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作者:久則征      更新:2022-08-26 13:23      字數:2479
  第12章

    不待陸承則回答,秦詩語已經走了進來。

    她沒再繼續找周和泰,緊接著就說:“你怎麽一個人躲在這兒?上邊可熱鬧了呢。”

    她穿過主臥來到陽台,斜倚在欄杆上,低眉淺笑著垂眼看坐在那兒的陸承則。

    她穿著泳衣,上下是分離的,從陸承則的角度,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的露出的腰肢和肚臍。

    陸承則別開眼,站起身來,同樣斜倚到欄杆上,看上去是因為秦詩語的到來而起身回應,實則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和坐著時相比,跟秦詩語之間有了更多的社交距離。

    漫天晚霞映射出的餘暉落在麵龐上,他皮膚不算白,被霞光一照,就更接近於古銅色,本就硬朗的麵部線條就更添一層荷爾蒙。

    他淡淡道:“沒興趣,特意來這兒躲清靜。”

    秦詩語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聞言輕輕一笑,挑著眉說:“沒興趣你還來呢?”

    她是清純的長相,但今天因為穿著,這一挑眉就挑起了些許風情。

    陸承則:“被和泰騙來的,他隻說慶祝,沒說是泳池趴。”

    秦詩語彎著眉,“我發現他總是喜歡用各種理由把你騙出來玩,這樣挺好的,要不然你隻知道工作。”

    陸承則不置可否。

    秦詩語又道:“還是得懂點享樂,要不然賺那麽多錢給誰用?”

    陸承則接了句,“給太太用。”

    他接得很隨意,語氣慵懶,目光遠眺著晚霞,好似就是一句不經意的敷衍。

    秦詩語很明顯吃了一驚,她的第一反應是這句“太太”指的是陸母,但轉念就知道不是,陸承則從來不會這樣稱呼陸母。

    秦詩語詫異道:“你要結婚了?”

    陸承則淡淡補充,“未來的。”

    秦詩語抿著唇淺笑,頓了頓,又好似想起什麽,道:“原來你有結婚的打算,那可得跟別人說清楚,以前總是有人說你不婚是因為我,我可冤著呢。”

    一句澄清的話,因為她上揚的語調,平白增添許多曖昧。

    陸承則臂彎搭在欄杆上,目光輕飄飄地從遠處的晚霞中回轉,落在秦詩語臉上,不鹹不淡地說:“你跟你丈夫離了婚,我再去澄清我不是不婚主義,豈不是更坐實了流言?”

    秦詩語目光一閃,淺淺的笑容變得沒那麽生動,她對上陸承則清冷又慵懶的目光,下意識別開了眼,說:“我離婚都有五年多了,這要還能被人放一塊兒講,那就真的是無中生有。”

    陸承則犯了煙癮,他雖然有意戒煙,但目前也隻限於抽煙量減少,依然時不時要抽兩根,還是會隨身帶著煙。

    他抽出一根,出於禮節問了聲,“不介意吧?”

    秦詩語頓了下,心思一轉,巧笑道:“介意,我最怕二手煙了。”

    陸承則瞥向她,卻沒有要把煙收起來的意思,隻說:“你不去上麵玩?泳衣都穿好了。”

    他在趕人。

    秦詩語沒再繼續賴著,“行,那我上去了。”臨走前,又回頭對陸承則說,“你少抽點兒,我記得我們戀愛那會兒你根本就不碰煙,怎麽感覺現在煙癮越來越大。”

    陸承則沒回話,也沒看她,低頭點著煙。

    秦詩語在原地等了會兒,沒等到回應,笑容淡了些,轉頭走出去。

    落日的餘暉已經越來越暗,晚霞的火紅也漸漸蒙上了一層灰色陰影。

    陸承則夾著煙,煙頭是星點紅光,他吸了一口後,就沒再動,想著煙還是要戒的,林昭穆很不喜歡他吸煙。

    其實林昭穆很少向他表達她的不喜歡,隻有問題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令她到忍耐不住的時候,她才會小心翼翼地提出她的不滿。

    對他吸煙是這樣,有回他吸煙把她嗆得眼睛酸澀,她才捏著他的衣擺綿軟又小聲地說:“你能不能不要吸煙了?對身體不好……”

    對秦詩語的存在,也是這樣。

    秦詩語是陸承則的前任,確切地說,是第一任,也就是初戀。在陸承則看來,第一任與第二三四任並無分別,即使第一任出現在他意氣風發的少年時代,但因為陸父陸母失敗的婚姻,他對戀愛沒那麽多的真情實感,何況他還把他的青蔥歲月都放在陸氏集團上。

    但別人似乎並不那麽認為。

    他和秦詩語分手後還保持著朋友的關係,後來秦詩語結婚,他也送上了真摯的祝福,其實那時候就有許多流言蜚語,說他的不婚主義都來自於秦詩語給的情傷。但他本人其實對此並不太清楚,可能偶爾聽到過一些,隻不過他不關心這些情感八卦,哪怕是他自己的,隻覺得無稽之談不值得他花費心神,假如影響到了他的形象進而影響到陸氏,他就會交給公關處理。

    總之,關於他和秦詩語之間的“故事”,他不上心。

    林昭穆第一次跟他說起秦詩語的問題時,他其實對此無法理解,覺得她在無理取鬧,說:“我和詩語是朋友,沒錯我們以前交往過,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如今我和她坦坦蕩蕩,你抓著這個不放沒意思,如果你接受不了前任的存在,你就得找還留著初戀的小年輕。如果你是接受不了我和詩語在分手後還做朋友,我覺得這不是我的問題,這是一種健康的關係狀態,我也不會阻礙你與你的前任做朋友,假如你有前任的話。”

    顯然他這番話並沒有說服林昭穆,隻不過是林昭穆在遷就忍讓。

    她後來也小打小鬧地賭過氣,最厲害的一次是在一場酒會上,她甩起臉色扭頭就走,原因麽,自然還是跟秦詩語有關。

    具體的陸承則記不太清了,印象中是秦詩語和她當時的丈夫、現在的前夫當場鬧了起來,他可能過去勸了幾句,也可能在秦詩語的離婚戰上提供了些幫助,總之,那一次林昭穆是第一次在外麵落他麵子,轉頭就走。

    後來周和泰跟他說,那天晚上秦詩語淚眼婆娑被他護在身後,換作誰做他的女友見了都刺眼,小姑娘鬧鬧脾氣也正常。

    隻不過陸承則真的不記得他把秦詩語護在身後過。

    既然周和泰這麽勸,陸承則便作罷,沒跟林昭穆計較,去國外出差回來時給她帶了禮物,算是服了軟。

    當時的他覺得是自己在服軟,現在回想起來,那都是林昭穆在忍讓,可就是這麽一次一次的積累,將感情耗了個幹淨。

    林昭穆提分手的時候,也提到了秦詩語。

    他對兩人之間的矛盾非要把第三人扯進來的行為很不滿,語氣裏透著不耐,“我們兩個的事情,跟她沒關係,你想提分手就好好提,沒必要拿詩語作筏子。”他認為林昭穆提分手隻是為了拿捏或者試探,而他很不喜歡這種手段,並不想助長她的氣焰,根本不願哄。

    他說完後,林昭穆看了他良久,眼睛很紅,但沒哭出來,最後輕輕呼出一口氣,低聲說:“行吧。”

    思緒從回憶裏抽出來,陸承則摁滅了煙。

    有些問題當時沒留意,現在卻能看得明白。

    可惜那句“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是小孩兒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