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顧淮之,我疼
作者:溫輕      更新:2022-08-18 21:18      字數:2217
  第232章 顧淮之,我疼

    屋外的雨勢小了些許,雨珠順著屋簷而下,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片水花。

    滴答滴答。

    榻上的女子燒的不省人事。

    大夫開了方子,長風又跑去最近的藥房抓藥。待他回來,好一番折騰,已是子時。

    魁四諂媚的上前:“官人,小的去煎藥。”

    阮蓁喝的藥,長風可不敢借旁人之手。

    “不必。”他麵無表情道,隨後朝廚房走去。

    魁四背地裏暗罵一聲,卻不敢將長風如何。當下隻能去瞪邊上戰戰兢兢的婦人。

    “蠢東西,還不去幫忙?”

    婦人嚇得一個哆嗦,連忙跟在長風身後。她雙手置於膝前,畏畏縮縮的連頭也不敢抬,深怕長風不虞,把她趕出去。

    那樣的話魁四定然又得拿她出氣。

    想到魁四,婦人麵含驚恐。

    長風聞著婦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同適才在魁四身上聞到了一般無二。

    但很顯然,婦人身上的味道更重,可見,受傷的是誰。

    “官人。”怯懦的嗓音響起。

    “水放的少了。”

    長風哪裏煎過藥,他沉默幾秒。覷了婦人一眼。

    “你來。”

    婦人一個哆嗦,一抬眸,餘光卻瞧見外頭鬼鬼祟祟往裏探到魁四。

    她連忙道:“是。”

    煎藥時,長風一直在邊上看著,等好了連忙倒入藥房一並買來的藥碗裏。

    藥香味聞著都帶著淡淡的苦澀。煎了黝黑的滿滿一碗。

    長風從懷裏扔出一枚銀錠:“賞你的。”

    婦人連連搖頭,憨厚的不行:“不不不,這不能要。”

    長風也不管她收不收,不敢耽擱,端著滾燙的藥出了廚房。

    “哎呦,官人慢走。”魁四在門外窺視已久,當下笑成了一朵花。

    等長風走遠,他神采飛揚貪婪入內。

    婦人快他一步收起銀子。

    魁四摸了個空,當下惡狠狠的盯著婦人:“你是想死嗎?”

    婦人忍住恐懼。

    她連連後退,眼中卻迸出希望。

    “我丈夫用一吊錢把我賣給你,如今我把錢還給你,你放我走吧。”

    魁四大步上前,直接掐住她的喉嚨:“想走?老子還沒玩夠呢!”

    “下賤的小娼婦!你丈夫畫了押,白紙黑字的典妻契還在我手上,你兒子還沒給老子生,就想走?”

    “銀子拿來!那是老子的,不然我揍死你!”

    婦人悲慟大哭:“可我不想,我不想。”

    她一把跪倒魁四麵前,也不怕疼,隻是不要命的砰砰砰磕著頭。

    “求求你了,我的女兒她才三歲,正需要娘的年紀。一女不侍二夫,我實在不能再伺候你。”

    鮮血順著臉往下滑,駭人的很,可她磕的卻越來越重。

    魁四陰測測的笑了,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蹲下身子,一把捏住婦人的下巴。

    “你丈夫把你送過來的,你跟我訴什麽苦?”

    “你伺候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麽,如今骨頭硬了?”

    他轉頭惡狠狠的瞪了婦人一眼後,把銀子收入懷中。

    “晚點再收拾你!”

    ————

    阮蓁醒了。頭暈的厲害,可她卻異常清醒。

    她一動不動的看著房梁。扇子般的睫毛闔下蓋住一雙明眸。淚珠卻從微紅的眼角不要命的往下落。怎麽也止不住。

    白皙柔媚的美人如若西子,卻更甚三分。

    阮蓁的手是抖的,唇也是抖的。

    往昔重重,在此刻也終於找到了答案。

    那一幕幕悲痛難忍的哪是什麽夢境?

    那分明是一個人的赴死絕境和另一個人的求而不得。

    而眼下的世界,是顧淮之窮極一生的念想。

    隻聽咯吱一聲,顧淮之端著藥入內。

    阮蓁胸口悶的厲害,甚是喘不過氣來。

    她無力的撐起身子,看著眉目俊朗的男子朝她疾步而來。

    他陰沉著臉,下頜線緊繃。

    “躺下!”

    女子臉上都是淚,卻是沒動。

    顧淮之腳步一頓。他不得不承認,他最見不到阮蓁的眼淚。

    罵人不吐髒字,反倒字字珠璣的世子爺在此刻怎麽也說不出一句嘲諷,他沉默半響走近,小聲問:“哭什麽?”

    “阮蓁,你都這麽大的人了?也不怕我笑話你?”

    阮蓁眼淚婆娑,她伸開手臂:“夫君抱抱我好麽?”

    她的嗓音有些啞,可顧淮之一顆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他擱下藥碗,把人摟在懷裏,動作不太熟稔的輕輕去拍小娘子的背做以安慰。

    破舊的床榻當下發出一陣‘咯吱’聲。在寂靜的夜裏,盡顯曖昧。

    可阮蓁在他懷裏哭得一抽一抽的。細密的睫毛還沾著點點淚漬:“顧淮之,我疼。”

    我心疼你。

    心疼這個男人,為了她學會了濟世。

    為了她,丟掉了多年的習慣,從此不再戴扳指。

    為了她,拋棄了一切,日日夜夜抄寫了經文。

    隻要想到這裏,她更難受了,淚簌簌而下。

    顧淮之麵色一白。

    “哪兒疼?”

    阮蓁抽泣,沒回他。

    顧淮之擰眉,不做他想,連忙沉聲對著問外道:“長風,速去叫大夫。”

    剛把大夫送走的長風:……

    阮蓁聞言,扯了扯顧淮之的衣袖,她連忙道:“不用叫大夫。”

    “可是頭疼?”顧淮之隻是問。

    阮蓁搖搖頭,把淚抹到男人身上。換的顧淮之眼皮直跳。偏偏小娘子睜著紅通通的眼眸,如實卻又嬌氣道:“心口疼。”

    密密麻麻仿若針紮。

    緊張的顧淮之:……

    恕他愚鈍,從未聽說過發熱會讓心口疼的。

    可偏偏這事是因他而起,阮蓁怪罪,驕縱,睜著眼睛說瞎話,也是……能夠理解的。

    顧淮之喉結滾動,指尖點了點她滾燙的額。

    世子爺敗在了滾燙的眼淚上,他不太自然的拍了拍阮蓁的背道:“好了,這回是我的錯,沒有下次了。”

    他安撫的摸了把女子柔軟的發:“喝藥。”

    阮蓁到底不是那個喝藥如喝水阮蓁。

    她抗拒小聲道:“那我突然不疼了。”

    “不疼也得喝。”

    阮蓁泄氣的看著他,紅唇一抿:“那夫君喂我。”

    “自己喝,你使喚誰呢!”顧淮之氣笑了。

    阮蓁慢吞吞的看著他:“疼。”

    顧淮之眉心跳了跳,整張臉都扭曲了:“喝!我喂你!一滴都不許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