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草莓

  　　如期回到海城不止是徐桉遠, 還有星遠的另外一個創始人，林柯星。

  　　給大老板接風洗塵，眾人訂包廂小聚, 陸肖接電話回來，就見徐桉遠獨自一人坐在靠牆的沙發上, 盯著手機出神。

  　　他以前就不喜歡人多的聚會, 應著林柯星的要求才會出席, 隻要他人到，管他吃飯喝酒聊天還是發呆, 都沒人管。隻不過，今天這副模樣, 與以往可是大不相同。

  　　陸肖拎兩瓶酒坐他身側，躬身開瓶後遞去：“最近都是周帆盡的爸爸送他來上課，小憶老師還沒回海城？”

  　　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與她有關的話題才能調動某人回話：“不喝。”

  　　即便隻有兩個字。

  　　“你確定？”陸肖不信邪地確認瓶身標簽, 蹙眉強調, “這是你之前最喜歡的，藍莓味冰啤。”

  　　徐桉遠用手背隔開, 懶得看一眼：“我答應過她，今天不喝酒，要、早點回家。”

  　　終憶的原話是：乖乖回家。

  　　陸肖笑噴：“操, 你可真乖啊。”

  　　“少來惡心我。”徐桉遠嫌棄瞥他，這個字隻能終憶對他說, 從別人嘴裏吐出來，他聽著就不爽, “你跟林柯星說, 再過8分鍾我就走。”

  　　“真準時, 8分鍾是9點整。”陸肖嘖聲，手臂撐腦後，懶洋洋地背靠沙發，“你自己去說，過去找他就是被拉著喝酒，不到半夜都回不了家。”

  　　話落，門口出現一個朝裏張望的高個身影，白衣黑褲，襯衣袖口挽至手肘，目光鎖定他們這處，慢悠悠吐一口煙圈：“阿遠，過來喝一杯。”

  　　“嗚呼。”陸肖壓低聲音，幸災樂禍地看著身旁的人。徐桉遠突然直起身，拿起手機往門口走，沒分半點視線給周圍人：“不喝，我要回家睡覺。”然後和林柯星擦肩而過。

  　　“應該是他女朋友。”陸肖似笑非笑地解釋，林柯星若有所思地回頭：“他有女朋友了？”

  　　“可不嘛，現在他乖得像小狗一樣。”

  　　“嗯，有另一半的能理解。”林柯星下頜微抬，轉移目標，“你來，和我們喝幾杯。”

  　　陸肖：“……”

  　　什麽意思，欺負單身狗！

  　　……

  　　徐桉遠快步走到走廊盡頭，遠離喧囂確保沒有太多雜音後，才接起電話。

  　　“還在吃飯呀？”電話那頭的女聲嬌俏含笑，他的肩背逐漸鬆緩，情緒輕易被她調動：“嗯，準備回家了。”

  　　“好乖。”終憶誇獎他，柔聲問，“今晚吃了什麽？”

  　　“沒怎麽吃。”他手肘搭上窗台，語氣稍頓，“沒胃口。”

  　　終憶環顧四下，果然在盡頭處看到一個麵朝窗站著的熟悉人影。她眼眸彎著，腳步聲隱於地毯裏，慢慢朝他身後靠近。

  　　徐桉遠悶聲問：“之前說好的，明天下午能到，還會改期嗎？”

  　　“應該不會了。”她輕聲哄道，“培訓安排來得突然，我也沒辦法，委屈我們阿遠多等我幾天啦。”

  　　“嗯，不怪你。”他默了會，主動匯報，“我今晚沒喝酒，待會就開車回去了，到家後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啊。”終憶停步三米之外，聲低下來，“親我一下再掛電話。”

  　　她耐心等待，靜默幾秒後，電話那端果然傳來類似親吻的聲音，纏綿悱惻的悸動心情在這一瞬迅速滋長，徐桉遠依依不舍地說：“我很快到家，等我給你打電話。”

  　　“我等你呀，不過……”她停頓一秒，“我是讓你來親我，不是隔著電話。”

  　　窗邊的人身定一瞬，忽地轉過身，一人驚詫，一人微笑，千言萬語都在這一眼裏。

  　　“快來……”她還沒說完，他直接大步而來將她緊抱懷裏。終憶踉蹌後退兩步，被他抱得微微懸空，仰著頭手臂貼上他的背，感受在他強有力的臂彎裏，被全心全意擁有的幸福感。

  　　徐桉遠的唇擦過她耳側，很快將她吻住。

  　　小別重逢，又是意料之外的驚喜，終憶能感覺出他異常熱烈的情緒，暈頭轉向之間，他一提一抱把她推進一個黑暗的空包廂裏，壓在牆上放肆深吻。

  　　“驗過了，沒喝酒。”她貼著他的唇說話，他的吻則滑到脖頸處，一寸寸弄紅。手下是微涼的凝脂肌膚。他重重喘氣，提臀把她抱起，壓抑開口：“勾住我。”

  　　就這樣，分別一周的小情侶再次見麵，在漆黑無人的包廂裏互啃二十分鍾，還是終憶嚷著有監控，半哄半威脅，才讓餓狼重新變回大狗狗。

  　　***

  　　今夜徐桉遠用的沐浴液是終憶最喜歡的味道，按她的話來說，就是清冷孤傲中融入一抹玫瑰花香，看似冷淡實則熱情，如他一般。

  　　那就是獨屬於他的味道，他聽懂了。

  　　因此，他一口氣囤了10瓶，日日用，夜夜用，洗手也用，讓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她喜歡的氣息，這樣她會更高興。

  　　從頭到腳幹幹淨淨，香氣撲鼻的熱情狗狗從浴室出來，就看見窩在沙發上睡著的女孩。煤球趴在她身邊，安安靜靜陪著她。

  　　她休假結束後臨時收到通知，直接轉去培訓地，又比同事提前半天返程，舟車勞頓趕回來和他見麵，一定累壞了。

  　　徐桉遠找來毯子蓋她身上，蹲在沙發前凝注她的眉眼，貓看他，他看她，時間分秒而過，覺得有她在的每一瞬都珍貴。

  　　貓咪被身旁動靜鬧醒，他的手臂穿過她肩後和腿彎，正欲把她抱回房間，她迷糊地睜開雙眼，伸手去摟他的脖子，慵懶地靠他懷裏。

  　　“抱你回床上睡。”徐桉遠吻她眼角，她搖頭說：“不能睡，還沒看呢。”

  　　“可是你累了。”他說，“我們明早再……嗯？”

  　　終憶安靜幾秒，忽地笑了，手指戳他臉頰，懶洋洋地說：“你肯定想歪了對不對，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我看嘛，我要看那個。”

  　　看來是他自作多情。

  　　徐桉遠手臂用力，把她公主抱回屋。床單和被套是他洗澡之前新換的，想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她兩眼水汪汪，乖乖地任由他安置好，才聽他說：“那個不急，可以之後再看，以後要是困了，不用等我，你直接睡。”

  　　終憶含笑勾住他手指，輕柔一股力，將他整個人牽引上床，順其自然地摟她入懷。

  　　“可是今天還有人很委屈地說，讓我一定要等他打電話。”

  　　“我是因為想你，才這樣。”徐桉遠情不自禁地吻她嘴唇，淺嚐輒止一番，歎聲道，“你累的時候不用管我，自己舒服最重要。”

  　　她輕呼吸著，還在回味方才唇舌攪纏的感覺，往他懷裏擠：“你揉揉我的腰，最近坐得太久，腰酸背痛。”

  　　他依言照做，掌心溫度滾燙，力度適中，她舒服地眯眸，聽他問：“還可以嗎？”

  　　“嗯。”終憶一步步指導，“再往下一點。”

  　　徐桉遠動作微頓，人跟著親她臉邊，暗啞的聲音幾不可聞：“不是要揉腰嗎？”

  　　“屁股也疼。”她如貓咪般蹭他胸口，輕聲撒嬌，“都幫我揉揉。”

  　　他微張開唇，和她互相抿著對方的唇，本就是情難自已，久別重逢的夜晚，偏偏疲憊又安靜的氛圍裏壓抑許多欲望，讓相處的每分每秒變得更加催情迷亂。

  　　“快拿來我看。”她還惦記這個。

  　　徐桉遠低頭，親她薄汗微紅的臉頰，心裏瞬間有些發空，凝視她一會，那雙夾帶霧氣的眼已經睜開，他知道今晚藏不過去。

  　　“等我一下。”

  　　他起身下床，從書櫃上方翻出一個盒子，一台老式的相機出現在他手裏。

  　　“那天整理東西，看到了這個。”徐桉遠坐回床頭，終憶伏他膝前，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擺弄：“該不會是你以前偷偷拍過我的照片吧？”

  　　他抿唇：“我沒有偷偷，拍你都是光明正大的。”

  　　她親他手臂上的那顆黑痣，笑吟吟等他揭秘。徐桉遠手上動作停住，欲言又止地看向她：“是與你有關的東西，不止是你，還有終叔叔。”

  　　終憶的笑容滯在嘴角，無聲與他對視幾秒，慢慢直起身子，從他手中接過那台相機。

  　　徐桉遠從背後環住她，大手覆她手背上，替她按下播放鍵。

  　　“爸爸，快看！我們在裏麵。”

  　　視頻裏的女孩大概八九歲的模樣，穿著一條黃色無袖連衣裙，平劉海包包頭，拉著一個笑容溫和的男人對著鏡頭比剪刀手。

  　　“你在幹嘛？”男人笑著問。

  　　“錄像啊，快來，我們一起比耶。”

  　　“誰的相機？”

  　　“徐桉遠的唄。”她跳到爸爸身後，緊緊摟住他脖子，下巴擱他頸窩處，張揚肆意地大笑，“爸爸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錄完給人家還回去，別弄壞咯。”

  　　“他借我玩，沒事。”她使勁搖晃爸爸的肩膀，故意搗蛋，“爸爸你說大聲一點，你愛不愛我！”

  　　男人被鬧得沒轍，隻能笑著大聲說：“愛我的寶貝女兒！”

  　　……

  　　徐桉遠偏頭一看，心瞬間揪緊。終憶滿臉淚水，安靜地看著鏡頭屏幕。

  　　2分17秒的視頻，一遍遍重複播放。

  　　突然間，她扔下相機，捂著臉痛哭出聲。

  　　“終憶……對不起，我——”

  　　她回頭撲進他懷裏，徐桉遠用力回抱她，手壓在她腦後，聽她近乎崩潰的哭聲，他的心一點點被碾壓粉碎。

  　　“我、我真的很後悔……”她抽泣著，斷斷續續地開口，“那天，我為什麽要跟他吵架，我說，我說討厭他，他就走了。”

  　　往事被揭開那一瞬，所有的偽裝蕩然無存。像是回到那一天，世界坍塌，噩夢般的一天。

  　　“我們到底在吵什麽，我都忘記了，可我還記得，還記得……”她哭到氣短，他的心鈍鈍痛著，吻掉她的眼淚，手不斷地撫摸她的後背，給她慰藉，“岸邊有一個袋子，是他買給我的草莓。我說了討厭他，他還是給我買了，我喜歡的草莓。”

  　　終憶大喘著氣，從他胸前抬起頭，紅透的雙眼和鼻尖，無助地看著他，又是兩行清淚滑下：“你說我爸最後一秒在想什麽？他會後悔有我這個女兒嗎？他……”

  　　徐桉遠為她擦掉淚水，可她太悲傷了，她的眼淚就如同對父親的思念，根本斷不掉。

  　　“你說，他會怪我嗎？”

  　　“不會，絕對不會，永遠不會。”

  　　他將她的頭按在胸前，聲音貼她耳畔，堅定又溫柔地告訴她：“他知道作為一個父親，如果失去女兒將是怎樣絕望的心情，他才不能見死不救。可是……”

  　　“即便是在最後一秒，他隻會擔心你，知道你會內疚，甚至還想告訴你，他很愛你。”

  　　那是人生最灰暗的一天，她永遠失去了父親。

  　　後來她走進命中注定的一天，重逢了徐桉遠。

  　　然後，就是今天，他讓她重新見到了想念已久的人。

  　　終憶哭腔更濃，手指摳他肩臂，整個人都在發顫。

  　　徐桉遠說：“這份愛，以前是他，現在是我，未來是我們。”

  　　數十個年頭，五千多個日夜，不曾遺忘和改變。

  　　終叔叔，我已經找到終憶了，你放心。

  　　作者有話說：

  　　抱歉來晚了

  　　下一更是周四換榜後，這周的榜單2萬字已經完成啦，下周如果有榜應該是2，5萬，差不多日更3500+，這兩天就暫停存稿一下，追更的小可愛們，早就眼熟你們的id了，謝謝大家！

  　　今晚給大家送小紅包，周四晚見

  　　感謝在2022，07，31 17:50:04~2022，08，01 23:06: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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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