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煙霧

  　　“政策下來，這個行業極不穩定，不過我們還算好，提前一步轉型成功，做精英家庭教育，受眾人群不同。”說到這個隻有唏噓，“隔壁公司，整個AI項目組，600多人全裁了。”

  　　終憶和同事麵對麵坐在餐廳裏吃飯，聊到相關行業裁員嚴重的情況，手機屏幕亮了一秒，很快彈出一條未接電話，瞅見名字時，她才發現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怎麽了？”同事敏銳察覺。

  　　她點開微信，邊笑邊敲字：“沒事，就是想起家裏的金毛犬應該睡醒了，不知道給他留的口糧夠不夠他吃。”

  　　“你家養寵物了？”同事偏頭想湊上前看，“啥樣的，給我看看？”

  　　終憶笑著縮肩，搖頭道：“下次吧，我帶他出來。”

  　　微信裏，終憶評價他的舉動：響一聲就掛斷會被我視為垃圾電話哦。

  　　徐桉遠秒回：我怕打擾你…

  　　他又道：我給你發信息，你又不回我。

  　　她笑：一早上都在培訓呢，你倒是睡飽了。

  　　他很有男友意識：累了不要開車，晚上我去周帆盡那邊接你。

  　　她愉悅道：好哦，男朋友。

  　　看不見對話框上方的正在輸入，卻能想象那逐漸紅透的耳根。終憶下拉手機頁麵，突然疑惑，點進長久不用的企鵝號，發現它存在異地登錄的現象，重新登上後，第一眼就看見置頂對話框的昵稱：這是我的男朋友 徐桉遠

  　　這是什麽奇怪又羞恥的備注？

  　　更讓她無奈發笑的是，他竟登錄她的號，扮演她的人，在和自己聊天。

  　　她：徐桉遠，我覺得你身材好長得帥還很可愛。

  　　他：我知道。

  　　她：我很喜歡你哦。

  　　他：嗯，懂了。

  　　她：要一直在一起，不許分手。

  　　他：不分，你放心。

  　　她：那以後結婚好不好？

  　　他：好，都聽你的。

  　　“喂，你到底在幹嘛？”同事握拳叩兩下桌麵，不可置信地打量她，“我從沒見過你這副樣子，看什麽笑得這麽開心？難不成你家金毛還能跟你視頻？”

  　　“我家金毛幼稚得很，白長一個大個頭。”她來回刷幾遍聊天記錄，愈發想笑，“不過很乖很可愛就是了。”

  　　終憶本人登上企鵝號：我想看腹肌。

  　　發完後，她托腮等他回應，憶起昨夜一些零碎的畫麵。從好朋友變成男朋友，他急於宣示主權，非要讓她加上他所有軟件的好友，並且設為置頂，她索性把賬號密碼一並告訴他，安撫那顆別扭可愛的心。

  　　“搞得我很好奇你家金毛的樣子。”同事來了興致，“發張照片來看看唄。”

  　　“他看著挺凶的，怕嚇到你。”終憶說，“我記得你蠻怕狗的吧？”

  　　“對啊，聽你剛才說它很可愛，我才想看。”同事撇嘴道，“如果太凶，我還是不看了。”

  　　“長得凶，其實性格很溫柔的。”她笑，“在我眼裏最可愛。”

  　　又和同事聊了兩句，再瞥手機時，徐桉遠的信息已經彈出：現在？

  　　她一副渣女口吻：是呀，就想現在看你，不方便麽？

  　　他回得很快：不是，我正好在洗澡。

  　　她雙眸眨了下，熱意剛爬上臉頰，他略有遲疑：隻看…腹肌嗎？

  　　“不對，我覺得不對，你肯定不是在看你家的狗，是在看別的東西吧！”同事旋開飲料瓶蓋，仰頭喝幾口後，一錘定音，“什麽小電影，我也要看。”

  　　“才不是呢。”終憶瞬間將手機屏按在胸前，杏眸裏閃著驚慌和羞澀，眨巴兩下又笑起來。

  　　“你明明就笑得不正常。”同事嘖聲，忽地湊近她小聲說，“你用不用玩具啊？”

  　　“什麽玩具？”

  　　“成年人玩具呀。”她揮揮手，語氣曖昧，“我給你推薦一個，讓你體驗比男朋友還給力的感覺。”

  　　終憶撫額苦笑，兩人話題圍繞小玩具聊了一陣，她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扒拉幾下米飯，滿腦子都是他昨夜的眼，濕熱的唇，還有讓她著迷的肌肉曲線，以及剛才水霧迷蒙裏的照片……

  　　最後，她有些自討苦吃地歎氣：“突然想我家金毛了。”

  　　***

  　　台燈光源下，周帆盡正在糾正今日錯題，終憶看了眼時間，起身慢悠悠撿包：“明天不用補習，自己安排時間吧，下周二晚上還是會先測驗這周的知識點，要好好訂正錯題哦。”

  　　“我想去看電影！”他倏地仰起頭，讓她想到某種搖尾巴的小動物，“小憶老師，我媽媽那裏有票，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她抬眸就見擺在書架正中的黑色泳鏡，內心充盈著一種奇妙的情緒：“怎麽不找你最喜歡的遠哥去？”

  　　“啊，不對。”終憶自我糾正，“你最喜歡的應該是宋茜羽。”

  　　突然蹦起的小子急於解釋什麽，她左耳進右耳出，走到窗邊用手背隔開窗簾，16樓望出去隻有渺小的地麵燈火。

  　　“宋茜羽明天上補習班，她不能去。”周帆盡喋喋不休，“我也問了遠哥，他說明天有約會，才不理我這種小屁孩。”

  　　她點頭，著實聽明白了：“所以我成為你可有可無的備胎選擇，最後一個才問我。”

  　　周帆盡緊張地抿了下嘴角，五指扣著褲縫邊沿，呐呐道：“不是，因為沒人陪我玩，我隻問了你們三個。”

  　　終憶背包的動作一頓，目光落他臉上，最後揉了揉那顆小腦袋：“老師逗你的，備胎又怎麽樣，你約我，我就去。”

  　　“真的？”他抬頭問。

  　　“多準備一張票。”她用食指點了點他的額頭，笑著說，“我和你的遠哥陪你一起去。”

  　　……

  　　終憶正想給徐桉遠打電話，路過幾處花壇和草坪，眼前的景象讓她步伐微頓。

  　　想不到在周帆盡住的小區裏，都能目睹某人被搭訕的畫麵。

  　　熱烘烘、懶洋洋的暖風推動著灰色的雲，向天的另一邊飄去。雲下燈影裏，機車上的男人戴著頭盔，麵前站著兩個年輕的女孩，他始終直視前方，頭微微一偏時，女孩們順勢回頭望來，終憶慢慢走近，還衝她們笑了笑。

  　　女孩們離去後，她接過頭盔正在研究，聽見他率先解釋：“她們在問我這輛車多少錢。”

  　　“噢，你告訴她們了嗎？”

  　　“嗯，說了。”

  　　終憶掀眼，對上那雙映著燈火的眸，慢悠悠將臉湊上去，感覺他濃密而黑的睫毛顫了下，才輕笑著問：“晚餐吃了什麽？”

  　　“鰻魚飯。”他的目光隨著她緩緩撤開的距離拉遠，如實回答，“紫菜牛肉丸湯。”

  　　“外賣嗎？”

  　　“不是，自己做的。”

  　　徐桉遠控製不住伸出手臂，將她摟到身前，她順勢朝他挨近，和他腿貼著腿。

  　　她笑：“劉俏阿姨告訴我，你和外表看上去不一樣，看著像什麽也不做，實際比她還會做飯。”

  　　“我媽就這麽跟你形容我？”他蹙眉不滿，“以前家裏的飯都是我做，她天天吃完就躺在沙發上刷手機，她才像那個看著什麽也不會的人。”

  　　終憶輕握住他的手臂，微微搖晃：“是呀，當時我聽到後，就覺得你好厲害哦。”

  　　“還行吧。”他手背輕觸鼻尖，咳了聲道，“也就會做四十幾道菜。”

  　　末了，又補一句：“還有二十幾道甜品。”

  　　她麵上笑吟吟，手指順著他的小臂慢慢滑下，滑過他戴著黑色機車手套的掌心，最終勾住他食指：“那下次做給我吃唄。”

  　　徐桉遠再忍不住，傾身吻住她的唇。兩人在樹下親了幾分鍾，她又說起明天陪周帆盡出去的事，他默默聽著，低頭盯著兩人勾纏的手，以及搖擺的弧度，晃得他心生蕩漾，隻要是她的要求，他都會說好。

  　　……

  　　終憶在他的幫助下戴好頭盔跨上他後座，剛拽住他衣衫下擺，他兩手捉她手腕往前拉：“靠上來，然後抱緊我。”

  　　她故意收緊手臂，力度讓他呼吸一滯，整個人與他前胸貼後背，嚴絲合縫挨在一塊，笑道：“抱緊啦。”

  　　綿軟的觸感壓觸後背，昨夜許多香豔的畫麵浮現腦海。徐桉遠身子前傾，雙手緊握車把手：“嗯，走了。”

  　　黑色機車聲浪渾厚，一騎絕塵，穿過燈光隧道，穿過紙醉金迷的喧囂世界，駛向城市寂靜一角。

  　　來到一處小公園，大草坪延伸之外是有一片湖，沿路顫抖的燈影，湖麵上稀薄的煙霧，營造出荒郊野嶺的氛圍。好在有一輪皎潔的月，還有如綴著細鑽的星空，以及牢牢牽她手的男朋友……讓終憶覺得這裏是個美妙的約會地。

  　　他在草坪上鋪了件黑色外套，牽過她坐下，自己則坐在她身後，將她包裹入懷，托起她的手臂，從左到右給她噴上驅蚊液。

  　　“腿上也要。”終憶曲起雙腿，他的手伸來，驅蚊液噴在她的腳踝和牛仔褲上。

  　　“脖子上也要。”她在他懷裏微側身，稍稍拉下領口，仰起細白的頸。

  　　徐桉遠動作稍頓，一隻手托住她後頸，噴霧口對上那抹白，按壓兩下，她立刻湊上去啄他臉頰。

  　　蟬鳴聲在這一瞬間放大。

  　　“好貼心啊。”終憶毫不吝嗇讚美他，“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朋友。”

  　　徐桉遠手臂使力，她唔了聲，聽他悶聲問：“你還有過幾個男朋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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