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有緣千裏來相會
作者:一念永安      更新:2022-08-18 11:51      字數:6642
  第117章 有緣千裏來相會

    四門交流會的籌備已經就緒,山門的重建也步入了正軌,門內的弟子貼心又懂事,主動為我分擔事務,我驟然從先前的忙碌抽離,卻沒有先前想像的那種解脫感。

    我需要忙碌的感覺,需要用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來將自己想要遺忘的回憶掩蓋。

    因為隻要稍微空閑下來,我的腦子就會不受控製地回想起洛無塵來。

    在最初的那一段時間裏,我一直要自己把他忘得一幹二淨,像是在逃避什麽洪水猛獸那樣避免自己想到洛無塵。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在自己的腦海偶爾跳出洛無塵後,我又突然發現,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牽動我的心神。

    於是,我也靜下心來,不再刻意控製自己的頭腦屏蔽有關洛無塵的一切。

    靜下心後,我也有閑心去回憶那夜所發生的一切。

    我習慣在事後對每一件事進行一次複盤,這有助於我從昨天吸取經驗與教訓,避免自己下一次再翻相同的錯誤。

    那一夜的記憶,在酒精與時間的作用下變作不連貫的,斷斷續續的碎片。

    當時濃烈得幾乎將我焚燒殆盡的情緒也隻剩下一具模糊不清的空殼,我已經想不起當時的自己為什麽會那樣的憤怒。

    我有嚐試過將那一夜的記憶全部回溯,一開始十分順利,從桑落魔尊拎著酒來找我,再到酒意微酣,即興提筆寫下“謝晚”二字……可再之後的記憶,卻好似被某種奇異的力量所封鎖了那樣難以觸碰。

    超負荷用腦使我頭痛欲裂,我越是想要想清楚,越是疼痛難忍。

    最後,我隻能將自己抽離出來,像一個局外人那樣的觀看那一段記憶。

    我看著自己隻因為一個相同的姓名就斷定洛無塵將我視為亡妻的替代品。

    不待洛無塵的解釋,便升起滿腔的憤恨,被所不甘與憤怒控製,無視夜深的不便,在怒火中極盡冷漠,將洛無塵與小長安趕出蒼羽……

    事後想想,洛無塵所做的錯事也不過是從我身上去看他亡妻的影子,明明也算不上有什麽多嚴重的問題。

    可我就像是吃了炮仗一樣,一點就炸,還一個勁地鑽了牛角尖,非要將各種惡意的揣測強加在洛無塵的身上,甚至不願意聽他一句的辯解……

    簡直就像吃錯藥了一樣。

    但我也沒吃什麽,不過是喝了一點的酒。

    我搔了搔鼻子,有些心虛的想,難不成那個時候我真的同桑落魔尊說的那樣喝醉了?

    不然,怎麽解釋那時自己偏激的思想與行為。

    “哎……”我歎了一口氣,將那夜的記憶回溯了一遍,氣憤的感覺倒是我沒有感覺,倒是感覺自己實在是反應過度。

    在那件事上,將我視為亡妻替代品的洛無塵固然有錯,我也不算全然正確,沉溺在自己的情緒裏,自憐自艾,蠻不講理。

    唯有……小長安卻是無辜被牽連其中的。

    理智回落,我再度回想起小長安不解而傷心的眼神,心頭便止不住的升起濃濃的愧疚來。

    但誰叫他是洛無塵的兒子,父債子償,天經地義,這樣想著,我將那點內疚壓回了心底,將自己心神放在四門交流會上。

    四門交流會,講的是武力上的交流,誰家的弟子在交流會上拿下魁首,誰家躋身前百的弟子名額多,都關係著接下來六十年裏四門的排行,或是上升,或是下調。

    畢竟一入山門就見識過蒼羽差點被從四門中除名的局麵,我對於蒼羽在四門之間的排名向來都不太在意。

    但由於某些說起有幾分幼稚的原因,我一直都想方設法的要叫自己忙碌起來。

    該處理的事務已然全部處理完畢,就連先前被毀的山門也在靈石就緒的前提下有條不紊地進行重建。

    等我抽出時間去視察山門重建的進度如何時,山門已經重建的差不多了。

    叫我沒有想到的是,在重建山門的現場我看見了一個出乎我意料的魔族。

    遠遠的,我便看見桑落魔尊扛著一株繁花滿樹的老樹朝走去山門。

    “魔尊大人!?”我看了一眼桑落魔尊,又看了一眼他扛著的靈樹,訝然睜大了眼睛,“您這是……”

    “小晚晚,”桑落魔尊將那株靈植在山門入口處放下:“我找了一圈,這株同你先前種在山門的靈植最像。”

    我下意識打了那株靈植,確實同我先前種在山門的那株差不多,樹幹的形狀,樹枝的走向,樹葉靈花,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

    靈植長勢除非人為幹預,大多隻看靈植自身,正如天底下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天底下也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

    也不知桑落魔尊是從哪裏找到這樣一株如此相像的靈植。

    想來為了這一株靈植,桑落魔尊必定花費了不少的精力。

    可是……

    他不是應該好端端的在蒼羽做客,怎麽跑到山門做起這些雜事來了?

    難道是我昨夜同徐方來喝的酒還沒醒?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迎了上去,“您怎麽也幹起這種粗活了?!”

    “左右閑來無事,加之……”桑落魔尊笑了一下,“加之這山門被毀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心頭愧疚……”

    桑落魔尊一麵同我解釋,一麵將那樹交給負責種植的弟子,溫文道:“辛苦了。”

    “謝師兄——”其中挖坑種樹的一個師弟揚聲招呼我:“謝師兄,魔尊大人已經跟著我們做了好幾天的活了。”

    “是啊,是啊,重新栽種的好多靈植都是魔尊大人找過來的。”

    魔尊大人都親自參與蒼羽山門的重建,身為蒼羽代宗主的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我二話不說,擼起袖子也加入了山門的重建當中。

    不參與其中不知道,原來大家對重建山門的熱情是如此的高漲,大家幹得熱火朝天,在我加入後沒過幾日,原本左一處坑洞,右一處碎石的山門煥然一新。

    都說男人的友誼來自於一起喝過酒,一起泡過澡,一起嫖過娼,我同魔尊沒一起泡過澡,也沒一起逛過妓館,但一起喝酒的次數卻不少。

    送走洛無塵父子之後,我嘴上不說,心裏其實還是有幾分的悵然。

    期間,桑落魔尊偶爾會邀請我喝酒,換換心情。

    萬事有了一便容易生出二,我同桑落魔尊喝過兩次酒,第三次便是我邀請他。

    這樣一來一回,我與桑落魔尊時不時喝一次酒的習慣竟不知不覺便延續了下去。

    有時是我邀請他,有時是他邀請我,有時就在蒼羽宗,有時則會下山去,在山下某個鎮上的酒館,喝著酒,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同桑落魔尊在一塊,我覺得很自在。

    在此之前,我對桑落魔尊的印象除了當年我奪得魁首時他對我的勉勵,就隻剩下魔域流傳著的各色各樣的傳聞。

    從那些傳聞裏,我對桑落魔尊的印象便是——完美。

    可桑落魔尊的形象太過完美,我除了崇敬向往,便升不起其他的念頭。

    直到這一次桑落魔尊在我蒼羽宗做客,我有了同他相處的機會。

    越是相處,我越是發覺他確實是一個值得與之交往的魔。

    他的身份,修為,對他本身而言,隻是錦上添花的裝飾。

    身為魔尊,他值得魔域信任依靠,身為朋友,我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我確實將他當做了朋友。

    身為朋友,桑落魔尊也同樣值得托付信賴。

    洛無塵評價桑落的那些話,我想那或許是出於一種對桑落曾經與他的亡妻有過一段曖昧經曆的嫉妒。

    我了解到,當初洛無塵的亡妻曾與他決裂過,而那隻魅魔回到魔域之後又同桑落有了交集,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桑落並不愛同我談論另一個謝晚。

    他說,他對謝晚於心有愧。

    “我沒能護好他……”

    “這是我漫長魔生中最後悔的一件事情。”

    或許是氛圍正好,或許是酒意上湧,我終究還是沒有按耐住對另一個謝晚的好奇,問詢的話脫口而出。

    “桑落魔尊,你可否同我說說那個謝晚?”

    話一出口,我便知失,急急道:“若是不能,桑落魔尊無需顧忌,拒絕便可。”

    “沒什麽不能說的。”桑落的喉間微微滑動,溫潤的眼眸浮起著懷念的神色:“你願意聽我提他,我其實也很高興。”

    “他是一個心地柔軟且善良的魔。”

    “這其中,”桑落魔尊又壓低了聲音,“或許有一部分是因為,在覺醒魔族血脈之前,他做了十九年的人族。”

    我先前並不知還有此等辛密,聞言好奇愈盛。

    “他原先是人族?”

    桑落搖搖頭,“這其中還牽扯了更多的隱秘。日後你或許會知道……”

    我還想再問,桑落卻不肯說了。

    如此,我便知曉了桑落不願提及此事,我也不勉強,轉而問道:“那桑落魔尊是如何同那謝晚相識,又是如何……”愛上他?

    桑落輕輕笑開,他說到自己的心上人,眼底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我第一次遇見他是在雪無城的邊界。”

    我知道雪無城,那是魔域與修真界接壤的一個地方,也是封鎖魔域的結界最先出現漏洞的地方。

    “……從他身上我感受到一種矛盾的感覺,他明明脆弱得像一尊瓷器,弱不勝衣,易碎脆弱,又偏偏充滿了韌性,就像紮根在懸崖峭壁的一株蘭花,搖搖欲墜,卻又那樣的美麗。”

    桑落魔尊突然看向我,“小晚晚,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見他時,心裏在想些什麽嗎?”

    “我在想我大概是對他一見鍾情了。”

    “對一隻已經嫁過人的魅魔,一見鍾情。”

    “他很美嗎?”桑落魔尊活了千年,見識過的美人不在少數,能夠叫他一見鍾情,該是何等的美貌。

    對於魅魔這個種族,我先前也有些許的了解。

    其一是,魅魔一族無論男女皆容色過人,其二嘛,便是無論男女皆可孕的體質。

    桑落魔尊沉吟了片刻,像是在回憶。

    他的嘴角噙起溫柔的笑容:“怎麽說呢,或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我覺得他哪裏都好,隻要見過他並且同他相處過的,沒有誰能做到不對他動心……”

    我原本對自己輸給了另一個謝晚還有幾分的不甘,通過桑落魔尊所描述謝晚的話,我拚湊出另一個謝晚的形象。

    他的肉體或許是弱小的,可他的內心卻是強大的。

    明明經曆過那樣多的挫折與磨難,卻牢牢抓住每一次改變自身境遇的機會。

    他善良溫和,對生活的態度永遠都是積極向上……

    我確實不如他。

    桑落似乎輕輕歎息了一聲。

    “……在我徹底失去他之後,我才發現,我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愛他。”

    或許是那一次桑落魔尊酒醒之後察覺他是酒後失言,之後那段時間,桑落魔尊便沒有再來找我喝酒。

    少了喝酒這一消遣,我又盯上了參與交流會的蒼羽弟子。

    為了不叫自己閑下來,我每日不是指點這個師弟的劍術,就是拉著哪個師弟喂招,一眼看去,訓練場上橫七豎八地癱滿了在我cao練下精疲力盡的蒼羽弟子。

    汗水如涓細小溪,自肌肉與筋絡形成的凹陷流淌,我抹了把流到鎖骨的汗,拿腳尖踢了踢倒在地上耍賴不肯起身的師弟:“起來。”

    “謝師兄,饒了我吧,我真起不來了。”說著,師弟死豬不怕開水燙,直接丟了手上的長槍,癱在地上不起來了。

    “出息。”我嗤一句,視線逡巡了一圈,對上令一個坐在坐台上休息的師弟,挑眉問道:“你休息夠沒有?”

    那師弟急忙搖頭,一個八尺大漢撒起嬌來:“沒有沒有,謝師兄,我的手要斷了,要多緩緩。”

    “別謔謔無辜的師弟了。”徐方來像是看不過眼了,揚聲道:“你要想打,我來陪你。”

    我來者不拒:“成啊,咱們來練練。”

    “練練就練練。”

    ……

    一晃眼,就到了四門交流會正式開啟的日子。

    許是托了那一段時間的福,參與交流會的蒼羽弟子基本上都拿到了不錯的成績,光是躋身前百的就有三十九名,其中還有三個特別爭氣,衝到了前十。

    最爭氣的居然是我的那個三師弟,他竟拿下了比試的魁首。

    “你小子,一鳴驚人啊。”慶功宴上徐方來拍著段飛章的的肩膀,驕傲得像一個兒子有了出息的老父親。

    參加交流會的比試,無論是實力與運氣都不可或缺。

    舉個例子,比如有實力卻氣運不濟,開局就抽到比自己強過太多的對手,還來不及一展身手就被早早淘汰出局。

    再比如,實力平平的弟子若開局抽中的都是實力相當的對手,循序漸進了幾局,以戰養戰,反倒容易堅持到後期,但堅持到後期的比試也就到頭了。

    比試越到了後期,剩下的對手越是難纏,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運氣也隻是錦上添花的一個裝飾。

    隻有一路勝到最後的那一個才是大會的魁首。

    “來,敬我們的四門第一。”

    徐方來往段飛章的碗裏倒了滿滿的一碗酒。

    段飛章看見碗中被徐方來倒得滿滿的酒,臉都急紅了,“徐師兄,我不會喝酒啊。”

    “男子漢怎麽能不會喝酒,”徐方來不以為然拍拍他的肩頭,端著酒碗同他的碰了一下,“來,正好今天學起來。”

    段飛章對塞到他手中的酒如同躲避洪水猛獸那樣連連後退:“不成不成,徐師兄,我真不會喝酒。”

    他不會喝,也不能喝。

    段飛章這一種族的特性是一旦沾酒,體內的靈氣便會失控,不僅無法維持人形,還容易“丟三落四”。

    我曾有幸看到過段師弟的一次酒後的模樣——

    五官像融化的蠟燭一樣坍塌,鼻子跑到眼睛的上麵,嘴巴跑到眉毛下麵,四肢像沒有了骨頭,麵條似的軟綿綿耷拉著……

    不消一刻,整隻魔便變成了一灘帶著五官的而又沒有固定形狀的泥漿狀的詭物。

    就是同為魔族的我,乍然看了一眼都不免嚇得頭皮發麻,暗罵一聲“見鬼”。

    而他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到他將體內的酒精徹底排出體外為止。

    時間長短不一定,期間一定不能見光,否則,他便會從一灘軟呼呼黏噠噠的泥漿變成硬邦邦一碰就往下掉渣的黑泥塊。

    那場景真心挑戰周圍觀眾的心髒。

    自此我再不敢慫恿段師弟沾酒。

    為了避免在場師弟師妹晚上做噩夢,我挺身而出,攔下一個勁勸段師弟喝酒的徐方來。

    “他真不會喝,芳芳你別為難他,”我拿過段師弟手中的酒碗對徐方來說道,“來,我陪你喝。”

    “師兄……”段飛章感動得眼淚汪汪。

    我揉了揉他的狗頭,口中冠冕堂皇,完全看不出心裏其實是嫌棄他喝酒之後可能會製造的爛攤子,“誰叫你是我師弟,我不疼你還能疼誰。”

    段師弟更感動了,抱著我的胳膊淚眼汪汪:“師兄!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孝順你老人家!”

    “哈哈哈哈哈哈!”徐方來最先炸開一陣笑,“老人家,哈哈哈謝晚你這師弟太有意思了。”

    滿座弟子們也跟著笑開了。

    段師弟神色緊張,急忙解釋道:“師兄,我真的沒有說你老的意思。”

    一旁的徐方來笑得更是快活了。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還不如不解釋。”

    段師弟拉著我的袖子,猛漢撒嬌:“師兄~”

    徐方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段師弟,你還沒喝酒呢,怎麽就醉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去去去,”我不耐煩地轟走段師弟,“不能喝去小孩那桌。”

    徐方來一臉狡詐的笑,“對,陪小崽子們一起喝甜湯求。”

    段師弟看了看最大的也還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崽子們,傻眼了。

    師妹也鬧他,“段師兄,還愣著幹什麽快過去呀。”

    看著他們笑啊,鬧啊,我的心頭升起一個念頭。

    像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動過心,也傷過心。

    最後,所有的一切回歸正位。

    挺好。

    桑落魔尊在四門交流會結束後便提出了辭行,對於桑落魔尊的離開,不僅是徐方來和門內的一幹弟子十分不舍,就連我也很是不舍。

    我出言挽留:“桑落魔尊,您就再多留一段時日吧。”

    桑落魔尊輕笑婉拒了,他說他在蒼羽呆太久,魔宮還有一大堆的事物等著他來處理,就不多呆了。

    送別了桑落魔尊,蒼羽重新回歸過去的節奏,我的生活亦是如此。

    因為洛無塵父子造成的漣漪也逐漸淡去。

    我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還會再見到洛無塵。

    四門交流會結束,桑落魔尊辭別,我又度過了一段相對清閑的日子。

    魔門不比仙門規矩繁瑣,蒼羽更是如此,除去時日一處的采辦,一月也鮮少有三兩宗門事務需要處理,而采補也有專門的弟子處理,我隻需在那弟子支取靈石的時候批字即可。

    乍然閑了下來,我頓覺有幾分的不習慣,無所事事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都不適應。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已經很少再想起洛無塵與小長安。

    就是偶然想起,心裏也沒有泛起漣漪。

    想了想,我晃晃悠悠的去找徐方來,正撞見他在收拾行李。

    “芳芳,你要出門了?”我大驚小怪地開口。

    徐方來收拾好行囊,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嗯”來。

    我頓覺自己被拋棄,他要出任務怎麽也不同我說一聲。

    “什麽任務啊?去什麽地方?我也去!”

    “你真要去?”徐方來神色微妙的問我一句。

    他這態度有古怪。

    我的心頭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正要改口,徐方來像是預測到我的想法一般說道:“沒事,你不敢去也沒關係。”

    我是誰呀,哪能受他的激將法。

    “天底下還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我大放闕刺,“不管是什麽地方,我還去定了。”

    “你們都聽見了。”徐方來狡詐一笑,衝門外的師弟們喊到。

    我心想:這次,我怕是上了賊船。

    “究竟是去什麽地方?”

    “掩日地宮。”

    掩日地宮是萬年前一位魔族大能留下的遺跡,在萬年間已經被搜刮的差不多了,現在的作用基本上都是用來給年輕的魔門弟子練膽。

    因為那裏,鬧鬼。

    而我最怕的,就是鬼。

    我怕鬼,但我更好麵子。

    既然已經誇下海口,又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上一闖。

    幾日後……

    地宮外圍已經不能滿足我帶來的這群小崽子了。

    “謝師兄,我們往更深的地方走吧?”

    我正要答應,耳邊乍然炸開一道巨響。

    伴隨巨響而來的是整個地宮劇裂的震動。

    我心髒狂跳,在巨震中穩住身形,扭頭對將要往地宮深處走去的蒼羽弟子吼道:“快退出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