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作者:一節藕      更新:2022-08-21 09:57      字數:4239
  第四十五章

    “穿這個?”奚水似乎是不太確定, 露出驚訝又疑惑的表情,他抬手指向周澤期,指到一半, 被周澤期捏著手腕擰著指向了他自己。

    “你穿,不是我穿。”周澤期直起身, 去廚房給奚水榨了杯獼猴桃汁。

    奚水追進去, 紅著臉, “我不穿。”

    奚水穿過各種各樣的衣服,他在舞台上飾演過各種各樣的角色,但這樣的衣服……

    周澤期從櫃子裏拿了一個玻璃杯,“你不是問我想要什麽?我隻想要穿這個給我看。”

    “我是問你想要什麽禮物。”

    “我剛剛告訴你了啊。”

    奚水站在周澤期旁邊, 手指摳著大理石流理台的邊緣, “不行。”

    “為什麽不行?”

    “我害羞。”

    周澤期見他坦誠成這樣,沒忍住, 眼底漾開笑,但還是沒打算退步,“害羞也不行, 你答應我了。”

    “小溪你不是最重承諾嗎?”周澤期把果汁倒出來, 加了幾塊冰,塞到奚水手裏, “再說了,貓貓的衣服那麽可愛, 試試嘛。”

    “那是貓貓的衣服嗎?那是, 那是…”

    “是什麽?”

    上邊都沒什麽布料,薄薄的蕾絲三角, 感覺一撕就爛, 底下墜著一排細細的銀鏈子, 很輕盈,閃閃發亮,可奚水覺得,那不是人穿的。

    “我不知道在哪裏買。”奚水很勉強地找了一個理由。

    “當然是我給你買,”周澤期見奚水已經慢慢把果汁喝完,低下頭,抵著奚水的額頭和他說,“這種東西,怎麽能讓你自己買,是吧?況且,我的小溪這個月好像隻有兩百塊錢了吧?”

    士可殺不可辱。

    那兩百塊錢還是周澤期給他的。

    奚水仰起頭,眼神有些不服氣。

    下一秒,奚水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唇就被含住,他被整個抱起來坐在冰涼的流理台上。

    不在舞台上時,小天鵝顯得格外漂亮,又格外好欺負,他在舞台上太有距離感,太不食人間煙火。

    廚房裏沒有冷氣,門一關上,客廳的冷氣進不來,熱浪頓時席卷走了殘留在這裏的冷氣。

    奚水抓著周澤期腰間的衣服,他仰著頭,頸線繃直。

    周澤期滾燙的手掌慢慢來到奚水的後頸,輕輕地捏,宛若產生一道細微的電流自頸椎骨紮進,襲遍全身。

    握住了天鵝的頸子,就好像掌控了他的全部。

    周澤期垂首,細密纏綿地吻著奚水。

    坐在流理台上,雙腳是懸空的,奚水晃了晃腿,把周澤期勾得離自己很近,用氤氳了一層漂亮霧氣的眼睛看著周澤期。

    周澤期一眼就看出來他在想什麽。

    “不行,再養養。”

    奚水聲音沙沙甜甜的,“可你明明也想的啊。”

    “……”

    周澤期眼神烏沉沉的,他盯著奚水的樣子,像是在下一瞬就想將奚水拆吃入腹。

    半晌,他掐著奚水的腰,一把將人抱了起來,“行。”他咬著牙,接了奚水的挑戰書。

    ,

    奚水已經習慣了由周澤期幫忙洗澡,以至於第二天早上他要去練早功時才發現自己大腿被磨破了皮,估計塗過藥,所以沒有火燎燎的痛。

    奚水想了想,將枕頭拿在手裏,去砸了周澤期一下。

    天還早,五點多。

    狼狗沒小天鵝那麽規律健康的生物鍾,雖然沒有規律健康的生物鍾,但是卻有起床氣。

    砸前兩下的時候,周澤期隻是掀起眼皮,看了奚水一眼,沒什麽反應。

    砸第三下。

    奚水還沒完全收手,就被抓著手腕一把拖進了被窩裏。

    周澤期把他壓得死死的,一口咬在了奚水的脖子上。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有起床氣?”周澤期的手沿著奚水的腰線,蠢蠢欲動。

    奚水小聲說:“腿疼。”

    “不是你自己主動的。”

    “那我不知道還能那樣。”

    “哪樣?”

    奚水不說話了,他覺得自己臉皮是沒有周澤期那麽厚的。

    “早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周澤期埋在奚水的頸窩裏,聲音懶洋洋的,他又快睡著了。

    “我有早課,不吃了,去超市買牛奶和雞蛋吃。”

    “你不上課嗎?”

    “我上午沒課。”周澤期說道。

    上了大三之後,他幾乎就沒什麽課了,他平時一半時間會往經管那邊跑,不用考研,也不用多漂亮的學曆,哪怕他是文盲,家裏的產業還是會丟給他。

    奚水知道的不多,“好羨慕。”

    “有什麽好羨慕的,暑假我就要進家裏公司學習了。”

    “大四呢?”

    “實習,在家裏公司,畢業典禮再回來。”

    “那正好,”奚水說,“我去進修,你去實習。”

    “嗯…”周澤期並不覺得正好。

    雖然很困,但周澤期還是騎車送奚水到了教學樓,奚水從車上下來,一臉的擔心,“你以後還是睡覺吧,別送我了,我怕你摔死我,哦,還有你自己。”

    “滾去上課。”

    奚水拔腿就跑。

    林小金已經摸準了兩人來學校的時間,他幫奚水買好了早餐,雞蛋都剝好了。

    “蛋黃呢?”

    林小金說:“我已經幫你吃了,我體貼吧?”

    “……”

    奚水把蛋白丟進嘴裏,“你運動會報了什麽項目?”

    林小金:“兩千米,我是被逼的,你知道我的,跳高也不行,我跳不起來,我懷疑我以後根本吃不了芭蕾這碗飯。”

    隻要是跳,就都是林小金的弱項,他表現力爆發力都是夠的,但每次落地太重了,許未也說過,說他像枚秤砣。

    “哪有,你每次是心態不好,”奚水說道,“我覺得你起跳姿勢很好看,你就是太擔心了,所以才會這樣的。”

    林小金再一次覺得奚水是天使。

    ,

    六月底的天氣已經熱得不得了,運動會在這種天氣下舉行,夠熱鬧。學校超市讚助了好幾十箱礦泉水,校醫院也搬來了醫護人員以及一些防止中暑的藥物。

    後勤部獨占一塊區域,主席台坐著一排不停擦汗的領導。

    開幕式的學生代表是雲初,這麽大熱天,明晃晃的太陽落下來,熱浪騰騰升起,他穿著一套雪白的長袖長褲運動衫,臉上一點汗都沒有,像天上的那幾片純淨的雲。

    吳豐翼負責的是跑步項目的計時,他們一排坐在靠近跑道的十幾把椅子上,扭頭看著台上的雲初,“什麽奇葩?”

    “奚水他們班誰舉牌子?”

    “當然是奚水了,想什麽呢。”

    “對啊對啊,他不舉他們班主任都得把牌子塞給他。”

    周澤期撐著一把傘,抱著手臂,傘柄用手臂壓著,不說話。

    “不是,老周你真的好裝逼,你看我們誰打傘了,就你打傘,不嫌丟人。”

    周澤期撩開眼皮,“我男朋友的傘。”

    “……”

    孟科文鑽在周澤期的傘底下,躲著毒辣的太陽,對吳豐翼說,“就你丟人。”

    奚水的確是他們班舉牌子的,他舉著牌子,站在班級最前麵,見四周班級都把牌子戳在地上,他也跟著放了下來。

    京學才是京大人數最多的,京舞芭蕾大二三個班加起來不到一百個人。

    他們並不顯眼。

    但奚水總覺得,站在距離他們班很遠的雲初在往自己這邊看。

    奚水的後背都被汗水打濕,他穿著長褲,黑色的防曬衫,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實際裏邊已經濕淋淋的了。

    運動會一宣布開始,奚水就奔向周澤期。

    周澤期把傘遞給他,“臉都曬紅了。”

    奚水和吳豐翼他們問了好,“跳高在明天。”

    “你先回去?”周澤期說。

    奚水問周澤期,“你負責什麽項目?”

    周澤期看了看吳豐翼,“監督計時員。”

    跑道的終點線擺上了工作人員專用的階梯式高台,而且不止周澤期和吳豐翼,還有京體其他人也在那兒,一是防止有人受傷,有人能及時去把人抬走,二是防止發生紛爭。

    每次運動會都有人打架,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那我陪你。”

    “這麽熱,你回去。”

    “不要。”

    於是,大家就能在看台上看見,京舞那隻漂亮的小天鵝,舉著一把傘,坐在一堆身板明顯大了他一圈的體育生裏麵。

    吳豐翼沒法坐,先比的是兩百,半圈,快得很,他捏著計時器,生無可戀。

    林小金和奚水並排坐在一起。

    “啊,那個,雲初來了。”林小金撞了撞奚水的隔壁。

    雲初身後還跟著幾個人,每個人抱了一箱礦泉水,他對每個人都很友好溫柔,“我來送水。”

    水被分發到每個人的手上,雲初把自己手裏的遞給奚水,“好久不見。”

    奚水有些不太自在,“好久不見。”

    坐在奚水下邊一排的周澤期,聽見了這段詭異的對話,扭過頭來,“認識?”

    他問的奚水,因為奚水不會撒謊。

    雲初正要回答,奚水飛快搶在了他的前麵說:“之前,我和雲初一起吃過火鍋,沒別的,隻吃了火鍋。”

    他緊張巴巴地看著周澤期。

    周澤期看了兩人一會兒,目光最終落回到了奚水的臉上,“我沒問你別的,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雲初看了一眼奚水,對周澤期說道:“京大要重新拍攝製作招生簡章,我之前找奚水,是為了問他可不可以出一下鏡,他說還在考慮,對吧?”

    奚水連連點頭。

    周澤期笑了聲,“行吧。”

    周澤期轉過頭之後,臉色就冷了下來。

    又覺得好笑。

    奚水怕是忘了,他之前在陽台親口告訴自己,雲初,是孟科文介紹給他做男朋友的,隻不過他拒絕了,看樣子,雲初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

    但是能看見奚水這麽緊張自己,周澤期還是覺得挺開心的。

    他不高興隻是因為雲初。

    雲初明顯對奚水仍舊抱有心思。

    “起來,陪我去洗手間。”周澤期突然站起來,他把手裏的工作牌套進脖子裏,低頭看著奚水。

    奚水舉著傘,懵懵噠,“你去洗手間還要人陪啊?”

    “……”

    短暫的沉默過後,奚水忙站了起來,把傘遞給林小金,自己和周澤期走了。

    林小金已經僵化了,他覺得周澤期剛剛好像掃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好像要吃人。

    奚水膽子真大,這個時候還能問出“你去洗手間還要人陪”這種問題。

    阿門。

    ,

    體育場好幾個洗手間,有一個最偏僻,幾乎沒什麽人,就是遠了點兒,奚水被拉進去,門接著就被關上。

    “撒謊。”

    周澤期抵著他到盥洗台邊上,“你上個月和我說過雲初是誰,你忘了?”

    周澤期漆黑平靜的眼神似曾相識,所以奚水慢慢想起來了。

    “對,我和你說過。”下一秒,奚水的底氣全散了。

    “離他遠點。”周澤期捏捏奚水的臉,“你玩不過他。”

    奚水不解地看著周澤期。

    雲初的外表,怎麽也和“玩”搭不上邊。

    周澤期幫他解惑,“雲初和我從小就認識,吳豐翼也認識他,隻不過我們隻是認識,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他媽是他父親的原配,隻不過他媽在幾年前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小三直接住進了他家,成了雲夫人,隻不過……”周澤期語氣稍頓,“雲初在去年,逼他爸去結了紮,立雲初為家族繼承人,並且,小三出車禍死了。”

    奚水背後發涼,“你是說……”

    周澤期抬手捂住奚水的嘴,“沒有證據,他就是無辜的,況且,他挺慘的。”

    但能在這種家庭裏,成功成為繼承人,雲初要是真有心,奚水對上他,沒有周澤期看著,估計骨頭渣都要被啃得一點不剩。

    奚水點點頭。

    周澤期慢慢放開他。

    以為周澤期隻是來告知自己離雲初遠點的奚水,鬆了口氣。

    但周澤期後邊的話讓他又神經繃緊了。

    “好了,我們現在來聊聊為什麽你剛剛下意識要對我撒謊,”周澤期單手捧著奚水的臉往上仰起,嗓音沉沉,“要是你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下個月的生日禮物,再加一個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