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蘇依依用荊條, 將衛三一頓狠抽。

  　　劈頭蓋臉的, 跟打孫子似的。

  　　打得衛三抱著頭在地上翻滾嚎叫，等蘇依依終於停下來的時候，衛三已經被打得沒脾氣了。

  　　“哥哥覺得這個玩笑好笑嗎？”蘇依依拎著荊條，垂眼看著衛三, 嘴角還噙了點笑, 氣質溫婉秀氣。

  　　隻是一邊問的時候，荊條在衛三麵前慢悠悠的晃悠, 最後懸空在他的眼睛上。

  　　衛三驚恐的盯著，距離自己眼睛隻有一寸的荊條, 想躲又躲不開。覺得自己就想是被蛇頂住了一樣。

  　　他看向蘇依依，再也不敢覺得，眼前衝自己弄出一點笑意的小姑娘, 是記憶裏溫婉可欺的。

  　　“你、你想幹嘛……”衛三看著蘇依依，向來蠻橫的小混混嘴臉, 現在隻剩害怕和哀求。

  　　躺在地上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蘇依依耷拉著眼皮子看他, “答非所問。”

  　　說完手腕一轉一揮，荊條立刻在衛三顴骨上方，眼皮子下麵一點，甩出一道半指長的紅痕。

  　　痛得衛三慘叫，剛伸手要捂，又被蘇依依一棍子敲到手指骨上。

  　　最後隻能按照她的意思, 雙手放在頭的兩側, 畏縮的做出投降的姿勢。

  　　蘇依依用荊條畫圈圈，重新畫到衛三臉上, 在他的眼睛上懸停後又問, “你還沒回答我呢, 哥哥覺得這個玩笑好笑嗎？”

  　　衛三盯著近在眼前，再往前探點就要戳中自己眼睛的荊條，憋了半響居然忍不住哭了。

  　　剛才蘇依依把他打得滿地打滾的時候，也是反複問“好不好玩”。

  　　回答“好玩”，她便笑著點點頭，繼續打，嘴上還說“那麽我們繼續玩。”

  　　他改口“不好玩”，蘇依依打得更狠，說“不好玩你還敢拿出來跟我玩？”

  　　無論怎麽說，都是一頓劈頭蓋臉的亂打。

  　　現在又聽蘇依依這樣問，直接把衛三給問崩潰了。

  　　他雙手抱著頭，還不敢遮擋住臉，痛哭著問，“你到底想聽什麽回答。”

  　　蘇依依看了會兒，忍不住笑了下，手往前一探，一直懸在衛三眼珠子上的荊條，就直接戳在他的眼下。

  　　再用力，順著眼窩的位置，就能直接戳進眼裏。

  　　衛三沒想到蘇依依真的敢，嚇得連哭都馬上停了。兩隻手重新舉著，想伸手抓，又怕自己妄動真的讓蘇依依不管不顧。

  　　“我聽說你以前也被我哥打過？”蘇依依看著衛三。

  　　見衛三沒回答，手上又使了點兒勁兒。

  　　嚇得衛三驚叫著回答，“是是是！之前、之前被打過。”

  　　蘇依依點點頭，又問，“那當時他們是怎麽跟你說的？”

  　　“他、他們說，再來找你麻煩，還打……”衛三回答。

  　　“嗯。”蘇依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眼皮子微掀，看著衛三笑，“那看樣子上次教訓得不徹底啊，不然你怎麽還敢來找我呢？”

  　　“你說。”蘇依依盯著荊條末端，問衛三，“一顆眼珠子，能買你記住教訓嗎？”

  　　她一麵說著，荊條微微用力。

  　　衛三隻覺得喉頭發緊，張了幾次嘴，都沒出聲。

  　　又打了個哆嗦，身|下一熱。居然嚇尿了。

  　　衛三欺負蘇依依的消息，是村裏小孩兒跑到老蘇家說的。

  　　現在他們跟妮妮玩得可好了，而且妮妮的大姑還時不時的拿好吃的給他們。看見蘇依依被欺負，當然要跑回來叫人了。

  　　這時候大家都在，原本趙芳草還跟鄭大姐說說笑笑備菜呢，聽見這話臉色一變，刀直接跺進菜板裏，扯了圍裙就罵罵咧咧往外走。

  　　“我看那衛三是又欠教訓了！”

  　　“你們別動，我們去！”蘇文和蘇武跑出門時，丟下這麽一句話。

  　　但最快的卻是宋官。

  　　不過等他冷著眼到了地方後，原本的冷怒便成了困惑。

  　　蘇依依一抬眼，看清是他後笑了笑，手上的荊條也隨手丟到一邊，衝宋官打招呼，“來啦？”

  　　宋官遲疑了一下，疑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然他怎麽覺得，蘇依依話裏似乎透著些遺憾。

  　　好像自己來早了，妨礙到她似的。

  　　宋官甩掉這奇怪的感覺，走到蘇依依身邊站定。

  　　要是衛三突然暴起，他就能送衛三一腳窩心腳。

  　　宋官半點不留情的想著，等視線落在衛三身上，又愣了一下。

  　　甚至忍不住反思想要送衛三一擊窩心腳的自己，是不是太心狠了？

  　　畢竟……現在衛三的模樣，過於淒慘。

  　　衛三弓著背蜷縮在地上，滿臉淚痕不說，還被荊條抽得全是紅腫的紅痕。

  　　甚至連褲子都濕了，混合著土氣，隱約散發尿騷味。

  　　衛三在宋官沉默但震驚的視線下，慢慢側身蜷縮，試圖將臉埋進臂彎裏，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不那麽丟臉。

  　　“大哥他們也來了嗎？”蘇依依問宋官。

  　　宋官從衛三身上移開視線，點了下頭。

  　　蘇依依見狀，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衛三，“還躺著做什麽？想繼續和我開玩笑嗎？”

  　　衛三聽了，顧不上羞恥，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隻是不敢站直，雙腿微彎，小心翼翼的看著蘇依依。像被打怕的狗，隻要對方一抬手，他便下意識的重新軟倒在地，發出求饒的嚎叫。

  　　看著這樣的衛三，宋官有些吃驚，但沒說什麽。

  　　蘇依依衝衛三笑，臉頰軟軟，像柔軟乖順的奶兔，“好了，玩笑開夠了。你可以走了。”

  　　衛三簡直不敢相信。

  　　他睜大眼看著蘇依依，呆了好幾秒才忙不迭的點頭，才轉身便聽見蘇依依慢悠悠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等等。”

  　　衛三膝蓋一軟，頭皮一陣陣發麻。戰戰兢兢的重新轉過身去，“你說我可以走了的……”

  　　“嗯。”蘇依依點頭，在他臉上晃了一圈後問，“你臉上這些……”

  　　“我、我自己摔的。”衛三立刻回答，特別上道，“我、我跟你鬧著玩……”

  　　蘇依依挑眉，“跟我鬧著玩？”

  　　“不是不是！跟別人！跟別人鬧著玩，開玩笑弄出來的。”衛三急忙改口，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蘇依依，隻要她臉上有一點不滿意，立刻再改。

  　　比孫子還老實。

  　　蘇依依衝他笑，笑得衛三又打了個哆嗦，“你說得沒錯。走吧。”

  　　“記得下次。”蘇依依臉上的笑慢慢隱去，靜靜的看著他，“不要再來找我，或者我家裏任何人玩了。”

  　　說完嫣然，微微偏頭，“好嗎？”

  　　衛三丟臉丟大了，走到半路就遇見了蘇文兩兄弟，後麵還跟著來看熱鬧的村裏人。被蘇武一拳揍得人仰馬翻。

  　　滿臉被荊條抽出來的紅痕，這下一下子被人看清不說，就連夾著腿別別扭扭走路的“真相”也讓人找到了。

  　　在哄笑和叫罵中爬起來，低著頭就跑了。

  　　一句狠話都沒敢放。

  　　連著好幾天，衛三都是村裏人最受歡迎的談資。

  　　添油加醋的說完後，還不忘感慨兩句宋官。

  　　這宋官看上去話少麵冷，沒想到打起人來也挺狠的。看看衛三那滿頭滿臉的。

  　　嘖嘖嘖，簡直像在打孫子。

  　　背了黑鍋的宋官聽了這些話，不僅沒糾正，反而還私下和蘇依依說，就這樣也無所謂。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而且……當時他人在那兒，距離近看得清楚。

  　　衛三右眼下有烏青，就緊緊挨著眼下。

  　　男生這樣做，頂多落個“逞凶鬥狠”的名聲，而且也談不上壞。

  　　可要是換了女孩子，說辭也許會變成“毒辣”。

  　　一想到會有這樣的話落在蘇依依身上，宋官就不舒服。

  　　所以他特意私下叮囑蘇依依，不用去糾正那些人說的。

  　　蘇依依倒是不在乎，區區毒辣，連“瘋批”的腳腳都沾不到不是？

  　　不過想著宋官都提醒了，那也許是不好的吧？

  　　她無所謂，但是不想蘇家遭受不好的影響。

  　　便乖乖點頭應了。

  　　隻是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是宋官替自己背鍋，所以蘇依依每次做的好吃的，都會偷偷多分宋官一些。

  　　氣得妮妮吃了好大的醋，嘟囔著“我才是大姑最喜歡的寶寶”，跟在蘇依依身後像個小尾巴。

  　　就連睡覺都抱著小枕頭想和大姑繼續貼貼。

  　　直到蘇依依哭笑不得的保證，自己最喜歡妮妮，這才滿意的抱著枕頭，爬上自己的小床睡覺。

  　　……哼。她就知道自己是最可愛的！

  　　妮妮單方麵表示勝利。

  　　蘇依依小攤的生意火爆，連帶著周邊小攤也跟著沾光。

  　　就連小吃街街口，報攤老板都笑嗬嗬的。

  　　自打蘇依依來這兒做生意後，他報亭裏的報紙比從前好賣多了。

  　　所以有電話打到報亭，讓老板跑跑腿去蘇依依的小攤傳話，老板也挺樂意的。

  　　因為那些訂餐電話裏，總是會順帶著買一份報紙，或者雜誌。

  　　報亭老板放下電話，和鄰居打聲招呼，便樂嗬嗬的出了報亭。

  　　鄰居看見老施夾在腋下的幾分報紙和雜誌，羨慕了，“喲？老施，生意又上門啦？”

  　　“誒，沾光，沾光而已。”老施隨意的應和兩聲，笑嗬嗬的快步往裏走。

  　　還走近，蘇依依不經意抬頭，便率先看見了他。

  　　“施叔。”

  　　“小老板，這兩個地方讓你送餛飩去，還要了這些雜誌和報紙。勞煩你幫忙了。”老施將東西遞過去。

  　　左右看看才發現三輪車不在，“喲？這是還沒送貨回來呢？”

  　　“沒事，不耽誤。”蘇依依拍拍手上的幹麵粉，接過東西，垂眸快速一掃後笑，“東西不多，我騎自行車過去就行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豎起大拇指，往身後指了指。

  　　原本那輛二八大杠，是蘇依依買來給蘇秀秀上下學代步的。

  　　可惜蘇秀秀比她還騎得差，歪七扭八，跟喝醉的蛇一樣。隻好平時拿來送貨用，空閑了再留給蘇秀秀練習。

  　　蘇依依想好了，等錢攢得更多些，她就給蘇秀秀買一輛漂漂亮亮的女士自行車。

  　　需要帥氣的跨馬式，才能騎上去的二八大杠，不適合她們???

  　　“依依，要不還是我去吧？”趙芳草將東西遞給蘇依依，一麵說。

  　　“沒事，地方離得近，就在成華大飯店那兒。”蘇依依回答，“我騎慢一點，很快就回來了。”

  　　“那行吧。”趙芳草想了想補充，“實在騎不上去不要勉強，推著走回來也行。這有我和鄭姐守著，沒事的。”

  　　趙芳草也覺得蘇依依和蘇秀秀，不適合二八大杠。

  　　明明其他人都能騎得很好，就兩姐妹不行。

  　　不過比起蘇秀秀的歪七扭八，隻是不會上車的蘇依依，就顯得特別優秀了。

  　　但被趙芳草這樣提醒，還是讓蘇依依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放心吧大嫂，我不會勉強的。”

  　　尤兵拿了個小馬紮，對著門摘菜。

  　　時不時有師兄弟進出，見到他臉上都要露出詫異來。

  　　一邊快步經過一邊開玩笑，“尤兵，你怎麽就挑這麽個地方坐？等會兒卸貨的時候，人抬著東西看不著，小心從你身上踩過去。趕緊換個位置。”

  　　尤兵裝傻嗬嗬笑，“還剩最後一點兒了，我摘完就挪地方。”

  　　師兄們手上都有自己的活，聽尤兵這麽說後，便笑著搖搖頭不再管他，趕緊各自忙碌去了。

  　　尤兵見沒人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後，這才重新扭頭，繼續眼巴巴的看著大開的後門。

  　　何昆從廚房出來，就看見左顧右盼的尤兵。

  　　“怎麽？還沒來啊？這都多久了。”何昆嘀咕，快步從尤兵身邊經過，幹脆站在門口往外張望。

  　　兩師兄弟，是同款翹首以盼。

  　　“沒呢，我一直守著的。”尤兵皺眉，“師兄，你剛才去前台打電話打通了嗎？”

  　　“當然。那邊說馬上就去說。”何昆扭頭看向尤兵，皺眉，“不會是你說的那個報亭老板，沒馬上去吧？”

  　　“怎麽可能，自從小老板在小吃街做生意後，他的報攤生意也跟著好。不會的。”尤兵自己就住那一節，清楚得很。

  　　何昆皺眉，“那怎麽還不來。”

  　　繼續焦急的左顧右盼。

  　　尤兵才張嘴還沒說話，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嚇得兩人脖子一縮，頭發都要立起來了。

  　　“你們兩個在這兒扒什麽門。”

  　　成華大飯店掌勺，張成建視線在兩個徒弟身上來回。

  　　他長了張國字臉，現在眉頭一皺，那張原本就顯得嚴肅的臉，更是嚇住一幹毛頭小子。

  　　“沒、沒什麽師父。”何昆結巴。

  　　“沒什麽你還扒拉在門口幹嘛？”

  　　何昆趕緊將手收回來，貼著腿側站好。

  　　剛站直，肚餓的轟鳴聲就咕嚕嚕的傳來。

  　　張成建聽了，臉上表情微緩，看看他和尤兵，“你兩還沒吃早飯？”

  　　兩人飛快搖頭。

  　　“冰櫃裏還有餛飩餃子，自己去弄。等會兒還有許多事要做的。”張成建叮囑徒弟。

  　　啊……這。

  　　尤兵飛快的朝何昆看了一眼，立刻低頭繼續做老實狀。

  　　何昆見了心裏忍不住暗罵。

  　　衝張成建扯出個笑，點了點頭，“知道了師父。”

  　　說完飛快的朝門口瞥了一眼。

  　　之前有多期盼他們點的小餛飩快點來，現在就有多期盼它來不了。

  　　“知道了還不動。”張成建奇怪，忍不住多說教兩句，“三餐很重要，別想著隨便對付一下就行。你看我們飯店，就是因為味道好，哪怕隔著半個城市，一樣有人要到我們這兒吃早餐。”

  　　“你們啊，算是在福堆裏上班了。”隨時都有各種好吃的。人家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說起手藝，張成建忍不住多說了點，滿臉自豪。

  　　“尤其是外麵的那些小攤，手藝一般般，也就方便了忙著上班的人，不然就算是打電話托人，大家也樂意從成華大飯店外帶……”

  　　“你們好，請問是誰打電話托人點的餛飩？我送過來了。”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張成建臉上，略帶自豪的表情還沒消失，停頓了一會兒，才勉強消化這句話的意思。

  　　他慢慢扭過頭，隔著成華大飯店後門，看向拎著小餛飩的蘇依依。

  　　蘇依依正低頭看手上的紙條，重新抬頭，“是尤兵和何昆的。兩碗一共兩塊四。”

  　　頓了頓，左右看看三人，有兩個一直低著頭，一副恨不得將頭埋進土裏的模樣。

  　　蘇依依隻好將視線落在，唯一正常的人臉上，迎著對方有點呆滯的目光，衝他笑了下。

  　　“兩塊四？”

  　　作者有話說：

  　　昨天停了一天的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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