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寧寗      更新:2022-08-21 08:48      字數:6388
  第50章

    酒醉(二合一)

    聞得此言,碧蕪哄旭兒的動作一滯,旋即側身驚詫地看過去。

    雖說先前,譽王也並非沒與她同在一個屋內睡過,可從未有一回他是這樣直截了當提出來的。

    見她朱唇緊抿,流露出幾分為難,譽王笑了笑道:“本王不過是同先前一般,睡在小榻上,這也不可嗎?”

    碧蕪垂眸看了眼正將手放在嘴裏啃的旭兒,蹙了蹙眉。

    從前自是沒什麽問題,可如今夜裏有旭兒在,終究是不大方便。

    她正欲拒絕,就見譽王低歎一聲,“今日皇祖母臨走前,特意避了人,召本王過去說話。她也不知從哪裏聽說,打你生產後三個多月來,本王一次都未在雨霖苑留宿過,且夜裏都是王妃你自己照顧孩子……”

    譽王頓了頓,旋即無奈道:“皇祖母她老人家,著實有些生氣,怪本王不體貼你……”

    聞得此言,碧蕪拒絕的話一時就說不出口了,譽王不來本也正常,可兩人在外畢竟還是夫妻。

    前幾個月還能以她身子沒恢複好為由,但如今旭兒都百日了。譽王長久不在她院中過夜,難免惹得外頭人非議,太後此舉無疑是在保護她。

    隻是,卻讓譽王犯了難。

    想到旭兒這名兒,還是有譽王在背後幫忙,才得以定下來。自己多少欠他一份人情,碧蕪遲疑半晌,終是微微頷首答應:“好吧,那就委屈殿下今夜睡在小榻上了。”

    “不委屈。”譽王薄唇微抿,像是調侃般道了一句,“本王都已習慣了。”

    他習慣,碧蕪如今可是不習慣。

    尤其是夜半旭兒醒來,更是不方便得緊。

    可轉頭看譽王還在小榻上睡著,也未被啼哭聲吵醒,碧蕪也不好把人叫起來,讓他出去,便隻能忍著羞,背對著譽王躺下,小心翼翼掀開衣裳,給旭兒喂乳吃。

    得了滿足的小家夥止了啼哭,卻是“吧咂吧咂”吃得得勁,這羞人的聲兒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碧蕪從前還不覺得怎麽著,可一想到屋內還躺著個男人,一時耳根子都紅透了,隻願旭兒喝得快些,再快些。

    這般過了一夜,碧蕪著實有些疲乏,幸得次日,譽王並未再來,不過隔三差五,還是會來她這廂留宿。

    錢嬤嬤高興是高興,卻也會暗地裏讓碧蕪將旭兒交給乳娘來帶,畢竟夜裏有孩子在,夫婦倆行事到底是不方便。

    碧蕪聽得麵紅耳赤,隻說譽王也喜歡孩子喜歡得緊,有旭兒在,更熱鬧些,也能培養父子感情不是,何況旭兒這般小,也礙不了什麽事兒。

    見譽王似乎也沒甚不高興,錢嬤嬤聞言也不再說了,畢竟是他們夫婦之間的事兒,隻消他們情感好,其他確實都無所謂。

    立夏過後,風暖晝長,萬物繁茂,雨水也多了起來。

    不知不覺旭兒也五個多月大了,不但是抱起來份量重了,還聰慧靈活了許多,翻身翻得利索,常是躺在床榻上,不停地踢著兩條肉嘟嘟的小腿,一點也不安分。

    碧蕪總會將他扶起來靠著小榻上的引枕坐上一小會兒,用銀製的小鈴鐺逗得他“咯咯咯”地笑,邊笑,口涎還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錢嬤嬤一邊跟著樂,一邊不斷用棉帕子給旭兒擦嘴角,屋內總是歡聲笑語一片。

    然朝堂上,卻是波雲詭譎,並不寧靜。

    就在幾日前,前太子妃孫氏的父親,兵部尚書孫铖上書永樂帝,言三年前孫氏難產身亡之事或另有隱情,隻怕是遭奸人所害。

    按孫铖所說,當年伺候過前太子妃孫氏的婢子告訴他,孫氏生產當日,本一切都好好的,卻在喝下太醫開的補氣元的湯藥後,驀然開始崩漏,最後回天乏術,死在榻上,一屍兩命。

    當年便是這個小婢子親手熬的湯藥,她未入宮前,長在鄉下地方,認得些許藥材,當日她分明在那帖藥中發現了紅花,但想到是太醫所開,不敢冒認,隻煎了藥送去。不曾想孫氏飲下後便一命歸西,如今想來,應是那味活血化瘀的紅花所致。

    可所有人都認為前太子妃孫氏的死是一場意外,她便也不敢多言,生怕惹禍上身,然這三年來,她時常夢魘,夢到孫氏披頭散發,渾身血跡斑斑,抱著一個慘白的嬰兒來同她索命,她被折磨已久,實在良心難安,便趁著孫铖入宮的機會道了此事。

    永安帝在得知後大發雷霆,勒令三司會省,務必將當年的事查個水落石出。

    此事事關太子妃和她腹中的皇嗣,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皆不敢懈怠,一時忙得焦頭爛額。

    碧蕪乍一聽聞此事,手微微一顫,險些沒有端住茶盞。

    在旁人看來,孫氏之死大抵與同後宮爭鬥有關,最後的結果或也是哪個東宮嬪妃為了爭權奪利所為,連大理寺查案也是循著這個方向開展。

    可碧蕪曉得,這不過隻是個開場罷了,一切都在循著與上一世相同的軌跡而發生著,但不知為何,比上一世早了太多。

    那個引導孫铖告禦狀之人,目的自然不是為孫氏討個公道,隻怕是為了讓永安帝察覺太子與安亭長公主的私情,並從中得益。

    這個人,是譽王還是承王,亦或是其他對皇位虎視眈眈之人?

    碧蕪猜不出來。

    她長歎了一口氣,看向窗外鳥語花香的明媚景色,恰如大昭朝堂表麵的平靜,可私底下卻已是暗流湧動,甚至是驚濤駭浪。

    這一世的皇位爭奪,早已在悄無聲息間開始了……

    雖大理寺因著孫氏一案通宵達旦、席不暇暖,但幸得唐編修也隻是個七品小官,很多事都不需他管。

    因而蕭毓盈的大婚依舊如期舉行。

    碧蕪特意命人去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打了幾副紋樣精致好看的頭麵,再加上些頂好的錦緞和器物一並送去,就算是給蕭毓盈添了妝。

    大婚當日,碧蕪早早便到了安國公府,去了西院蕭毓盈的住處,蕭老夫人和周氏都在。

    婆子正在給蕭毓盈梳妝打扮,蕭毓盈卻是坐大不住,直喊頭上的釵鬟太多太沉。

    周氏看她這模樣,忍不住斥道:“旁的新娘子哪裏有你這般的,還願頭上戴滿了才好呢。你再多話,一會兒也不必出去了,左右這婚事我也不滿意。”

    “娘……”蕭毓盈挪動不得,隻得通過麵前的銅鏡無奈地看向周氏,“您又來了。”

    “怎的,我有說錯嗎?”周氏說著,聲兒止不住哽咽起來,“別人嫁女兒歡喜,那是因為女兒嫁到好人家去了,我的女兒呢,卻是低嫁給了個七品小官,我緣何不難過……”

    蕭毓盈聞言亦是有些胸口發悶,她這母親平日雖有些無理取鬧,可對他們姐弟兩卻始終一視同仁,從不曾偏心過半分,先前不願她嫁,就是怕她嫁過去吃苦頭。

    看到周氏哭成這般,她眼眶一熱,也幾欲掉下淚來。

    “好了,好了。”蕭老夫人忙製止道,“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你瞧瞧,將盈兒都快惹哭了,再這樣,她今日這妝可是白化了。”

    碧蕪抱著旭兒踏進來時,恰好瞧見這一幕,“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你二叔母舍不得你大姐姐罷了。”蕭老夫人瞧見碧蕪懷裏的旭兒,忙歡喜地站起來迎道,“哎呦,旭兒呀,快,讓曾外祖母抱抱。”

    蕭老夫人笑著衝旭兒拍了拍手,做了個抱的姿勢,旭兒還真將身子前傾,往蕭老夫人懷裏撲去。

    蕭老夫人頓時笑得合不攏嘴,一把將旭兒抱了過去,“好孩子,好孩子,這是認得曾外祖母呢。”

    旭兒像是聽得懂這話一般,咧嘴咯咯笑起來。

    屋內人見此溫馨一幕,都不由得會心地而笑,連周氏都擦了眼淚,勾起了唇間。

    蕭毓盈裝扮齊整後,便由喜婆領出院外,隨著她父親蕭鐸一塊兒,去宗廟祭拜先祖。

    祭拜完了,再回到院中,等候那位唐編修來迎。

    等待間,碧蕪命人送來些好下咽的粥食點心,勸蕭毓盈趁現在多少吃些,不然之後怕是沒機會再吃了。

    蕭毓盈搖了搖頭,說自己咽不下,她絞著膝上的衣裳,顯而易見地緊張。

    “大姐姐怕什麽,你不是挺中意那位唐編修的嗎?”碧蕪調侃道。

    “中意歸中意……”蕭毓盈搖咬了咬唇,旋即低歎一聲,“可我總覺得這人著實太

    木訥了些……”

    “你怕他對你不好?”碧蕪問道。

    “倒也不是。”蕭毓盈一時也不知怎麽解釋了,思忖片刻,竟扯到了碧蕪身上,“就像譽王殿下,他看你時,那眼神總是溫柔似水,隻消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譽王殿下對你情深,可……可那人吧,雖對我不差,但他似乎隻是為了娶妻而娶妻,而他娶的那人恰好是我罷了,我隻是擔憂……他不喜歡我……”

    蕭毓盈說譽王對她情深的話,著實讓碧蕪覺得好笑,可能是他太會演了,竟讓周遭的人都生了這樣的錯覺。

    見蕭毓盈垂眸略有些喪氣,碧蕪安慰道:“你倆雖說認識也有一年了,可也未見過幾回麵,都說日久生情,待大姐姐你嫁過去,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大姐姐這麽快便灰心喪氣,著實不像你了。”

    前世,關於蕭毓盈與唐編修這兩人的夫妻關係究竟如何,碧蕪倒是不大清楚,隻曉得蕭家敗落後,唐編修依舊對蕭毓盈極好,碧蕪也常聽進宮的蕭鴻笙說起他這位姐夫,雖是不善言辭,卻是性情溫順的良善之人。

    不然以蕭毓盈這樣的脾氣,哪會有男人沒有絲毫怨言地包容了她那麽多年。

    “我哪是灰心喪氣。”蕭毓盈聞言登時不服道,“你就等著,待我過了門,縱然是塊冰我也給他捂化嘍,教他往後根本離不開我!”

    這才像她認識的蕭毓盈了。

    碧蕪勾唇笑起來,“好,那妹妹便等著,等著我這位姐夫對大姐姐死心塌地,將大姐姐寵上天去。”

    蕭毓盈輕拍了碧蕪一下,姐妹兩對視一眼,笑作了一團。

    在西院直坐到酉時,迎親的隊伍才至安國公府門前。

    怕前院賓客如雲,旭兒看到這番場麵嚇著,哭鬧不止,碧蕪便讓錢嬤嬤和薑乳娘帶著他去了酌翠軒。

    送親時,因碧蕪的王妃身份,也坐在了廳中一側,乍一眼看見那個身著婚服,被簇擁著入內,身姿挺拔,麵容俊俏的男人時,碧蕪唇間的笑意倏然一滯。

    她怎覺得這位唐編修,生得略微有些麵熟!

    好似在哪裏見過一般。

    她努力回想,可怎麽都想不起來,見那廂蕭毓盈被婆子扶出來,與蕭鐸和周氏哭著道別,便沒再繼續想了。

    周氏拉著蕭毓盈的手哭個不休,細細囑咐了好些話。饒是蕭鐸這般平日沉肅之人,也不禁紅了眼,但隻是道了幾句,就催促他們趕緊出發,莫誤了時辰。

    碧蕪和蕭鴻澤扶著淚眼朦朧的蕭老夫人出了安國公府,直看著蕭毓盈上了花轎,隨敲敲打打的迎親隊伍一塊兒遠去。

    看著那坐在馬上的新郎挺拔的背影,碧蕪不由得秀眉微蹙,她當不是認錯,若非這一世,那她定是在上一世在哪兒見過這位唐編修才對。

    待迎親隊伍走得遠了,賓客都悉數被引去廳中入座,碧蕪才趁機拉住蕭鴻澤,佯作隨意般問道:“聽聞這位新姐夫還是哥哥你介紹的,我倒是很好奇,哥哥是怎的認識這位新姐夫的?”

    蕭鴻澤聞言笑了笑,似乎覺得這事兒也沒什麽不好說的,便娓娓道:“也是緣分,我先前去大理寺辦事,無意落下了一冊案卷,是柏晏親自給我送了回來,一來二去便熟識了,又聽聞他未娶妻,覺得他與盈兒很是合適,便將他介紹給了叔父。”

    柏晏正是唐編修的名字。

    碧蕪聞言垂下眼眸,蕭鴻澤這話聽起來倒是沒什麽問題,可隻是這般簡單嗎?還是她太多疑了。

    見她神色有異,蕭鴻澤不由得關心道:“小五,你怎麽了?”

    “沒什麽。”碧蕪笑著搖了搖頭,“隻是突然想起旭兒了,總覺得這會兒看不見我,他該是要哭了。”

    “那你快去看看。”蕭鴻澤道,“左右離開席還有一會兒,若放心不下,你將旭兒一道抱來吧。”

    “嗯。”碧蕪微微頷首。

    雖是隨意扯的謊,但碧蕪沒想到,待到酌翠軒,旭兒果真是哭得撕心裂肺,如何都哄不好,錢嬤嬤沒法,正準備去前院尋她呢。

    碧蕪分明記得前世的旭兒也沒這麽會哭,這世不知怎的,一刻也離她不得。看他哭得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碧蕪又好氣又好笑,一邊用絲帕給他擦著眼淚鼻涕,一邊扁扁嘴,用手掌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兩下。

    坐了大抵一盞茶的工夫,蕭鴻澤那廂派人來,請碧蕪去前廳入席,還說譽王殿下來了。

    碧蕪稍愣了一下,昨夜睡前,譽王確實說過,有空定會過來,可見新娘都送走了,他還未來,碧蕪本還以為他不會來了。

    她應了聲“知道了”,抱起旭兒,與錢嬤嬤薑乳娘一塊兒往前廳而去。

    到了廳中,果見譽王與蕭鴻澤、蕭鐸坐在一塊兒,許是感受到她的眼神,他抬眸看過來,薄唇微抿,淡淡地笑了笑。

    一瞬間,碧蕪驀然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兒見過那位唐編修。

    那是前世,在皇宮禦書房。

    禦書房有一個小隔間,前世若是被折騰得起不來身,譽王常是會將她抱到那裏頭的床榻上睡著。

    有一回,她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外頭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也不知怎麽想的,竟趿著鞋出去看,隔著竹簾,就見那張楠木桌案前站著一人,似乎在向譽王稟報著什麽,她也聽不大清,隻透過縫隙隱隱看到了那人年輕俊俏的側顏。

    似是感受到她的視線,譽王驀然抬首看來,旋即揮了揮掌,示意那人離開。

    那時是深夜,宮門早已下了鑰,碧蕪不知這人究竟是怎麽進來的,可她也來不及多想,便見男人闊步而來,用大掌掀開竹簾。

    他盯著碧蕪這身單薄鬆垮的寢衣,似笑非笑道:“你若再往前一步,他那雙眼睛怕是要保不住了。”

    碧蕪抬眸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下一刻,卻是被他一把打橫抱起,往床榻的方向去了。

    那時的碧蕪雖知道唐編修,但並未見過他,直到今日,她才知道,那日她在禦書房見到的人就是唐編修。

    可若唐編修是譽王的人,那他為何娶了蕭毓盈,難不成是譽王授意?那譽王又是為了什麽呢?

    想到譽王或欲算計蕭家,碧蕪著實沒了進食的胃口,隻草草動了幾筷子,就抱著旭兒去了蕭老夫人的院子。

    本想待譽王用完宴後一道回王府去,然在棲梧苑坐了小半個時辰,就見一小婢子匆匆來稟,說譽王喝醉了,這廂正由蕭鴻澤扶著往酌翠軒去呢。

    蕭老夫人聞言讓碧蕪幹脆在安國公府睡下,今晚莫回去了,她抱著正在玩撥浪鼓的旭兒,說他們難得來一趟,今晚便讓旭兒同她一道睡,左右也有乳娘在,沒什麽大礙。

    碧蕪見蕭老夫人這般喜歡旭兒,抱著不肯鬆手,也不願拂了她老人家的意,而且看旭兒似乎也很親他這位曾外祖母,便讓錢嬤嬤和薑乳娘都留下,夜裏幫著照顧照顧,自己帶著銀鈴銀鉤往酌翠軒去了。

    然才踏進正屋,就迎麵撞上了從裏頭出來的蕭鴻澤。

    蕭鴻澤道:“宴席上來敬酒的人多,譽王殿下也不推拒,這才喝多了,看殿下的模樣似是很難受,我已命人去煮了醒酒湯,一會兒你記得讓殿下喝下。”

    “好,我明白了,哥哥且回去歇息吧。”碧蕪應道。

    蕭鴻澤點了點頭,闊步離開了。

    碧蕪入了內間,便見譽王躺在榻上,闔著眼,劍眉緊蹙,不必靠近,都能嗅到一股濃重的酒氣。

    這是喝了多少!

    她忍不住捂鼻屏住呼吸,但還是命小漣去打些溫熱的水來,細細給譽王擦了額間的汗。

    膳房煮的醒酒湯也很快送了來,待晾涼了,碧蕪低低喚了幾聲,譽王醉意朦朧地睜開眼,不待碧蕪說什麽,就揉著額頭,支起身子坐起來,接過湯藥,利落地一飲而盡。

    碧蕪將湯碗放回去,屋內的仆婢也盡數退下。

    她轉頭看向譽王,便見他正定定地盯著她瞧,雙眸一眨不眨,碧蕪教他看得脊背發緊,忙道:“殿下醉了,今夜便好生歇息,臣妾就睡在小榻上,殿下若是有事,喚臣妾一聲便好。”

    她說罷正欲起身,卻覺手腕一緊,竟是被他捏住了,還未來得及掙脫,她便覺天旋地轉地一陣,再睜眼,已被男人按住手腕,死死壓在了床榻上。

    酒氣混雜著他身上的青鬆香撲麵而來,碧蕪秀眉蹙起,看著男人漆黑幽深的眸色,一股濃重的壓迫感令她呼吸微滯。

    眼前的譽王令她生出幾分陌生,卻又透著些許熟悉。

    或是被他溫潤儒雅的外表騙久了,都快忘了他骨子裏其實是個陰鷙偏執的瘋子。

    “殿下……”

    碧蕪輕推了他一把卻是沒有推動。

    見他雙頰微紅,麵上的醉意很濃,她腦中靈光一閃,驀然響起那句“酒後吐真言”的話來。

    她咬了咬唇,問道:“殿下認識那位唐編修嗎?就是臣妾的大姐姐嫁的那人,臣妾今日瞧著倒是個俊俏的兒郎,卻不知性情如何,不知殿下可否知道他?”

    聽到“俊俏”二字,譽王雙眸眯了眯,問道:“若本王答了王妃的問題,王妃要用什麽來與本王交換?”

    他看著她的眼神愈發灼熱,以燎原之勢蔓延,似要將碧蕪也燒著了,她並非什麽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哪裏看不懂這眼神的含義。

    他既不想答,她便不問了。

    她緩緩別過眼,決絕道:“臣妾沒什麽能給殿下的!”

    她欲推開他下榻,可男人或是感受到她想逃,按著她手腕的力道重了幾分。

    下一刻,下頜被抬起,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碧蕪隻覺唇上一熱,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不由得雙眸微張。

    作者有話說:

    隻能說,男主不會害蕭家,不用擔心

    還有看到評論,說孫氏死有問題的小可愛真是太機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