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湖麵

  　　終憶掩不住唇邊的笑，敲字時他也恰巧在輸入，又停下等她先說。

  　　她問：什麽時候買的？

  　　那邊這才重新回複：省賽那兩天。

  　　終憶：？

  　　終憶：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徐桉遠：哼。

  　　這個字耐人尋味，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提陳川，指不定又把他氣到。

  　　終憶：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不過還沒弄好，過段時間再給你。

  　　徐桉遠：手工做的？

  　　終憶：算是吧，你別嫌棄就好。

  　　那邊立馬顯示正在輸入，來回幾次，消息彈出：當然不會。

  　　終憶盯著對話框看了幾秒，率先問他：想說什麽？

  　　看他刪改幾回發不出一句話，顯然是想說又在斟酌措辭。

  　　徐桉遠：你和那個男的，怎麽樣了？

  　　終憶：哪個？陳川嗎？

  　　徐桉遠：？

  　　徐桉遠：他就是你說的那個，身材好又帥的？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來自他的鄙夷，原來他還記得當初她說的那些話，是他別扭兮兮不肯聽她說名字，自己幻想一番又暗自消愁，她本意是打算在他生日的時候說，現在看來，計劃得提前一點。

  　　終憶：不是，陳川隻是見過幾次麵，上次我也當麵拒絕了他。

  　　徐桉遠：所以你和那個，你口中長得帥身材好的男人，現在發展到哪裏了？

  　　終憶：嗯……就聊天，像朋友一樣。

  　　他沉默一陣，接著問：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她回：我也很想知道，不過我沒問。

  　　這句話之後，那端斷了音。直到終憶收拾完躺上床，發現二十分鍾前他的一條信息已經靜靜躺在對話框裏。

  　　徐桉遠：你們時常聊天，還一起吃過飯，他要是一點表示都沒有，肯定是想吊著你。現在騙子很多，長得帥身材好的也很多，你不要一味地隻圖外表，吊死在一棵樹上，而且還是一棵歪脖子樹。

  　　終憶側躺著回複他：從你們男生的角度來說，如果喜歡一個人，一定會告訴她的，對嗎？

  　　他像是守在手機旁，秒回：當然。

  　　她眼簾半垂，想了想說：那什麽情況下，喜歡她，又不肯說？

  　　三秒後，徐桉遠回應她的問題：可能是，知道對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怕讓她困擾。

  　　終憶大半張臉埋進軟枕裏，半嗔半笑地盯著屏幕。他打字的狀態停了半晌，繼續循循善誘：不過你也別為他找借口，如果他喜歡你，巴不得馬上跟你告白，讓你和他在一起。但是遇到那種特別猴急的，你也要小心。

  　　最後，他做出結論：總之，好男人要慢慢找，別人介紹的也不一定靠譜，你下次遇到什麽人，最好先跟我說說，我幫你分析一下，免得你被人禍害了。

  　　見她遲遲不回應，他再做補充，字裏行間透出小委屈：我不是要幹涉你的交友權利，其實，你也可以多留心一下周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這次她回得很快：好。

  　　終憶：下次我問問他，看他不跟我挑明的原因，是在徘徊選擇，還是以為我喜歡別人。

  　　他們互道晚安，終憶夢裏有他，徐桉遠整夜失眠。

  　　***

  　　周五，秦芳抵達海城，邊給終憶收拾屋子邊絮叨：“你買的那床被子，我也給你楊叔叔送去了，確實挺好蓋的，又軟又輕，你發個鏈接給我，我再買幾床。”

  　　“我買就行，春夏秋冬各一床，夠不夠？”終憶倚在門旁，望著她的背影笑道，“我也給劉俏阿姨買了一床，明天吃飯的時候帶去給她。”

  　　秦芳突然直起腰身，回頭看她：“說到這個，你和那個男孩子，聊得怎麽樣？”

  　　她這才記起微信裏還有一個沉底的陌生人，那個對話框都不知被她遺忘在何處，支吾道：“一般。”

  　　“你該不會連人家微信都沒加吧？”

  　　“加了。”她手背碰了碰鼻尖，眼珠子剛轉，就聽母上大人漫不經心地說：“不喜歡也別勉強，本來旁人介紹就是一個認識的途徑，你也不用太排斥，不合適就和對方說清楚，再找找合適的。”

  　　終憶笑嘻嘻地跑過去從背後抱住她，和母親貼貼蹭蹭。秦芳笑歎幾聲，揉著她的手臂，開始吩咐：“把那個被子的鏈接發給我，我要發到我們廣場舞群裏，跟她們分享一下。”

  　　她拉著秦芳坐在床沿，手把手教她如何複製分享鏈接，剛切入微信，一個紅點讓她愣住，隨即手機微偏，瞅母親幾眼，手機背麵朝她：“我回條信息。”

  　　那個本該沉底的頭像，此刻卻悄無聲息地浮出水麵。Mucx的頭像是藍色大海和金色沙灘，終憶猜測他是個熱愛自由的人。

  　　他問：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她微蹙眉，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突然對她的喜好感興趣。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影，她照著那副模樣編輯了一行字，剛敲到“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是他這樣的”這句話時，又覺得自己說得太多，刪除大半，下意識切除對話框，通訊錄出現一個紅點。

  　　又有人加她？

  　　終憶直接點進去，目光頓在那。她微眯眸湊近細看，又緩緩遠離手機屏幕，重新進入Mucx的對話框，攏起的眉心逐漸鬆緩。

  　　驗證消息：你好，我是劉俏阿姨介紹的，我叫趙景樹，剛出差回來，抱歉。

  　　是了，她怎麽忘記Mucx都沒有自我介紹，即便當時的她並不關心他的真名，但仔細一想全是漏洞。

  　　徐桉遠，詭計多端的大騙子。

  　　終憶偏頭問正在看她的母親：“上次那個相親對象的微信，是劉俏阿姨推給你的？”

  　　“是啊。”秦芳點頭，“她說這還是以前小遠他們高中的一個男生，朋友的朋友介紹的，是個不錯的孩子。”

  　　她心中了然，不過是某人的掉包計，但這個方法太容易被戳穿，看來他是真的很著急。

  　　終憶點進Mucx的對話框，把那段描述統統刪除，回他：不好說。

  　　緊接著，又發出一條邀約：你也在海城吧，周末要不要一起出來吃個飯？

  　　他會怎麽回複呢？

  　　終憶盯著屏幕，手指一下一下輕叩大腿，等待的功夫，又禮貌向趙景樹說明情況，對方溫和知禮，表示能夠理解，最後還送上祝福。

  　　Mucx的回複還不算太慢：什麽時候？

  　　終憶：周六，有時間嗎？

  　　和劉俏阿姨還有徐桉遠的四人聚餐定在周六，她故意說這個時間，就想看他如何應對。果不其然，對方婉拒：周六有事，抱歉，下次吧。

  　　說的是“下次”，不是“下次約你”，也不是具體時間，顯然是想切斷他們見麵的機會。終憶知進退，爽快答應。

  　　***

  　　樹蔭下的公示欄旁，站著一對吸睛的母女。同款米白色長裙，母親溫和從容，女兒清純俏麗，兩人正湊近低語，忽地視線同時轉向一處。

  　　長道上遙遙駛來一輛黑色機車，車上一男一女戴著頭盔，渾身上下是與機車融為一體的黑色，後座女人那雙紅色運動鞋異常亮眼。

  　　四人碰麵笑談，看來是認識的。

  　　劉俏摘下頭盔，甩動利落的短發，跨下機車後走到秦芳麵前，說笑不停。

  　　這是終憶第一次見到徐桉遠的機車，極具侵略性的外觀，犀利冷硬的蠍子前臉設計，他戴著黑色頭盔朝她看來一眼，白裙綠樹，柔和夏日公園一角，一剛一柔的碰撞，路人紛紛側目。

  　　“小憶，要不讓他載你溜一圈？”劉俏帶笑的聲音響起。

  　　徐桉遠單手接過劉俏遞來的頭盔，玻璃麵罩下的一雙黑眸看著她。

  　　“看來今天裙子穿錯了。”終憶眸中含笑，望進他眼底，“下次吧。”

  　　他目光微閃，對視兩秒後，先一步垂眼。兩位媽媽手挽手往公園裏走，她湊近他說：“下次載我。”

  　　徐桉遠抿唇嗯了聲：“我去停車。”說完，又在路人豔羨的目光裏絕塵而去。

  　　待他找到野餐點時，秦芳和劉俏正擺著各種姿勢，讓終憶幫忙拍照。好不容易歇一會，她在鳥雀蟬鳴，歡聲笑語中，發現坐在身旁的人興致不高，望著湖麵的方向出神。

  　　終憶摸出手機，給Mucx發了條微信：在做什麽？

  　　“徐桉遠，我發了幾張照片給你，到時候你轉給劉阿姨吧。”她用竹簽插一塊水果，腮幫鼓著偏頭看他。

  　　徐桉遠點頭，垂眸滑動手機，目光忽地定住。終憶狀似無意地瞟他一眼，掩下笑意，繼續吃果。

  　　手機震一聲，Mucx有回音了：上班。怎麽了？

  　　終憶雙手敲字：幾點下班，要不要一起吃飯？

  　　Mucx間隔兩分鍾才回：會很晚，不耽誤你了。

  　　她長裙蓋腿，下巴擱膝蓋上，頭朝一處歪，眼睛正好看著他。徐桉遠身形不動，黑眸木木地轉向她，慢半拍地問：“怎麽了？”

  　　“這句話好熟悉哎。”終憶眨了眨眼，見他神色有些許哀愁，驀地心軟，“徐桉遠，馬上到你生日了，你想怎麽過？”

  　　“生日……不知道。”徐桉遠目光重回手機屏幕上，隔幾秒，發現她還在盯著他瞧，微微恍惚地問，“你記得我生日？”

  　　“很驚訝嗎？”終憶掌心壓草坪，和他手臂的距離隻有幾厘米，麵上笑意更深，“我記得你的名字，你的生日，你喜歡吃藍莓蛋糕，喜歡晴空藍色，喜歡潛入水裏思考人生，還喜歡我——”

  　　停頓一瞬，兩人視線交錯。

  　　他的心髒瘋狂脹大，滿目皆是那雙彎起的眼眸，聽她笑道：“還喜歡我也喜歡的，像現在這樣的夏日。”

  　　作者有話說：

  　　談戀愛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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