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麽要喝一瓶陳醋入肚？

  喝溫熱水或者啤酒飲料，也是一樣的。

  這臭丫頭，敢糊弄他了！

  不過，他真是好多年都沒聽見秀秀的聲音了……

  *

  厲園。

  “什麽，老太婆——？”

  厲老太太臭著一張臉，目光不可思議地盯著手機，氣憤不已，“居然喊我老太婆，真是的，這人怎麽這樣！”

  他們好歹也算是第一次隔空對話，屆時雲七七和厲雲霈的婚禮上，自然還是要打個照麵。

  怎麽能稱呼她為老太婆呢？

  好歹也得叫她一聲厲老夫人啊！

  雲七七見厲老太太心情受到影響，安慰示意：“抱歉奶奶，我爺爺鄉下無拘無束的生活過慣了，難免有些隨意，要是他冒犯到了你，我為他給您道歉，您別生氣。”

  厲老太太搖頭，將手機放到雲七七的手中。

  “奶奶不生氣，隻是奶奶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他有點討厭，又有點……”

  雲七七沒明白厲老太太的意思。

  厲老太太臉蛋莫名有些紅，含蓄道，“哎呀，奶奶就是因為剛才那一通電話，莫名其妙想起了雲霈他爺爺！”

  這種事情，怎麽能好意思說呢！

  雲七七微微愣了片刻，還以為是什麽事情，見厲老太太實在不好意思的模樣。

  她溫柔笑道：“奶奶，想到了就想到了，你在我麵前還用遮遮掩掩，這種事情說出來不是代表你對雲霈他爺爺有所思念麽？”

  “七七丫頭，你會不會把奶奶想成那種女人？”厲老太太有些謹慎，擔心雲七七的看法，“我因為你爺爺，卻想到了我老伴兒……”

  畢竟好歹雲七七也是自己的孫媳婦，她這麽說的話，當然是有些不太好。

  “奶奶，怎麽可能。再說了，我爺爺應該和厲雲霈的爺爺年齡差不多大，你想到也是正常的，不用擔心自己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雲七七覺得奶奶純粹是多慮了。

  聞言，厲老太太臉色依舊凝重，她慢悠悠道：“不止是因為他們年齡相似，我聽到你爺爺的聲音時，我覺得和雲霈他爺爺的聲音，非常像，所以將兩個人聯係到一起了。”

  “聲音很像？”

  “是啊！”厲老太太憂心忡忡，目光一片柔和，“以前那個老頭子跟他一樣，做事馬馬虎虎，別看在外麵商業場合上叱吒風雲，馳騁商界，但在家裏，完全就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老頭子。”

  雲七七呆愣了一下，做事馬馬虎虎？

  她爺爺做事向來都很嚴謹，從來都不馬馬虎虎，剛才也不知道怎麽了，好像突然變得馬虎起來。

  就連卡到羊肉串這種事情，都忘了要怎麽處理。

  厲老太太仍然有點擔心，詢問雲七七：“七七丫頭，你說你爺爺喉嚨裏卡了羊肉串，喝了陳醋之後，就不會有什麽事情了吧？”

  雲七七搖了搖頭，頗為淡定，且一臉認真地眨巴著烏黑漂亮的眼睛。

  “奶奶，爺爺他不會有事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厲老太太滿眼疑慮，臉上掛著一種誠懇的擔心。

  “因為……”雲七七沉了沉聲音，莞爾一笑，笑的有些甜美，“我的醫術，就是他教的，他的醫術在我之上。”

  所以怎麽可能會有事。

  “……”

  厲老太太想到之前雲七七也提過這件事，頓時一陣汗顏，唇角忍不住抽搐。

  “不是，七七丫頭，你爺爺的醫術在你之上？”厲老太太實在是有些想不通，“看著不像！不然他怎麽可能連吃個羊肉串卡喉嚨眼兒都不知道怎麽辦？”

  雲七七啼笑皆非，“奶奶，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麽了，好像見到你就慌了，而且他還一直跟我打聽你改嫁的事情，可能也是擔心我在厲家過得不好，他這人總是想太多，我都跟他說了很多次，我在這裏過得很好。”

  爺爺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從小和外婆相依為命，沒有父母照顧。

  對她的關注度，通常會比較高。

  “所以奶奶，你也不要往心裏去。”

  厲老太太嚴肅地睜著眼睛，“七七丫頭，你有沒有你爺爺的照片，我想看看。”

  她內心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來。

  “照片的話，我還真沒有。”雲七七略微遺憾，“我爺爺從來不照相，他說他不喜歡拍照。”

  “這麽奇怪的老頭子啊。”厲老太太感慨咂舌，“像，實在是太像。”

  “奶奶，那雲霈的爺爺長什麽樣子，還有照片嗎？”雲七七見厲老太太一直說像，都有些好奇了。

  “有是有，我都裝在一個老舊的箱子塵封起來了，好久都沒打開，落滿了灰。”

  當初，厲雲霈的爺爺，失蹤以後。

  厲家派出去的各個搜尋隊都查不到下落，別人告訴她沒有希望了，讓她做好準備。

  甚至連屍首都沒有帶回來。

  厲老太太剛開始還會抱著厲霆梟的照片，在房間裏一坐就是一整天，一思念就是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食不言寢不語。

  思念成疾，甚至落了好多病根。

  後來。

  厲老太太便決定不再看老頭子的照片，直接將關於厲霆梟的所有生活用品，包括合照，都全部塵封在一個古董箱子中。

  當然，也包括他們的結婚照片，還有結婚證。

  那塵封的箱子，厲老太太親自上了一把牢固的大鎖，就沒打算再打開開啟過。

  隻要沒有結婚證，她就不會跟老頭子離婚，更不會喪偶。

  這是厲老太太的深情之處。

  “時光匆匆，說實話，這麽多年沒有看過他的照片，我好像還真的把他的模樣，都忘記了……”

  厲老太太歎息說道。

  人越老，記性就越是不好。

  除了依稀之間還能想起厲霆梟年輕時候的樣子，英俊，帥氣。

  而她的腦海中，也經常浮現的是他們剛結婚，以及她剛嫁進厲家時候的幸福時光。

  就像現在的雲七七和厲雲霈，非常幸福，非常恩愛。

  雲七七本來還想多問一下，然而就在這時，夏姬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你快去忙你的事情吧，明天一早還要回道觀接你的外婆，一天的事情太累了，我去找找那個箱子，看看鑰匙放哪裏了。”

  厲老太太拄著拐杖，轉過身，低頭抹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