年昭穆想讓你跟秦詩語離遠點兒,委屈巴巴地跟你生過好幾回氣吧?怎麽你也不借鑒借鑒,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男人麽,支棱起來啊則哥!”

    他身邊的小美女也跟著附和,“就是啊,還戴著前任的婚戒,同為女人我都看不過去,這實在太過分了,陸總,您居然連這都忍?”

    嘰嘰喳喳的,陸承則聽得心煩意亂,擺了擺手,逃離了這個被美女圍繞的虎狼窩。

    他走向林昭穆。

    俞芷旋見他走過來,很有眼色,給了林昭穆一個揶揄的挑眉之後,便迤迤然離開,把林昭穆身邊的位置讓給了陸承則。

    陸承則向她點頭致意,隨後便走上去,來到林昭穆身旁,跟著靠在欄杆上,手臂搭著橫欄放在林昭穆背後,是一個虛摟著她的動作。

    “這種派對對你來說是不是挺無聊?”他問。

    林昭穆說:“還好,跟朋友聊聊天,吹吹海風,挺舒服的。”

    “那我挺無聊的。”

    “是嗎?”林昭穆笑望著他,“我看好多人想來你這兒讓你有趣起來。”

    陸承則嘴角輕輕勾起,“你看到了,還不來營救我?”

    “這不瞧你處理起來遊刃有餘?”

    陸承則摟上了她,低頭蹭著她額邊的發,“看來你是故意不過來,偷偷看著,考驗我呢?”

    林昭穆輕輕笑著,“怎麽能說考驗呢?這叫信任。”

    陸承則抬手指向遠方,“看,夕陽很美。”

    林昭穆側身去看,確實很美,在海麵上撒下一片金黃,波光粼粼的。

    她側身之後,陸承則便從她背後環住了她,下巴貼著她的耳側,手掌覆在她的手上。

    遊艇上很喧鬧,但好似他們這一角遠離了紛紛擾擾,享受著海風與夕陽。

    如果在陸承則與她十指相扣時,沒有硌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那便更好了。

    也就是在硌到她婚戒的時候,周和泰的聲音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耳旁。

    “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

    陸承則不是不想說,可有時候會想,可能就是沒到時候。

    他不能太貪心,不能太著急,可是碰到與方嘉遠相關的那點兒不舒服,又時時刻刻都存在著。

    林昭穆不摘下婚戒,他們就沒法再進一步。

    陸承則手指摩挲著她的手,醞釀著語言,張了張嘴。

    隻是他一時猶豫,就錯過了時機,林昭穆先開了口,“好多人在偷偷看我們啊……”他們在甲板上,這個位置有些顯眼。

    她大約是害羞起來,拿手肘輕輕抵了抵他,掙開了他的懷抱,轉過身來,同他麵對麵站著,“如果那些美女的眼神能變成刀子,都能將我刺穿。”她說。

    陸承則依然去牽了她的手,輕笑,“管別人的目光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