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作者:枝呦九      更新:2022-08-26 11:04      字數:3993
  第109章

    補昨天二更,欠更五萬二。

    澹台府的院子本來就不大。二十三個男人過去, 或站或坐,或盤腿或斜倚闌幹……無論是哪種姿勢,都有萬般風情。

    秦青鳳兩眼放光, 頓時抓著澹台老夫人的手問,“這能看幾天?”

    老夫人笑盈盈,“借了一天,下響就要回去。但你想看, 下次還能來。”

    總而言之, 不是什麽大事。這話一出,前頭兩個小姑娘喜笑顏開, 後頭三個一老二少男人黑了臉。

    沈懷楠還瞪盛瑾安, 小聲罵,“要你黑臉做什麽!”

    盛瑾安委屈,“我長成這般, 九姑娘都沒冒著狼一般的目光看我,這群人也沒我長得好看嘛。”

    沈懷楠輕聲哼了一句,“你還沒我好看。”

    盛瑾安見他那副悔恨交加的模樣也不敢多跟他杠,隻好調整好心情去欣賞美男。

    還別說, 隻要抱著欣賞的心去, 這還……還挺好聽的。

    這些人或抱著琵琶,或橫著古箏,還有人吹笛吹簫,更有一個彈奏箜篌的,各個眼裏含絲。

    盛瑾安:“他們……這麽多樂器, 能起調嗎?”

    澹台老夫人:“自然可以。”

    她拍了拍手掌, 立在當中一個沒有拿樂器的男子便上前來了, 他笑盈盈的低頭, “老夫人,您今日想聽什麽曲?”

    澹台老夫人就問兩個小丫頭,“你們想聽什麽啊?”

    秦青鳳:“來一段雲州小調吧?你們會嗎?”

    “會的。”

    男子是丹鳳眼,一抬眸便是數不清的纏綿,但這不是說他這個人陰柔,而是俊朗英氣,男兒郎的氣息他一點沒落。

    折邵衣看得嘖嘖稱奇,好奇道:“我想聽三王墓。”

    “這個你們會嗎?”

    男子似乎是沒想到她會想聽這曲子,點頭道:“會。”

    秦青鳳低聲問,“三王墓是什麽?”

    折邵衣:“是說上古時,相傳幹將莫邪為楚王鑄劍,劍鑄成後,楚王卻殺了幹將。

    他們的兒子為父報仇失敗,在路上碰見了一個俠士——”

    秦青鳳:“然後俠士為他報仇了?”

    折邵衣:“是啊。”

    秦青鳳很滿意,“報仇了就好。”

    折邵衣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倒是澹台老夫人皺眉看了她一眼。

    男子已經退下去了。他們先唱了一曲鷓鴣飛,這是說戰爭的,大戰之前的鄉村溫馨靜謐,讓人流連忘返,大戰起的時候,家人相離,女子開始為男子做鞋做衣裳,男人開始為家裏劈柴。

    一個男人唱:“家離十三載,尚且剛回,如今一去,不知何時再歸還。”

    另外一個竟然唱的是婦人的聲音,“不論離家多少載,隻望郎君能安平。”

    大戰最後,一匹老馬拖著一副屍骨回到了家裏。婦人走出來一看,痛哭道:“蒼天憐我,老馬識途。”

    實在是慘。這些人的嗓子好,神情哀怨傷懷,唱出來的曲子都是帶了感情的,唱的秦青鳳眼淚汪汪,扯了折邵衣的袖子抹眼淚,“哎,我想回雲州了。”

    折邵衣也直流眼淚。

    倒是澹台老夫人麵色如常,還瞪了這兩丫頭一眼——好不容易請了人來,不唱鶯鶯燕燕,男女纏綿,倒是唱這些。

    果然,後頭三個男人皮都鬆了。

    她好笑的道:“歇息一會吧。”

    唱曲子也是個累活。兩個丫頭哭完了,坐在一起討論誰長的好看。

    澹台老夫人呆了呆……怎麽,剛剛還在哭,一抹眼淚就開始說這些了?果然是姑娘家啊,她老人家都有些跟不上了。

    但是光說怎麽行呢。她招了招手,便剛剛在唱曲的兩個男人上前來。老夫人問,“你們的嗓子好,自小學的麽?”

    高一點的道:“是,重華長公主親自請了教坊司的先生教導。”

    折邵衣和秦青鳳立馬過去圍著,“你們唱得真好聽,我之前也聽過這曲鷓鴣飛,但沒有如此引人流淚的。”

    男人:“那是姑娘心善,聽得了人間疾苦,便想為他們流一流淚。”

    然後低頭:“姑娘將來善有善報。”

    哎喲,這小嘴巴甜的啊!被人捧著實在是太好了。

    男子問:“三王墓也是慘的。”

    秦青鳳:“最後不是報仇了嗎?”

    男子笑著道:“報仇是報仇了,隻是楚王,眉間尺——也就是幹將莫邪的兒子,還有那位俠士,都死了。”

    秦青鳳馬上就說:“那不聽了不聽了。”

    她問折邵衣,“下回請了來再聽吧,我如今聽不得這個。”

    折邵衣點頭,“好啊,下回再聽。”

    秦青鳳便又高興起來,問澹台老夫人:“您想聽什麽啊?”

    澹台老夫人讓他們唱了一曲秋千記。這是真纏綿。

    男子便道:“秋千記用不了這般多的人,我們退六個下來,為幾位大人夫人少爺姑娘沏茶吧?”

    澹台老夫人:“好啊。”

    澹台思正臉繃成一團。

    沈懷楠和盛瑾安兩個不敢說話。

    折邵衣好奇的等著,然後便見幾個人抬了茶盤上來。幾個人鋪了團墊,然後跪坐在上麵,開始慢慢的研磨茶葉。

    此情此景,倒是享受。

    而且這幾個伺候茶的,每個都有不同的風情,但是在這一刻,卻都沾染上了茶葉的香和雅,像是……像是剛剛還是小妖精,此時已經成了正室夫人。

    這種奇妙的氣息倒是讓人沉醉。

    折邵衣剛要誇一句,就見自己的凳子被踢了一下,她也不管。

    誰醋誰踢凳子,反正她不踢。

    折邵衣心裏是真高興啊。下麵的秋千記好聽,上頭沏茶的男人俊,這種日子還真好。她跟澹台老夫人道:“下回再請一次吧?我還想聽三王墓。”

    澹台思正的眼刀就朝著折邵衣砍去了。

    折邵衣悄悄縮了縮脖子,然後道:“到時候就我跟小鳳看,你們都不用看的。”

    等唱完了曲子,茶也好了,折邵衣端起來喝,喝完了,二十三個人要歇息,臨走之前,那個唱曲的男人過來跟折邵衣說話。

    “姑娘,您要聽三王墓,是想聽蕭瑟一點的,還是想聽歡喜一點的。”

    這個還能選?

    折邵衣一時間選不出。男子便恰到好處的抬眸抬頭,“那姑娘不如就都聽聽,我們幾個回去便都練練。”

    他低下頭走了。

    折邵衣盯著他的背影沒放。

    此人真是英俊又嫵媚啊。

    沈懷楠又在後頭踢椅子了。

    秦青鳳此時正在掏玉佩,她真的隨身攜帶多種玉佩。

    她叫住人,“我喜歡你的唱的曲子,是真的將雲州那種戰爭之意唱出來了,這是送給你們的,拿回去賣了,能買點茶喝。”

    男子笑意盈盈的收下,“謝姑娘賞賜。”

    折邵衣一見,也送了自己身上一塊玉佩,“這還是我新買的。”

    但是不貴。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男子依舊笑意盈盈,“姑娘心意我們心領了。”

    兩人站在一堆男人之中說話,各個說姑娘姑娘,這個說姑娘您想聽什麽曲子,我們回去練練,那個說姑娘您要不要聽聽這首鴛鴦飛。

    秦青鳳被叫得十分高興,等人都走了,她低聲道:“我待會去問問老夫人,看我能不能去重華長公主府上住幾個月。”

    折邵衣驚訝,“你還想住幾個月啊?”

    她們兩個人往回走,折邵衣:“我隻想去幾天而已。”

    她還歎息,“可惜了,官繡的事情雖然暫時沒有太多要做的,但是等繡娘們進了京都,便又多了起來。”

    “不然咱們累一陣子,就能請他們來一趟,多好。”

    秦青鳳:“是啊是啊——”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廊下,沈懷楠正好聽見了那句話,連忙過來,“你想聽什麽,我唱給你聽不就得了,我嗓子也好。”

    折邵衣:“算啦,你也忙。”

    沈懷楠:“我不忙。”

    盛瑾安湊過來,“其實我嗓子也不錯。”

    沈懷楠瞪他一眼,故意踩他一腳,扶著折邵衣就要走,“老大人,老夫人,我們就先回去了。”

    秦青鳳舍不得,她還要問問能不能去重華長公主家住的事情呢。

    折邵衣:“那我明天去宮裏再跟你說。”

    秦青鳳:“好啊。”

    盛瑾安也要走,今兒個這下馬威可不好受。三人跟澹台老大人老夫人請安告辭後便走了。

    走出門,折邵衣坐馬車,兩個男人在外麵騎馬。

    一路上,沈懷楠就瞪盛瑾安。

    “你又順路啊?”

    盛瑾安:“我年歲比你們大,自然要送你們回去的。”

    沈懷楠輕哼一聲,“盛九兄,挖牆角也不能這般吧?”

    盛瑾安一本正經:“你別亂說,隻是單純敬佩。就好像今日折九姑娘跟秦家表妹對那些男人一般的欣賞——”

    沈懷楠:“……”

    紮心了。

    折邵衣撩開簾子一看,便見兩人在鬥嘴。她笑著放下簾子。

    等到了文遠侯府,沈懷楠趕緊下馬扶著她下來,正要轉身送折邵衣進屋,卻見她笑眯眯的道:“我想跟盛九兄單獨說句話。”

    沈懷楠:“……!!!”

    盛九兄?單獨?

    他還沒說什麽呢,盛瑾安那豎著偷聽的耳朵就紅了起來,連忙蹭過來,把沈懷楠一把甩開,“你站遠些,別偷聽。”

    沈懷楠鬱鬱不得誌。

    他長歎一口氣,“行吧——再去琴樓,我就自剁雙腿。”

    他站遠了,但目光如炬。

    盛瑾安後背被盯得如同火燒,但依舊喜氣洋洋,期期艾艾,“折九姑娘,你有什麽話啊?”

    折邵衣便衝著他行了一禮。

    盛瑾安連忙扶起她,“可不興這個。”

    折邵衣便道:“多謝你——”

    盛瑾安:“啊?”

    折邵衣卻沒有說話,隻又行了一禮。

    她笑起來,“盛九兄,多謝你。多謝你成了他的朋友。”

    他生母被人不恥,早亡早逝。他生父厭惡他至極,嫡母當他不存在,兄弟不親,常罵他是青樓妓/女生的。

    他身子弱,打架也打不過別人,年歲小被打的時候,每天身上都是傷。

    他身邊沒有朋友,沒有兄弟。即便是後來到了她家,跟著桑先生後,他也沒有真正去接納過她家兄弟。

    他沒有一個真正可以敞開心扉的朋友。他活得小心謹慎,為了讓她活得更好,他永遠都在努力拚搏之中。

    他極少落寞,因為他沒有時間去落寞。他其實一直都是緊繃的,她看見了,但是她不知道該去勸解他。

    因為……因為她自己也過的不如意。她難道告訴他清貧也能度日,他就能不努力了嗎?

    不會的,他會更加努力,他心疼她。

    他們這輩子啊,尤其是他這輩子,活得太累了。

    所以,他這輩子都沒有如此自然的去鬥嘴,去跟人吵鬧。

    剛剛在馬車裏,她看見他騎在馬上跟盛瑾安笑鬧,好似一個正常長大的少年郎,有自己的喜怒哀樂,鮮衣怒馬,似朝陽升起。

    折邵衣便鄭重的又謝了盛瑾安一次,“多謝你。”

    作者有話說:

    補更。早起好舒服啊。

    真正達成傷害成就的隻有盛瑾安。

    盛瑾安:我呸,一個兩個來謝我嗚嗚嗚,你們把我這個男二當工具人!感謝在2022,06,21 20:09:16~2022,06,22 09:34: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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