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我負責)
作者:山有青木      更新:2022-09-18 21:43      字數:5591
  林樊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就跑了,謝摘星看著還滿臉不高興,蕭夕禾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卻仍然一臉茫然。

  “發生什麽事了嗎?”她忍不住問。

  “該我問你吧,”謝摘星看向她,“你有沒有瞞著我什麽事?”

  “瞞……什麽?”蕭夕禾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謝摘星沉默地盯著她。

  蕭夕禾與他對視許久,隱隱有了個猜測:“你都知道啦“

  謝摘星心下—沉。

  “我、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蕭夕禾討好地上前一步,“而且說真的,其實也沒那麽重要不是麽,不值得你生氣的。”

  “不重要,不值得,”謝摘星目露譏諷,“你就打算這麽敷衍我?”

  “謝哥“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謝摘星強壓著怒火,“你最好全部坦白。”

  蕭夕禾被他的語氣嚇到,懵了半天後小聲道:“我確實是柳江柳院長的女兒,不過是養女……”

  謝摘星微微一怔。

  “其實我本職工作是藥膳師,雖然讀了醫科,但也不算傳統意義上的醫生,所以沒在自家醫院工作,我這次來魔宮娛樂,是因為本職工作做得有些膩了,所以想換個環境,”蕭夕禾抿了抿唇,“之前沒說過我的身份,一是因為覺得自己早晚要回去,沒必要交淺言深,二是因為沒想到會跟你……”

  剩下的話她沒說,隻是欲言又止地看了謝摘星一眼。

  謝摘星被她看得心驀地一軟,可一想到剛才看的那些照片,臉色又冷了下來:“你是誰的女兒、以前做什麽工作,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蕭夕禾,你別轉移重點。”

  “什麽”蕭夕禾腦子有點懵。

  謝摘星見她還裝傻,心裏那股火氣終於抑製不住了:“蕭夕禾!孩子到底是誰的?!”

  蕭夕禾被他吼得嚇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抬高了聲音反問:“什麽孩子啊?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還跟我裝!”

  “誰跟你裝了!”

  她一發火,謝摘星反而冷靜下來,他靜默許久,突然說:“你辭職吧。”

  蕭夕禾一愣。

  “反正你早晚都要做回自己的本職工作,不如現在就走吧,”謝摘星冷眼看她,“我會叫林樊把這段時間的工資和補償發給你,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不要再聯係了。”

  蕭夕禾怔怔看著他,半晌輕聲問:“你要辭退我?”

  謝摘星不語。

  “……為什麽?”蕭夕禾質問。

  謝摘星疲憊地捏了捏鼻梁,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蕭夕禾定定看了他許久,終於深吸一口氣:“好,那就這樣吧。”

  說罷,直接摔門離去。

  房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謝摘星脫力地跌坐在沙發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的反胃感湧了上來,他強行壓製住,撥通了林樊的電話:“滾過來,幫我收拾東西。”

  三分鍾後,林樊重新出現在小房子裏:“你怎麽知道我沒走?”

  謝摘星懶得理他。

  林樊歎了聲氣:“你們這是掰了?”

  謝摘星閉著眼睛不語。

  “這可真是……小蕭看著挺老實的啊,沒想到會是這種人……”林樊嘟囔一句,見謝摘星臉色不太好,便沒敢繼續說了。

  謝摘星當初住進來,隻帶了一個十六寸的小行李箱,可要離開時,卻收拾了滿滿五箱子東西。箱子堆積在門口,幾乎將走廊堵結實,很難想象不大的房子之前是怎麽裝下這些東西的。

  坐進車裏後,他在林樊的追問下終於勉強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林樊無言許久,忍不住為蕭夕禾說話:“也許她真不知道懷孕的事呢?”

  “不知道還去母嬰店?”謝摘星反問。

  這一點倒是無法反駁……林樊聳聳肩:“不過你也該直接告訴她,你已經知道她懷孕的事了。”

  “沒必要。”謝摘星臉色冷冰。她到最後還在嘴硬,他還有什麽可說的?

  什麽都沒了,至少要守住最後一點尊嚴吧。

  林樊看一眼他頹喪的表情,心裏長歎一聲。

  轉眼便是天黑。

  蕭夕禾忍了許久,到底還是沒忍住衝回家裏找謝摘星理論,然而家中空空如也,人和東西都不見了。

  她愣了愣,整個人如漏氣的氣球一般迅速癟了下去。

  手機鈴響,她吸了一下鼻子接起電話:“喂?”

  “夕禾,我下班了,約上你男朋友一起吃個飯唄。”手機裏響起柳安安歡快的聲音。

  蕭夕禾咬著唇竭力冷靜,然而一開口還是透著哽咽:“去他媽的男朋友!”

  柳安安:“……”

  十分鍾後,柳安安火速趕到:“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安安!”蕭夕禾哀嚎一聲撲過去,“氣死我了!”

  柳安安嚇一跳,趕緊抱住她追問。蕭夕禾抽搭著把事情說了,柳安安聽得莫名其妙:“什麽孩子?我怎麽聽不懂?”

  “我也聽不懂!”蕭夕禾一臉悲憤。

  柳安安撓撓頭,正要逐字逐句分析,餘光突然瞥見桌上的文件袋:“我們醫院的文件袋?”

  “嗯。”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朝文件袋伸手。

  一分鍾後,柳安安一言難盡:“你懷孕了?”

  “不可能,”蕭夕禾反駁,“我上周大姨媽剛走。”

  “那就是醫院弄錯了,這上麵的參數少說也得懷四個多月了,”柳安安皺眉,“醫院怎麽回事,這麽基礎的事都能錯,我現在就給爸打電話……等一下,所以他是看了你的體檢報告,誤會了?”

  醫生的本能,讓她第一時間把重點放在醫院的錯誤上,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蕭夕禾麵無表情:“很顯然,是的。”

  “……難怪他會生氣,”柳安安笑了,“都是誤會啊!”

  蕭夕禾:“嗯,誤會。”

  “別不高興了,找他說清楚,繼續談戀愛不就好了。”柳安安一臉輕鬆。

  蕭夕禾卻幽幽看了她一眼:“算了。”

  “嗯?”

  “他對我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寧願相信體檢報告都不相信我,這戀愛還有什麽可談的?”蕭夕禾垂下眼眸,顯然還在生氣。

  柳安安眨了眨眼,對她此刻的心理不太理解:“這個……正常來說,都會比較相信醫院吧?”

  “那他也該先好好跟我談一下,而不是上來就質問我,”蕭夕禾鑽牛角尖,“不僅質問我,還要辭退我。”

  “聽起來確實不行,不夠成熟。”柳安安很快倒戈。

  蕭夕禾眼圈又紅了:“反正我不去找他,他愛誤會就誤會去吧。”

  柳安安一看就知道她還在氣頭上,所以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安慰地摸摸她的頭。

  翌日一早,蕭夕禾收到了工資和補償,連公司都沒去一趟,就正式完成了離職。彼時的她正坐在早餐鋪裏吃飯,看到銀行卡上多出的錢突然沒了胃口。

  “小蕭,今天怎麽沒帶男朋友一起啊?”有老大爺問。

  蕭夕禾勉強敷衍過去,飯沒吃完就急匆匆回家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她好幾次都想聯係謝摘星,告訴他一切都隻是誤會,可一想到他離開得那麽決絕,又突然失去了解釋的衝動。

  她像一盆久未澆水的花,整天蔫蔫地躺在沙發上,偶爾打開電視看到謝摘星的臉,又會逃避一般快速轉台,然後繼續蔫蔫地躺在沙發上。

  這樣的日子持續十幾天,她又一次打開電視準備消磨時光,結果再次準確無誤地看到了謝摘星的臉。

  像之前一樣,她拿起遙控器就要轉台,卻在按下去之前聽到記者問:“您真的決定退出娛樂圈?”

  蕭夕禾的手猛地停住。

  電視裏,謝摘星一身正裝,在閃光燈下熠熠生輝:“嗯,決定了,感謝大家這些年對我的支持……”

  他看起來瘦了許多,但狀態很好,完全沒有失戀的影子。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連手都沒有牽過,哪算什麽戀愛……頂多是曖昧期鬧崩了而已。蕭夕禾關上電視,像受傷的小獸一樣蜷進沙發裏。

  窗外光影變幻,太陽從東到西,轉眼便是深夜。

  屋裏沒有開燈,蕭夕禾融於黑暗,心緒在激烈的悲傷難過之後終於變得平靜。她長舒一口氣,伸手將燈打開,然後開始認真收拾行李。

  一個小時後,房門被敲響,她急匆匆跑過來開門,看到門外的人後目露驚訝:“你怎麽來了?”

  “不歡迎?”許如清挑眉,“安安臨時回醫院加班,讓我來接你,她沒跟你說嗎?”

  蕭夕禾看一眼手機,柳安安半個小時前就發了消息,隻是她當時忙著收拾東西,也就沒看見。

  “辛苦哥哥了。”蕭夕禾笑著把兩個行李箱都推給他,自己隻拎了個小包。

  許如清認命地拉著行李箱往外走,絕口不問她失戀的事。蕭夕禾默默鬆一口氣,笑著追了出去。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下樓,剛走出電梯,蕭夕禾遠遠就看到一輛相當紮眼的跑車。

  “這車……不會是你的吧?”她咽了下口水。

  許如清扔給她一把鑰匙:“借你開十分鍾。”

  “我還沒開過跑車呢!”蕭夕禾歡呼一聲衝過去,上車之後才想起另一件事,“行李放哪?”

  “我叫了搬家公司。”許如清示意她往後看。

  蕭夕禾一回頭,就看到一輛不大的麵包車跟在後麵。

  “……你就不能改天再炫耀新車嗎?”她十分無語。雖然同是醫科畢業,但鑽研的方向不同,注定收入也大有不同。

  這一刻,她很嫉妒。

  許如清笑著上車:“算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借你開一個月吧。”

  蕭夕禾瞬間不嫉妒了,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轟鳴聲逐漸遠去,謝摘星從黑暗的角落裏出來,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麽。

  林樊跟在他身邊,自然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不由得歎了聲氣:“你說你何必呢……”

  頹廢了這麽久,開完退圈的記者會還是沒忍住跑來了,結果就看到這樣一幕。

  謝摘星臉頰略微凹陷,眼神比以前更清冷:“我隻是路過。”

  ……都這樣了,還嘴硬呢。林樊搖了搖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謝摘星垂下眼眸,徑直往外走去,林樊連忙跟上,走了幾步後忍不住看向他的腰。

  奇怪,明明這段時間消瘦許多,怎麽感覺他的腰比以前粗了?

  ……

  蕭夕禾搬回了家裏,做回了本職工作,謝摘星也在連掛了幾天熱搜之後,日子逐漸歸於平靜。狗仔和私生仍然糾纏不休,這一次他沒有輕易放過,動用最好的律師團隊,把其中做得最過分的兩人直接送進了監獄,從此再沒人敢偷拍了。

  他的生活徹底清淨了,心裏卻越來越空虛,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住在蕭夕禾家裏的那段時間。其實他偶爾也會後悔,當時走得太幹脆,甚至覺得接受這個孩子也不難……但這些他隻是偷偷想想,畢竟一旦邁出這一步,就連尊嚴都沒了。

  又頹廢了好幾天,林樊又找上門來了,二話不說把他打包送回老宅。

  “兒子,你失戀了?”謝無言幸災樂禍。

  謝摘星掃了他一眼,回屋了。

  他退圈了,林樊也跟著清閑了,索性每天都跑來找他,時不時跟他分享一下八卦,雖然謝摘星表現得興致缺缺,但依然不影響他的熱情。

  又一天晚上,林樊神秘兮兮地找到他:“你知道嗎?蕭夕禾是柳院長的養女。”

  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謝摘星心頭一跳,麵上卻無動於衷。

  “他們家也住在這個小區,跟你家就隔了五棟。”林樊補充。

  謝摘星冷眼看他:“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別那麽敏感嘛,我也是剛聽說,”林樊看一眼外麵,壓低聲音,“上次我給你拍的照片,就那男的,是許如清,柳院長的養子。”

  謝摘星一愣:“你說什麽?”

  “沒錯,他們倆真的是兄妹關係,”林樊說完,發現謝摘星情緒不對,連忙又解釋,“但你別抱期望啊,他們雖然是兄妹,但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之前的推測還是成立的,就是不知道柳院長夫婦知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會同意,最近柳夫人正壓著許如清相親呢,我估計……”

  他說了一大堆,謝摘星卻什麽都聽不進去了,穿上外套就往外走。

  “你幹嘛去?”林樊忙問。

  謝摘星給出的回答,是直接將門摔上。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別墅區一片安靜,路燈亮著昏黃的光。

  蕭夕禾站在燈下,看到許如清出現立刻迎上去:“哥……”

  “別叫我,買了!”許如清把炸雞扔給她,“讓媽知道你吃這些,肯定會罵你。”

  “你不說不就行了,”蕭夕禾歎了聲氣,“家裏哪都好,就是點外賣太難。”

  許如清嫌棄地看她一眼。

  蕭夕禾掏出一塊炸雞邊吃邊問:“你相親相得怎麽樣了?”

  “很順利。”許如清回答。

  蕭夕禾一聽就是假話,直接白了他一眼。

  許如清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我先回去,你慢慢吃。”

  蕭夕禾擺擺手,等他走後快速啃完手上的炸雞,然後在紙袋裏認真翻找,最後挑出一個雞腿。剛要咬一口,一片陰影突然落下,她怔愣抬頭,對上熟悉的眼眸時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蕭夕禾,你就這麽沒出息嗎?”謝摘星冷聲問,“他去相親,一袋炸雞就把你打發了?”

  蕭夕禾怔怔地看著他,手裏還捏著雞腿。

  謝摘星看到她這副傻樣,便氣得怒火攻心,偏偏隻能深吸一口氣壓抑火氣:“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想什麽?”蕭夕禾回過神來,立刻擺出一張冷臉。

  “你說你想什麽,他現在能去相親,以後就能跟別的女人結婚,你打算怎麽辦?給他當小三?”謝摘星連續質問。

  蕭夕禾被他問得腦子發懵,正思索許如清相親跟自己當小三有什麽關聯時,謝摘星突然道:“跟他分手,我來負責。”

  他到底還是說出來了,卻沒有想象中的恥辱感,有的隻是輕鬆,仿佛本該如此。

  不管她跟誰有了孩子,有沒有背叛他,他都是喜歡她的。既然如此,何必還要為了那點自尊心做掙紮。

  “什麽?”蕭夕禾看向他。

  謝摘星目光沉沉:“我說,你跟他分開,我對你和你的孩子負責,我們可以先交往一段時間,也可以立刻結婚,隻要你……”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注意到她的小腹平平,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蕭夕禾,孩子呢?!”

  還惦記孩子呢?蕭夕禾嘴角抽了抽:“沒有……”

  “你可真了不起,竟然為了他把孩子打了!”謝摘星都快氣瘋了,攥著她的手質問,“是不是他逼你的?還是柳院長他們逼你?你跟我說實話!”

  蕭夕禾看著他一副要為她討回公道的德行,突然福至心靈——

  他以為,那個莫須有的孩子,是她和許如清的啊。

  真是好大一口鍋。

  之前說走就走,現在突然出現又來造謠。蕭夕禾無語又煩躁,竟然又有些想笑:“我沒有懷孕,你能不能不要亂腦補?”

  “你還打算瞞著我?我明明……”

  “沒懷孕,體檢報告錯了,”蕭夕禾冷靜地打斷他,“我和我哥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從頭到尾都是你誤會了。”

  謝摘星怔住。

  路燈下再次恢複安靜,蕭夕禾看了眼已經涼透的炸雞,抿了抿唇問:“還有事嗎?”

  “沒。沒有。”謝摘星站得直了些。

  蕭夕禾看他一眼,扭頭往家的方向走,隻是剛走了沒幾步又折回來:“你剛才是認真的?”

  “什麽?”謝摘星聲音沙啞。

  “我就算懷了別人的孩子,你也願意對我負責?”蕭夕禾一字一句地問。

  謝摘星定定看著她:“……嗯。”

  蕭夕禾沉默地與他對視,許久之後冷笑一聲:“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說完,直接離開,謝摘星下意識攥住了她的手腕。

  “滾開!”蕭夕禾再也克製不住怒氣,直接掙紮起來,“你個神經病,說分手就分手這麽久都不主動聯係一來就說什麽狗屁負責,我需要你負責嗎?!你一來就沒好事,炸雞都涼了!”

  蕭夕禾一通掙紮,謝摘星卻隻是沉默地抱著她,直到她不小心打到他的小腹,一股痛意突然彌漫,他才猛地鬆開她。

  “神經病!”蕭夕禾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謝摘星捂著肚子緩了幾分鍾,蕭夕禾已經不見了。

  蕭夕禾黑著臉回到家,盯著徹底冷掉的炸雞越看越氣,最後隻能放棄吃東西,板著臉先去洗澡。

  重新躺在床上時,她隨意掃了眼手機,卻發現某個聯係人三分鍾前給她發了消息:我給你買了炸雞,你出來拿一下吧。

  下麵還特意強調:剛出鍋的。

  蕭夕禾:“……”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