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作者:
蘊星 更新:2022-08-20 13:12 字數:4570
第四十九章
雲檸的最後一個作品設計完成,徐留白就飛去了法國。
他年輕的時候,在法國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有很多至交好友,每年都會空出幾個月的時間去法國生活。
雲檸把郵件發給老師,就開始躺平。
這個暑假她奔波在工作室和家之間,都沒怎麽休息,徐老畢竟是大師,要求自然是很高的,雲檸不敢有一絲懈怠。
如今,徐留白去了法國,暑假也還有一周才結束,雲檸抱著西瓜,盤腿坐在沙發上,踏踏實實的躺平追劇。
電視裏正播著高/潮的劇情,雲檸全神貫注的看著,連勺子裏的西瓜掉了都沒注意。
手機突然震了兩下,雲檸才回神,看到是徐光焰發的信息。
徐光焰:[你在家嗎?]
徐光焰:[你有張手稿忘工作室了,我給你送過去?]
雲檸急著看電視,見他說要送過來,也就沒客氣。
雲檸:[好。]
放下手機,雲檸挖了一塊西瓜塞進嘴裏,吃的津津有味。
小區裏的安保嚴格,每個來拜訪的陌生人,都會在進門時登記,還要給主家打電話,確認是真的認識,保安才會放人進來。
保安留的是雲檸的手機號,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雲檸追劇正在興頭上,以為是徐光焰來送手稿,就讓他們不用攔。
門鈴響起,雲檸放下西瓜,給電視按了暫停,才穿上拖鞋跑過去開門。
打開門,一大捧玫瑰花映入眼簾,花團簇擁直接擋住了來人的臉。
隻是送一張手稿,需要這麽有儀式感嗎?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表白呢。
表白?
雲檸瞬間一片清明,難道徐光焰要表白?
不是已經拒絕過他了嗎?
徐光焰不像是會死纏爛打的人啊。
雲檸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原本是在家躺平不準備出門的,也就沒打理自己,隻穿了hellokitty的短袖短褲。
突然被送一捧這麽精致好看的玫瑰花,雲檸莫名覺得自己應該換件衣服的。
隻是還不知道徐光焰為什麽要送玫瑰?雲檸並沒有貿貿然接下,隻是費解的看著他。
“你這是……”
雲檸話還沒說完,玫瑰花的後麵就探出一個腦袋,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麵孔。
聲音戛然而止,雲檸下意識以為是走錯了,轉而道:“你走錯了吧。”
“沒有。”
男生搖頭,笑道:“我就是來找你的,雲雲。”
雲雲,是雲檸的小名,大都是親人朋友會叫,偶爾有同學也會這麽叫,但都是雲檸認識熟悉的人。
驟然被一個陌生人叫的這麽親昵,雲檸心中有些不適,卻也沒說什麽,依舊保持著禮貌問:“你是?”
“你不記得我了嗎?”
男生毫不避諱的看著雲檸,直勾勾的莫名滲人。
“我是賈棟文呀。”
“賈棟文?”
這個名字透著種陌生的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雲檸蹙眉想了一會兒才想起。
這不是那個同學聚會上,那個敢當著淳於清的麵向她表白的高中同學?
想起他是誰,雲檸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語氣疏離道:“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喜歡你。”
賈棟文突然跨步走進家門,把玫瑰花一股腦的塞進雲檸手裏。
雲檸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塞了一捧玫瑰,因為枝數有些多花束很重,雲檸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才站穩。
她剛想開口拒絕,賈棟文又繼續說道:“我雖然高中畢業就去了國外,但我一直都關注著你。”
國外?
雲檸蹙眉,忽然想到昨天那條沒頭沒尾的信息。
一個網名叫不忘初心的人發的[我回國了。]的信息。
雲檸斟酌道:“那個‘不忘初心’是你?”
賈棟文眼睛一亮,激動地說:“是我,我就知道你沒忘了我,一定還記得我。”
“那個——”
雲檸想把懷裏的玫瑰花還給他,卻見他退了幾步,就是不接雲檸遞過去的花。
她隻能繼續抱著,有些無奈的說:“你可能誤會了,我並不認識你,也不會接受你,這個花還是還給你吧。”
賈棟文怔了一下,往旁邊挪了一步,躲過雲檸還花的動作,愣愣的說:“我知道你有困難,我是來救你。”
雲檸茫然的眨了眨眼,費解道:“我能有什麽困難?還需要你救?”
賈棟文魔怔一般的靠近雲檸,逼得她連連後退,口中念念有詞。
“我知道你是一個孤兒,是你母親把你托付給了淳於集團的老板,但是那個變態竟然敢覬覦你。
一邊困著你,與你糾纏不清,一邊又要娶別人,你的生活一定很水深火熱吧,我是來救你的。”
外麵傳的版本竟然是這樣的?
作為當事人,雲檸都感覺吃了好大一口瓜。
“你可能誤會了。”
雲檸見他是聽信了傳聞,也覺得他是關心自己,語氣都客氣了一些。
“他沒有要結婚,我和他是兩情相悅,不是外麵傳的那樣。”
“你們怎麽可能兩情相悅?”
賈棟文的語氣分外激動:“那個變態比你大了十多歲,你怎麽可能會喜歡他。”
雲檸感覺他的狀態不對,後退了幾步,小聲反駁道:“才十歲而已,也不是很大,我為什麽不能喜歡他?”
賈棟文死死地盯著雲檸,下三白的眼睛十分嚇人,仿佛在努力給雲檸的說辭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他一步步的靠近雲檸,語氣偏執的說:“你不該喜歡他的,你這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生病了,病好了你就不會喜歡他了,你跟我走。”
說完,賈棟文就抬手去拉雲檸。
雲檸心下一驚,連忙轉身離開卻沒躲過他伸過來的手,被拽住了手腕。
懷裏的玫瑰花束掉在雲檸腳邊,花枝瞬間零散。
尖利的花刺劃過雲檸的小腿,傳來一陣刺痛,她卻沒心思關注傷口,用力的掙紮被禁錮的手。
“你放開我,我喜歡誰用不著你管。”
賈棟文不顧雲檸的掙紮,死死的攥著她的手腕。
“我當然能管你,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你跟我走就不用寄人籬下,我會對你好的。”
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大概是徐光焰到了,保安給她打的電話。
雲檸想要過去接電話,卻被賈棟文拖著往外走,力量懸殊雲檸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見雲檸拚命的掙紮,賈棟文突然拿出一把小刀,抵在她的身後。
刀劍無眼,雲檸立刻安靜下來,隻能被迫跟著賈棟文往外走。
等電梯的間隙,雲檸咽了咽口水,盡力穩住情緒,鎮定的問:“你到底要幹嘛?”
“我當然是來救你的。”
賈棟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雲檸汗毛直立,一陣惡寒,就聽到他自我感到的說:“我放心,我會永遠愛你的,比任何人都愛你。”
房間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電梯門也恰好打開,雲檸被賈棟文推著走進電梯。
第一次打電話的時候她接了,保安應該知道她在家。
時間剛過一會兒,再次打電話卻怎麽都不接,保安應該能察覺出有什麽不對吧。
雲檸盤算著,如果保安帶著徐光焰來找她,大概能正好和他們撞上。
就算沒來找,出小區也一定要經過門崗,總有辦法脫困。
雲檸聽話的走出電梯,感受著身後涼涼的刀尖,試探性的問:“拿刀挾持,這就是你說的愛我?”
賈棟文幽幽的說:“你現在是被那個男人迷了心竅,你乖乖跟我走,以後一定會愛上我的。”
說完賈棟文突然湊近了些。
“這刀鋒利的很,一會兒出門的時候,雲雲最好不要和旁人說話,不然我怕我把握不住會傷到你。”
“……”
雲檸渾身僵直的往前走著。
此時正值下午太陽最毒的時候,蒸籠一般的熱,刺耳的蟬鳴聲都透著敷衍,路上更是行人寥寥。
偶有人路過也都是神色倦怠,注意不到雲檸和賈棟文一前一後的怪異姿勢。
在靠近大門的時候雲檸感覺到身後的刀明顯更重了。
遠遠望過去,雲檸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眸光瞬間亮了起來。
看來第二通電話,是淳於清打給她的。
似乎察覺到不對,賈棟文突然拉住了她,不再往前走。
“雲雲,我們從其他的門走。”
說著便要拉著她往回走。
雲檸頓住,故作茫然的說:“沒有其他的門了。”
淳於清和徐光焰都在往這邊跑,賈棟文的力氣也加大了很多。
感覺到身後的刀在往上移,雲檸意識到如果現在如果不躲,等刀架在脖子上,就更不好躲了。
大概是淳於清的出現給了雲檸勇氣,她猛地轉身擋開了身後的刀,又抬腿踹了他一腳。
應該是沒猜到雲檸會突然有這麽大動作,賈棟文猛地鬆開她的手,跌坐了下去。
反應過來他想要趕忙起身,就被趕來的徐光焰按住。
雲檸渾身發抖的連連後退,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淳於清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安撫道:“不要怕,我在。”
保安跑過來架起賈棟文帶走,他看到淳於清後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拚命的掙紮,嘴裏惡狠狠的咒罵。
“你這個變態!混蛋!豬狗不如的東西!你放開雲雲!”
保安不留給他絲毫逃跑的機會,架著他往外拖。
他的用詞不堪入耳,雲檸聽了直皺眉,抬手捂住淳於清的耳朵。
“你不要聽。”
淳於清淡淡的勾了勾唇角,感覺到臉頰上有異樣,抬手把雲檸的手拿了下來。
果然看到了血跡。
“你受傷了?”
徐光焰看到雲檸的傷口,擔憂的靠近了幾步,卻在看到淳於清後硬生生停下腳步。
他的視線在雲檸和淳於清之間逡巡,最後隻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我跟著去警察局交代一下情況。”
說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淳於清。
“你照顧好她。”
從看到雲檸傷口開始,淳於清的臉色便有些陰沉。
回到家裏,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的玫瑰花瓣,他的臉色更是直接黑了下去。
雲檸從後怕的情緒裏走出來,也感知到淳於清情緒不好。
聲線弱弱的,甚至有些委屈的向雲檸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淳於清仍舊默不作聲幫她包紮傷口,又細致的幫她的小腿塗藥。
微涼的藥水塗在皮膚上,淳於清的動作很輕柔。
但雲檸能看到他捏著棉簽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也在後怕。
意識到這一點,雲檸眼底一酸,睜著眼睛轉了轉抑製住眼淚。
她指著滿地的玫瑰花瓣,故作輕鬆的調侃:“你看,我第一次收到玫瑰花,還是個變態送的。”
淳於清突然抬眼看她,眸光微動,漆黑的眼底翻滾著情緒的巨浪。
他把棉簽丟進垃圾桶,抬手把雲檸抱了起來。
雲檸穩穩的縮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略紊亂的心跳,極小聲的問:“你幹嘛?”
淳於清平視前方,麵色如常:“帶你去個地方。”
他的胸膛隨著說話輕震,雲檸渾身酥軟的靠在他懷裏,熱氣悄悄爬上臉頰。
淳於清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副駕駛,幫她係上安全帶,仿佛是在對待什麽稀世珍寶一般。
雲檸乖巧的坐在車裏。
車內十分安靜,或許是因為剛剛的公主抱,空氣中彌漫著旖旎的曖昧。
雲檸靜靜的坐著,心思卻飄的很遠。
剛剛淳於清是在聽到她說玫瑰之後,帶她離開的。
他們要去的地方大概和玫瑰有關。
偶像劇看多了,雲檸莫名想到了玫瑰莊園。
或許淳於清會像很多偶像劇男主角那樣,背著女主角偷偷種了一片玫瑰田,隻為了給女主角驚喜。
隻是想想,雲檸便開心的勾起唇角,隱隱開始期待。
直到車子在老宅停下,雲檸愣了片刻。
難道玫瑰種在老宅裏?
淳於清牽起雲檸的手,帶她往院子裏走。
雲檸滿懷期待、小鹿亂撞的跟著他,直到看到一棵枇杷樹時,麵色瞬間僵住。
大概是因為枇杷樹不耐寒,所以那棵枇杷樹被保護的很好,有一個單獨的透明棚子,因著現在是夏季才被收了起來。
雲檸的心情從小鹿亂撞變成了七上八下,她曾經確實說過讓淳於清種一顆枇杷樹。
隻時她當時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用了《項脊軒背》裏的一句話,暗戳戳的表露著自己的小心思。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現在她好好的活著,再看到這棵枇杷樹,雲檸的心情頗為複雜。
“其實——”
不知道要不要說出自己當時的心思,雲檸斟酌了會兒,還是委婉的說:“我之前是說過,如果我死了就種一棵枇杷樹,但是現在我還活著,再種會不會有些不吉利?”
淳於清:“你的重點是後半句,我的重點是前麵。”
雲檸懵了下:“前麵?”
淳於清轉頭看她,眼神溫柔的能掐出水來。
“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