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寧寗      更新:2022-08-21 08:48      字數:6311
  第69章

    自請

    得知這個消息時,碧蕪正趁著日頭好,與錢嬤嬤一道在院中曬先前采下來的桂花,想著往後可以用來蒸米糕吃。

    聽匆匆進來的小漣說罷,她麵色發白,一個踉蹌,險些跌坐下來,教銀鈴一把扶住了。

    冷靜少頃,她看向小漣,問道:“殿下呢?”

    小漣雙唇微張,還不待說什麽,便見那廂譽王闊步入了垂花門,麵色同樣不大好看,想是也被鄒肅行之事打了個措手不及。

    碧蕪疾步上前,攥住譽王的衣袂,“殿下,哥哥他,,不,是那鄒將軍,傷得嚴重嗎?他究竟是如何傷的?”

    出征前幾日,驀然從馬上摔下受了傷,此事怎麽想都覺得十分蹊蹺,或是有人不願那鄒肅行去立這份功,才會在背後動手腳,阻止鄒肅行帶兵出征。

    譽王劍眉蹙起,卻是未答,隻沉默著看了碧蕪半晌,“昨夜,父皇又接到一份急報,急報中說,靖城邊軍不知何故接連病倒,能用的兵力隻餘下了一半,如今敵軍在外虎視眈眈,城門防備薄弱,恐怕在大軍抵達前,城門就很有可能失守,,”

    碧蕪聞言稍愣了一下,腦中忽而閃過一個想法,脫口道:“難不成,是那鄒將軍自己?”

    如今西南邊境局勢大變,敵強我弱,若城門真在此前攻破,那帶兵上陣之人很可能麵臨的是奪城之戰,此戰凶險,隻怕凶多吉少。莫非是那鄒肅行貪生怕死,才會以此計逼得永安帝不得不臨時替換主將。

    譽王搖了搖頭,“此事本王倒是不清楚,,”

    他凝視著碧蕪,似是有話想說,卻不知如何開口,少頃,便見碧蕪神色凝重,兀自喃喃道:“他鄒肅行既可使這樣的手段,哥哥他當也可用此計逃過一劫……”

    她說著,提步就要出去,卻被譽王猛地扯住了手腕。

    “來不及了,,”她看著譽王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下生出些不好的預感,果然,須臾,便見譽王啟唇道,“安國公已主動向父皇求旨,願帶兵出征,剿滅西澤敵寇。父皇準允了,後日一早便會出發。”

    此言若一道驚雷當頭劈下,震得碧蕪腦袋發蒙,她站在原地,麵色蒼白如紙,許久,忽而提裙疾步跑了出去。

    “王妃,,”

    銀鈴銀鉤在後頭急急呼喚,忙小跑著追趕。

    小漣卻是沒動,隻看了譽王一眼,微微頷首,恭敬地福了福身,才快步跟了上去。

    碧蕪一股腦隻想著往外跑,卻是什麽都未準備,臨到府門口,才想起叫馬車的事兒,幸得譽王都提前命齊驛安排好了。

    他似乎一早便知道她會去尋蕭鴻澤,還讓齊驛告訴她,蕭鴻澤出宮後就回了安國公府。

    碧蕪乘著馬車匆匆趕到安國公府時,守門的小廝略有些驚詫,“王妃是來看老夫人的嗎?”

    她沒答,隻焦急地問:“哥哥呢?哥哥在哪兒?”

    小廝愣了一瞬,往東麵指了指,“安國公應當在自己的院中呢,,”

    他話音未落,碧蕪已疾步入了府。

    蕭鴻澤此時確實在屋內收拾行囊,看到碧蕪進來,他亦是沒反應過來,訝異道:“小五?你怎麽來了?”

    “蕭鴻澤,你是不是瘋了!”碧蕪站在他麵前吼道,一開口,眼淚就迫不及待地湧出眼眶,止不住簌簌往下墜,“你分明清楚此去有多凶險,為何還要主動請命,你可知道,你這一去,很可能,,”

    很可能若前世一般再也回不來了。

    她驀然哽住聲兒,身子不住地顫著,旁人隻覺她或是擔憂此戰危險,蕭鴻澤恐有性命之虞,卻不知,她是見過了眼前人的結局而倒過來在拚命阻止一切的發生。

    她本以為她做到了,可原來隻不過是命運打了個轉,最後回到了原地,狠狠戲弄了她一番。

    看著碧蕪泣不成聲的模樣,蕭鴻澤緩緩伸出手落在她的肩上,旋即將她輕輕摟在了懷裏,大掌一下下拍著她的背,正如幼時安慰被雷聲嚇哭了的她,“哭什麽,再凶險的戰役我都曾見過,這次定也能平安回來。”

    上了戰場能不能平安碧蕪並不想賭,她隻希望蕭鴻澤從一開始就不要去冒這個險。

    她倏然想到什麽,抬眸定定地看向蕭鴻澤,不管不顧道:“那鄒將軍能用受傷這法子躲避出征,哥哥定也能,哥哥便用生病的法子,或也不用上戰場,好不好,哥哥你便聽我一回!就聽我這一回!”

    碧蕪攥著蕭鴻澤的衣袖,哭腫的一雙眼眸裏滿是祈求,她沒有旁的願望,隻是希望他不要死,父親母親都不在了,她不能忍受再失去自己的親兄長。

    看著她這幅模樣,蕭鴻澤心下滯澀,卻是久久未言。

    他不能應她。

    “小五,肅行與我也算是至交好友,我清楚他的品行,他並非臨陣脫逃,貪生怕死之人,今早我去看他,他同我說的應當是實話。是齊王妃得知了靖城一事,在他騎乘的馬匹上動了手腳,才讓他墜馬折了腿。”蕭鴻澤用衣袂替碧蕪擦了麵上的淚痕,低歎一聲道,“你作為我的妹妹不願我去冒險,肅行的妹妹亦是如此,小五,我知道,其實陛下心中屬意出征的人選一直是我,想是你求了譽王,才讓譽王命人以或恐功高蓋主之名進言,使得陛下改變了想法。”

    他默了默,麵上顯露出幾分苦澀,“不瞞你說,得知肅行自馬上摔下來後,我反而鬆了口氣,雖是陛下的決定,可我總覺得他是代替我去的,不管是肅行還是其他人,若真的出了什麽事,隻怕我到死都會心存愧疚,無法原諒自己,且如今這局勢,恐怕除了我,朝中再難有請願之人……所以小五,哥哥不得不去!”

    碧蕪抬手看著蕭鴻澤眸中的堅定不移,手臂無力地垂下,眸中的光終是一點點消散了。

    她知道,她再也勸不動他了。

    她原想過無數阻撓蕭鴻澤不出征的障礙,卻是沒想到最大的障礙卻是蕭鴻澤自己。

    她這個心存天下,寬厚仁義的兄長根本無法撒手不顧那些深陷苦難的百姓,他早已下定決心,懷必死之心,為國盡忠。

    碧蕪終是忍不住掩唇痛哭起來,看著她哭紅的臉,蕭鴻澤薄唇微張,本欲安慰她,最後卻隻是抬手落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

    他本以為或許這輩子都難再尋回他的妹妹,可誰知後來他不但尋回了她,還看著她出嫁、生子。就算此戰他真的無法活著回來,到了九泉之下應也有臉去見他的父親母親了吧。

    翌日,因蕭鴻澤晚間要進宮赴踐行宴,蕭老夫人便讓碧蕪抱著旭兒,同蕭毓盈夫婦一道,在家中吃一頓午飯。

    譽王自也是受了邀,可他曉得,有他在,氛圍定會拘謹很多,便以公事推脫,隻說午後會過來一趟。

    這一頓飯,蕭家人雖是都坐齊了,但席上氣氛低沉,幾乎無人展露笑意,許久,還是蕭老夫人道:“都愣著做什麽,再不吃,這菜可就涼了。”

    說罷,她看向蕭鴻澤,“澤兒,此番出征祖母也沒什麽好說的,就隻願你能平平安安地回來。”

    蕭老夫人麵上雖是鎮定,可不過說了兩句,便不由得哽了聲兒,但她強忍著,話鋒陡然一轉,故作嚴肅道:“不過下次回來,祖母可就真由不得你了,無論你喜不喜歡,都得給我娶個孫媳進門,快些生個曾孫!”

    被碧蕪抱在懷裏的旭兒也跟著起哄,“娶孫媳,娶孫媳,,”

    眾人聞言不禁笑起來,麵上的陰霾總算是散了些,蕭毓盈拉了拉旭兒的小手道:“你外曾祖母才叫孫媳,對你來說,那叫舅母。”

    旭兒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對著蕭鴻澤喊:“那舅舅,就給我娶個舅母,生個曾孫。”

    此言一出,眾人愣了一瞬,笑聲頓時更響了。

    蕭鴻澤也抿唇笑起來,看向蕭老夫人道:“澤兒不在的這段日子,萬望祖母保重身體,等澤兒下次回來,便如祖母所願,娶妻生子。”

    聽著蕭鴻澤信誓旦旦的話,蕭老夫人眼眶一熱,她抬手抹著眼淚,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抑或是悲喜交加,她重重點頭,少頃,隻道了兩聲:“好,好,,”

    宴上,蕭家眾人懷揣著複雜且各異的心緒吃完了這頓飯,飯後小半個時辰,譽王才姍姍來遲。

    見自家父皇來了,喻淮旭沒再呆在蕭老夫人身邊,而是轉身屁顛屁顛地去黏譽王。

    譽王與蕭鴻澤本有話要說,但見旭兒死死摟著他的腿不肯鬆手,隻得無奈地將他抱起來,一道去了花園涼亭。

    他將旭兒放在小凳上,將桌上的瓜果糕點推給他,見他乖乖地拿起一枚蜜棗糕啃,才安心地看向蕭鴻澤道:“靖城此回戰敗,且一下有那麽多人患疾,其中多少有些蹊蹺,安國公到西南後,怕是得先好生調查一番才行。”

    蕭鴻澤讚同地頷首,“臣想的和殿下一樣,臣也曾在西南領兵征戰過幾年,知道駐守西南的將士並非懶散之輩,常年操練,應不至於這麽容易病倒下,著實是有些奇怪。”

    喻淮旭聽著他父皇和舅舅的對話,又敷衍地啃了一口蜜棗糕。

    他對他這位大舅舅前世戰死之事原不大清楚,也曾天真地以為他或真是簡單地為國捐軀,後來無意在他父皇的禦書房翻到一宗泛黃的案卷,才稍稍揭開了事情的真相。

    見譽王和蕭鴻澤皆是愁眉緊鎖,喻淮旭伸手扯了扯蕭鴻澤的衣袂,奶聲奶氣道:“娘說舅舅要去打仗了,舅舅去了那裏一定要多穿衣裳,現在天冷,娘都給旭兒穿好多衣裳,舅舅也要穿好多衣裳,不要凍病了。”

    看著眼前可愛的小娃娃,蕭鴻澤忍不住笑了笑,解釋道:“旭兒不知道,西南比京城暖和,不需要穿那麽多衣裳。”

    “誰說不要的。”喻淮旭滿目誠摯,“京城是冬天,西南也是冬天,冬天冷,都要穿暖呼呼的衣裳,穿不暖的衣裳要凍病的。”

    聽他翻來覆去地說著軲轆話,蕭鴻澤忍不住薄唇抿起,知他這小外甥是在關心他,點頭道:“好,舅舅知道了,舅舅一定聽旭兒的話,多穿衣裳。”

    譽王盯著旭兒看了半晌兒,想起他方才的話,垂眸若有所思起來。

    少頃,耳畔響起蕭鴻澤低沉的聲兒,“臣知道,殿下的野心不止於此。”

    譽王抬眸看了蕭鴻澤一眼,輕啜了一口茶水,風清雲淡道:“安國公這是何意?本王怎全然聽不懂。”

    蕭鴻澤跟著笑了笑,也不再繼續戳穿他。

    太子未叛亂前,他尚且還覺得自己這位妹夫並無奪位之心,直到太子死後,他這位妹夫的才能愈發掩蓋不住,他才後知後覺,發現譽王其實從不似表麵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先前,他將對承王不利的那份證據交給了譽王,其實也是在無形中令他離大業更近一步。

    如今朝中呼聲最高的便是承王,可依他來看,這皇位最後會歸屬於誰,隻怕還未可知。

    蕭鴻澤沉默片刻道:“臣沒有旁的請求,若殿下往後能得償所願,還望善待臣的妹妹,她流落在外十餘年過得夠苦了,往後若真的沒了臣這個哥哥站在她身後,也希望殿下莫讓她吃太大的苦頭。”

    譽王知曉蕭鴻澤的意思,他是擔憂他將來榮登大寶,會因安國公府沒落而苛待他的妹妹。

    但蕭鴻澤不知道,他絕不可能放開他的妹妹,就算她主動提出要走,他也不會答應,甚至有時在看到她疏離逃避的眼神後,他總會生出造一座富麗堂皇的金屋,就將她一輩子鎖在裏頭,再也逃不掉的想法。

    他放下茶盞,定定地看著蕭鴻澤,正色道:“安國公放心,本王絕不會讓她吃苦頭,不論往後如何,本王身邊永遠隻會有王妃一人。”

    看著他格外認真的神色,蕭鴻澤稍稍舒了口氣,同為男人,他知曉譽王說的是實話。

    他也不求他的小五往後母儀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願她餘生平安喜樂,便足夠了。

    碧蕪、蕭毓盈及周氏一道在蕭老夫人的棲梧苑裏坐著閑談,雖心下難過,但都掩飾著,默契地誰也不提蕭鴻澤出征之事。

    直到見蕭老夫人眼皮沉重,開始打盹,似有些乏了,三人才起身告辭。

    周氏先回了西院,許是瞧見碧蕪今日神色鬱鬱,格外提不起精神,蕭毓盈便拉著碧蕪去了她院中說話。

    她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便與她扯東扯西的,還講了不少也不知從哪兒聽來的笑話。

    見她這般辛苦地逗她笑,碧蕪也略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扯了扯唇角,反問道:“大姐姐最近與姐夫可還好?”

    蕭毓盈稍愣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就那樣吧,我也算是想通了,就同你說的一樣,那些個事兒有沒有的,日子仍是照常過,又有什麽重要的,左右他待我也不差,整個府邸也是我說了算,既無婆母刁難,又無妾室作妖,哪家主母像我過得這麽暢快。”

    說吧,她薄唇微抿,笑了起來,那笑不知是因無所謂,還是無奈,抑或是徹底認了命。

    前世那麽多人,那麽多事兒,碧蕪也想不起前世蕭毓盈和唐編修究竟如何了,有沒有孩子。

    似乎有,又似乎沒有。

    心頭被蕭鴻澤的事兒壓著,她也勻不出旁的心思去管這些,隻道:“我看大姐夫就是個慢性子的人,時日長了,或也就變了也說不準。”

    成婚都一年多,快兩年了,性子再慢也沒他這麽慢的,蕭毓盈曉得碧蕪這話就是在安慰她,笑著點了點頭,道了句“也許吧”。

    姐妹倆不鹹不淡地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著赴宮宴快來不及了,碧蕪隻能在銀鈴的提醒下起身,同譽王一道回府去更衣梳妝。

    及至晚飯時候,桌上的人較之白日少了一半。

    桌上有壺不醉的桂花釀,蕭毓盈本隻是想嚐一嚐,可飲了一小杯,便是徹底停不下來的。

    白日雖未表現太多,可如今蕭鴻澤不在,她壓在心下的難過和苦悶便借著這不醉的桂花釀一塊兒宣泄了出來。

    她雖不是她大哥哥嫡親的妹妹,但自小她大哥哥便待她極好,跟親生的妹妹沒有兩樣,她也從來視她這位堂兄如親兄。

    今日見她二妹妹難過,她雖也難過,但並未表現出來,相較於她,她二妹妹當是更擔憂傷感吧。

    她二妹妹剛回來時,她還曾同她賭過氣,如今想來,當真是不大懂事,她的命分明已經足夠好了。

    她二妹妹流落在外十餘年,吃了那麽多苦頭,回來後父親母親卻已是不在了。而她自小便有父母和祖母疼愛,有親弟還有堂兄照拂,從未受過什麽委屈,甚至占了許多本是她二妹妹的東西。

    既是如此,她又怎能表現得太難過,而是該安慰她二妹妹才是。

    見蕭毓盈喝了一杯又一杯,分明是在借酒消愁,唐柏晏蹙了蹙眉,忙攔她,“夫人別再喝了,怕是要醉了。”

    “這是桂花釀,怎會醉呢。”蕭毓盈一把拂開唐柏晏的手,仰頭又往嘴裏倒了一杯。

    “這孩子,有這麽喝酒的嘛。”周氏斥道,“別喝了!”

    蕭老夫人見狀,長歎了一口氣,看向唐柏晏道:“看來盈兒是醉了,將她帶回去吧。”

    “是,祖母。”唐柏晏扯了蕭毓盈手中的杯盞,本欲扶著蕭毓盈走,怎料她才站起來,整個身子便軟了下來。

    唐柏晏隻得將她攔腰抱起,衝蕭老夫人道:“祖母,我們便先回去了。”

    見蕭老夫人點頭,唐柏晏才抱著蕭毓盈提步往西院的方向去。

    途中,蕭毓盈一直不大安分,扭著身子說了好幾遍想下來,口中始終喃喃著“還要喝”,唐柏晏見愈發抱不住她,不由得沉聲道:“別鬧了!”

    許是語氣重了一些,蕭毓盈一下愣住了,她看了唐柏晏半晌,眸中霎時飄起了淚花。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你從未凶過我的……”

    見蕭毓盈抵著他的胸口嚶嚶地哭起來,唐柏晏麵上陰沉頓散,有些不知所措,他推開屋門,將她平放在床榻上,方想哄她兩句,就聽蕭毓盈抽泣著道:“唐柏晏,你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

    聞得此言,唐柏晏動作微滯,薄唇緊抿,沉默了許久才幹巴巴道了一句“怎會呢”。

    許是聽出他語氣中的勉強,蕭毓盈不滿地扁了扁嘴,“你撒謊,若是喜歡,你便主動親我一下呀。”

    唐柏晏垂眸,便見蕭毓盈麵色緋紅,雙眼迷蒙地看著他,他視線緩緩下移,不自覺定在她的唇上。

    此時,她飽滿的朱唇濕漉漉的,若清晨沾著露珠的牡丹花,嬌豔誘人,淡雅的桂花香夾雜著酒香撲麵而來,也不知是不是跟著醉了,他竟不自覺喉結微滾,略有些口幹舌燥。

    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然還未觸及那朱唇分毫,就被一隻柔荑驟然堵住了嘴。

    “不對,我不能逼你的。”蕭毓盈驀然自言自語道,“我不該逼你的,你不喜歡便不喜歡吧,再說了,那事兒有什麽好的,我才不稀罕呢,不稀罕……”

    她嘴上嘀嘀咕咕的,旋即翻個身背對著他,呼吸很快便均勻起來。

    唐柏晏定了定神,想起方才那一幕,往自己額上重重拍了拍,或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自大半年前與他起了爭執,一氣之下回了安國公府後,他這位夫人便沒再同他鬧過脾氣,依舊如從前那般隨著性子玩樂,偶爾買些喜歡的衣裳首飾,也將府中事務打理得緊緊有條。

    隻夜裏不再纏著他了,亦不再等到他回來,困了便倒頭睡下,至於那事兒也再未開口提過。

    她不提,唐柏晏亦不主動,偶爾有了興致,他也不碰她,隻閉了眼睛熬上一會兒,任他自己消停。

    唐柏晏給蕭毓盈蓋好衾被,旋即長歎了一口氣,平素他是巴不得不去做那事兒,可今日不知為何,竟略有些控製不住。

    或是真的素久了吧。

    作者有話說:

    紅包,評論前十,懂?(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