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一樣。

  大哥哥溫暖善良，從來不會作出傷害別人的出格事情。

  江琛宴心狠手辣，他傷害了那麽多人，手上沾染無數鮮血。

  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大哥哥。

  早就不是了。

  江琛宴的眼神偏執，聲音有些沙啞，“小時候，你說過長大後要嫁給我的。”

  雲七七雙眸定定地看向江琛宴，心中平靜的沒有波瀾。

  “我剛剛說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

  “怎麽過得去？”

  江琛宴握著拳頭，滿眼發紅地望著她：“七七，要是我沒失憶，我在江家站穩腳跟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道觀找你！”

  “我隻是慢了，我隻是比厲雲霈慢了一步！”

  他隻是慢了。

  要是他沒有被江子誠打壞腦子，要是他提前回到道觀找到雲七七，那麽現在陪在她身邊的男人。

  應該是他江琛宴才對。

  “……”雲七七慢慢閉上睫毛，幾乎沉默到了極致，“小時候在天橋上，你灌醉了我，我酒醒後，你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江琛宴心像是被人用一把剔骨刀，一點點挖開。

  “我滿大街的找你，我甚至貼了尋人啟事，問路人，問小孩子，問之前所有認識你的人……可是都沒有結果。”

  “……”

  “我知道你是去大城市裏尋找你的親生父親了，我沒有資格阻攔你，這是你的選擇。”

  雲七七睜開雙眸，語氣冷靜，“當時我在外婆麵前哭了三天三夜，因為你走。”

  這還不夠嗎？

  當時在縣城，他是她除了外婆以外，心目中唯一的家人了。

  江琛宴生怕和雲七七解釋不清楚，幹脆從頭到尾的開始跟她說——

  他目光偏執深紅，“七七，我十五歲那年離開了縣城，我承認是我一聲不響離開，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拋棄你。”

  “我去找江子誠時，被他在江家地下室關了三年，整整三年，我被打的每一個晚上，滿腦子都是想起你我才能支撐下去。”

  雲七七握緊手指，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段時間是我最痛苦的階段，可最起碼我想起你我還有一絲希望，直到他打壞了我腦子，我無法想起你，無法想起小時候的美好，我才徹底……”

  否則他的手上不會沾染鮮血。

  為了她。

  死都不會。

  可偏偏當時的江琛宴已經完全不記得雲七七了。

  “後來，我好不容易坐上了江家大少爺的位置。”江琛宴聲音嘶啞，目光顫動，“江子誠為了考驗我，讓我做了不少不幹淨的事。”

  雲七七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辯解。

  也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麽。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江琛宴隻求雲七七和他的關係，可以恢複成小時候那樣。

  她是他唯一的光。

  雲七七咬著牙關，她抬起視線，平複心情，慢慢開口：“假設你當時沒有失憶，江家安排你做事，你會拒絕嗎？”

  手上沾染鮮血，這條道路，是他必經的路。

  他要複仇，他就必須做到這一點。

  江琛宴沉默半晌，其實麵對權勢與地位，他當時更屈服於的是這些。

  “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至於你剛剛說，你會回來找我，就算真的找了，我們之間也不可能。”

  雲七七太了解江琛宴了。

  她知道他現在恢複記憶後，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江琛宴抬起下頜，“不可能是什麽意思？”

  雲七七眼神有些糾結，“你真的要我說這麽明白？”

  “你說，我聽著。”江琛宴今天要求一個答案，給自己求一個答案。

  “好。”

  雲七七呼吸紊亂，沉了三秒，最後抬開粉唇，“小時候，我拿你當大哥哥，拿你當家人，就算你回來找我，你也隻是我的，大哥哥。”

  她說長大後要嫁給他。

  是一場謊言。

  一場小時候的謊言。

  隻是這件事情，江琛宴迄今而至都還不知道。

  “不，不會的，你說過長大後要嫁給我！”江琛宴褐眸血絲密布，臉上已經有些扭曲爆發的神色。

  身後的馮飛咽了咽喉嚨，忽然間有點害怕。

  雲小姐不會出事吧。

  要不要報警。

  雲七七回憶起來這件事，也覺得很是荒唐，這是她的錯。

  當初，在縣城的天橋上，她給他算出了死卦象，而江琛宴又一意孤行想要報仇。

  總是跟她說，七七，有一天我要是死了，別難過之類的話。

  總是說，七七，我一定會手刃了殺我母親的凶手。

  小時候的她，聽了這些言語很害怕，她隻想護住大哥哥，像大哥哥護住她一樣護住他。

  她想給他一個希望，給他一個好的希望，讓他的世界裏不要總有仇恨、複仇。

  所以她說，大哥哥，長大後我要嫁給你，你要娶七七這種話。

  她太了解江琛宴，江琛宴在知道自己親生母親房名姝的事情後，十幾歲的他就調查到了江家背景，收集各種資料。

  去大城市隻有一個目的。

  找江家報仇。

  找江家的江子誠，說理。

  雲七七一直覺得當時的江琛宴不該毀在江家身上，他的母親已經被江家折磨瘋子至死，他要是去了，結果就真跟卦象一樣。

  所以就撒了這樣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