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說的是她
作者:晏之棠      更新:2022-08-20 12:58      字數:3507
  第24章 我說的是她

    “鴻善兄!”丁誠步履匆匆,一邊走一邊大聲喊道。

    “你聽我解釋……”他大步走進前廳,正想說話,見到眼前的場景卻突然愣住了。

    隻見沈羨之正坐在主座,氣定神閑地品著茶;趙鴻善站在旁邊,一臉怒意地看著他。

    那架勢,似乎沈羨之和趙鴻善才是一路,丁誠才是他們共同的仇敵。

    “丁誠!”趙鴻善怒氣衝衝道,“我竟不知你是這種人!”

    一進門就被當頭一棒喝,丁誠明顯有些發愣,“鴻善兄,你這話是何意?”

    “什麽意思?你自己心裏沒數麽?”趙鴻善怒視著他,“竟敢刺殺侯爺!誰給你的膽子!”

    “刺殺侯爺?”聽到這話,丁誠的表情明顯放鬆了下來,“這個事兒啊,這就是個誤會,那都是,,”

    丁誠剛想解釋,便被趙鴻善高聲打斷:“誤會?刺客都已經抓到了!你還想狡辯?”

    “什麽叫狡辯?”三番五次被斥責,丁誠顯然也被惹毛,大聲回應道:“都是陳寵幹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兩人爭執不下,聲音越來越響。沈羨之卻施施然品著茶,似乎眼前的景象與他無關似的。

    “羨之兄,”趙鴻善轉頭看他,“此人冥頑不靈,直接交都察院審理吧。”

    沈羨之這才抬起了頭,瞥了丁誠一眼,淡淡道:“鴻善兄,丁大人似乎有話要說,不妨先讓他說完?”

    “這,,”趙鴻善明顯不願意,正想拒絕,沈羨之卻語氣悠悠:“還是說,鴻善兄不想讓丁大人開口,另有原因?”

    “羨之兄哪裏的話!”趙鴻善聽見這話,立刻否認,隨即看向丁誠道:“既如此,你說吧!”

    丁誠終於得到了解釋的機會,忙不迭道:“都是陳寵那個家夥,嫉妒燕春樓的花魁,想派人去報複她!誰知道羨之兄當時也在場,那些沒眼力見的,差點誤傷!”

    “哦?”沈羨之看向丁誠,“按丁大人所說,一切都是陳寵的計劃?”

    “對!”丁誠用力點頭。

    “是陳寵買通刺客,試圖殺人?”

    “對!”

    “刺客不認識本侯,所以才差點誤傷?”

    “對!”

    “既然是這樣,”沈羨之懶洋洋坐直了身子,眼神卻相當銳利,“丁大人,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丁誠聽見這話,整個人猛地一僵。

    沈羨之卻不疾不徐,繼續說道:“丁大人不僅知道陳寵□□,知道她的目標是那花魁,甚至還知道那刺客不認識本侯。”

    “細節如此詳盡,怎麽,是丁大人未卜先知,還是那陳寵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你了?”

    丁誠支支吾吾起來,臉色變了又變。

    “說來也巧。”沈羨之打量著他,似笑非笑道:“本侯來這裏前,剛巧碰到了燕春樓的姑娘,不妨請她們一塊兒上來,當麵對質便是。”

    這話一出,丁誠和趙鴻善都愣住了。兩人齊刷刷回頭一看,便見秦婉已經帶著陳寵,快步走了過來。

    兩人尚未反應過來,沈羨之便率先說道:“丁大人,你剛剛說,刺客一事全是陳寵所為,與你毫無關係?”

    他的語氣頗為戲謔,明顯是故意說給那陳寵聽的,丁誠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那陳寵聽見這話,立刻來了火氣:“丁誠!你血口噴人!明明都是你的計劃,明明是你自己想殺人!”

    “哦?”沈羨之似乎來了興致,悠悠地打量了丁誠一眼,“竟有此事?”

    “千真萬確!”陳寵怒斥道,“他早就對小侯爺心懷不滿,所以早就想動手了!”

    丁誠聽見這話,臉漲得通紅,正想開口解釋,卻被旁邊的秦婉打斷。

    “汙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秦婉出聲道:“陳寵,你可不能亂說!”

    “我沒有汙蔑他!我可以作證!”陳寵怒不可遏,手指直直地指著丁誠,“這全都是他的計劃!”

    丁誠著急起來,正想開口,秦婉又立刻說道:“茲事體大,陳寵,你可願意以性命擔保?”

    “我願意!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虛假,便遭萬箭穿心,不得好死!”陳寵顯然是被氣極,賭的咒誓相當狠絕。

    丁誠眼見情勢對他十分不利,慌忙想解釋,卻又被沈羨之搶了話頭:“既如此,你便將此事如實道來,不得隱瞞。”

    “是!”陳寵說道:“是丁誠買通的刺客,讓那刺客在天香閣埋伏,確保一擊必殺!”

    “要殺誰?”

    “殺小侯爺,殺玲瓏!”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丁誠身上。

    丁誠被一雙雙目光看得心裏發毛,不由得後退了幾步,支支吾吾道:“不……不是……不是我……”

    “大膽丁誠!”趙鴻善怒斥道,“竟敢以下犯上,意圖謀害朝廷命官!來人,將他帶下去!”

    丁誠還想解釋,趙鴻善瞪著他,怒聲道:“丁誠!你再看看這是什麽!”

    說著,便將桌上的賬本扔了過去。

    丁誠微微發顫,接過那賬本,隻看了幾眼便大驚失色:“怎麽可能!這個怎麽會在這裏!”

    “怎麽可能?”趙鴻善冷笑道,“你自己做過的事,自己不清楚麽!”

    那丁誠本來還想解釋,看到這賬本之後,臉色一下便黑了。他整個人顫抖不已,不停喃喃自語:“怎麽可能,你們怎麽會有這個,怎麽可能……”

    “丁誠。”趙鴻善深吸一口氣,似是極其恨鐵不成鋼。

    “你謀害朝廷命官,此乃罪一;貪贓枉法、借機斂財,此乃罪二。來人,將丁誠帶下去,交都察院審理!”

    “不,不可能!”丁誠突然大聲喊道:“趙鴻善,你是從哪裏拿到這個的!一定是你故意造假,故意要害我!”

    趙鴻善不等他說完,擺了擺手,趙府的護衛便立刻衝了上來,架起丁誠便要往外走。

    “趙鴻善!”丁誠不肯就此作罷,一路掙紮著喊道:“你別以為你是什麽好人!你不也恨沈羨之麽!少在那裏惺惺作態!”

    “帶他下去!”趙鴻善明顯怒不可遏,打斷了丁誠的話,便讓護衛把人拖了下去。

    看著丁誠被連拉帶拽,強行拖下去的樣子,秦婉不禁在心裏感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若不是他先動手害人,她和沈羨之也不見得會如此迅速,便采取報複措施。

    若不是他將陳寵視如草芥,陳寵也不會如此狠咬一口,將一切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正照應了那一句老話:自作孽,不可活。

    *

    丁誠被帶下去後,前廳瞬間便恢複了寧靜。趙鴻善似是還沒有從剛剛的鬧劇中恢複過來,坐下猛喝了幾口茶。

    “讓羨之兄見笑了。”趙鴻善道,“這丁誠簡直冥頑不靈,我真是瞎了眼,竟相信他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鴻善兄不必自怨自艾。”沈羨之語氣平淡,“知人知麵不知心。”

    趙鴻善點了點頭,看向地上仍然跪著的秦婉和陳寵,不由得道:“此事告一段落,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回去吧。”

    秦婉行了一禮,便想告退離開。

    今日帶陳寵過來,是她和沈羨之商量好的,目的就是殺丁誠個措手不及。

    丁誠肯定沒想到,向來對他唯唯諾諾、最讓他看不起的陳寵,竟然會在關鍵時刻成為指證他的重要證人。

    而將這一切在趙鴻善麵前揭開,也是他們計劃好的。

    讓趙鴻善親手剪除自己的黨羽,親手將自己的小弟送進大牢,便是他們給他準備的驚喜。

    相信無論是丁誠還是趙鴻善,今日都徹徹底底感受到,何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秦婉也鬆了口氣,正想轉身離開,冷不丁卻聽見沈羨之的聲音。

    “告一段落?”他語氣很淡,卻潛藏著隱隱的不悅,“誰說告一段落了?”

    秦婉一愣,抬起頭來,狐疑地看向他。

    怎麽,沈羨之突然變卦了?

    沈羨之卻並不看她,對著旁邊一臉茫然的趙鴻善道:“鴻善兄,我聽說前幾日,工部丟了本重要的資料?”

    “資料?”趙鴻善似是想起了什麽,點了點頭道:“是有這麽件事,羨之兄問這個做什麽?”

    趙鴻善很是茫然,秦婉卻心下一驚。

    那工部的造冊是她偷的,沈羨之此刻提起,是想要幹什麽?

    難不成沈羨之想連帶著她一起,也一網打盡麽?

    秦婉惴惴不安地看向沈羨之,卻見他淡淡說道:“鴻善兄可知,那造冊如今在哪裏?”

    “在哪裏?”趙鴻善聽見這話,不由得意外起來,“難道羨之兄有線索?”

    沈羨之點了點頭,瞥了秦婉一眼,“若我沒猜錯,如今這造冊,便在鴻善兄麵前。”

    “我麵前?”趙鴻善訝異道:“羨之兄莫要誆我,我府上哪裏來的工部造冊!”

    “鴻善兄是沒有,但你眼前的這位姑娘,可不見得沒有。”

    秦婉心下重重一沉。

    原來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沈羨之不光想拔掉丁誠這顆眼中釘,還想將她也一並除去。

    是自己天真了,沈羨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怎麽可能真正信任自己?

    太天真了。

    趙鴻善聽見那話,臉色陰了下來。

    他走到秦婉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道:“我早就發現你不對勁,沒想到你竟然敢偷工部的造冊。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秦婉低著頭,沒有接話,渾身緊繃。

    她先前沒預料到這種情況,沒有提前準備措辭,眼下很是猝不及防。

    她努力思索著對策,可不管怎麽考慮,都繞不過一個坎:

    沈羨之什麽都知道,麵對這樣一個人,她又要怎麽辯駁?

    趙鴻善步步緊逼,眼看就要掐上秦婉的脖子。秦婉心一橫,將袖箭藏在手心。實在不行,便隻有拚一把了。

    沈羨之卻突然輕笑了一聲。

    “鴻善兄誤會了。”

    他拿起折扇,看了秦婉一眼,隨後遙遙一指,將折扇指向陳寵。

    “我說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