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蘇依依設想過自己賣東西，會是什麽場景。

  　　但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生意居然是從公交車上開始的。

  　　而且生意火爆，光是車上人吃吃喝喝，便消耗了三分之一，等到了車站，司機師傅們又幫忙消耗了一些。

  　　要不是蘇依依打算在城裏其他地方試試，估計在車站她便能全部賣完，直接等在車站坐回程便行。

  　　她細細的將寫了滿滿五頁紙的預定單收好，塞給馮二姐一塊兔肉，三串蘿卜片當謝禮後，便按照司機們介紹的地方，往人流量最多的地區走去。

  　　揣著預訂單，和還來不及整理的錢，蘇依依現在對自己的手藝信心十足。

  　　原本她擔心賣不出去，還特意做了些試吃品的，結果根本用不上。

  　　先花了半個多小時四處走走，知道大概後，蘇依依便準備找個位置將剩餘的賣了。

  　　但這時候好地段早有人，隻能往偏遠的位置找。

  　　好不容易瞄到兩個小攤中間有個位置，便走過去問，“大姐，這裏有人嗎？沒有我能借個地嗎？”

  　　蘇依依問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額骨偏高，顯得刻薄。

  　　她原本在擦桌子，聽見聲音後立刻滿臉笑容的抬起頭來。等看清蘇依依的同時，也聽清她的話。

  　　細長眼一瞥，瞄到她背後背著的背篼，剛剛還滿臉笑容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衝蘇依依丟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那兒有人了。”

  　　蘇依依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剛要走，女人旁邊的老婆婆便叫住了她。

  　　“小丫頭，來，來婆婆這邊擺。”

  　　蘇依依扭頭，恰好看見一老婆婆衝自己招手。

  　　“婆婆，方便嗎？”蘇依依走過去，看看婆婆麵前的針線攤問。

  　　“方便嘞。你就是這個背簍對吧？我挪一點點，小胖再挪一點點，不就可以了嗎？你小小的，又占不了多少地。”

  　　婆婆口中的小胖，是在她左手邊賣饅頭的胖大叔。衝蘇依依友善的點點頭。

  　　然後將自己的攤子往旁邊移了移，沒讓婆婆動，就給蘇依依挪出個位置。

  　　蘇依依衝兩人道謝，簡單交談，知道好心婆婆姓蔡，胖大叔姓龐。

  　　至於在蔡婆婆右手邊的女人，叫褚紅。

  　　菜婆婆和龐大叔幫忙時，她就雙手抱胸在一邊冷冷看著。等蘇依依將背篼放好後，冷哼了一聲，將抹布往桌上一甩，轉身就走到小爐邊坐下了。

  　　一邊動作粗魯的往鍋裏加水，一邊罵罵咧咧，“這兒人原本就不多生意不好，還給別人挪位置，哪兒來那麽多爛好心。”

  　　說完扭頭朝地上“呸！”了一聲。

  　　蘇依依朝褚紅的方向看了一眼。

  　　龐大叔見了小聲，“別理她。以前她剛來這兒想擺攤時，還不是被人到處趕，誰也不樂意給她個位置。是蔡婆婆看她可憐，挪了位置給她的。”

  　　說道這兒龐大叔沒好氣，“誰知道是個白眼兒狼。”

  　　蘇依依默默點頭。

  　　“行了，不耽誤你做生意了。趁著現在人還挺多快開張吧。”龐大叔說，“不過我們這個地段不太好，你得有點心理準備。”

  　　說完，龐大叔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小攤。

  　　他還有三抽屜的饅頭沒賣出去呢。

  　　想到這兒也沒閑聊的心情了，衝蘇依依揮揮手便繼續回到自己的小攤前，希望在人流量減少前，再賣點。

  　　蘇依依也掀開背篼上的布，開始做生意。

  　　剛將背篼上的布掀開，不等吆喝，便已經有經過的路人被香味，阻擋了往前走的腳步。

  　　腳尖一轉瞬間改道，便朝她直奔而來，“小姑娘，賣的什麽呢？”

  　　“涼拌菜。”經過了剛才四處遞錢的混亂，蘇依依現在淡定多了，趕緊將試吃品拿出來，將小竹簽遞給對方，“先嚐再買，不過小本生意，一人試吃有限，還請見諒。”

  　　“你這個倒是新鮮，還能免費吃。”客人接過小竹簽笑著說。

  　　八幾年哪兒來的試吃呀。

  　　所以當“免費吃”三字，被其他路過的路人聽見後，立刻被吸引了過來，“啊？免費吃啊？真的假的？我嚐嚐？”

  　　幾乎是一瞬間，蘇依依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把蔡婆婆和龐大叔都驚呆了。

  　　至於褚紅，更是“呼！”的一下從板凳上站起來，嫉妒到眼紅。

  　　這些人是從地裏鑽出來的嗎？！

  　　蘇依依這邊生意正式開張，石頭山上幹了半天活的工友們，也陸陸續續的放慢手上速度，一邊幹活，一邊等待家裏人給自己送吃的來。

  　　體力勞動累人，現在家家都不富裕，吃的東西也沒多少油水，所以幹個兩三小時就餓了。

  　　等趙芳草拎著飯籃子，上山找丈夫和小叔時，立刻有鼻子尖的工友聞到籃子裏飄出來的飯菜香。

  　　吸了吸鼻子後，衝蘇文打趣。

  　　“蘇文，今天你家是不是又做了好吃的？讓我們看看唄。你放心，我們就看看，絕對不嚐。”

  　　“哪有的事。”蘇文笑嗬嗬的擺手，“豆渣餅、豆渣餅。”

  　　一邊打著哈哈，一邊接過趙芳草手上的飯籃子，三人加快腳步往山下走。

  　　這段時間，隻要是蘇依依做的飯菜，他們便到山下，找個僻靜的地方吃。

  　　沒辦法，依依做的飯菜實在太香，每次都有工友忍不住想嚐一口。

  　　結果人一多，蘇文蘇武自己反倒吃不飽了。

  　　幹脆下山躲著吃。

  　　不然下午都沒力氣幹活。

  　　“哎呀，我不信，除非你給我看看。”工友又打趣了兩句。

  　　蘇文笑嗬嗬的，衝平日交好的工友揮了揮手，腳步輕快的往前走。

  　　剛才趙芳草來時，他有留意到媳婦臉上抿著的那點兒笑意。一看就知道今天依依準備的飯菜特別好吃。

  　　現在都有點兒迫不及待了。

  　　工友笑著收回視線。他也就是和蘇文蘇武關係不錯，調侃兩句。

  　　正打算繼續工作，等著家裏人給自己送飯來。

  　　視線一轉，不經意瞄到蹲在大石頭後的衛三，正惡狠狠的盯著蘇文和蘇武的背影。

  　　工友一愣，突然想起自己曾聽媳婦提過一嘴。

  　　說這衛三曾經在路上攔著蘇依依不讓走，不知道說了什麽流氓話，把人家嚇得哭了。

  　　還好那時趙芳草趕到，不然真說不好這衛三會做點兒什麽更出格的事。

  　　後來聽說他不小心摔了一跤，一瘸一拐了好長一段時間。

  　　現在看他這模樣，估計是被蘇文蘇武背地裏給教訓了。

  　　這衛三長得尖嘴猴腮，三角眼，配上現在這幅惡狠狠的樣子，更顯麵目可憎。

  　　工友皺了下眉頭，沒好氣的衝他喊了一聲，“衛三！別在那兒偷懶了！快點幹活。”

  　　衛三這才收回視線，慢吞吞的撿起自己的簸箕，繼續磨洋工。

  　　工友搖搖頭，繼續掄起手上的鐵錘。

  　　看樣子找個時間，他得給蘇文兩兄弟提個醒才行。

  　　蘇依依並不知道衛三的事，她“免費試吃”的口號一打出來，小攤前立刻被圍了好幾層。

  　　這樣的熱鬧吸引路過的路人，也惹得他們紛紛停足，踮腳探頭，忍向周圍人打聽這是怎麽回事。

  　　等知道裏麵是賣涼菜的小攤後，一邊懷疑“有這麽好吃嗎？”，一邊忍不住著腳尖，扯著嗓子衝裏喊，“哎，裏麵的！好吃嗎？”

  　　“好吃！太好吃了！不過你們外麵的別等了！小姑娘做的不多，最裏麵的都不夠買啊！”

  　　最前麵的人扯著嗓子回答。

  　　居然這麽好吃？！不嚐嚐簡直對不起自己！

  　　原本還保持懷疑的路人，立刻堅定“買他！”的決心。

  　　蘇依依機敏，聽見這內外的一問一答後，扭頭便從龐大叔那兒買了兩顆饅頭。麻煩他掰成小塊，又借了兩個碗，分別將麻辣調料，和蘿卜片的湯汁倒進去，讓擠不進來的人，沾點饅頭嚐嚐味。

  　　一邊收錢還不忘高聲，“這三種涼拌菜，都可以夾著饅頭吃，可香了。”

  　　剛剛買了涼拌菜的客人聽了，立刻扭頭衝龐大叔喊，“老板！來五個饅頭！”

  　　“也給我來五個！”

  　　龐大叔受寵若驚，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還能被順帶帶上。

  　　精神抖擻的應了一聲，趕緊回去給客人們裝饅頭。

  　　結果半小時不到，蘇依依不僅賣了個精光，還又多出來三張預定單。

  　　就連剩餘的調料，都有人願意花錢買走。

  　　當然順帶著還要買幾顆饅頭。

  　　小姑娘說了嘛，這樣配著好吃！

  　　這可把龐大叔樂壞了。原本隻是順手幫個忙而已，沒想到還有這收獲。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好人有好報？

  　　龐大叔開心得不得了，反複掀開蒸籠往裏看，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十分鍾，就二十分鍾啊！全賣完了。

  　　扭頭見蘇依依在收拾背簍，他立刻過去幫忙，憨笑了一會後，才擠出個“謝謝”。

  　　其他話想問，但有不好意思開口。

  　　不過他不好意思，卻不代表別人不好意思。龐大叔對麵，賣炸油條的青年衝蘇依依笑，“哎，那姑娘。你明天還來嗎？我給你在我攤子旁邊留個位置。還管熱茶怎麽樣？”

  　　他一出聲，周圍攤販都紛紛開口，熱情邀請蘇依依明天到自己攤子邊擺攤。

  　　“哎呀熱茶算什麽，來我這兒小姑娘，除了熱茶還免費請你吃炸圓兒！”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我我我！小姑娘看看我！”

  　　小攤販們紛紛舉手，好像誰舉得夠高，就能得到蘇依依的青睞，被她帶著一起賺錢一起飛。

  　　此時的熱鬧，是來小吃街消費的客人們，從來沒見過的。

  　　一時之間，大家都呆了。

  　　……還能這樣玩兒？！

  　　作者有話說：

  　　晚安。