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全買了？小滿呐, 你可要想清楚啊，或者再跟你爸商量一下？”

  　　“實話跟你說，我家這雞蛋可不是幾百幾千個，我估摸著起碼還有兩萬多個, 折算下來大概有三千多斤, 你都拿去做鹹雞蛋？”山春花大吃一驚。

  　　江有糧也急了：“小滿呐, 這麽多雞蛋, 咱們得搬多少趟才能搬到山上去呀？”

  　　“放心爹, 我不搬回去，我打算接學校三樓的空房間用一下, 直接在山下醃。到時候能賣得掉最好，賣不掉, 就幹脆我們自己吃掉好了, 也給百川叔減輕點負擔嘛~”

  　　江小滿簡單把自己的打算跟他爹說了一下。

  　　“唉~你百川叔也不容易，那就按你說的辦吧。”提到江百川和學校裏那幫孩子, 江有糧也沒話說了。

  　　他本來就不是個眼睛裏隻看得到錢的, 在他看來, 兒子在身邊, 家裏不缺吃喝，他就滿足了。

  　　至於能不能賺到錢，他有限的眼界也沒辦法看得出來。

  　　賺錢，還得靠兒子！

  　　山春花見他執意要幫自己消化庫存，又聽說他打算把賣不掉的鹹雞蛋捐給學校, 又是感動又是好笑——

  　　“小滿, 我沒想到你小小年紀, 居然這麽講義氣。那嫂子也不跟你客氣了, 這批庫存雞蛋我都給你！不過不能按給小販的價格給你了, 這樣，我一斤再便宜你三毛錢，一塊五一斤！”

  　　“我這裏還有幾箱子快過期的，吃是能吃的，就是蛋黃有點散了，你幫我問問你百川叔，要是不嫌棄的話，我一起裝車送到學校去，給孩子們炒個韭菜什麽的還是可以吃的。”

  　　“那感情好呀，不用問他了，直接給我吧！”江小滿頓時樂了。

  　　什麽快過期啊？那都是城裏人不差錢窮講究，他們山裏，隻要雞蛋還沒發臭，那都是能吃的！

  　　為了維護他叔的麵子，江小滿沒好意思跟山春花八卦，其實江百川那個小氣鬼平時也是這麽幹的。

  　　雞蛋按照日期新舊分開放，吃的時候先吃收得早的……免得新舊摻在一起，萬一壞了就可惜了。

  　　這不就是天天吃臨期雞蛋麽？

  　　有了江小滿這番話，原本死氣沉沉的養雞場頓時活躍起來，山春花和她男人忙著打開倉庫，把庫存的還在保鮮期的雞蛋拿出來，裝到箱子裏搬上車，江有糧父子倆也一起上去幫忙，最後搬上去的，是足足七個大箱子的臨期雞蛋！

  　　他們搬雞蛋的時候還鬧了一場笑話呢。

  　　村裏人見養雞場又往外搬雞蛋，還以為他家雞蛋賣不掉要往外倒呢，好些人挎著竹籃、拎著塑料水桶往養雞場這邊跑，想去搶雞蛋。

  　　沒想到到這兒才知道，山春花居然真的把庫存的雞蛋全給賣了！

  　　又聽說江小滿打算買回去做成鹹雞蛋賣，村民們麵麵相覷，隨即哈哈大笑——

  　　“這是哪家的娃娃，家裏也不管管？有這麽糟蹋錢的嗎？鹹雞蛋？咱們誰家沒有啊？醃好了賣給誰？”

  　　“就是！這雞蛋都快壞了吧？別到時候醃出來是臭的，賣都賣不出去！”

  　　“這山春花夫妻倆也是喪良心的，不知道去哪找了這麽個冤大頭來。”

  　　還有“好心村民”拉著江小滿勸他呢，說什麽山春花這養雞場的雞蛋很久沒賣出去了，叫他長個心眼，別買回去都是臭的，最好是一個個拿到手裏晃一晃看……

  　　山春花氣得要死，拿著大掃帚把看熱鬧攪事情的都趕跑了。

  　　她自問平時對村裏人不薄，遇到誰家來買雞或者雞蛋什麽的，基本都是照批發價給他們的，有時候養雞場的雞蛋臨期沒賣出去，還會送一些給村裏人。

  　　結果沒想到，她一片好心，沒有換來好報，反倒是養大了這幫人的胃口，實在是令人心寒！

  　　“老娘要是再送雞蛋給這幫人吃，我就是豬！”山春花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嫂子你別氣啦，為這些人不值當的，你看看，其實村裏大多數人還是好的，過來撿便宜的就那麽幾個老油條嘛~”江小滿安慰她。

  　　“小滿說的沒錯，老話不是說嘛，一樣米養百樣人，咱也不能指望這世上人人都是好人。”江有糧也跟著勸她。

  　　“唉！這一把虧的，三年白幹！明年我們也不打算養雞了，累死累活，一年掙個十來萬，整天提心吊膽的，還不如出去打工呢。”山春花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

  　　“嫂子，你們有沒有想過包山養土雞？這飼料雞賣不上價格，土雞跟土雞蛋不是一直賣的很好嗎？”江小滿疑惑道。

  　　“怎麽沒想過？不過咱們這兒太偏啦，路也不好走，運飼料進來，把雞運出去都麻煩，同樣是土雞，我們運出去就比別人賣得貴，人家肯要才怪呢。”山春花重重歎息一聲。

  　　江小滿頓時說不出話了。

  　　其實他現在也麵臨同樣的困難——村裏的物流情況太差了。

  　　走郵政快遞要比別家慢好幾天，要是客戶點名要發其他快遞，就得自己帶著貨坐車去縣城找快遞網點發貨，他們村甚至連個花錢代發的快遞網點都沒有！

  　　四個人一起裝車，二百多箱雞蛋很快就裝完了。

  　　山春花堅持要給江小滿按一塊五一斤的批發價算，最後還給抹了零，三千多斤雞蛋，江小滿才花了5500元，還給送貨上門，怪不得現在的年輕人都不願意回鄉創業了，這簡直就是賠本的買賣！

  　　江百川沒想到他侄子出去一趟，就給自己整了這麽大一個活兒，哭笑不得地打開門，讓他先把雞蛋給搬到院子裏。

  　　醃鹹雞蛋要先把雞蛋洗幹淨才能醃，所以還得借用學校的水池子。

  　　好在明天就是周五了，過了周五，周末兩天學校都沒課，盡可以留給江小滿折騰。而且他們也不是白借場地——江小滿還給學校弄了七大箱子的臨期雞蛋！

  　　“叔，下午把廚房給我用一下，趁著還沒放學，煮兩鍋茶葉蛋給大家路上帶著吃。”江小滿熟練地征用了學校的廚房，拿了兩箱臨期雞蛋進去準備做茶葉蛋。

  　　茶葉蛋做起來快的很，先把雞蛋洗幹淨煮熟了，撈出來挨個敲碎蛋殼，然後加水倒入八角、老抽、香葉之類的。

  　　學校廚房沒有冰糖，江小滿就偷了他叔幾顆小罐紅糖丟進去，又抓了幾把去年的陳茶放進去，煮沸後倒入雞蛋，換小火慢慢燉上一個小時，等裏麵的柴火燒盡了，也不加柴，就這麽用炭火的餘溫煨著。

  　　這樣等到下午放學的時候，茶葉蛋還是溫熱的，味道也鹵進去了，正好給孩子們放學帶著路上吃。

  　　“春花嫂子真是厚道人！說是臨期雞蛋，這雞蛋都沒怎麽散黃呢，就煮爛了幾個。”江小滿把煮爛裂開的雞蛋單獨撈出來，做了兩碗紅糖雞蛋，跟他爹一起分著吃了。

  　　吃完雞蛋，讓他爹在學校歇一會兒，江小滿騎著他叔的電動小三輪去鎮上買醃雞蛋的鹽巴去了。

  　　做鹹雞蛋不能用平時吃的細鹽，一定要用粗鹽。而且這次用量大，江小滿直接搬了五大袋的散裝粗鹽，五十公斤一袋的粗鹽才55元錢，比買小包裝的細鹽劃算多了。

  　　用不完的也不會浪費，他和春花嫂子說好了，等這批雞蛋醃好了，讓她給自己留一百隻母雞，他打算再醃點風幹雞拿去賣——

  　　這種醃臘的飼料雞在城裏雖然不好賣，但他們縣裏鎮上買的人還挺多的，江小滿打算等醃好了坐車背到縣裏去賣。

  　　拖著五大袋粗鹽回到學校，學生們已經放學回去了，江百川帶著倆實習老師跟著護送住得遠的學生也沒回來，他爹更是沒閑著，看著學校堆的糞肥很久沒動了，拿大鐵鍬鏟了兩筐子，正在給圍牆邊上種著的魔芋施肥呢。

  　　一邊撒肥料，一邊還要埋汰他弟，教個書連地都不會種了，好好的魔芋，楞是比他種在山裏的還瘦，這樣下去，年底哪還有魔芋豆腐吃？

  　　江小滿一陣黑線，趕緊招呼他爹過來幫忙把粗鹽搬到廚房去，父子倆把廚房裏的大木盆和不鏽鋼大盆全部拿到水池邊，一個浸泡一個清洗，沒一會兒就洗了一大堆雞蛋出來。

  　　“爹，你幫我挖兩筐黃土回來，我來調鹵水。”江小滿站起來錘了捶腰，讓他爹也去活動活動。

  　　做鹹雞蛋最主要的就是調的鹵水，鹵水的味道直接決定了醃好的雞蛋是不是好吃。幸虧小時候家裏窮（當然現在也依然是窮），舍不得買醃好的鹹鴨蛋，江小滿無師自通地摸索出了好幾種醃鹹雞蛋的法子，不過，這次他打算先試試兩種口味。

  　　想到之後還要通過網絡把這些鹹雞蛋賣出去，江小滿趕緊去辦公室拿了學校用的三腳架和雲台出來，架上自己的手機，準備拍個做鹹雞蛋的視頻，順便做個銷售預熱——這是他上大學的時候在超市兼職學到的銷售技巧，一般超市促銷活動之前，都要先搞個預熱，比如說通過自媒體發一些優惠券，或者做個抽獎活動什麽的。

  　　這次江小滿也打算在評論區搞個抽獎活動，獎品都是現成的，就送他自己做的鹹雞蛋，算是粉絲回饋，也算是給自家的鹹雞蛋做個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